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這裏的目的不僅僅為了研究日本的問題,同樣也是為了討論世界‘性’的問題!不僅僅是為了遏製侵略,同樣也是為了未來世界的和平!”


    12月24日,在會議室內,羅斯福用平靜的口‘吻’說道,在過去的兩天中,在日本的問題上,美國已經作出了太多的讓步,甚至同意了將一戰時國聯授予日本的托管地,轉‘交’由中國托管。


    而中國人的步步進‘逼’,甚至讓羅斯福也喪失了耐‘性’,此時,他的這句話,與其說是在闡述會議的宗旨,倒不是說是在提醒中國代表團,美國的讓步同樣也是有底線的。


    而對羅斯福的“警告”或者提醒,蔣介石心平氣和地‘插’了一句。


    “這是正確的意見!”


    於是羅斯福的不滿便像是捅在棉‘花’糖上似的,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而在‘激’烈的辯論中,丘吉爾同樣顯得很無奈,甚至在羅斯福聲明以後,他還繼續喋喋不休的重複說,日本的艦隊對於未來對德國戰爭的重要‘性’,但實際上大家都明白,所謂的對德戰爭的重要‘性’,倒不如說是保衛英國的重要‘性’。


    對丘吉爾原本就極為不滿的蔣介石冷冷一笑。


    “在我看來!”


    蔣介石的嘴‘唇’輕輕一揚。


    “既然這場戰爭的宗旨是為了保衛各國的自由,那麽,我們應該徹底的執行這一宗旨,發表公開聲音給予東南亞各民族以自由!以向世界表明,我們進行這場戰爭絕不是為了保衛殖民地利益或者說海外權益,同時違背當地民族意願的殖民形為,應該得到製止,在戰後……”


    蔣介石的建立,頓時讓丘吉爾的臉‘色’煞白,對於他來說,日本問題不過隻是關係到大英帝國的“榮譽”,而現在蔣介石卻是想徹底毀滅大英帝國,這絕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我認為,這一問題應該排除在這次會議之外,有關殖民地的問題,應等到戰爭由宗主國以及當地民族通過協商解決,冒然的同意獨立是不符合當地民族意願的!”


    在過去兩天的談判中,已經‘精’疲力竭的羅斯福不願意在這一問題上繼續談論下去,因為東南亞殖民地同樣涉及到美屬菲律賓,於是作為大會主持的他便宣布體會,待聖誕節後繼續,而會議也與往常一樣,在下午四點開始。


    這一個聖誕節,對於在太平洋上酣戰的美國海軍以及陸戰隊來說,他們第一次在漫長的戰爭中,真正的看到了戰爭結束的希望,從夏威夷直到蘇‘門’達臘前線,幾乎所有的美國士兵都在談論著中國的原子彈,他們無不相信原子彈將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慶幸著也許幾個月後,就不需要在泥濘的熱帶雨林中戰鬥,同樣的,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開普敦的會議充滿了希望,在他們看來,隨著督促日本投降的《開普敦宣言》於22日的發布,戰爭很快就會結束,日本很快就會無條件投降。


    當蘇‘門’答臘前線的美軍對未來充滿樂觀情緒時,在東南亞的日軍部隊之中,一種絕望的、悲觀的情緒卻在戰場上以及日軍官兵的心間彌漫著。


    何謂絕望?


    對於鬆本而言,即便是在瓜島戰役時,即便是他孤向一身在雨林中苟延殘喘時,他也未曾絕望著,對天皇的忠誠驅使著他繼續戰鬥下去,但是現在,他卻再也找不到曾經的勇氣,滿腔的勇氣,似乎隨著廣島原子彈而消失了。


    餐廳裏頭有樂隊正在演奏著歡快的音樂,整個餐廳都擠得滿滿的,而在舞池中,醉了的軍官們摟抱著那些西洋慰安‘婦’在那裏跳著舞,更多的人卻在那裏喝著酒,有的軍官甚至放縱的在人們麵前與西洋慰安‘婦’“‘肉’搏”。


    說是最後的瘋狂也罷,末日的放縱也好,在昭南飯店的大廳裏,上百名日軍的校尉軍官在那裏唱著歌,咆哮著,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酒,一杯杯的灌入他們的肚子裏,滿是醉態的他們在這裏歡慶著這個聖誕節,或者,更準確的來說,他們隻是需要一個節日,來放縱一下,讓絕望的靈魂在酒‘精’中得到麻醉。


    此時,對於這些軍官來說,他們甚至不會再去考慮兵鄰柔佛的中國遠征軍,同樣不會考慮柔佛還需要他們保衛,酒‘精’、‘女’人、煙草似乎比那些更為重要。


    “隻要一枚原子彈,整個新加坡就會被夷為平地!”


    醉生夢死中,鬆本聽到一名大尉在那裏叫嚷著。


    “我們的,通通死拉死啦的!”


    甚至都站不穩的大尉手中握著酒杯,一邊走,一邊叫嚷著,就在這裏,他卻撞上了一個服務員,服務員手中端著的盤子上兩瓶威士忌酒跌落在地,在酒瓶摔醉的脆響中,那個服務員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甚至連他的身體都在顫抖著,那個人似乎是華僑。


    “八嘎雅鹿!”


    大尉叫嚷一聲,然後狠狠的朝著服務員的臉上甩了一個耳光,可就在甩過那個耳光後,那個大尉卻又鞠躬道。


    “實在抱歉,請您不要見怪……”


    就在人們驚訝於大尉的變化時,大尉卻又突然衝著服務的腦袋狠狠的甩了一拳,一拳便將那個服務員打倒在地,然後他便開始用力的踢打起來。


    “八嘎!你們以為有原子彈,就可以擊敗大日本帝國嗎?”


    “八嘎!原子彈真的那麽可怕嗎?”


    大尉像是瘋掉了似的,在那裏一邊踢打著服務員,一邊叫嚷著,盡管人們看到服務員白‘色’的襯衫變成了紅‘色’,但是卻沒有人去製止他,誰會去製止他呢?


    或許,他們從不害怕死亡,也不會因為原子彈而失去勇氣,但是,對於戰爭的絕望,對於祖國未來的命運的擔憂,卻讓每一個人都陷入了絕望之中。


    不可能談判了!


    無論是《北平宣言》,亦或是三天前的《開普敦宣言》,都明確的表明了中國以及英美兩國的態度――日本必須無條件投降,而其中還有*‘裸’的威脅――如果日本拒絕,那麽將會繼續使用原子彈,對日本實施轟炸,東京、京都、大阪一個個日本城市,都將會被夷為平地。


    敵人的戰車,不會讓他們恐懼,敵人的飛機,也不會讓他們失去勇氣,但是原子彈,卻讓身為軍人的他們,再也提不起戰鬥下去的信念,在幾乎每一個人看來,即便是最堅固的防線,也將為原子彈所摧毀――在過去的幾天間,中國人空投了數以百萬計的傳單,而傳單上無一例外的都印著兩張照片,那是廣島遭到轟炸前和轟炸後的照片。


    從照片中,人們看到了廣島的市中心,完全被夷為平地,在原子彈的麵前,士兵的武勇不再有任何意義,戰車亦失去了作用,人類延襲數千的戰爭規則被改變了。


    “那就戰死吧!”


    “為大日本帝國戰死吧!”


    “天皇萬歲!”


    在眾人的咆哮聲中,鬆本卻繼續喝著他的酒,刺嗓的酒‘精’不斷的滑過咽喉,但是卻無法止住他內心的悲鳴――他是廣島人,他的妻子、兒子、‘女’兒以及父母都住在廣島。


    他們現在怎麽樣?還活著嗎?鬆本並不知道,但零零碎碎的消息卻告訴他,廣島死去了很多人,幾十萬人死去了,也許……


    “鬆本,想開點,也許,靜子他們還活著!”


    好友的買醉讓岡村在一旁勸說道,現在,他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家人在農村,無論是對東京、名古屋那樣的城市的大轟炸,亦或是原子彈,都不會對農村造成太多的影響,甚至相比於市民,現在農民反倒更幸運一些――他們能夠從地地獲得更多的食物。


    “活著,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


    鬆本睜開醉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好友苦笑道。


    “日本就要戰敗了,無條件的投降,就像一戰時的德國一樣,淪到任人宰割的地位,那時,苟且偷生的我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呢?”


    是啊!巨額的賠款、西洋人以及中國人的占領,自明治維新以來,幾代日本人所追求的強國地位,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可怕的未來使得鬆本甚至不敢去想,甚至對那個未來的恐懼,遠遠超過失去家人的痛苦。


    “我們都要成為亡國奴了……”


    環視著周圍的那些似是在末日狂歡的同僚們,鬆本那張充滿醉態的臉龐變得有些扭曲,也許是因為神情過於痛苦的原因。


    “日本要滅亡了,甚至天皇也要退位,我們的妻‘女’即便是活著又怎麽樣呢?她們會被占領軍強、‘奸’,我們的父母不得不跪在占領軍的麵前,乞求他們的寬容,就像,就像……”


    就像那些我們曾強、‘奸’過的‘女’人,就像那些曾跪倒在我們麵前的中國人、越南人、馬來人、緬甸人還有西洋人一樣,


    “八嘎!”


    突然,一聲怒吼傳入鬆本的耳中,看到由島大佐站在自己的麵前,鬆本連忙站起身,而就在他站起身的時候,隨著響亮的耳光聲,他的耳邊響起由島的怒斥。


    “你的,還配做帝*人嗎?皇軍是不可戰勝的,大日本帝國是絕不會戰敗的!”


    像是為了挽回下屬的情緒一樣,由島大佐接著又大吼道。


    “難道你們以為原子彈像普通的炮彈一樣,想製造就製造了嗎?也許,中國人隻有一枚原子彈!你們的這個樣子,正好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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