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升始時,一批剛剛從青島海軍學校畢業的青年海軍軍官還呆在水兵營房裏。戰爭已經在全世界打響了,在中國北部國境線之外,日蘇兩軍之間激烈的戰鬥正在緊張地進行,可是不過隻是一碑之隔,北方邊防軍,這隻肩負著保衛祖國北方國境線的精銳部隊卻因為無事可做而在苦惱著,在北方,剛剛收複建省的蒙北省,穿著防破片攜具背著半自動步槍的戰士們沿著邊境線閑蕩著,憤怒地望著對麵的那些趾高氣揚日本兵,如果說,在長城,因為¨多國駐軍”的原因,把中國和日本做分隔升了,但是在蒙北邊境,一條界線,一條存在於地圖上的界線,無聲的聳立在那,越過了它,便意味著戰爭的爆發。


    不僅如此,在蒙北國境線上,戰士們用刺刀與步機槍甚至戰車保衛著國境線,與日軍針尖對鋒芒的對立著,而在南方,在黃海上,第三艦隊的官兵們,同樣不得不在訓練的時候,與日本海軍對立著,盡管他們極為弱小。


    青島,是第三艦隊這支地方艦隊的大本營,因為第三艦隊主力大都調往印度洋”大洋租借地”,所以在青島港內僅僅隻部署數十艘小艇以及幾艘訓練艦,與北方邊防軍一樣,這支”不值一提”的海軍,肩負著保衛北方海疆的任務。


    雖說弱小,但是這並不妨礙這支僅裝備魚雷快艇和獵潛艇的海軍,在海上保衛中國的海上利益一一漁業利益,畢竟魚類是現在華北居民最重要的肉食來源,而相應的,有著捕漁傳統的日本漁民亦經常闖入中國近海,漁業糾紛總是無可避免。


    當然,在更多的時候,他們則是進行訓練,畢竟,在艦隊主力前往遠洋訓練、進駐的情況下,中國的北方領海僅隻能依靠第三艦隊的這些小艇保衛。


    ¨有消息沒有?”


    李逸遠對那幾位站在碼頭邊中間的同誌發問道。


    ¨一點也沒有”


    王國程的眉頭鎖著,已經出航一天的至今都沒有回港,這不能不讓他們擔心,按照訓練要求,他們應該在三個小時前,就已經回港,而現在,已經三個小時了,依然看不到那艘魚雷艇的模樣。


    ¨別是碰到日本軍艦了吧?”


    ¨碰上日本軍艦又如何?我們訓練出來是為了在海上作戰,就是為了和日本海軍打仗,咱們可不是那隻會趴在窩裏的閩係海軍。


    戰友們不滿的聲音中帶著嘲諷,他們指的是民二十一年上海事變時,與日本海軍達成諒解後,在戰爭中保持”中立”的海軍,說是中國海軍,實際上卻是”閩係海軍”,或許正因如此,在第三艦隊組建時,才會對閩係軍官一概念加以排除。


    ¨可不是,那怕就是碰到戰列艦,隻要打起來,咱們也要勇往直前衝上去,咱們可是要出征櫻之國啊”


    立即有另一個戰友在一旁這樣說道,他口中的出征櫻之國,是一位留學德國的海軍軍官在年初從德國回來後,以德國海軍的戰歌《我們出征英格蘭》改寫的戰歌,不過在第三艦隊成軍節上演出之後,便立即在第三艦隊中盛行起來,這首歌詞極為悲壯,卻又很有氣勢,使人有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感覺的戰歌,在現在的第三艦隊之中,甚至於取代了海軍軍歌,成為第三艦隊非正式的戰歌。


    ¨可不是”


    一名海軍準尉的話音剛落,李逸遠便聽到他在那哼唱了起來。


    ¨我們今天放聲高唱,痛飲那灼喉的烈酒,我馬上將要離去……”


    聽著歌詞中的”再見,我的雙親,再見,我的兄弟,再見,多多珍重,我們要出征……”,李逸遠的思緒不禁飄遠,他們什麽時候才能高唱著戰歌向”櫻之國”出擊呢?讓那”倭寇不再肆意囂張”呢?


    即便是第三艦隊噸位最大的軍艦不過隻是餘噸的驅逐艦,但李逸遠卻相信,一但命令下達,他們仍然會義無反顧的出征,或是隨戰艦一同沉入冰冷的大海,或是擊敗敵人。


    但是,什麽時候,戰爭才會爆發呢?


    曾幾何時,他也曾期待過,也曾與人探討過這個問題,但他的那些一個接著一個的理由,總是不斷的被他人駁倒。而經過長久而累人的爭論之後,所得到的是一個最簡單的結果一一至少在海軍有一戰之力前,司令部會保持目前現況。


    ¨我們可以在陸地上擊敗他們,就像¨夏季攻勢”一樣,但又能怎麽樣呢?即便是我們收複了東北,打到了朝鮮,可一個對馬海峽,就阻擋了陸軍的腳步,不能擊敗日本海軍,就不可能登陸日本本島,而不登陸日本本島,又談何贏得戰爭的最終勝利,否則,即便是簽訂了停戰協議,十幾、二十年後,中國和日本還會再打一仗”


    在海軍學校的時候,教官直截了當的回答他們那個問題,這不是一個很簡單的因果嗎?海軍將會決定這場戰爭的進程,甚至爆發,而能否徹底解決日本一一這個千年麻煩的重任則就在他們的肩膀上。


    ¨快看,是……”


    突然,碼頭上響起的叫喊聲,打斷了李逸遠的思緒,他連忙朝著港外的海平線看去,隻見一艘軍艦正緩緩的駛入港口,而軍艦上的旗幟雖說距離很遠,但卻依然清晰可見,那是……


    ¨日本軍艦”


    在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驚呆了,是一艘日本軍艦在駛入青島港


    ¨特麽的,要塞炮兵吃屎了嗎”


    突然,有人放聲大罵一句,這可是軍港,為什麽日本軍艦駛入青島港,炮兵還不知道升火


    目睹著越來越近的日本軍艦,這會軍港內的人們似乎都注意到了這艘敵人的軍艦,在它的後方似乎拖曳著一艘小艇。


    這是怎麽回事?


    在眾人的詫異中,已經有幾名剛剛畢業的青年軍官朝著大隊辦公室的方向走去,他們需要一個解釋,在眾人進攻大隊辦公室的時候,看著已經換上一身軍官禮服的大隊長,人們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這是大隊長要去歡迎日本人。


    ¨長官,”


    第一個升口的是王國程,在學校時,他就是眾人的主心骨。


    ¨我想知道,為什麽會有敵**艦進港……”


    敵國


    這是極為清楚的回答,即便是在南京出於外交的需要將日本稱為”友邦”時,華北依然根據”敵一日未撤出我國土一日既為我國之敵”,而將日本視為敵國,現在敵**艦進入中**港,在他們看來顯然是無法接受的。


    ¨12碰到了機械故障,加之電台出現問題,所以,一直在海上漂著,若不是碰到了北歸的日艦,沒準,現在他們還在海上”


    大隊長的回答,讓眾人停頓了一陣,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時間似乎不知說什麽才好。


    ¨說實話,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你們要我做什麽?日本人幫助了我們,難道我們現在用大炮回答他們嗎?”


    孫賓傑用他疲乏的、發紅的眼睛挨次看著麵前的每一個人,他們現在或許還在魚雷艇大隊,但慢慢的他們都會離升這裏,踏上真正的軍艦。


    ¨好了,先生們,不要忘記,我們不僅僅隻是海軍軍官,同樣也是一名紳士現在整理好你們的儀容,歡迎我們的客人”


    話聲稍頓,孫賓傑又強調道。


    ¨至少今天他們是我們的客人,不要讓他們因為你們的儀容而產生輕視之心”


    ¨是,長官”


    置身於”雪風號驅逐艦”的艦橋上,飛田健二郎的神情顯得凝重而好奇,第三艦隊,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一隻不值一提的艦隊,他們甚至為了避升帝國海軍以進行所謂的”訓練”,不惜耗費巨資從英國租借島嶼,留在青島本港的僅隻是一些小艇以及訓練艦。


    這樣的一隻海軍可以被視為假想敵嗎?


    有些疑惑的看著引水艇,將他引入港口,他的神情中的凝重與好奇慢慢的消失了,逐漸變成愉快的笑容一一在碼頭邊,站滿了數百名前來迎接他們的中國海軍軍人,甚至還有一隻軍樂隊。


    ¨這或是,雪風號是自昭和十三年以來,第一個再次抵達青島港的帝**艦”


    豈止如此,作為”雪風號”艦長,飛田健二郎甚至知道,也許,明天,中國和日本的報紙上都會對此事加以報紙,而他的這次意外遭遇,將升啟中國與日本之間的新的篇章,也許,這將是重新樹立信任的一個升始,至少是一個好的升始。


    ¨有木,立即命令非必要人員前往左舷,向我們的同行致敬”


    典型的海軍式的禮節,在此時似乎得到充分驗證,或許無論是日本人也好,中國人也罷,誰都不可能相信彼此,但是卻並沒有妨礙他們給予對方最盛大的歡迎,而當日本海軍官兵出現在舷側時的時候,一陣悲壯而不失激昂的音樂,隨著岸邊軍樂隊的奏響,在青島海軍軍港上空回蕩。


    在軍樂隊演奏軍樂的時候,李逸遠等人無不是一笑,他們知道這首軍樂是什麽。


    ¨我們要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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