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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棉花糖小說網..tw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高勝武站在河岸線上,晨風吹來微感清涼,尤其是脖頸的方向……他的弟弟高亞武受了傷,已經纏得兔兒一樣,這讓鐵血心腸的他生出一股不忍和憐惜。豈止是高亞武,將士隻剩三千人,一臉的黑灰,有的人看起來是要洗洗身上的沙塵,實際上一跳河裏,便想著往對岸遊,好逃脫這個是非之地。


    再一次收攏軍隊,他便在河邊紮了營地,並派人向北平原的田啟民要援。


    李虎的軍隊也上了河沿,沒有向他開戰,而是射給他一封招降書,要他“棄械投地自束請罪於州軍”。


    敗於鄉間一介少年,若最終還被人家招降,情何以堪?


    高勝武是萬萬不肯降的,守在這兒,還能接應渡河,何況這兒又與北平原一水之隔?援兵隨時可到。


    李虎給的期限是中午午時。


    大概他會在中午發起進攻,高勝武根本不為所動,插劍掘土,修築土坎,等待援兵。


    然而接近中午,河心馳來一船一舟。


    之前調河沿兵,高勝武將船筏停到河對岸,此時馳來一船又一舟,但是離援軍到來,千帆盡發還會遠嗎?


    行至河中,那大船穩穩當當坐在河心不動,小舟卻撐馳過來。


    幾名將士手持長劍,立於舟頭,大聲喝道:“高將軍。大帥喚你和高亞武到船上,有話問你二人,軍隊先交予吾等。”


    有什麽話可問的?


    治罪唄。高勝武苦笑,回頭看了高亞武一眼,輕聲道:“走吧。”


    他看到高亞武的手搭在劍柄上,握得極緊,給他搖了搖頭。雖然戰敗,但是從戰場決斷上論,並沒有大的失誤,懲處在所難免,殺頭?怕是不會。大帥要進備州,終是要用人的,怎麽會因為一次的損兵折將殺自己?舟上有名將領下來,他一邊與高勝武客氣,一邊讓高勝武召集手下,轉達由他暫代的軍令。


    高勝武很快領著高壓武上了小舟。(..tw無彈窗廣告)


    那小舟亦飛快走向河心。


    無定河水清澈平穩,自從下遊一片澤國,無定河就變得異常平穩。


    舟下傳出微弱的水聲,撐起竹篙,隻是在河上紮出一處處漣漪。河心的船上有人在彈琴,聲音吭吭錚錚,好似山澗煙雲,白駒穿梭,好似清泉叮咚,鬆子靜落,令人動情而神怡。


    終於到了河心。


    士卒推他上船,等他兄弟二人爬上,那船便馳了出去,在河上順水而下。


    看著船行和船上的士兵,二人忽然覺得不對。


    高亞武素來魯莽,對著船艙喊道:“大帥。你這是要幹什麽,怎麽一個勁往下遊走?”


    船倉的簾子被掀開。


    兩人最先看到的竟是那位曾隨軍的那先生在裏頭坐著彈琴。


    掀開簾子的人竟然是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的那騎士。


    若不是裏頭還坐著大帥身邊的一位親隨田地廣,二人都會懷疑這先生別有企圖。


    那先生並不說話,隻是按上琴弦,將琴音暫停。


    田地廣帶著些許的歉意說:“兩位將軍。對不住了。大帥請你二人上船,是讓我治你二人之罪的。”


    高勝武警惕地看向船上的士卒。


    高亞武卻是大吼:“我兄弟二人確有敗軍之罪,可我二人也立下過累累戰功。這一戰,我們敗得冤。誰知道李虎和妖人無疑,還請來了夏軍的府兵。”


    高勝武也慢吞吞地說:“李虎請來夏軍府兵的情況,大帥是否知曉?”


    田地廣淡淡地說:“敗軍之罪何足哉?你二人不告大帥,私下向州內用兵,究竟是何用意?”


    高勝武遲疑道:“私下向州內用兵?”


    高亞武也猛地轉頭看向兄長,問他:“不是大帥讓你打易縣的?”


    高勝武畢竟不是高亞武,慘然一笑道:“原來如此。大帥要滅我口呀。隻是我不明白,大帥為什麽要這麽做。”


    田地廣笑道:“都是明白人。那就實話實說。白登山一戰,東夏勝了。但是東夏並沒有圍殲王師,與皇帝議和,隻是要回他質押長月的長子,賠償軍費,三方共管北平原……這令所有人都想像不到。欽差已經抵達北平原,大帥不得不陪伴在他們左右,聽他們的安排,你說怎麽辦?”


    高勝武愕然。


    他大吼一聲:“這怎麽可能?這消息弄錯了吧。既然東夏戰勝,他們為何要這麽幹?”


    田地廣苦笑說:“別說我,大帥也窩得吐血。你回師備州,大帥如何與欽差解釋?你隻能是不聽調遣,私下為苗保田出氣用兵,你說呢?大帥也知道你冤枉,你就為了兄弟們,頂了這個罪名吧。”


    高勝武頹然。


    高亞武卻還懸著寶劍,又一次將手搭到上頭,他冷笑說:“想吃肉又怕夾手,他以為殺了我兄弟二人,別人就不懷疑他了?”


    田地廣道:“大帥手裏有兵,朝廷眼下急於安定形勢,還逼大帥造反不成,把你二人的腦袋交出去,這事也就過去了。”


    他目朝那先生,輕聲道:“船上都是先生的人,還請先生代勞唄。”那先生用憐憫的眼神盯著高勝武、高亞武兄弟,輕聲道:“觀你二人用兵,還算可造之材。若非碰到李虎,也許已經兵行至保郡。啟民兄若那時再想抹掉已經發生的事情,定然沒有現在這麽容易。且不知你二人觀前想後,是否醒悟到什麽?”


    醒悟到什麽?


    高勝武不知道他在問自己什麽,苦笑說:“助紂為孽,天不佑我。”


    先生仰天大笑,道:“大謬。你二人不懂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息的道理,跟對主人很重要。”


    他陷入沉思和回憶,淡淡地說:“我曾跟隨的主君,哪怕寧願他自己身死,也不肯暴露自己的臣子。每日每夜念及,不勝扼腕歎息。得主如此,大丈夫自當竭盡一生所能,恢弘他的事業,隻要他需要,就毫無猶豫為他死去。而你二人?擇主不明,上得不了大義大勢,下會被出賣葬送。”


    田地廣大吃一驚,連忙看著那先生。


    毀譽自己的主人,難道不怕自己回去講給主人知道?


    高勝武想想,也確實如此。


    他歎息說:“年少時無所成,心中邪念橫生,一心依附權貴,毫無擇明主之想,這才有今日結局。”


    先生說:“倒也不晚。今日可予你二人機會。有你二人在我處,田帥幹過什麽,終不會毫無把柄。”


    田地廣失色道:“先生什麽意思?大帥如此敬重您?這樣的事?”


    先生笑了。


    他拍了拍手。


    一個武士從船艙底部抓出一人,一身黑衣,渾身是水,卻被綁得嚴嚴實實,武士一丟手,就是錘子和鑿子。


    先生笑道:“地廣本姓韓吧。日後可再姓韓。你可揭開此人麵紗看看,此人是他們田氏宗族裏的啞兒。”


    田地廣打了個激靈,道:“先生是說,大帥讓我督你殺他兄弟二人,卻又派人藏於船中暗格,鑿沉大船?”


    先生道:“高氏兄弟幡然醒悟。你呢?”


    田地廣翻身跪倒,痛心道:“韓某謝先生指點。”


    那先生站了起來,河風吹舞他的衣衫,令他翩然有若畫中之人。


    他立於船頭,輕聲說:“我本是高顯國人,高顯,忠人猛士之國也,夏王狄阿鳥之所出,風光秀麗,民風淳樸而世人不知。我會將你們送至高顯安居,你三人意下如何?”緊接著,他又說:“東夏王不抓滅靖康皇帝,反而助之解決北平原爭端,不但你們大帥想不到,就連我也想不到。事已至此,他一下打亂所有各方的布局。別說田啟民要衝你們下手滅口,天下心懷鬼胎的各路英雄,哪個不得不懸崖勒馬,包括州軍李盤,州軍李盤不來剿你們,豈非也在看天下形勢?然而隨著東夏王的一個三方共管,都是在處理髒手的東西。我救下你們,也不瞞你們。你們是知道田啟民罪狀的人,將你們送到高顯,我們高顯就可以時時警告之,讓他別忘了與我們定下的協議。除此之外,你們也可以貨賣你們的才能,你們有本事肯出來,吾王也不會吝嗇女子田祿。”


    船順風順水,一路直下。


    那先生輕聲道:“狄阿鳥。你千算萬算,可能想過三方共管,三中有兩都是我高顯說了算,且看北平原究竟屬於誰。”


    船到霸郡霸縣地界停於岸邊。


    那先生帶了身邊的騎士離船,船卻又要走,三人吃驚道:“先生不還高顯?”


    先生笑道:“將來會有那麽一天。”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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