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妤不自主坐直身體,她感覺到接下來一定是驚人的內幕。


    北水生臉上的悠閑也消失不見,半癱著的身體坐直,語氣嚴肅:“他在想,為什麽我們要一直嚐試著破解神血?為什麽我們不能煉製神血?”


    佘妤忍不住失聲驚呼:“煉製神血?”


    “是的,煉製神血。”北水生言語唏噓,神情透著一絲向往:“真是膽大啊,竟然想到煉製神血。可想而知,當時會引起多大的反對吧。對神血的研究從未停止過,成果豐碩,而且哪怕到現在,神血的秘密還有太多我們沒有挖掘出來。大概這就是人和神的差別吧。”


    聽得入神的佘妤連忙道:“後來呢?他煉製出來神血嗎?”


    “沒有。”北水生搖頭:“神和人之間的區別,比他想象得更大。他幾乎翻遍了所有關於神血的研究,試圖找到煉製神血的辦法,但是他還是失敗了。盡管失敗了,但是他卻並非沒有收獲。他發現煉製神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降低目標呢,然後和他最擅長的神偶煉製結合。打造出來的神偶,一定可以遠遠超出當時所有的神偶,他製定了一個雄心勃勃的計劃。”


    “【天神】。”


    北水生悠然神往:“和【天神】計劃比起來,現在天心城所謂的【大師之光】簡直連提鞋都不配。”


    佘妤脫口而出:“他煉製出天神了嗎?”


    北水生攤了攤手:“不知道。”


    佘妤睜大眼睛,目光就像要殺人。


    不知道?講了半天的故事,然後好不容易要到結尾了,然後來句不知道?


    北水生哈哈一笑:“他後來離開神之血,不知所蹤。雖然他銷毀了很多的資料,但是還有一些痕跡。然後呢,他的學生,開始根據這些遺漏的資料,重新複製老師的道路。而這位學生,就是南宮無憐宮主。”


    佘妤呆住,過了片刻:“可是,南宮大人是獸蠱宮宮主啊。”


    北水生挑了挑眉毛道:“南宮宮主當年並沒有接觸神偶的煉製,而是負責血獸的處理,所以後來他就把生神偶宮改成獸蠱宮。”


    北水生對南宮無憐不是太感冒,比起驚才絕豔的神偶宮主,南宮無憐的獸蠱宮實在不值一提。


    “這些和天神心有什麽關係?”


    北水生解釋道:“天神計劃據說最重要的就是那顆心髒。因為根據上代宮主的推算,天神的心髒,將要承受巨大的負荷,是整個計劃最關鍵的部位。這就是天神心。至於南宮大人的這顆天神心,到底和上代宮主設計的天神心,到底孰強孰弱,那就不知道了。”


    佘妤喃喃:“原來是這樣。”


    北水生接著道:“所以你何必著急?等葉白衣試過再說。”


    佘妤向北水生行禮:“多謝先生。”


    北水生擺擺手:“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天神心也不是我煉製的,就不用謝我了。但是你還年輕,不需要如此著急。”


    佘妤知道北水生也是一片好意,恭恭敬敬向其一禮。


    戰況激烈。


    鐵兵人沒有飛行,他在地麵大步流星,就像一頭蠻不講理的怪物,所過之處,人仰馬翻。那雙金屬雕刻的手臂,此刻亮起幽幽的冷酷光芒。他的攻擊異常狂暴,隻要被他擊中,一定是血肉爆裂。而敵人的攻擊他往往不閃不避,任憑其落在身上,叮地一聲,刀劍難傷。


    昆侖天鋒漂浮在他頭頂,十三把長劍扇形飄浮在她身後,就像孔雀開屏一般。手指一引,劍光一閃,敵人的喉嚨就會多了一個血洞。她輕靈地盤旋,曼妙的身形和華麗的劍光,讓她成為戰場最耀眼的存在。


    鐵兵人抹了把臉上的血水,敵人的頑強超過他的預期。


    在如此絕望的情況下,都沒有崩潰,意誌出乎意料地頑強。


    幸虧自己方麵的友軍實力強悍,要不然就算他們的計劃順利實施了,能不能獲勝他都不知道。


    重雲之槍就像釘子一樣牢牢守住陣地,擋住敵方的衝擊,並且牢牢黏住敵人,不給敵人轉身撤退的機會。


    果然不愧是師北海的女兒啊!


    鐵兵人眼中盡是讚賞。


    看上去非常淩亂隨意的陣地,其實大有講究,對方隊伍中有非常厲害的土修。而那些一座座簡陋的炮塔應該是臨時搭建而成,長長的管子是吐漿獸鼻子。表現最出色的是一個胖子,幾乎每發必中。一邊轟擊,嘴裏一邊咆哮著。


    炮塔噴吐的白光,威力極為驚人。


    等鐵兵人看清楚,差點一個踉蹌,這種簡陋的炮塔,發射的竟然是雪熔岩。


    真是財大氣粗啊!


    相比之下,兵人天鋒兩部,簡直就像乞丐。


    師雪漫在挑選火修的時候,就在想如何才能讓這些火修發揮出戰鬥力。然後就想到了地火塔炮,哪怕簡陋點,威力打個折扣,也足夠了。雪熔岩更不用擔心,穀內堆積如山。艾輝一直犯愁這麽賣掉那麽多的雪熔岩,又不會衝擊市場,導致價格暴跌。


    一開始隊員有點混亂,幸虧師雪漫讓王小山提前布置了戰場。


    隊員們能夠得到不錯的防禦,讓這些菜鳥們迅速成長。


    而如果哪裏堅持不住了,師雪漫、祖琰、楊笑東三人就會輪番衝殺,穩住局麵。對方的將領,在第一個照麵,就被師雪漫一槍洞穿。


    這對神之血士氣的影響非常巨大,如果不是因為這種作戰的話,他們會付出更大的傷亡。


    即使如此,戰鬥的殘酷性依然在不斷展現。


    不斷有人倒下。


    穿著魔神鎧甲,艾輝感覺很奇特。


    周圍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咚,咚,咚,隱隱約約有心跳的聲音。艾輝仔細聽,心跳的聲音更清楚了,那不是他的心跳。


    心跳是從魔神鎧甲中傳來的。


    鎧甲也有心跳?


    艾輝有些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和魔神扯得上關係的東西,都透著詭異。


    很快,艾輝發現,鎧甲的心跳正在逐漸和他的心跳靠攏,艾輝莫名有些慌張。當鎧甲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合二為一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注入他的身體。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全身的力量充盈得都要爆炸,仿佛都能把天空擊碎。


    好在艾輝還有一絲冷靜和理智,他知道這是錯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就是四處漏風的屋子,殘破不堪。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魔神的東西,就是邪門。


    頭盔把他整個腦袋都罩著,眼睛的位置正好是鎧甲的眼眶。從外麵看頭盔的眼眶,就像一團深不可測的漩渦。然而從頭盔內往外看,世界變得完全不一樣。


    纖毫畢現。


    艾輝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看得如此之遠,他甚至能夠毫不費力看清楚天空雲朵的每一絲每一縷。


    頭盔頂上的那根尖銳的骨刺,讓艾輝的感知範圍擴大一倍。


    一百裏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看上去沉重的鎧甲,穿在身上沒有半點費力的感覺,異常輕盈。而且大小身材,都非常合身,仿佛給艾輝量身打造一般。


    樓蘭歡快道:“艾輝這個樣子,很厲害的感覺!”


    艾輝試著張開翅膀。


    黑色骨翅震動,粗大的羽翼張開,艾輝的身形陡然消失,化作天空的一個小黑點。


    樓蘭看得目瞪口呆:“艾輝好厲害!”


    艾輝就像得到一個新奇的玩具,玩得不亦樂乎。魔神鎧甲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強大,而且艾輝能夠感覺到,自己隻能發揮出這具鎧甲非常小一部分力量。


    當他從魔神鎧甲中走出來,兩腳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汗水就像湧泉一樣從他的身體冒出來,轉眼間渾身濕透。艾輝就像瀕死的魚,拚命喘著粗氣,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樓蘭嚇一跳,連忙給艾輝灌了好幾瓶藥水。


    雖然身體難以恢複,但是艾輝的精神看上去要好一些。


    艾輝心有餘悸地看著魔神鎧甲,好險啊!


    穿戴的時候,沒有半點力竭的感覺,可是一脫下來,整個人就要虛脫。魔神鎧甲不是不消耗體力,而是讓穿戴者感受不到體力的消失。


    這樣對戰鬥更有利,但是如果稍有不慎,戰鬥的時間過長,很有可能出來就已經力竭而亡。


    太邪門了!


    處處都透著不尋常,魔神鎧甲對穿戴者的意誌力需要極高的要求,若是意誌力稍微薄弱一些,就會沉迷在擁有力量的快感之中,而在不知不覺喪命。


    艾輝反複告誡自己。


    休息良久,體力也恢複了少許,艾輝掙紮站起來,再次朝魔神鎧甲走去。


    穿戴好魔神鎧甲,身體的疲倦不翼而飛,力量感再次充斥全身。


    艾輝硬生生壓製住衝天而起的衝動,他穿上這套邪門的鎧甲,可不是為了享受力量的快感。


    而是要去尋找力量。


    尋找元力之外的力量,來治療他殘破不堪的身體。


    這樣一副身體,怎麽可能上得了戰場?


    眼前浮現一道倩影,艾輝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嘴唇,仿佛餘溫猶在。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動作有點可笑,不由咧嘴一笑。


    清澈寧靜的眸子,目光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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