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一片冰涼,臉上卻覺得一陣火辣辣的疼。當我緩緩睜開眼時,我確信我已經死了,來到了傳說中的地獄。隻是很奇怪,這個地獄與我想象中大不一樣。麵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強烈的陽光直射在我臉上,眼睛刺痛極了。


    奇怪,地獄中怎麽會有陽光?更不可思議的是,雖然我全身僵硬,幾近麻木,但我的臉上卻給陽光烤得有種燒灼的感覺。


    不對,我還沒有死,我仍活在這個人世間!希望頓時從我心中冒了出來。這是哪裏?我怎麽可能在這裏?好奇怪,我不是躍入了那個龍心所化的可怕湖泊中了嗎?怎麽會此刻置身於這個讓我覺得陌生又害怕的地方?


    四周如死一般的寂靜,隻有身邊不時響起的積雪融化滴下的滴嗒聲。過了好久,我的脖子才感覺有些舒緩開來,眼睛也已經適應了強烈的反光。我艱難地緩緩扭動了一下脖子,打量著四周看了好一會,才明白我此刻正處在一個我不知名的冰川上。


    到處是積雪,更有大片在陽光下泛著寒光的冰塊,還有裸露出冰層的一小片一小片幾近黑色的凍土。


    軟綿綿的東西噴著熱氣在我的臉上不時地舔來舔去,在我的左邊,竟然有一條金黃色的大狗在舔舐著我的臉。


    這是一條雖然瘦弱卻體型龐大的金毛犬,對視著它那清澈的眼睛,我突然感動極了,或許正是這條金毛犬不住地舔舐著我,才保住了我最後一息生機,沒能讓我在這茫茫冰川中凍死過去。


    太陽越升越高,我的身上也漸漸暖和起來,手指已經開始慢慢地能屈伸了。我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好生慶幸。我不明白,在這個冰川中怎麽會有一條金毛犬,更是慶幸發現我的幸好是這條金毛犬,而不是藏獒或其他野獸。


    看著金毛廠瘦骨嶙峋的身子,我有點明白了,它肯定是被哪個主人遺棄或者自己貪玩跑到了冰川上最後迷失了方向,成了一條可憐的流浪犬。


    此刻在冰川之上,一人一狗,雖然不能用各自的語言表白各自的心情,但我能從它看到我醒來興奮的吠叫中感覺到它的善意。金毛犬天生喜歡與人接近,或許是它在這冰川上流浪了好多天,突然見到我這個人,才會顯得特別親切吧!


    我伸出手,撫摸著它身上金色的長毛,那被太陽曬得暖哄哄的毛發,讓我也感覺到了許多暖意。


    我的雙手終於恢複了自如的行動,身子也慢慢恢複了感覺。我是怎麽會從那個神秘的湖泊中突然出現在冰川中的,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至少我還活著,這就說明我在那個龍身所化的山洞中作出的判斷是正確的。那個龍心所化的湖泊正是我走出困境的唯一路途,而龍身所化的隧道,其實隻是一個幻象,裏麵的兩片龍鱗所化的金塊,正是對我麵對財的誘惑的考驗。


    剛想到這兒,天仙子和紅袖最後被烈焰吞噬的可怕一幕立即浮上了我心頭。太可怕了,若是她倆聽從了我的勸告,或許不至於被烈焰吞噬,甚至此刻正躺在我身邊而不會身死。


    “咦!這兒怎麽會有一條狗?”,不遠處傳來的一個女聲讓我聽了興奮不已,在這個絕境中,能聽到人的聲音,無異於就是看到了救星。


    金毛犬也開始對著冰川下方大聲吠叫起來,它扔下我,飛快地朝冰川下衝去。我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雖然我此刻全身恢複了些許知覺,可我仍是無法移動我的身子,而且臉部肌肉僵硬得我無法發出一聲呼叫。


    金毛犬既然救了我,這時來了救星,卻又為何扔下我不管自求生路去了?我拚命地想張嘴呼叫,可惜,不論我如何努力,卻始終發不出一點聲音。


    正在我幾近絕望之時,金毛犬的吠叫聲又離我越來越近了,而且讓我感覺到希望的是,我聽到了一陣人的腳步聲。絕望中突然其來的求生希望,讓我虛弱的身子再也受不起這股衝擊,眼前一黑,我頓時失去了知覺。


    當我悠悠醒來時,我驚訝地發現,我竟然睡在一張暖和的床上,四周的擺設告訴了我,這是一個簡易的病房。


    我吃力地支撐起身體,半坐在床上,迷茫地打量著四周,同時思考著我最近幾天的遭遇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


    破舊的病房門吱呀一響,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走了進來。她的臉黑黑的,而且肌膚顯得相當粗糙,若是平時,我絕對不會說她美麗,至多隻能說她長得不算醜而已,但此時,劫後餘生的我,覺得她才是這個世上最美麗的人。


    那護士托著一隻醫用托盤,走入病房後,見到我已經半坐在病床上,驚喜地和我打起了招呼。


    我茫然地看著她,搖了搖頭,因為我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或許是我的表情提醒了她,那護士可能意識到了我不懂藏語,開始操著生硬的普通話問我道:“小夥子,你終於醒啦?你在我們醫院裏整整掛了三天水,還好你已經蘇醒,沒什麽大礙了。”


    我對她微微一笑,虛弱地問道:“護士,我是怎麽會來到這個醫院的?”


    護士甜甜地笑了一下道:“你這人呀,真是命大!你又不是我們本地人,什麽都不帶,竟敢一個人到冰川上去。出事了吧?正好有一個考察冰川的科研小分隊路過那裏,是他們救了你,把昏迷中的你送到了這兒。”


    我心中湧起了一陣暖意,感激地問道:“護士小姐,請問我的那些救命恩人現在哪?對了,是不是還有一條金毛犬?”


    護士大感意外地道:“你知道有一條金毛犬?那條狗是不是你的?”


    我搖了搖頭,護士感歎道:“這可真是奇跡了,那個科考隊的同誌說了,當他們經過那片冰川時,突然聽到有狗叫。科考隊好生奇怪,他們也沒想到在這個無人區地帶居然會出現一條狗。”


    我焦急地問道:“那後來呢?是不是這條金毛犬帶領他們前來,發現並救了我?”


    護士小姐點點頭道:“是呀!科考隊當時發現這條狗時,斷定它是一條流浪犬。他們想把這條可憐的狗帶回有人的地方,沒想到那金毛犬行為相當怪異,咬住其中一位女隊員的褲腿,拚命地向冰川上拉扯。”


    “科考隊的成員覺得好生奇怪,估計這金毛犬的古怪行為可能是想告訴他們,冰川上麵有特殊的情況。結果,科考隊的同誌上去一看,吃驚地發現有一個人躺在一塊岩石上,試了試還有鼻息和體溫,趕緊用毯子包住了你,再用馬匹把你馱到了我們醫院。”


    我感激地道:“謝天謝地,老天不絕我,讓我在垂死之時意外遇上了這支科考隊。護士小姐,科考隊的同誌們呢?我要好好感謝他們!”


    護士笑著道:“那是你命大,機緣巧合而已。科考隊的同誌早就走啦,他們還留下了一筆醫藥費給你,還有那條救你一命的金毛犬,被科考隊帶回來後,它就跑了。或許它脫離了冰川,已經識得回家的路了吧!”


    我的心中感慨萬千,默默閉上了眼,我能感覺到,感激的淚水已經不受我的意誌控製,在我臉上肆意地流淌著。


    一周後,我恢複了健康。雖然科考隊留下的錢遠遠不夠支付我的醫藥費,但我並沒遭遇到什麽尷尬。藏地人民的好客和熱情,此刻我已經深深地體會到了,那個簡易的小醫院,不但免了我的醫藥費,幾個醫護人員,還給我準備了一大包糍粑,並攔了一輛車子,把我送到了拉薩。


    我已經無心留戀拉薩的繁榮,迫切地想回到家,因為我的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歉意和負罪感。這一切,都是因為紅袖和天仙子,要不是我在網上相約她倆結伴西藏行,或許她們此刻仍在廣東快樂地生活,根本不可能命喪雪山之中。


    隻是此刻我最大的窘迫就是,我雖然被便車捎到了拉薩,身上還有一小包糍粑幹糧,但我已經身無分文,根本沒有回到老家的路費了。


    其實,我也算不上身無分文,因為我身上還有最後十元錢。進藏後,我除了貼身帶好證件外,其他的錢物都放在了旅行包中。旅行包隨著那個帳篷被卷入了湖泊中,幸存下來的,隻有我一直貼身放置的證件夾,而證件夾的最底層,我還保留著一張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的十元人民幣。


    看著這張十元麵額的鈔票,我心中感慨萬千。這是我在雲南邊境小境初識譚敏,她留給我的電話號碼,因為當時找不到紙而寫在了這張鈔票上。從此,這張鈔票就被我小心翼翼地保管了下來,細心地折疊放在了證件夾的底層,時不時地拿出來,回味一下和譚敏相識相熟的經曆。


    此刻雖然很窘迫,可我仍是舍不得用掉這最後十元。我小心地把鈔票折疊好,塞進了證件夾中,打量著周圍熱鬧的街市,終於發現了一家經營長途電話業務的小店。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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