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tw巍峨的北平城市上依稀留著一層淡淡的夕照,而下麵已經逐漸變黑了,顯‘露’出壯觀的剪影。


    城內的街道兩則,街燈點亮,燈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紛揚的雪‘花’,大雪又下了一天,雖是如此,在街道上依還可以看到頂雪出行的人們,偶爾的還能看到兩人一隊的正在巡邏的警察。


    入了夜的北平,古老而安靜,在鐵獅子胡同的公署後‘花’園同樣也是靜悄悄的,掛滿雪‘花’的樹枝輕輕搖曳著,冬青以及其它的一些綠‘色’的灌木這會也落滿了積雪,在走廊下,穿著黑‘色’呢絨大衣的衛兵,靜靜的立於廊下,如同雕塑一般,如果不是那隨著呼吸吐出的熱氣,很容易會讓人誤會成是雕塑。


    雖說天空下著大雪,但管明棠卻獨自默默地佇立在院中,他的視線投向路燈映著的自天空飄灑下來的雪,雪很大、雪‘花’下的很密,許久沒動一下,而是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肩上,此時他身上的大衣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他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陰’沉,目光比任何時候都悒鬱。眼角處微顯的皺紋顯得更深更長,仿佛在一天間老了許多。


    “哎……”


    一聲長歎從他的嗓間發出,他的眉宇緊鎖著,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激’‘蕩’著。


    為什麽!


    想不通,更準確的來說,是不願意去想。


    十一年前,來自外太空的時空鑰匙幫助自己打開了時空之‘門’,一切都是從那時開始的,從無到有的事業,在創立自己事業的同時,又一點點的改變著這個國家,六年前的危局邊緣,再到現在的國家初顯崢嶸。


    而正當管明棠信心十足的,準備迎接勝利、迎接未來的時候,突如其來的現實卻狠狠的甩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汪‘精’衛將與日本談判!


    通過談判結束戰爭!


    這聽起來是何等的耳熟,當年的自己不也這麽幹過嗎?可那不一樣!搖著頭,管明棠所無法接受的,卻是所謂的談判背後透‘露’的消息――政治家,更準確的來說,政客們在勝利的前夜,開始自己為打算了,甚至不惜損害千百萬軍人流血犧牲所換取的一切。


    難道,這就是中國的現實嗎?這就是中國的未來嗎?


    不!


    絕不是,同樣也不是自己所能容忍的!


    “談判!”


    一聲冷哼,管明棠的目光變得凝重,再次開始後,他壓根就沒想到什麽停戰、什麽談判,在他看來,日本唯一的選擇就是無條件投降。


    夜‘色’漸漸變得濃重起來,月兒爬上了樹梢,管明棠整整在院中站了近三個小時,然後長歎一聲,在走回辦公室的時候,目光中已經不見了一絲猶豫。


    置身於辦公室中,在翻看著桌上的文件後,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日曆――民32年12月19日!


    是了,就是明天,明天,一切都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很快,這場戰爭就會結束,自己夢寐以求的未來將向這個國家敞開大‘門’。到那時,一個充滿希望與未來的中國將屹立於亞洲,作為亞洲的領導者、世界政局的參與者,更準確的來說,是作為一個真正的超級大國,參與並左右世界事物。


    或許,這個國家在某些方麵,落後於美國、德國,但是在許多方麵同樣領先於他們,晶體管、集成電路等等象征著未來的科技,已經在這個國家的軍事裝備以及工業中得到應用,在主要的工業科技方麵,中國與美、德兩國處於同一水平。


    在未來的十至二十年間,這個國家將會在確保國家整體工業水平領先或不遜於美德的同時,通過普遍的教育實現國家的真正變革,或許,明年將是中國的紀元元年。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奠定了!


    驀地,在那種強烈的得意之中,一陣強烈的孤獨感向管明棠襲來。他舉目四矚,好一會才‘弄’清自己正置身於此,在敲響時代的大‘門’時,這種孤獨感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加的強烈了。


    因為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體諒他的良苦用心,或者說,在這個前進的道路上,並沒有人是他真正的朋友――做為政客的汪‘精’衛,為一已之‘私’不惜出賣國家利益,而那位被國人視為領袖者,亦通過種種手段對自己加以鉗製。


    他們何時才能真正的做到“不計個人得失”呢?


    顯然,是不可能了!


    或許,在這個道路上,自己注定是孤獨的吧!


    在這一聲感歎之後,管明棠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他碰到了楊永泰,見這會公署的民政長官,管明棠微微一笑。


    “暢卿,怎麽還沒休息!”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在公署中依然有許多人正在工作。或許,南京的那兩位為了個人得失,或是試圖與日本談判以謀個人之名,或是暗中鉗製圖謀他日。但至少在這裏,還是有一群人願意真誠的為民眾服務。


    “先生,怎麽,有什麽不開心的!”


    注意到先生大衣上的濕跡,知道先生在雪地裏站了很長時間的他低聲說道:


    “先生,您何必與他們一般見識,隻要咱們做到問心無愧就行了?”


    問心無愧……望著黑黝黝的天‘色’,管明棠仿佛沒聽見他說什麽。


    兩人默默地站了一會兒,楊永泰忽然問道。


    “先生,是這兩天嗎?”


    作為“二楊”之一,楊永泰自然已經知道了公署的決定,隻不過還不知道具體的時間。


    “嗯,明天!”


    管明棠用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現在,也許,他們正在做著最後的準備,明天,這個時候,全世界都會知道的……”


    都會知道什麽呢?知道中國已經掌握了一種威力空前的武器,這種武器將會左右未來世界的進程。


    聽到這個回答後,楊永泰低下頭不吱聲了。在內心深處,於某種程度上,他恐懼這種武器,因為他曾聽楊傑提到過,這種武器能夠將數十平方公裏的城市夷為平地,可能會造成數十萬人傷亡。


    而管明棠並沒有注意到他沉默,而是接著說:


    “南京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擔心!區區一個汪兆銘,焉能改變大局?”


    似嘲似諷的一句話,實際上已經表明了管明棠對汪‘精’衛的態度,對於汪‘精’衛他根本就談不上有什麽好感,或許,這是因為另一個時空中,其投敵的緣故。


    “今天,他可以高談和平,可以去為一人之‘私’,‘欲’賣百萬將士鮮血所鑄之功成,但明天……”


    明天,許多事情都會改變,汪兆銘不足為懼,即便是蔣介石亦不會對大局產生任何影響,明天之後,中國將第一次做為“強權”參與到世界事務之中,手持“核大‘棒’”的自己,又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明天,一切都會改變,沒有誰能夠出賣將士們的血!”


    “我明白了。”


    楊永泰連忙回答道,在先生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注意到其神情同語態的變化,和過去相比,似乎像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一般。


    而管明棠低著頭向外走去,剛走兩步突然停住,回過頭來問道:


    “暢卿,現在我們在東北的工作怎麽樣?”


    楊永泰連忙回答道。


    “現在,我們已經向東北地區派出了2。5萬名政務官員,就行政領域上而言,東北已光複地區政fu機構已經完全恢複工作,而根據“國家運動聯盟”的統計,在黨務上,我們已經於光複地區吸納了一百萬黨員,其成員分布在各界……”


    打斷了他的話,管明棠追問道。


    “如果明年六月,在東北地區實施地方選舉的話,我們有多少把握掌握地方政權?”


    “至少有6成把握,畢竟,對東北百姓而言,我們是東北的解放者,且亦無政治失誤,所以,單就把握來說,即便是其張漢卿所助,亦很難左右大局。”


    楊永泰如實的回答道,而管明棠則手‘摸’著下巴沉思著。


    根據另一個時空的經驗,在抗戰勝利的次年,即召開了國大,製定了憲法,確立了國家行憲,這意味著,明年極有可能召開國大,這意味著自己必須要轉身投入另一個戰場。在那個戰場上,自己能否贏得勝利呢?


    對此,管明棠並沒有多少信心,畢竟,對於絕大多數國民來說,蔣介石都是這個國家的領袖,民26年的一戰,鑄就了蔣介石的領袖地位,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撼動其地位,而在現在這樣沒有多少政治失誤的情況下,撼動其政治地位幾乎不存在一絲可能。


    除非……


    “暢卿,你是不是覺得我提的有點早了?”


    管明棠突然開口說道。


    “先生,您說過,很快戰爭就會結束,現在做打算,不能說早了,甚至可以說,有點晚了。”


    風雪中,兩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著,管明棠聽著楊永泰在那裏說著他的“晚”,確實有些晚了,畢竟這幾年,對南方在政治上的並沒有采取進攻。


    忽然,管明棠的眼前浮現出蔣介石的麵孔,突然又是一笑。


    “何必在意呢?明天,會發生什麽,誰又會知道呢?”


    在心裏說著,管明棠的臉上展出了笑容。


    “明天,一切都會結束!”


    這時,時近午夜,月光下,風雪中,北平城內一片寂靜,萬籟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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