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真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稍微穩定了一下心神,今日禍起蕭牆,是否因為林楓的緣故,竟是現在沒有時間在問這些事情,因為外敵魔教已經長驅直入,不問可知這乃是太極門百年來最為危機的時候,隻是他身為太極門的掌門,決不能讓這份祖師留下的基業毀在自己的手中。


    這時,忽然聽得身旁一陣佛號震天,卻是空智大師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歐陽真人的身旁,麵容上充滿著祥和笑意,口中平靜道:“歐陽師兄,你不必擔心,自古邪不勝正,而且今日有我白雲寺一脈眾人在此,一道聯手抗擊魔教邪道,若有吩咐,我們白雲寺無不聽從。所以,歐陽師兄,有什麽話,盡管吩咐便是。”


    歐陽真人麵色大喜,而幾乎就在同時,水月宮方麵,以上官龍為首的門下眾人也都一一站了出來,此刻,他們一同站到了歐陽真人和空智大師的身後。


    但最為奇怪的一幕卻突然出現了,魔教四大教主之中,除了血魔教的穆三娘,剩下的三人幾乎同時麵容微微變色,毒王看著空智神僧,口中低聲道:“這位大師應該就是白雲寺的空智神僧吧?”


    空智大師麵容上微笑著,口中平和道:“施主真是好記性,百年前的正魔大戰,我們也曾見過一麵,想不到現在你還能將老衲記得這樣清楚,不錯,老衲正是白雲寺的空智神僧,而我身後的這兩位,就是我派門下弟子,空相和空善。”


    白雲寺空智神僧在正道之中是具有何等的威名,這自是眾人皆知的事情,有了此人的存在,在加上太極門下數個高手,更何況還有水月宮門下弟子在此,就算玉女峰的人不曾到來,似乎對戰局也不會兒有多大的影響。


    此時,空智神僧與站在歐陽真人身後的上官龍相互對視一眼,但聽上官龍口中大笑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邪不勝正?什麽又叫正邪不兩立?今日我們就將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邪魔歪道盡數誅殺在這太極山上,我們要這太極山中到處遍布你們魔教之人的鮮血。”


    “哈哈哈…哈哈哈…”


    一聲聲尖銳冷笑,卻是出自於站在毒王身旁,被魔教眾人推舉為主事人的永生堂教主天成子之口,但見他神色傲慢,口中又是冷笑一聲道:“好呀…說的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百年前,我派前輩一樣以魔教之力與你們四大正派相鬥爭,卻也不曾落得下風,難道今日我們便怕了你們不成?笑話…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啊…”說著,又是狂笑不止。


    “說的好…說的太好了…”周圍,喝彩聲頓時響起,不少站在他們四大教主背後的魔教高手,自是拍手喝彩,就連站在天成子身旁的血魔教教主穆三娘也撫掌大笑不止。


    “哈哈哈…你們不是說讓我們死在這裏麽?而且還打算讓我們的鮮血浸透太極山上的各個角落麽?那麽今日就讓你們看看,到底是我們被誅殺在這太極山上,還是你們受死此處?”這一句話叫她說的猖狂無比、藐視眾生,正道中人麵色微微變化,各個都麵露憎惡之感,尤其是那最後一個“死”字,穆三娘似乎特意加重了口吻,聽上去大有諷刺嘲笑之意。


    歐陽真人見穆三娘的麵容上多有得意之色,不由冷笑一聲,剛想說些什麽,卻見魔教四大教主之中的天成子最沒有耐心,一揮手,周圍所有魔教之人的手中都漸漸泛起一片黑色光芒,顯然立刻就要展開一場殊死決戰。


    正道這麵,太極門和白雲寺眾人立刻神色肅然,各個都在凝神戒備,更知眼前便是數百年來最為凶惡危險的一場正魔大戰,但聽空智神僧口中低聲湧頌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真是罪…”


    不想,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異變突生,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注視在前方魔教妖人身上的時候,突然數十道異樣光芒同時在他們身旁泛起,更是其中有五道銳利光芒倒轉飛回,直直的打在了空智神僧的胸口上。


    “轟!”


    一道巨響過後,正道眾人亂成一團,頓時,周圍響聲震耳,但見空智神僧眼前一黑,隻覺得前方同時有五股大力硬生生的砸在了胸前,更是一股巨大的如同山崩地裂的巨力湧動迸發,又好似刺芒細針一般,突刺而入,讓人感到疼痛難忍。


    但見此刻,空智神僧一個踉蹌,“噗”地一聲,口中噴出一片血霧,不過他並沒有理會,而是突然明白,眼前大殿之中,除了顧長歌之外,應該還有魔教內奸存在其中,可以說,現場情況越發混亂,而就在這樣混亂的時刻,周圍有人竟是向著魔教那邊飛了過去,隻是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投身魔教的是水月宮的上官龍,而其他襲擊正道門派之人,也全部都是水月宮的人。


    這一刻,僅僅是這一刻,林楓那英俊的麵容中,卻呈現出一副驚心不已的神色,突然間,他明白了自己所擔心的事情,可是這樣的擔心終究還是發生了,而且正是發生在他的眼前,突然間…他的心低沉了,如同一塊大石一般,深深沉入到冰冷的海水之中…然後,漸漸沉沒…漸漸消失不見…


    此刻,正道中的所有人,都驚得呆在了那裏,就連歐陽真人一時間也怔怔出神,片刻才緩過神來,穩定住心神,手指上官龍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麽?難道水月宮的人也全部投奔魔教,充當了魔教的走狗麽?”


    上官龍站在魔教四大教主的身旁,與他們同時對望了一眼,突然口中猖狂大笑起來,笑聲得意至極,儀態傲慢至極,更是麵容上充滿了驕狂得意之色。


    一旁的穆三娘放聲大笑,笑聲震天動地,口中大聲向著歐陽真人諷刺道:“歐陽老道,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誰說他們就是水月宮的人了?你又哪隻眼睛看見他們的額頭上貼著水月宮三個字了?”說著,又是大笑不止。


    歐陽真人剛要開口,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麽,突然間,但見他麵色大變,目光盯著顧長歌那一張惡心到令人想吐的邪惡麵容,口中怒道:“好…好…真好啊!你這個叛徒,這些都是你幹的好事,果然啊…你這一招真是厲害,瞞天過海啊!”


    顧長歌口中冷笑不止,滿麵盡是得意之色,口中狂笑道:“你也知道今天?你也知道什麽叫心痛?這種滋味怎麽樣?好受麽?這就是你當初殺死我心愛女人的報應。另外,這次的事情若不是穆教主足智多謀,一聽說今日白雲寺的這幫禿驢不請自到,要破壞我們的大事,所以立刻想到要門下高手假扮水月宮和玉女峰的人前來山上,而且挑選的都是平日裏不在江湖行走之人,隻是卻不想玉女峰的人並沒有參與此事,那麽也算是給我們減輕了不少壓力,這樣一來,假扮水月宮的幾位高手由我引見到門下,果真你們不會兒懷疑什麽…嗬嗬,你這個老道也有上當的時候,所以我們的事情也就一舉成功了。”


    歐陽真人身體搖動了一番,轉眼看去,隻見這一次魔教突然襲擊,大致目標都集中在白雲寺門下幾位得道高僧之中,但見一幹人眾之中,不受傷之人甚是少見,尤其是白雲寺掌門空智神僧,麵色更是蒼白如紙,此刻竟好似已經站立不穩,在門下弟子的攙扶下,慢慢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而他的胸前,早已血肉模糊,更是鮮紅的血順著衣襟一點一點流淌下來,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如同星星點點的血花,看了讓人心寒,至於其他人,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就連太極門下的弟子,也傷到了五、六個人。


    歐陽真人心中一陣翻江倒海,一顆心也漸漸低沉下去,口中慘笑道:“厲害…顧師弟本事見長,真是厲害啊,而且做事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虧我一大把年紀,真是白活了,魔教之人就坐在我的眼前,可是我卻沒有看出來,不過,上官龍雖然年紀輕輕,但一向都是在水月宮鎮守著寒冰壇,如無大事,是不會輕易走出半步的,而我剛剛卻忘記了這件事情,對你竟是不起半點疑心,這是我的疏忽啊…”


    前方,穆三娘看了他一眼,突然口中大笑,道:“我覺得你應該是老糊塗了吧!說你是個臭老道也不為過啊!隻是你想到了所有,卻並沒有想到你這個顧師弟會背叛你吧?是不是你怎麽都沒有料到呢?”說著,口中又是大笑不止。


    一時間,歐陽真人仰天長嘯,更是慘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太清大殿上,瞬間陷入到一片沉默死寂的氣氛之中,正道眾人麵麵相覷,因為在場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魔教那邊的實力已經占有絕對優勢,雖然太極門下還有不少長老高手,但是魔教那邊,畢竟是四派聯合一起,而太極門這一邊雖然有白雲寺門下僧人相助,但此刻看上去,隻怕白雲寺門下僧人能出手的大概一半不到,其中就連最為謹慎機警的空智神僧也受傷在身,隻怕難以應對現在的情況。


    不過,雖然白雲寺的空智神僧已經受傷在身,但空相和空善卻並沒有受到實質性傷害,尤其是空善,此刻他好似變換了一個人一般,手中托著一串金珠,頓時周圍金光四射,幾乎如同一座金佛一般,而在他身前正躺著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卻是剛才有個魔教高手暗算他不成,反被空善手中法寶百寶金珠打成肉泥。


    不過此時最重要的,卻是向來一並稱為天下正道四大門派之首的兩大絕世高人――歐陽真人和空智神僧,竟然同時受此重創,此刻的空智神僧麵色蒼白如紙,幾無血色,而歐陽真人雖然比他看上去要好過一些,但也隻是勉強支撐身體而已。


    難道正道門派,在今日就要斷送在魔教之手麽?


    難道正道門派,當真氣數已盡,將要滅亡麽?


    一連串的問題好似一塊沉重的大石,深深的壓在現場每個正道之人的心中。


    相反的,魔教眾人的麵色上各個興高采烈,隻記得百年前魔教被正道所追殺,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當年魔教門派多如螻蟻,但正因為百年前的那場廝殺混戰,最終也隻有這四大派係存活下來,還有一些實力頗弱的魔教派係也隻是在這些年中,苟延殘喘,不值一提,隻是今日一旦反敗為勝,真可謂揚眉吐氣,如何能不大快人心?


    天成子心中更是得意萬分,畢竟此次由自己主持大局,而若是今日魔教得勝,豈不是自己的功勞?也許從此以後,自己將平步青雲,令魔教中人刮目相看?


    一念及此,天成子不由向著歐陽真人狂嘯叫囂道:“歐陽老道,你這個狗東西,你這個老不死的,還不快快將你們的鎮派之寶誅神劍交出來!然後投入我的門下,這樣我收你為弟子,還可以饒你不死,豈不一舉兩得,哈哈哈哈…”說著,口中又一次狂笑不止。


    站在他身後的數十名魔教高手一起哄堂大笑,這百年惡氣怨氣,似乎隻有今日才可以盡情宣泄,盡情抒發、盡情暢懷大笑。


    此時,太清大殿外,天脈峰上奮力拚殺的太極弟子的慘呼聲不絕傳來,似乎也為今日太極門的命運,提前做了一份最為悲慘淒切的落幕鋪墊。


    但不想此時,歐陽真人慘白的麵容上卻有著異於常人的堅毅神色,他就那樣冷冷的看著天成子,口中肅然道:“我太極門今日就算是斷送在你們手上,你也休想讓我們投降屈膝在你們魔教的手下。”說著,他後退幾步,回到太極門人群之中,陳雲易、天華大師等首座和周逸群以及周圍其他弟子也都圍了過來,而站在離他不遠處的方硯也快步走來,扶住了他的身體,口中低聲急切道:“師父…你的身體現在怎麽樣?好一點了麽?”


    歐陽真人口中低聲哼了一哼,道:“眼下大戰在即,禍在當頭,隻是如果白雲師弟還在就好了,不過…”說著,低聲沉吟了一番,道:“雲易,你和你門下弟子先在這裏支持片刻,天華師妹,你帶領你門下弟子,先將白雲寺的道友送到太極後山之中,他們為幫助我們而受傷,我們不可以讓他們在受到一絲傷害。”


    被他交代的人都點頭稱是,但陳雲易還是微微沉思了一番,口中低聲道:“掌門師兄,隻是這裏有我們在就可以了,你已經身受重傷,也必須要快點離開這裏才是,如果太極門中沒有您在,隻怕…”


    突然,他說到此處,卻在也沒有辦法說下去,但此話所體現出來的意思,在場之人誰都心知肚明,一旁的天華大師和周逸群同時點頭,似乎同意陳雲易的看法,但歐陽真人卻慘笑一聲,口中喘息道:“太極門乃是前輩祖師所留下來的基業,難道你們要讓我棄之不顧?隻是今日就算是我戰死在這裏,也不會做太極門下的千古罪人,如果今日我離開了,就算入了九幽地獄,我也死不瞑目,且也無臉再見太極祖師…”


    陳雲易等人默然無語,歐陽真人看著眼前再一次蠢蠢欲動的魔教之人,忽然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口中低聲道:“你們速速行事,隻是事到如今,我也隻能違背祖師戒律,動用那最後的殺招手段了,就算是祖師怪罪,我也要義無反顧!”


    此話一出,所有人目光都是一怔,更是心中明白,他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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