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陽收斂了心情,笑著說道:“建強哥,你們廠裏的夥食可真好,難怪你長的這麽壯呢?”


    “夥食好啊,饞了是不?你姑說你昨天可把所有的飯菜都吃光了,真是看不出來你這小身板這麽能吃的。等會哥再給你去打許多肉回來,成不?”趙建強說道,脫了身上的軍大衣坐到床邊上。


    “成,全部都要肉。”


    “你這麽愛吃我們廠裏的夥食,以後也來我們廠工作唄!”趙建強說道。


    “我才不去呢,你們廠又累又沒有前途,我以後可是要賺大錢的,怎麽能夠縮在一間小工廠裏呢!”


    “你個小不點,還沒我肩膀高呢,你倒是說說你要賺什麽大錢?”趙建強有趣的看著周文陽問。


    周文陽的長相可是集齊了周書言和孫麗麗所有的優點的,他從小長的好,一身白嫩的小皮膚怎麽曬也不黑,現在身材雖然有些幹瘦,倒是顯得眼睛更加的大,臉上又總是帶著笑的,右邊臉上的一個酒窩一笑就出來看著就覺得可愛,他平日裏乖巧聽話又能說會道,因此趙建強是很喜歡自己這個未來侄子耳朵,對著周文陽是當著自己弟弟那樣子照顧的。


    “我要做生意,買地買房,賺大錢。”周文陽說道,他確實是這麽想的,這年頭地都不值錢,他隻要攢了錢就用來買後世值錢的地造房子,他就不信以後會沒錢。


    “這城裏的房子倒是值幾個錢,這鄉下的地可是不值錢的,你買了做什麽?”


    “建強,你別理他,他能懂怎麽賺錢啊。快點來洗把臉,昨晚上了一晚上夜班,你又一早趕回去給陽陽收拾東西過來。下午還要上班可吃不消,等會吃了早點就在這空床上緊著睡一覺吧。”周淑華拎著一個搪瓷的熱水瓶走了進來,倒了水進一個搪瓷臉盆裏,擰了快熱騰騰的的毛巾遞給趙建強。


    接過毛巾擦了擦臉,趙建強不在意的說道:“沒事,以前在部隊裏訓練,十天半個月的沒得好好休息,做任務的時候更是睡不上覺,我都習慣了。”


    周文陽一聽做任務,眼睛立馬瞄了下趙建強的手,果然右手的虎口處有著一層厚厚發黃的老繭,周文陽以前在酒吧做侍者的時候聽過那些玩過槍的公子哥說過,長年玩槍的人,虎口處是一定會有老繭的。周文陽眯了眯眼睛,從前大家也隻聽趙建強說過軍營裏的事情,卻從沒有說過自己倒底是個什麽兵,現在看來要玩槍、要出任務的,必定是個特種兵了。


    “建強哥,你是不是特種兵啊,就是那種特別厲害的兵。”周文陽看著趙建強問道。


    趙建強眼神不自然了一下子,笑著說道:“你個小孩子家家的還懂什麽叫做特種兵,還最厲害呢,要我說軍營了最厲害的就屬炊事兵了,全營上到領導下到新兵蛋子,全得指著炊事兵吃飯過日子。”


    “那我以後去軍營裏做炊事兵,也當個最厲害的士兵。”


    趙建強的臉板了一下,說道:“就你這小身板子,做什麽兵,可不收你啊。”


    周文陽敏銳的感覺到了趙建強語氣裏對他說要當兵的排斥,立刻換了話鋒,“那我不當兵,可是建強哥,你得教我鍛煉身體。”


    “學了做什麽?”趙建強撇了眼問。


    周文陽做出一副氣憤的樣子來,握著拳頭嘟噥道:“李文斌以大欺小,等我鍛煉好了身體,我非把他打趴下不可。”


    “好,有誌氣,這才像個男孩子樣,被人打得頭破血流不反抗可不是男子漢。”趙建強高興的說道。


    “什麽男子漢?好好學習才是真的。”周淑華一巴掌把毛巾蓋在周文陽臉上,在周文陽不自在的掙紮下幫他擦了臉,又遞了塗好牙膏的牙刷和漱口杯到周文陽嘴裏,把臉盆放在他腿上,插著腰說道:“快點刷牙,我給你們去外麵買早餐去,陽陽,你給我安分點啊,這次李文斌打傷了你,李國民那裏正氣短,你爺爺和我可以把你帶回家住到開學,你要是把李文斌惹了,白白討得李國民以後收拾你。”


    “那我強身健體總可以吧,建強哥你說是不?”周文陽把牙刷插嘴裏說道,心裏卻在思量著如何和李家斷開,李家的人都是黑心肝又不怎麽要臉皮的,不早早斷開,以後被纏上了可不容易脫身。


    三天後周文陽出了院,直接被送到了周家去。孩子打架大人們一般都是不管的,可是這次李文斌差點把周文陽打死了,周文陽被周淑華發現時那一身的血看著可是嚇人,周老爺子和自己的四個弟妹找到了村裏的周姓的族長周喜仁那裏,說周文陽可是周書言留下的唯一的根,李姓是幾十年前來的外來戶,這是要欺負到周姓頭上來了。


    周喜仁按輩分來算是周書言的伯叔祖父、周文陽的曾叔伯祖父,也是看著周書言長大的,周書言活著時也沒少孝順他,死了要是他孩子被外姓人這樣欺負,他不替著出口氣真是沒臉做這個族長了,便找了李國民本家一個輩分高的堂叔李興根說道了說道。


    李興根知道李國民是恨不得不養周文陽,要周文陽住在周家他是高興都來不及。不過當初李國民和孫麗麗為了拿走周書言的遺產,李國民是答應了要照顧周文陽的,周文陽要是不回李家,李國民必定是要讓孫麗麗去周家鬧的。


    說起來這件事當初也算是一場不要臉的鬧劇,孫麗麗瞞著所有人在周書言去世三個月後悄悄的和李國民領了結婚證,後來趁著周淑華帶周老爺子去縣裏醫院看病帶著周書言所有的遺產拉著周文陽去了李家。周老爺子和周淑華回來後想要把周文陽和周書言的遺產帶回去,可是到了李國民手裏的東西怎麽可能再拿出來,孫麗麗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哭天喊地的說周文陽是她親生的孩子,她改嫁帶著孩子走是天經地義,還說自己做了周家十來年的媳婦,以後又要養周文陽,周書言的遺產當然由她拿著。


    周淑華不放心周文陽跟著孫麗麗,更不想自己哥哥的遺產被別人用了,和孫麗麗大吵了一架,卻被孫麗麗潑了一大盆的髒水,孫麗麗指著周淑華的鼻子說她要周書言的遺產是為了給自己置辦嫁妝,根本不是為了周文陽,不然怎麽不讓周文陽和自己的親媽在一起。當時孫麗麗話說的難聽的不得了,周淑華就算平時性子強,倒底是個未嫁的姑娘,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當場就委屈哭了。


    後來周老爺子擔心他們要真把周文陽接回家了,以後周書言的遺產周文陽就別想拿到一分了,他在意的倒不是那些錢,而是周書言身前戴著的一塊玉佩,是周奶奶祖傳的,當初那麽動蕩的年代裏他們也想著法子保管好了沒有被繳走,現在怎麽可以被別人拿走了,便隻好讓周文陽待在李家。


    當初李國民為了拿走周書言的遺產,可是答應的好好的要照顧周文陽,周文陽要是不回李家,李國民必定是要讓孫麗麗去周家鬧的。李興根知道他們李家倒底不是本村人,在村子裏勢弱一些,平日裏私底下李國民對周文陽不好,除了周家人別人也不會多管閑事,這次周文陽腦袋都被砸了個窟窿,要是李國民還不收斂,周家本家的人也要不客氣的了。便叫了李國民過去,讓李國民和孫麗麗不用擔心周文陽住周家的事情,話裏意思就是讓李國民和孫麗麗不要在周文陽住周家的日子裏去鬧騰。


    李國民也知道這次李文斌做的過火了,他雖然是個沒什麽本事的潑皮,可是腦子是不笨的,知道他是要在村子裏住一輩子的,這村子是周姓的地盤,村長姓周,村裏大半的幹部也都是周姓,要是把周家人欺負狠了他以後是絕撩不到好的。所以平日裏李國民雖然苛待周文陽,倒是很少動手的,就算喝醉酒發脾氣也隻敢在衣服蓋著的地方扇周文陽幾巴掌。


    “爸,我又不是故意打破那個拖油瓶的腦袋的,憑什麽我要出去躲啊,再說打破就打破,他又沒死。”李文斌聽到李國民讓他去隔壁村姑姑家住幾天,瞬間就不樂意了,他姑姑李紅梅家條件比他家好太多,每次過去他都覺得李紅梅一家看他的眼神裏滿是看不起,特別是他那個表弟周天陽,看著他的那種鄙視眼神更是讓他心裏不痛快。


    “啪!”李國民不客氣的一巴掌打在李文斌的後腦勺上,漲紅著臉吼道:“你還有理了,老子花錢給你上學你不好好學,給我考個零蛋丟臉,打架你倒是不用學啊!怎麽,想做流氓是不是?老子告訴你,老子丟不起這個人。你給我馬上收拾東西去你姑姑家,半個月以後跟我去市裏打工,不然你就給我滾,老子沒錢養你這個白吃飯的。”


    李文斌被嚇了一跳,平日裏李國民對他還是不錯的,可是發起脾氣來卻相當的狠,打起他這個整天不學好的親兒子來也絲毫不手軟。這也正是李文斌打周文陽的一個原因,在他看來明明周文陽是個拖油瓶,惹了李國民生氣李國民卻不打他,反而他這個親兒子三天兩頭的挨打,他不從周文陽身上找回那些拳頭來,他心裏不平衡。


    “爸,爸,你別打,我這就收拾東西去大姑家。”李文斌見李國民舉著巴掌又要往他身上招呼,立刻跳了起來,一邊喊著一邊動作迅速的往樓上衝去。


    “給老子快點!”


    李國民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李文斌陰沉著臉走到樓上客廳,對著孫麗麗放在角落的縫紉機就是一腳,對於孫麗麗這個後媽,除了給他塞錢的時候,李文斌也基本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李文斌今年十八歲,他媽在三年前冬天洗衣服的時候掉了河裏,後來李國民就時常在外麵找一些男人在外地打工的或是不在了的守寡女人,有時候也會去鎮上花錢找。李文斌擔心李國民重新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會對他不好,因此一直是嚴防死守,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孫麗麗進了家門,李文斌別提多恨了。


    孫麗麗有李國民護著,李文斌不能對她怎麽樣,因此火氣也多半撒在了周文陽的身上。現在李文斌因為周文陽的事情被逼著去李紅梅家,心裏又是一陣氣,眼睛轉來轉去的想著等下次回家一定好好收拾周文陽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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