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著李虎找對了路,狄阿鳥其實並沒有流露太多的喜色。√∟頂點小說,x.最終,他目光在李虎和王威身上反複移動,以至於狄阿青要求馬戰刃戰,他都不再應許,場麵迅速冷場,沒有下文。王威雖然帶著請教別有目的,自己離狄阿鳥也近,但根本沒有下決心的時間,就見狄阿鳥就揮一揮衣袖,大步向前走:“你們好好熱鬧、熱鬧,今天不要再走遠,下午轉道回京。”


    李虎低頭尋思片刻,詫異地問身邊的兄弟姐妹:“父王他不高興了?”


    那誰知道?


    狄阿青疑惑道:“他以為我讓這你?”


    她沒讓李虎,她怎麽可能讓著李虎,她是姑姑,自信的武藝讓侄子壓一頭好看嗎?


    很快,她就又說:“李虎,這次不算。下回再比。”


    一群弟弟妹妹還都不大,玩鬧之心很強,相擁蹦跳,甚至跳皮筋,鬥髀石,李虎與狄寶卻一並走著。


    王威遠遠跟在後麵,注視著這兩位兄弟。


    毫無疑問,李虎帶給他的衝擊太強了。


    他很難相信,東夏王的兒子中會有這麽出眾的少年。


    即便是狄寶,他也不敢小視,這也是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少年,然而談吐有度,胸有溝壑。或許天欲興其家族,便予以英才代出。


    前頭走著的兩個兄弟,卻是別一番的心境。


    幼年時分別,而今雖有濃濃的親情在,然而距離,卻似不易打破,前日見麵,其實私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李虎說:“阿哥。每年我給你寄去的禮物你都收到了嗎?我每年過年回家,都想拍馬去看你,有一次翻過兩個城,被追回家了。有的時候,我會想,為什麽被送往長月為質的是你而不是我。”


    狄寶淡淡一笑,道:“去長月,也是父王對我的處罰。初去長月,心裏挺怨恨父親母親,長大之後,卻漸漸能夠明白父王的苦衷了,當年父王平定東夏,正是懷德教化之時,我身為他的兒子,卻因為一點私怨,殺了部族中的人,豈非排斥百族歸附?實不利父親的統治。父親遣我為質,也是給國人一個交代。”


    李虎回憶起遣質時家裏那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後怕地說:“差點以為你要被處死。”


    狄寶也不免後怕,但他更相信那是父親做做樣子。


    就算父親不愛自己,可自己也不過殺了個部族上的人,還牽扯到一批父親的養子,難道就都殺了?


    不過他也拿不準,天下不乏心黑手辣的梟雄,拿自己親人的頭顱給外人看,是叫大義滅親。


    李虎安慰說:“父王素有大宏願,要以天下受治為治,天下夏人皆士而受貴,令出法行,森嚴而不徇私。送質你,他心裏一樣痛。”


    李虎的安慰讓狄寶有一種不忿。


    他也說不出來是為何,反問李虎:“我有罪,不,我有錯受質,但是你呢?阿虎?你不也一樣?長月是大陸最耀眼的城市,要什麽有什麽,你卻去了高顯,窮山惡水,聽說不久前餓死了很多人?”


    李虎哂笑:“沒有阿哥想的那麽差。”


    他懷念說:“那邊有很多茂密老林,野物繁多,要不是在那邊,可以鑽山遊獵,我哪有今天的武藝?”


    他們走著走著,似乎幼年時的相親相愛最終衝破之間的距離,不約而同停了下來,緊緊擁抱在一起。


    噴著白氣分開後,狄寶問:“阿虎。你到底是想去西邊,還是在謙讓阿哥?”


    李虎笑道:“自然是想去。父王有大宏願,我也有,西邊邊界未定,正是大好男兒建功立業之時,你久不在國內,卻不知國內的少年無人不想。”


    狄寶愕然。


    李虎又說:“我大夏雖然幅員遼闊,卻土地相對貧瘠,皇外公死後,靖康對我已無和平之想,雖然經曆大戰,勉強媾和,但靖康的封鎖卻隨時隨地,西邊卻是我大夏的突破口,迅速穩定西疆,開展貿易,墾植牧養……才能斷絕我們對靖康的依賴。”


    狄寶反問:“阿爸攻入長月都沒有絲毫問題,李虎你可知道中原軍隊的**?你覺得我們反而要依賴靖康?”


    李虎駁斥道:“軍隊戰勝之和國力壓倒之,那是兩回事,我東夏湟西丟了,漁陽無依,耕地嚴重不足。”


    狄寶怒道:“那把湟西打回來呀?”


    他兄弟二人的聲音越來越高亢,迅速陷入爭執,王威卻切切實實聽到他們在說什麽。


    王威卻希望狄寶能爭出上風。


    是呀。


    你耕地不足,你把湟西收複呀?


    你收複不好嗎?你打高顯去,別老盯著我們靖康?


    隨即,李虎假設說:“湟西雖曾是我們的根本,倘若戰事一起,高顯不肯罷手,往來攻伐,就算奪取下來,有何收成支撐軍隊開支?”


    狄寶喝道:“那就給中原的皇帝要。讓他歲貢。”


    ……


    看著二人似乎要捋袖子幹架,王威假裝上前勸架,卻是扇風說:“湟西還有夏人吧?”


    李虎沒有意識到,輕聲說:“有。但是湟西不能開戰。我大夏看似強大,但是立國不長,都是因為父親的赫赫威名,漠北剛平,不饋養之則必複亂,貧瘠之地多,耕地少,不足以養軍,怎可以四處浪戰?”


    他想拉王威幫助自己,便假設說:“王威你來說,你們的糧食收了,是不是能隔年吃,但牛羊若經瘟疫和雪災呢?”


    他又問:“王威,你也是行伍出身,打仗不是打糧食嗎?”


    狄寶大怒:“給你說個什麽?那些草原天驕們不像父親一樣種糧食,他們還就不打仗了?他們威逼中原,搶占土地和糧食就行了。讓二腳羊給種了上交,不給就殺。”


    這次王威不幹了,說:“你以為中原的土地就好占的?”


    狄寶抬手就是一巴掌,陰森森道:“我兄弟二人爭執,你個下人參合什麽?”


    他誤會王威是和李虎的關係好,上來幫忙說話,氣撒了去。李虎卻愛惜王威勇力,大叫:“阿哥。你要打打我。打他算什麽?”


    當然,他是不願意跟阿哥打架的,拉上王威就走,邊走邊說:“阿哥。你須與父王保持一致,拿你的想法去跟父王論去。”


    狄寶氣他搬父王,在身後喊道:“還以為你振振有詞是你自己的想法,卻是父王的?!”


    他看有人不遠處站著看,都像是父王身邊的人,也換了個方向,大步就走。


    這邊,狄寶後悔自己喊嚷,沒想到父親身邊的人都在觀戰。


    那邊,李虎邊走邊安慰王威,說:“他是我阿哥,其實是在教訓我,隻是沒把巴掌扇我臉上,並非針對你。”


    王威故意說:“還不是我是中原人?”


    李虎哈哈笑道:“王威你知道我是哪裏人?”


    王威說:“東夏人呀?”


    李虎故作神秘說:“我是關中人。你問問,我生在關中,我的長命鎖都是在長月打的。我阿哥他也一樣。你又以為我阿爸是何方人士?登州夏侯氏是我先祖,還是我發現的。我阿爺修祠堂,我給發現的。我們大夏不論這個。”


    他當是驚喜。


    王威卻是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他是武人,他豈不知李虎這麽說,隻是想告訴他,人生何方,在大夏無關緊要,他當自己是好友,當自己是與他一樣的人。


    說感動不是感動。


    王威幽幽歎了一口氣。


    李虎卻大方地說:“阿哥當著你們的麵給我吵架,又透露出那樣的觀點,父王定然不會讓他西行。西征也好,西伐也罷,非我莫屬。你跟我走吧。我知道你是關中人氏,正好到那邊讓人給你家裏捎個信,就說你沒有戰死沙場。將來?將來你就跟著我們大夏王師一起光複你的家鄉。”


    王威不敢相信問他:“你故意和他吵起來?”


    李虎不作評置,隻是說:“此行再無疑問,我要盡快去訪友獵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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