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


    她縮在角落的位置,那種冰冷的恐懼深深滲入了她的血液裏一樣,讓她的四肢變得冰冷僵直。


    自從四年前和戰熠陽結婚後,她平靜的生活就出現了裂紋,無數的驚險從那道裂紋中蹦出來,時不時路過她的生活,她三番兩次差點丟了性命。


    可之前,大多數危險下她都可以確定戰熠陽會來救她,會把她從危險中安然帶走。


    然而這一次,她知道不會,戰熠陽不會來得及趕到,也許連她現在到底在哪裏戰熠陽都還不知道。


    救她,從何談起。


    她隻能看著龍景天這個危險向自己逼近。


    龍景天是她遇見過的人裏麵最恐怖駭人的。


    這個人看上去沒有什麽殺傷力,可是他的眼神中總是習慣性地透出一股狠戾和冷血,連笑起來都顯得十分詭異,好像他生來就是一個冷血動物一樣:“人性”和“生命”一類的東西在她眼裏,就和塵埃一樣,,什麽都不是。


    這一刻,許榮榮近乎絕望,對一切都絕望。


    龍景天越是見到許榮榮這樣的表情,神經和身體就越是興奮,眼底那種詭異的笑也越來越瘮人。


    “你就讓我看看,戰熠陽為什麽愛你愛到這種地步!”


    說著,龍景天的唇又一次湊近許榮榮,試圖吻她,許榮榮一偏頭躲開了,龍景天很生氣,目光裏幾乎要噴出怒火的火焰來,他的右手倏地揚起,朝著許榮榮的臉頰落下去……


    許榮榮被龍景天按著,知道這一掌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而且咬了龍景天,隻能閉上眼,等著疼痛襲來……


    然而,預想中的聲音沒有響起,疼痛她也沒有感覺到。


    她睜開眼,看見龍景天的手停在半途中,臉上掛著陰森駭人的笑。


    他明明就很生氣,為什麽沒有打她。


    龍景天似乎看出了許榮榮的疑惑一樣,手撫上了她的臉頰,那力道堪稱是溫柔,和他眼底的那抹陰冷自相矛盾,他說:“你這張臉,我還真舍不得打下去!”白皙細嫩,光滑潔淨如剛剝開殼的新鮮雞蛋,確實讓人不忍心下手。


    許榮榮隻是冷冷地看著龍景天。


    龍景天忽然覺得無趣,但是他有更好的方法讓許榮榮受折磨……


    他挑起許榮榮的下巴:“別以為我會就這樣放過你!”


    許榮榮不知道龍景天想幹什麽?她被龍景天拉了起來按到椅子上,然後龍景天讓人拿了根繩子進來,她就這樣被牢牢地困在了那張椅子上。


    “你猜我要幹什麽?”龍景天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榮榮。


    “除了那些齷齪事,龍景天,你還能幹出什麽來!”


    聞言的那一瞬間,龍景天的眸底醞釀起了狂風暴雨,但是他忍著沒有下手打許榮榮,隻是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說:“看好了,明天,我就會這樣對你!”


    “……”


    許榮榮不知道龍景天要幹什麽?防備地看著他,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和她無關的。


    龍景天把一名女孩叫了進來。


    女孩長得很漂亮,是跟品瑞雲一個級別的尤物,舉手投足之前比品瑞雲多了一股嫵媚的風情,但是許榮榮沒有錯過女孩看向龍景天的時候,眼裏掠過的那抹恐懼。


    這個女孩其實很怕龍景天,卻又不敢在龍景天的麵前表現出來。


    龍景天沒有理會那麽多,他把女孩推倒到床上……


    ……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落入眼簾的這一幕,還是讓許榮榮深深地覺得無法接受。


    原來,龍景天是有隱疾的,女孩在他的手下,隻有受nu.e的份。


    她沒忘記龍景天剛才說過什麽?他說,,明天就會這樣對她。


    現在這個女孩的模樣,就是明天她的下場。


    龍景天之所以這樣虐待這個女孩給她看,就是為了讓她感到恐懼和絕望,讓她在恐懼和絕望中等待明天的到來。


    龍景天的眸底掠過令人寒到骨髓的笑容,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正常人不會出現的表情,,與生俱來的冷血、狠戾。


    隻有這樣,龍景天心底的憤怒才能得到一點點的撫慰。


    而他的憤怒,來自久遠的從前。


    那年,他還很小,但是已經懂得不少事情,一家人生活得開心快樂。雖然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老是要搬家,但是不管搬到哪裏,一家人都在一起,他很滿足。


    可是?那天,他新家的門外忽然想起了槍聲,然後就是爆炸聲,還有這個國家的軍方談判專家的廣播聲,要他的父親投降就擒。


    年紀尚小的他不明白父親做了什麽?為什麽要投降。


    後來,父親也再沒機會告訴他。


    他隻是記得,一片混亂中,父親把他藏了起來,但是爆炸中他還是被倒塌下來的牆垣砸中了右腿,直接導致了現在他的右腿殘疾。


    那時,劇痛中,他陷入了昏迷。


    再度醒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緬甸,陪在他身邊的不是家人,而是父親多年的好友,他叫他周叔。


    周叔告訴他,他已經家破人亡了,全家隻有他在父親的掩護下活了下來,但是他的右腿已經殘疾。


    那以後他失去了自由跑跳的資格,終日離不開輪椅,同時,仇恨在他心中滋長。


    當仇恨的藤蔓纏遍他的全身時,他開始在輪椅上接受訓練,槍火炮彈,能學的他都學,目的隻有一個,,複仇。


    十二歲那年,周叔找人研製出“電子假肢”,開始時他走了還有些跛,但習慣了之後,他就和正常人無異了,於是更加拚命地訓練、學習武器知識。


    他一度以為,他真的已經和正常人一樣了,可十七歲那年,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像正常人那樣,他有隱疾。


    第一次和女孩在一起的時候,年輕女孩的鄙視他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這個都不行,你還是個男人嗎?”


    “哦,不對,你隻是個小孩而已!”


    “喂,小孩,不行的話就走開,我找別人去,你呢?就別學大人了,當一輩子的和尚吧!”


    後來,那個女孩的家裏人在女孩一天一夜不回家之後報了警,但是一直到今天,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女孩的下落都不明,不見活人,也不見屍體。


    當然,那個女孩的下落,龍景天是知道的。


    “啊……”女孩的叫聲把龍景天從記憶中拉回到現實世界:“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龍景天冷冷一笑,終於是放過了女孩,讓她離開了小木屋。


    許榮榮還偏著頭緊閉著雙眼,好要把自己和這個肮髒的環境隔開來一樣。


    “嗬,!”龍景天用手指勾起許榮榮的下巴,許榮榮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他,他問:“怎麽樣,害怕嗎?明天,躺在chuang.上的人可就是你了!”


    “龍景天,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人!”那時,她以為龍景天身殘誌堅,是個散發著正能量的勵誌案子,可誰曾想,他的人格和心理根本就是扭曲的。


    “為什麽不說是你太天真了!”龍景天哂謔地看著許榮榮:“你沒見過這個世界肮髒的那一麵,就先入為主地以為世界上大部分人是好人,其實呢?我告訴你吧!那天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想把你抓走用來威脅戰熠陽了,可後來陰差陽錯,反而是你讓我裝成了人質,逃了過去!”


    “……”許榮榮已經不願意再看麵前的男人。


    “明天,等著我!”留下這句話後,龍景天轉身離開了小木屋。


    許榮榮聽見龍景天出去後對門外的人交代了幾句什麽?然後就有個男人進來,把她帶到了另一間小木屋。


    新的小屋距離之前的並不遠,家具設施也是一樣的簡陋,隻是放了幾套衣服在裏麵,應該是給許榮榮準備的,桌上放著一個人分量的飯菜。


    “龍哥說了,讓你把東西吃了,你不吃也可以,餓死也是一種自殺方式,隻不過痛苦了一點而已!”送許榮榮過來的男人留下這句後,就離開了房間。


    許榮榮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再看看那瓷碗,心裏麵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她坐下,開始吃飯。


    男人說得沒錯,餓死確實是個自殺的方式,但是她現在還不想死。


    戰熠陽雖然現在無法趕來救她,但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而且……她不會等太久。


    她要活下去。


    匆匆吃完了東西之後,許榮榮拿起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嘭,!”


    守在門外的男人聽見異常的聲響,立即推門進屋,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了,卻隻是看見許榮榮茫茫然地站在房間裏,看著地上的陶瓷碗碎片,見他進來,她說:“不小心摔碎了!”


    “怎麽回事!”男人很不耐煩,但還是動手收拾幹淨了,全程許榮榮站在一旁,一點異常都沒有。


    “下次小心點!”男人瞪了許榮榮一眼,帶著垃圾離開了。


    “知道了!”


    許榮榮的聲音輕輕的,男人一出門,她就把手伸進了口袋……


    她的手再從口袋裏抽出來的時候,掌心上多了一片陶瓷碎片,是她剛才一把碗摔碎就撿起來放進了衣服的口袋裏的。


    明天如果龍景天真的對她做什麽?她用這片東西來代替刀子結束自己的生命,足夠了。


    隻是……明天,她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


    ……


    ……


    第二天。


    a市市郊外,海岸邊。


    “言遇!”龍景天的手下拿著手裏的照片和麵前的男人做對比。


    長相很……普通的一個男人,擱馬路上就是一個沒有回頭率的路人甲,一頭黑發倒是打理得很好,發型也很好看,大概是因為醫生都不會忽略細節的關係。


    值得一提的是,這男人的個子很高,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才一米七出頭的國家,他妥妥的貢獻了不少。


    更吸引手下注意的,是言遇身旁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長相和言遇一樣,,很普通,唯一出色的恐怕就是那高挺的鼻梁了,但是他的個子也很高,甚至比言遇還要高出幾公分,神色有些嚴肅,看上去不苟言笑的樣子,眼神……很難懂。


    “他是誰!”手下問言遇:“我們並不知道你們是兩個人來的!”


    “哦,我跟龍先生提過的!”言遇說:“他是我的助手,楊易,龍先說你們現在也需要人手,我就把他也帶過來了,不確定的話,你可以再問問龍先生,不過你仔細想一下,我怎麽敢亂帶人進島呢?”


    手下想了想:“算了,上船吧!”他遞給兩人各人一個眼罩:“戴上,這是規矩,你們應該懂!”


    “懂!”言遇笑了笑,遞了個眼罩給身旁的楊易,上船後,兩人戴上了。


    很快地,船開了,兩人在半個多小時後登上了搖月島。


    摘下眼罩後,兩人被帶去見了龍景天。


    龍景天比他的手下要警覺得多。雖然說是跟隨了多年的醫生推薦來的人,而且也查過他們的身份,都是真的,那個叫言遇的是a市大學醫學係的畢業生,甚至能找到他的畢業照,但他還是看得很仔細。


    然而,看不出什麽異常來。


    他指了指言遇旁邊的男人:“你說他叫楊易,學過心理學,對抑鬱症有研究!”


    “楊易”看向龍景天:“是!”


    龍景天勾了勾唇角:“很好,你倒是告訴我,抑鬱症這種病是怎麽回事!”這是考驗,他對這兩個新人的第一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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