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孤坐飯館徒哀歎哀歎今時機遇生


    十塊錢能幹什麽?


    在飯館裏等著小二將麵條送上來的時候,管明棠的腦海中卻隻剩下這麽一個念頭。


    十塊錢!


    這是現在自己的全部家當!


    丟他老母……


    曾幾何時,在小說中,一個個穿越者,無不是靠著堪稱神器的――手表,撈取了穿越後的第一桶金,從此主人公便飛黃騰達了,他們中弱者躍為巨富,家財億萬、妻妾如雲,強者竊國之權柄,王霸之氣縱體而出,名臣甘心俯首,美女爭紛投懷,而他們之中,無論是強者亦或是弱者,都和自己如此的相似,他們的都是靠著手表完成的初期的財富積蓄,而後,才有了而後的一切。


    而反觀自己呢?


    同樣的“神器”竟然隻賣了十塊大洋,而在當鋪、鍾表行內,款式相近的手表擺滿了櫃台,這……丟他娘的三零年代!


    恨恨的於心間罵了這麽一句,管明棠的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先前那個問題,十塊錢可以幹什麽?


    十塊錢可以幹什麽呢?


    朝周圍的飯桌看去,在這個時代的北平,三四人小聚,有酒有菜、有葷有素,也就是一塊大洋,一碗麵條也就七個銅板,一塊大洋能換220枚銅板,這意味著,如果僅隻是吃麵條的話,一塊大洋夠自己吃三十碗飯條,還能搭上幾個燒餅。


    這意味著,僅隻是吃的話,自己一個人,可能需要三個月,才能吃完這十塊大洋,可人在這個時代,需要解決的不僅隻有吃的問題,還需要解決住與衣,如此一來,這十塊大洋可就不夠花了。


    考黃埔軍校?


    混個一代名將做做?


    似乎現在黃埔軍校已經變成中央軍校了,自己也不可能與蔣先雲、胡連、邱清泉、陳庚這樣的名將做同學了,甚至於自己也許還沒成名將,就成炮灰了。


    發明個玻璃、水泥?


    似乎……就連這小飯館的地也是水泥,窗戶上也嵌著玻璃,這可是二十世紀三零年代!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


    恐怕莫過於此了,苦思冥想近一個小時,在那碗不知小二什麽時候端上來的麵條早已經涼透後,管明棠卻痛苦的發現,在這個時代,似乎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準確的來說,對於一個大學時就讀於社會學專業的人來說,想在這個時代“聲名雀起”,還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經過兩次工業革命長達一百餘年的發明創造之後,人類史上該發明的東西,此時,早就被人發明了,至於還未發明的東西,那更不是管明棠所能發明創造出來的。


    “讓你上大學時不學好!”


    又一次,管明棠痛恨起了後世極具特色的文理分科來,若非想著文科女生多,現代光棍多,自己又豈會報美女多的文科,若是學理科的話,沒準現在坐在這的就是中國的愛因斯坦。


    嗯,這年頭相對論也寫出來了!


    哎……


    “小二,給我來兩個小菜,弄壺酒!”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弄壺酒喝吧!


    酒是燒喉的二鍋頭,與後世二鍋頭不同,這個時代的二鍋頭雖說廉價,但絕不會添加各種添加劑,更不會用酒精勾兌。


    半壺酒進了肚,苦著臉,望著那街外的繁華,又一次,管明棠生出了濃濃的無力感,這個時代,甚至還不如……


    “哎……”


    卻是一聲長歎,那突地一聲長歎中,似乎有著道不盡的辛酸,說不盡的苦水,有的隻是那又濃又厚的辛酸。


    “哎……”


    又是一聲長歎,這長歎似乎換了個人,今個不知怎麽了,天涯淪落人都聚到了這地方。


    聽著那聲堪比自己的長歎,管明棠順著聲音看去,卻看見旁桌上,卻是做著兩個穿著青布袍的中年人在那喝著悶酒,這兩人看起來也就是四五十歲的樣子,兩人一個胖,一個瘦,胖者如彌樂一般,若是展顏樂嗬著,看起來就是一盡是福相之人,而瘦者卻又是一副尖嘴之相,小鼻小眼的再配上一副老鼠須,卻是顯出了幾分奸相來。


    兩人雖是相貌不同,可這會兩人卻像是兄弟兩似的,任誰看到都會如此以為,原因無他,隻是因為兩人麵上的愁容憂色,那麵上的愁苦之狀再配上不時的唉歎之聲,不定遭到什麽打擊來著,可再瞧兩人那打扮,顯然是殷實之家,即是如此,又有什麽好愁的?


    “末臣兄,您歎什麽氣啊?”


    倒杯酒,孫開泰眯著那老鼠眼兒瞧著楊末臣。


    “在這北平城裏頭,除了四大戲樓,也就數您那陽平樓了,這知名的班子有幾個沒在您那唱過戲、搭過台兒,上個月,您可是請了……”


    “嘿,我的開泰老弟,你覺著這從外請來的戲班子,能唱響這北平的戲不?能救得了我那開德樓嘛?”


    說話的功夫,楊末臣臉上的肥肉抖動著,若是笑起來,不定會讓人覺得多樂和,可這愁容滿麵的樣子擺在那團臉上,卻是顯得有幾分怪異,甚至讓人生出想笑之感來。


    “正乙祠有梅蘭芳在那撐著台柱子,湖廣會館、陽平會館、安徽會館,也都有自己的班子,你瞧著,現如今那,咱們這些個小戲樓子,讓他們給擠兌的,愁啊!我那……”


    伸出一把手來,楊末臣卻是苦笑著。


    “三天沒出戲了!”


    “你那才三天,我那都五天了,現在我連閉樓的心思都有了……”


    湊著耳朵聽著那兩人的談話,管明棠總算是弄明白了原因,原來是兩個被擠兌揭不開鍋的戲樓老板。


    梅蘭芳,若不然,自己也聽一場戲?


    戲?


    你有那個錢嗎?能聽得起嗎?


    自嘲著,倒空酒壺,管明棠端起了最後一杯酒,突地,卻又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現在我都尋思著把我那戲樓改成電影院得了,至少……”


    端著酒杯的手置到嘴前,懸於半空,杯雖近嘴,但卻未喝下去。


    電影!


    旁桌傳來的兩字,隻讓管明棠眼前一亮,手也不由的按著放在桌上的那兩個黑包,心下不由激動起來,電腦、投影機……這……這根本就是給自己準備的啊!


    “電影院?這改電影院又豈是好改的,那電影院裏黑糊隆冬的,連地也是一台一台的,咱們那……”


    喝完杯中的酒,就在孫開泰為同為難兄難弟的楊末臣倒杯酒時,耳邊卻是響起一句話來。


    “兩位先生好!”


    茫然的抬起頭,眯著醉眼,孫開泰、楊末臣兩人看到一個年青人站在桌邊,那人朝他們抱拳作個禮。


    雖說並不認識這個年青人,可先前他們倆進店時,卻注意到了這個年青人,原因無它,隻是因為他那身打扮有些古怪,中不中洋不洋的打扮,這年頭可是見多了,可像他這樣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圓領衫,衫上還寫著幾個洋文字母,下麵又穿著條藍褲子的人,踢著雙帶兒鞋的人,的確還沒見過。


    你認識?


    你認識?


    孫開泰、楊末臣互視一眼,均得到不認識的回答,那他這是?


    “這位先生,未請教?”


    站起身,楊末臣回個禮,然後探詢的問道。


    “鄙人姓管,”


    再次施個禮,管明棠笑嗬嗬的回答道。


    “不知管先生有什麽事嗎?”


    此時,不論是楊末臣還是孫開泰兩人臉上都不見了先前的愁色,反倒是一副正常之狀,若非管明棠一直觀察著兩人,還真難把他們倆與先前那倆唉聲歎氣之人聯係在一起,想來,也就是硬撐著。


    “兩位先生,方才我不小心聽到……”


    果然一提自己聽到他們的唉歎,管明棠便注意到他們兩的臉色一變,笑容也顯得有些尷尬,想來也是,誰又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難處。


    “……所以呢,有一件事,想和兩位先生打個商量!”


    笑著雖說對方未請自己坐下,管明棠倒是自己主動坐下了。


    “哦……”


    互視一眼,楊末臣應一聲,好奇的看著這人,這人要商量什麽?


    “是這樣,鄙人新近剛從美國回國,在美國時,鄙人曾於好萊塢拍攝電影,這不,近日剛剛回國,恰好手頭存有幾部於美國所拍電影,這一直尋思著應該於何處放映,不知,能否租用二位戲樓放映電影!”


    麵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望著麵前這兩人,管明棠的心髒差點沒提到嗓子眼裏。


    電影!


    先前當他們提到電影的時候,管明棠便看到了一個機會,電影,作為一個電影愛好者,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內,下載有上百部電影,其中不乏一些老片舊片,若是他們同意自己在戲樓裏放映“電影”的話,那麽……


    財富!


    管明棠可以想象,當電腦中的那些電影“放映”出來的話,哪怕隻是一小部分,就可以給自己帶來數之不盡的財富,


    即便是自己回不到屬於自己的時空,隻需要憑借那些電影,沒準自己還能成為聞名全世界的大導演,不對,應該是大編劇,大製片家,也許是製騙家!


    管他呢,反正有錢,那就對了!


    到那時,別說是金錢,即便是名利、地位,恐怕也都接踵而至了,但是,有一個前提,就是……看著麵前的這兩人,管明棠知道,自己的未來或許就取決於他們兩位了。


    “租用戲樓?”


    眉頭微微一抬,楊末臣試探著問了一句。


    “不知先生一日願意出價多少?”


    反正戲樓關著也是關著,自然的現在有人願意租,他倒很是樂意,當然,有一個前提,那價格必須要合適。


    “一毛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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