急救人員破門而入,擔架上抬出來散發甜膩信息素的始作俑者,一旁小跑著哭泣的夏星。


    眾人蜂擁圍上去,淩澈站在原地沒動,似乎早已預料到擔架上的是誰。許棠舟覺得好奇也想知道,在一片嘈雜中,淩澈捏住了他後頸。


    捏小貓咪似的捏住了。


    許棠舟縮了下脖子,這裏人這麽多,被誤會了怎麽辦。


    其實現在的情況下根本沒人分出精力去注意他們。


    淩澈站在他背後,嗓音冷冷地說:“別看了,是夏月。”


    許棠舟:“!!!”


    他不可置信地回過頭,鳳眼圓睜,淩澈正低頭看他。


    兩人來不及多說,就聽有人在小木屋裏喊:“米非!米非!陸大哥在找米非!”


    米非還在原地沒動。


    似乎從一開始,身為beta的他就放棄了某些東西。


    聽到這聲喊,他抬起了頭:“陸承安?”


    那人跑到他麵前來,原來是他們那一組的跟拍助理,急衝衝道:“小米,你快進去!陸前輩把自己反鎖在澈神房間裏,他手割傷了!但是你不去,他不敢輕易開門!”


    “把手割傷了?”許棠舟緊張起來,“怎麽會?”


    那個助理說:“現在還不清楚,好像傷口挺深的!”


    隻有淩澈道:“這種時候,越痛越能保持理智。”


    聽到這裏,米非眼睛發紅,箭一般衝了進去。


    許棠舟與淩澈跟在後麵想要看看能不能幫忙,卻隻看見房門後伸出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將米非拖了進去。幾乎是同時,房門就“嘭”一聲關了個徹底。


    一屋子人麵麵相覷。


    一位急救人員說:“誰能敲門,讓傷者先裹個紗布?”


    被動發情期的alpha,拖進自己的伴侶要幹什麽,就不用多加說明了。


    alpha的發情期不久,一晚足矣。


    就是米非……


    所有人在心裏給米非點蠟。


    紗布與抑製劑都采用窗戶空投的方式扔進房間,但願米非不可脫身的時候能想起來給陸承安使用。救護車一走,當地警察就進來詢問情況。omega不按時打發情期抑製劑,在當地屬於違法行為。夏氏姐妹那一組的助理留下來說明情況。


    按照他的說法,夏月是忽然分化為omega的。


    傍晚淩澈與許棠舟一起出門,恰巧遇到陸承安來找淩澈去衝浪。節目錄製的閑暇時間,他們去過一次,這本來很平常。淩澈不在,陸承安便和ruby玩了一會兒,誰知在小木屋浴室裏的夏月卻突然發情了。


    陸承安先感覺到信息素不對勁,發現情況之後二話不說就把夏月敲暈了……


    敲、暈、了。


    難怪夏星在哭,估計陸承安下手不輕。


    警察簡單記錄,節目組就派人跟去了警局。


    現場每個人都忙得不可開交,查看攝像頭的監視器畫麵記錄、和策劃溝通、開緊急會議。


    短短一兩個小時的功夫,情況就超出了每個人的想象,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這節目,還錄嗎?


    不多時,小木屋的人便隻剩下了淩澈與許棠舟兩個閑人,茉茉和攝像都在跟著大部隊團團轉。


    空氣裏有alpha的蘭花香味,許棠舟聞到了。不等他開口,安靜下來的空間裏,隱約傳來曖昧聲響,還有房間裏兩人模糊不清的低語聲。


    “啊——”


    是米非的聲音。


    許棠舟臉忽然爆紅:“我、我們,去哪裏?”


    現場版也太刺激了吧!!


    淩澈皺起眉,他的房間被占用就算了,以後就是還給他他也不想要,但他也不可能還讓許棠舟待在這裏。


    “去陸承安那裏。”


    兩人走在小路上,往陸米cp的大房子走。


    許棠舟還牽著狗,方才聽到的那一聲口申口今不知道為什麽還在他耳邊回響,令他臉上的熱度一直無法褪下去。


    淩澈自然也聽見了,但是他是怎麽樣的反應,許棠舟不好意思去看。


    明明許棠舟也不是沒看過什麽小電影,可是,隻要和淩澈一起,他忽然就純情了起來。


    “一個小時的人流量是325個。”許棠舟隻好找回剛才的話題,試圖打消這奇怪的氛圍,“我多觀察了一項,水果店門口,進店人數80個左右,有12個人買了椰子。這是接近傍晚的數據,如果我們花一天的時間從早上開始——”


    “崽崽。”身側的淩澈打斷了他,沉聲道,“你猜你不見了的阻斷劑在哪裏。”


    信息素阻斷劑,是omega用來屏蔽自身信息素的。因生理構造不同,alpha的腺體無法使用阻斷劑屏蔽信息素,beta更是用不上,所以信息素阻斷劑是omega的專屬用品。


    “你的意思,是夏月姐拿了我的東西?”


    許棠舟懂淩澈的意思了,但是他幾乎不能把這件事往夏月身上聯係。


    “嗯。我今天準備要回來和你說的就是這件事。”淩澈說。


    原來,經由司徒雅確認,監控中拍到被放進許棠舟私人物品的行李箱是夏月的。


    過去一天司徒雅都在和節目組調節,那個工作人員一開始不承認他的所作所為,直到被告知那個死角也有監控,他才不得不從實招來,是夏氏姐妹讓他這麽做的。


    本來淩澈一直想不通,素不相識的夏氏姐妹為什麽要針對許棠舟,如果不是針對,那麽她們作為beta拿著那些東西做什麽,這晚全部都想通了。


    說什麽臨時分化為omega都是騙人的。


    司徒雅有提到,夏氏姐妹在原本公司的合約快到了,公司沒有續約的打算。她們到了一定的年紀卻沒什麽作品,目前暫時靠姐妹倆各種撕逼演戲獲得熱度,再過一兩年,她們將什麽都不是。


    淩澈的熱度必定使這檔節目大爆,夏月想要通過這次節目製造更加引爆眼球的話題。她們是以beta雙胞胎的形象出道的,前幾年才逐漸被爆出實際有年齡差,卻沒想到連性別都是經紀公司的噱頭。


    成年後再次分化的案例在世界上占極少數,如果在這樣的節目夏月能分化為omega完成奇跡般的身份轉換,她們至少能保證此後三到五年內的流量不斷。


    而想要完成這樣的一場精心策劃,夏月本來就是omega這件事必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一定是長期使用信息素阻斷劑,一天也不能停。但根據節目規則需要搜行李箱,她行李中就不能出現任何有關omega的私人物品。


    好在天賜一個許棠舟。


    夏月完全可以通過搜行李箱環節後再拿走同組嘉賓的阻斷劑,隻需要重啟並輸入自己的信息素編號即可,甚至不用去購買,任何人都發現不了。


    所以,並不是她們要針對許棠舟,阻斷劑隨時可以買,她們對許棠舟也構不成實際傷害。


    是她們眼裏隻有自己。


    許棠舟愣住,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要說什麽好:“我這是在看什麽懸疑宮鬥劇?如果是真的,她們演技這麽好,為什麽不去當演員,偏想走捷徑啊?”


    淩澈輕哼了一聲:“演技好但是人蠢,也沒什麽用。”


    許棠舟聽到這樣的評價:“……”


    難怪在鳥巢餐廳的時候,夏月對他抱怨說淩澈針對她,原來淩澈那個時候就知道行李箱的事了,所以才會有那種表現嗎……


    他怎麽覺得淩澈有點可愛啊。


    夏月夏星都去了醫院,陸承安和米非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節目組也亂成一鍋粥,什麽事情在這個晚上都隻能暫時放一放。


    至於要怎麽處理,各家經紀公司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就不用藝人操心了。


    “可惜陸前輩白白受一場苦。”許棠舟沉聲道,“不知道他傷得重不重?”


    流那麽多血,會不會有危險?


    他簡直操碎了心。


    “因禍得福。”淩澈說,“陸承安值得。”


    在這場不被看好的ab戀中,陸承安證明了自己。


    以後再沒有黑子黑他和米非炒作,也不會再有兩邊粉絲對罵的情況出現了。


    淩澈說了那句話以後,沉默一兩秒,轉而問道:“如果是你,你怎麽做?”


    許棠舟沒有明白淩澈的意思。


    淩澈便又說了一遍:“先不提夏月。假設你是一個剛完成分化就進入發情期的omega,遇到這種情況,你會怎麽做?”


    假設剛分化就進入發情期嗎?


    淩澈問得很認真。


    好像真的會發生那種情況一樣。


    說來也巧,許棠舟對失憶前的事情一點都不清楚,但他有記憶起人就已經在醫院了,那時他十八歲,恰好剛剛分化並進入第一次發情期,是醫生給他輸液抑製住的。


    所以許棠舟說:“我會馬上去醫院,絕對不給別人帶來麻煩。”


    淩澈站住。


    又問:“如果,恰好有一個契合度高達80%的alpha在場呢?”


    “80%?你設定得太具體了吧!”許棠舟被這假設弄得有點心動了,“那麽高嗎?”


    世界ao最低契合度為43%,平均合格契合度為65%,隻要達到合格線就已經是難得的佳偶,若是高達80%,會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


    見他果真認真思考起來,淩澈從他奪過狗繩,一聲不吭往前走去。


    “那要看我喜不喜歡他。”許棠舟的聲音在後麵響起,語氣很篤定,“要是我不喜歡他,契合度高算什麽,我選醫院。”


    淩澈停了下來。


    ruby圍著他打轉,以為要玩什麽遊戲。


    晚上路燈昏暗,許棠舟看不太清淩澈的表情,但他覺得這樣問他一個人根本不公平。omega不能自控是事實,雖然淩澈的言論算不上歧視,但從alpha口中說出來也讓人不舒服。今晚夏月的這件事,可說明了alpha也會有失控的時候。


    “那你呢?”許棠舟問,“如果是你,遇到一個發情的omega,恰巧契合度也有80%,你怎麽做?”


    淩澈聽清了問題,從某種狀態中回過神來,想都不想便脫口而出:“沒有如果。我不會隨便和單身omega單獨待在一起。”


    許棠舟:“……”


    好吧,他無可辯駁。


    淩澈這麽臭屁,的確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愛不應該隻和信息素有關。”淩澈說。


    今晚陸米兩人身上的事,似乎完美印證了他的觀點。


    因此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傲慢。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陸米cp的房子。


    這裏還亮著燈,環境很溫馨。


    桌上還放著一個本子,粗略一看應該是出事的時候米非寫到一半就被人叫走了。


    不用想都知道本子上麵肯定詳細記錄了過去幾天基礎資金的開支,說不定還有對接下來幾天打卡地點的如何安排順序的規劃。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但淩澈一瞄到內容,就隨手合上了。


    查看對方的安排是小人行徑,他才不屑那樣做。


    許棠舟擔心碰壞了人家的東西,先房間去看了看,出來時說:“陸前輩和小米哥的感情也太好了吧!情侶拖鞋、情侶水杯、情侶手表、情侶外套,連床單都是一人一半的情侶款!羨慕。”


    淩澈評價:“肉麻。”


    先前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兩個人是假裝恩愛,畢竟娛樂圈這樣的事不在少數,現在他卻完全不這麽想了。這兩人是真的肉麻。


    許棠舟說:“小房間根本沒人睡過,原來他們在節目裏也是同居的呀。”


    淩澈抬起眼皮:“你又羨慕了?”


    許棠舟:“……”


    怎麽話題有點怪怪的。


    淩澈安排到:“今晚你睡小房間,我睡沙發。”


    alpha信息素相克,淩澈才不會去睡陸承安的床,自然許棠舟也絕對不被允許去睡,就算睡米非那一半也不可以。


    許棠舟正要說他睡沙發也行,突然想起了什麽。


    剛才在路上,淩澈說的那句話是——“我不會隨便和單身omega待在一起”,可是現在……他不就是一個單身omega?


    淩澈這個人有點矛盾啊。


    正暗自吐槽,卻聽淩澈叫住了他:“你過來我檢查一下。”


    許棠舟:“什麽?”


    淩澈反問:“你說呢?”


    許棠舟:“!!!”


    對了,腺體貼!!


    淩澈早上說過會檢查他的咬痕,他差點忘了這件事!


    大概是嫌他動作慢,淩澈自己走了過來,不太客氣的將他的頭按低了些,卻又動作很輕地把使用一天的腺體貼撕了下來。


    許棠舟再次感覺自己像一隻貓被掐住了後頸,隻要這裏被控製住,他就動彈不得了。


    可是一看到那張腺體貼,他就:“……”


    為什麽會有粉色兔子這種圖案啊!難怪節目組的策劃說他腺體貼好看!


    他是不是在大家心裏不僅會說騷話,還很娘?!


    許棠舟整個人都不好了,可是也不好意思挑三揀四的,淩澈能幫他就不錯了。


    淩澈觀察那咬痕,有點驚訝於它的恢複程度。


    他第一次給人做臨時標記,自然也是第一次看見omega的恢複過程,相比於早上,它已經好了大半,相信再過一兩天就會完好如初了。


    “怎麽樣了?”許棠舟不自在地問。


    “挺嚴重的。”淩澈不動聲色,還問他,“你今天是不是用手去撓了?”


    “我沒有……”


    許棠舟看不見真實情況,信以為真,可憐巴巴地說:“那怎麽辦?”


    果然怪淩澈咬太重了嗎?


    這人能不能有點學習技巧,看看教程什麽的!


    淩澈沒有感情地說:“現在沒有腺體貼可以換。想要好得快一點,你就不要亂動。”


    話音剛落,濕熱的感覺就再次落在了後頸。


    “啊。”


    聲音不受控製的溢出,令人想入非非,比米非的那一聲還要突兀。


    許棠舟立刻咬住了唇,勉強沒讓聲音泄露太多。


    可淩澈還是聽見了。


    因為那雙抓住他肩膀的手驀地收緊,似乎很受不了這樣的反應。


    等淩澈放開他時,他隻滾燙著臉道謝:“謝謝。”


    “嗯。”淩澈拭去唇邊水痕,一臉淡定,“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受陸米兩人影響,這晚睡在小房間的床上,許棠舟又做夢了。


    許久沒出現過的場景出現在夢裏,他還是在暴雨天的房子裏,坐在alpha的腿上做高考試卷。這回,他一開始就知道那個alpha是淩澈。


    窗外雷雨依舊,頭頂的吊扇還是在吱呀作響。


    他的手被另一隻大手輕鬆包裹住,淩澈的聲音在耳旁傳來:“這題不會?”


    緊接著,耳垂被輕輕咬了一口。


    低沉的聲音戲謔般捉弄他:“求我啊,求我,我就教你。”


    接下來,他的夢境卻拐了個彎,往不要臉的地方去了。


    他聽見自己說:“這題不會——”


    他不僅這麽說,還主動帶著淩澈的手在試卷上移動,“這題也不會,這題、這題都不會!怎麽辦,我都要求你嗎?”


    話音剛落,人就被擺弄得轉了一麵。


    兩人麵對麵而坐,少年的臉龐已經有了如今巨星的輪廓,淺棕色的眸子裏隻裝著他一個人。


    呼吸交錯相融。


    淩澈不輕不重,破有耐心地捏著他的後頸:“這麽多都不會,故意的?那等這裏長好了,先求我咬一口怎麽樣。”


    許棠舟被捏得很舒服,幾乎眯起眼睛:“不等等那麽久,求你,現在就……”


    驚雷乍起,掩蓋住了他的聲音。


    屋內光線隨著閃電明滅。


    淩澈眉目深邃,溫柔誘哄:“嗯?什麽?再說一遍。”


    “咬我。”


    許棠舟睜開了眼睛。


    他醒來後心跳得很快,身體也有了反應,依稀卻記得夢裏的淩澈還說了一句話。


    “崽崽,你什麽時候才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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