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32年3月14日,仰光港,滾滾黑煙籠罩著這座港口,黑煙並不是建築在燃燒,而是積壓在港口內的數十萬噸等待運往日本本土的大米,以及諸如幹菜、醬泊之類的軍需口糧,這些物資都是日軍自行點燃的。http:///


    在港口上,心急如焚的上萬多名日軍傷兵和僑民擁擠在碼頭上,在推擠洶湧中,體力弱的被踩在了腳,試圖逃離這裏的人們在這裏上演著悲慘的一幕幕,很多人都擠不上船,很多人都擠到了海裏,隨著中國、軍隊攻入仰光市區,隨著撤退的命令的下達,曾經最讓日本人“引以為豪”的“秩序”變成了一個笑話,為了離開這裏,士兵們爭搶著,全不顧軍官的命令,而僑民更為了一張船票,不惜一切代價。


    而這座城市,此時,同樣在燃燒著,隻不過與這裏的燃燒不同,那裏的燃燒卻回蕩著槍聲,激烈的槍聲在城市的許多角落中回響著。


    “我們已經解放了這座城市!”


    在昭和飯店內,麵對著中國、軍隊派來的特派員,德欽昂山用一種不失得意的口吻說道。


    他的得意並非是無的放矢,一天前,當守衛仰光的近萬名日開始撤出仰光的時候,作為緬甸國民軍司令的昂山發動了起義,從而“擊敗”了日軍,“解放”了這座城市,但是了解真相的曹飛卻深知這“解放”的含義。


    實際上,經過一天的戰鬥,被少數日軍守衛的港口,依然在日軍的控製中,所謂的緬甸國民軍,依然在港口外圍試圖攻進港口,不過作為軍統的聯絡員,他並沒有必要去戳破對方的“謊言”,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昂山是軍統扶持的緬甸政治人物。


    “祝賀你,昂山將軍,”


    麵對這個已經脫下了日式將軍服,換上了一身中式裝軍服的昂山,曹飛表示著他的祝賀。


    “緬甸的首都已經在你和你的部隊的努力下得到了解放!”


    來自中國、軍方聯絡人員的祝賀,讓昂山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在這一瞬間,他的夢想似乎實現了緬甸的真正獨立。


    “德欽昂山!”


    在距離仰光不到二十公裏勃固,一棟英式的別墅內,坐在辦公桌後的杜聿明則看著邢森洲這位軍統局駐緬情報站站長在那裏介紹著關關德欽昂山的資料。


    “早在民28年,鑒於華北保安總局在南洋的活動,戴局長即製定相應的計劃以展開在南洋、南亞的情報工作,民29年,作為緬甸獨立分子的德欽昂山於廈門被軍統局逮捕,隨後,軍統局利用其渴望爭取緬甸獨立的意願,將其發展成為軍統情報員,在經過半年的培訓之後,被派往台灣,隨後其為日本……”


    “等等,你的意思是,昂山是軍統的暗線?他投靠日本人是反間計?”


    一時間杜聿明顯然有些無法接受,從刑森洲那裏得知的情報,不過與過去排斥軍統不同,在入緬作戰後,軍統局給予了大量的情報支持,在數以千計的軍統局聯絡員、暗線的幫助下,軍隊才能克服異國作戰的種種困難,並且獲得本地民眾的支持,由此,杜聿明才會接受軍統,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所謂的前緬甸獨立軍的參謀長,竟然是軍統局的“暗線”,或者說,軍統局的特務。


    “是的,所以,我們認為,相比於其它親日或者親英官員,昂山應該是未來緬甸政府首腦的第一人選,因為,我們不僅應承認他,更應該支持他!”


    沒有任何的顧慮,邢森洲看著杜聿明繼續說道。


    “目前,軍統局在南洋的行動,遠遜色於保安總局,現在馬來亞抗日義勇軍,實際上正是由保安總局支持的,其骨幹大都有曾於邯彰軍或華北軍服役的經驗,可以預見的是……”


    “邢特派員,你應該知道,緬甸歸根到底,是英國人的殖民地,我們隻是客軍!”


    “所以,我們才需要反客為主!”


    相比於杜聿明的謹慎,接觸了許多保安局駐南洋特工之後,了解到他們對南洋的安排,邢森洲顯然無法認同國內的謹慎。這種謹慎,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中國、軍人流了血、英國佬占了便宜”。


    “再則,我軍為克複緬甸付出近十萬軍人的傷亡,英國人又豈能說拿走就拿走,如果我們不能保證緬甸的獨立,在未來,如何贏得其它地區土著的支持?所以,杜司令,我們應該在中央尚未作出最終決定時,造成即成事實!”


    “確切地說,如果我們不這麽做的話,那麽,對未來無疑是極為不利的!”


    陶希聖看著麵前汪精衛,從檔案袋中取出一張照片擱在地圖上。


    “汪先生,現在北有邊防軍光複東北、直擊遠東!南有中央軍席卷南洋,南北二人皆是軍威揚其名,若戰後行召國大、實施總統選舉,屆時,國人隻知軍威之名,又焉知熟政之事?”


    在陶希聖的話中,汪精衛瞧著照片上的一個年青男人的半身照,他頭戴日式軍帽,身穿日式軍裝,照片上的人胸上帶著笑容,顯得甚是自信,而這個人就是他們選擇的未來的緬甸“元首”。


    “所以,我們才要有所行動。”


    注視著汪精衛,梅思平則在一旁勸說道。


    “先生,但歸根到底,治理國家卻不像打仗那麽簡單,咱們要讓國民知道,處理國家政務還是要靠先生,但是軍事上的勝利帶來的名聲,卻又是他們最大的依仗,因此,先生,我讚同希聖的看法,咱們應該支持緬甸建立獨立政府,同時派出咱們的人幫助他們治理國家,而在緬甸甚至南洋取得的成功,則可以成為國民了解先生,知曉先生在這場戰爭中的付出的渠道。”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中,汪精衛依然保持著沉默,對照片那個人的臉凝視得更久些,他不認識這個人,可就是這個年青人卻控製了緬甸的軍隊,無疑他是極好的選擇。


    “可是,英國方麵認為,緬甸的獨立與否,應該是由他們決定的,而且,中央在原則上並不反對英方的立場,我們隻是……”


    此時汪精衛卻顯得有些為難,中國出兵緬甸,隻是為了爭取出海口,避免國家完全陷入包圍的局麵,而為了爭取英國的支持,他甚至曾於私下表態,中國不會支持緬甸的獨立,但是現在,如果真的那麽做了,無疑就等於自食其言了。


    但在另一方麵,他的心底卻有一個聲音,在年前,中國人的視野隻局限於中國,頂多是知曉利用一利世界輿論,而現在,中國更應該主動的在國際事物中發揮自己的作用,在世界局勢大變動的時候,爭取自己的利益。


    插手緬甸事物,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個人,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緬甸一直是英國人的殖民地,如果在他的幫助下,那些對建立自己的政府毫無經驗的緬甸人建立了自己的政府,而且政府又能實施正常的管理,那麽無疑會對戰後可能的選舉有所幫助。


    現在不僅他需要為戰後做準備,同樣的在北平、在南京,他們都在為戰後做著準備,在北平,“國家運動聯盟”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政綱,開始為戰後整頓黨務,在南京,大公子領導的三青團正積級插手地方政務,甚至插手東北。


    他們都在為戰後的“世界”作著準備,那麽自己呢?在他們的“世界”中,還有自己的位置嗎?無論是蔣、是管,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同樣他們都存在著明顯的政治分歧,和他們或許有合作,但是分歧卻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我們應該怎麽著手緬甸的事物呢?要知道,那裏可沒什麽東西,建設國家、談何容易啊!咱們中國可是用了小三十年才走上正軌!殖民當局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在這種情況下,幫助緬甸談河容易啊。”


    “所以,咱們需要同北方公司合作!”


    周佛海在一旁輕語道。


    “北方公司一直有意願在南洋開創新局麵,相信這也是華北方麵的意願,但是他們卻沒有名份,沒有中央的名份,但是先生卻有,先生,上個月,亞洲開發複興銀行在天津掛了牌,相信這家銀行和華複行差不多,咱們要做的就是同他們合作,對於我們來說,我們需要的是幫助緬甸實現獨立、保證一個親近於我們的人在首次大選獲勝,然後簽定一個共同防禦條約,給予這一親華政權的支持,而北方公司需要的是什麽呢?”


    “資源、市場,而他們能提供的是用於國家建設的資金,這正是我們的所需要的,而他們需要的資源與市場,相信也是緬甸人不能拒絕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可避免的!”


    “嗯,”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汪精衛看著周佛海、梅思平、陶希聖這些人無不是他的親信幕僚,隨後他又一次看著桌上有關昂山的文件,這些文件來自於軍統局。


    “好吧,既然大家都覺得的應該這麽做,那咱們就這麽做吧!”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感覺,這種感覺絕非過去的任何一種感覺所能相信,言語間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這種感覺確實有些……讓人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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