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哥,你們不是去成都玩嗎?”蓉蓉笑道。


    楊致遠下車,掏煙盒散煙,說:“路上堵車,不去了。”


    楊致遠遞煙給鄭傑,鄭傑忙擺手說不抽不抽,戒了,遞給林澤,林澤也擺手,楊致遠笑道:“阿澤,好久不見了。”


    “致遠哥,你好。”林澤隨口笑道。


    司徒燁拿著單反,舉起相機,給林澤拍了張照,林澤抬眼看他,發現司徒燁就像個落寞的小孩,站在照片裏,背後是嫋嫋白霧與青綠色的山野。


    鄭傑提議大家去釣魚吧,於是數人便跟著鄭傑走,朝後山去找池塘,鄭傑與蓉蓉走在一起,楊致遠與司徒燁是一對,林澤雙手插在口袋裏,一個人在隊伍後麵閑逛。


    “對吧,阿澤?”楊致遠回頭問道。


    “什麽?”林澤根本就沒聽他們說話,司徒燁停下腳步等他,林澤卻道:“你們先走。”


    司徒燁在前麵說:“你看吧,他在生氣。”


    楊致遠說:“為什麽?”


    司徒燁說:“不知道,已經這樣連著好幾天了。”


    林澤真是既想發火又想笑,司徒燁你倒打一耙的本事還真厲害,但他一向涵養很好,沒怎麽吭聲,看看司徒燁帶著楊致遠來還有什麽話要說。


    小時候這裏還是一片光禿禿的山頭,現在建了農家樂,魚塘裏都是魚苗,沒法釣魚,鄭傑又提議打麻將打麻將,等中午吃農家飯。


    五個人,一張麻將桌,林澤本以為蓉蓉會在鄭傑旁邊坐著,孰料她見到麻將就兩眼發光,迅速占了一個位置,林澤哭笑不得,說:“我不打了,我去走走,你們四個打吧。”


    楊致遠笑道:“鄭傑你和我老妹分開,坐對家。”


    司徒燁說:“我不會打,你們玩,你打吧,阿澤,你一走就三缺一了。”


    數人嘩啦啦洗牌,林澤隻得坐下,喃喃道:“……走南闖北的,居然不會陪你的楊哥打麻將?”


    桌前四人都笑了起來,楊致遠出牌:“東風。打血戰到底嗎?”


    鄭傑:“血戰撒。”


    司徒燁搬了張椅子,坐在林澤身後,林澤側頭看了他一眼,司徒燁沒說話,林澤一手牌十三張,食指和中指捏著一張九條,在麻將桌上輕輕地敲。


    司徒燁始終沉默,林澤靠在椅子上,說:“領導教你,看清楚了。”


    司徒燁:“嗯。”


    林澤給司徒燁講解了麻將規則,鄭傑打了張牌,林澤馬上說:“碰!”


    “不能碰這張。”司徒燁說:“要打這張。”


    數人倏然爆笑,林澤徹底無語,司徒燁摸了張牌給林澤看,換完後打出去,說:“這樣就聽牌了。”說著兩手把牌朝自己的方向一推,說:“你胡兩頭,等自摸。”


    林澤:“……”


    鄭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林澤被司徒燁耍得一肚子火,說:“這張馬上就絕張了,你要換一張……”


    “他倆打九萬,胡八萬!”楊致遠馬上道,鄭傑和蓉蓉又是一陣爆笑,司徒燁說:“沒有,這張絕對能摸到!”


    林澤怒吼道:“關你什麽事?!我打個牌也要你管?!你不是說不會的嗎?要打你自己打啊!”


    司徒燁道:“你這樣亂打不行……”


    林澤:“我以前是全年級麻將大賽第一名!你給我……”


    司徒燁道:“你不能打這張……”


    林澤:“你放手!”


    兩人搶一張牌,林澤恨不得把司徒燁一腳踹開,司徒燁說:“楊致遠胡這張!”


    林澤道:“讓他胡啊!”說著把手裏的牌打了出去,楊致遠要推牌,司徒燁馬上說:“不算不算,這張,我們留這張也可以胡。”說著打了個紅中。


    “杠!”蓉蓉馬上笑道,林澤簡直是要氣死了,蓉蓉杠完摸牌,笑道:“啊哈哈,杠上開花,胡了。”


    司徒燁:“……”


    林澤:“……”


    林澤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司徒燁滿臉通紅,起身走了。


    神經病,林澤心道,一人過,剩下三人繼續打,沒過一會林澤墊底,其他人都胡了,林澤隨手洗牌,說:“千刀萬剮,不贏前三把,繼續。”


    楊致遠帶著笑意看他,數人洗好了牌,楊致遠道:“阿澤和小燁認識多久了?”


    “沒多久,幺雞。”林澤打了張牌,說:“半年多點。”


    楊致遠說:“好好珍惜,能在一起不容易。”


    林澤微微蹙眉,鄭傑在一邊伸長了脖子去偷看蓉蓉的牌,蓉蓉道:“你想幹什麽!”


    鄭傑嗬嗬笑,說:“打點你要的牌給你撒,呐,這個要嗎?”


    蓉蓉看到鄭傑打出來的牌,既想要又鬱悶,最後還是碰了,鄭傑又打一張,嗬嗬笑道:“你胡嘛。”


    蓉蓉說:“我自己摸,不用你。”


    林澤心不在焉,隨口道:“致遠兄沒在談戀愛嗎?”


    林澤應付慣了楊致遠這種人,開口一語雙關,既問他和司徒燁的關係,又問他到底是怎麽個態度,楊致遠沉吟不語,像在看牌,又像在思考如何回答林澤。、


    蓉蓉笑道:“我哥要結婚了。”


    楊致遠看了蓉蓉一眼,眼中帶著責怪的神色,蓉蓉笑而不語,林澤眉毛動了動,知道這話裏信息量挺大,也明白了李豔茹會打電話去警告楊致遠的原因,可能是騙婚,形婚又或者和男人結婚,甚至有可能要帶司徒燁去國外結婚。


    對於楊致遠這種有錢人來說,這些都不是什麽難題,還可以請代孕請假結婚的托兒,就算代孕什麽的,擺場酒不領結婚證,到時候保證有小孩能抱帶回家就行。


    “小燁他……”楊致遠笑了笑,說:“他的心情很複雜,能對他好點就盡量對他好點吧,我覺得他是真的愛你,你覺得呢,阿澤?”


    “嗯,我也覺得他是真心愛我。”林澤無所謂道,他的心情也很複雜,愛不愛,居然要通過第三者之口來轉述,這也是破天荒頭一遭了,楊致遠短短幾句話裏,卻似乎蘊含了更多信息。


    林澤一邊摸牌,心裏卻飛速轉過許多個念頭,今天是司徒燁讓楊致遠送他回來?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麽,跟個女孩子一樣。對,說好去成都,卻又沒去,肯定是司徒燁放不下,還想過來找他。


    司徒已經這麽喜歡他了麽?一想明白這點,林澤的氣馬上全消了,他看著楊致遠,楊致遠笑而不語,打了張牌,兩人心照不宣。


    原來司徒燁確實隻是把楊致遠當成玩伴,而且還是一個傾吐內心煩惱的朋友,林澤幾乎可以料到司徒燁平時是怎麽跟楊致遠說他的鬱悶了。


    “他說,他想為了你留下來。”楊致遠說出了至關重要的一句話:“不過可能他一路上沒有固定工作,和社會上的人打交道太少,心理年齡小,不夠成熟吧,患得患失的,所以他覺得你不太在乎他,又怕自己給你添麻煩,令你反感他。”


    我其實也喜歡他的……林澤在心裏說,又道:“八萬。”


    鄭傑:“又打八萬,你不怕死所。”


    “想要嗎……”林澤道:“想要你就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不想要……”


    林澤拿著張牌朝鄭傑晃,打出去,卻是楊致遠胡了,林澤越想越坐不住,起身道:“失陪一會,你們打。”


    說著穿上外套,朝池塘邊去找司徒燁,農家樂後麵是一片竹林,旁邊有個單杠,司徒燁倒吊在單杠上,腦袋朝下,倒過來的林澤走近他,朝他說:“你又怎麽了?”


    司徒燁說:“你擋著我的風景了。”


    林澤說:“你在學花澤類嗎?”


    司徒燁:“唔,你喜歡花澤類那種類型的?”


    林澤:“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司徒燁說:“領導,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林澤道:“其實你隻是在利用我對吧。”


    司徒燁:“……”


    林澤嘲笑道:“你利用我給你找了個工作,現在又利用楊致遠,傍上有車有房的那家夥……”


    司徒燁勃然大怒道:“我x你媽!”


    林澤吼道:“來啊!來啊!”


    司徒燁下了單杆,揪著林澤,雙眼通紅就要把他朝水裏推,林澤一把將他掀翻在地,騎在他身上,司徒燁不住喘氣猶如被激怒的鬥雞,兩人在池塘邊的草地上扭打,衣服上全是幹泥,司徒燁把林澤掀翻過來,林澤又一腳把司徒燁踹倒,騎到司徒燁身上,提著拳頭,一拳下去。


    司徒燁馬上條件反射地閉上雙眼,卻感覺到林澤的唇吻了上來。


    那一下四周靜得剩下零星的鳥叫,司徒燁根本就沒接過吻,唇是閉著的,他不敢動,林澤舌頭舔上去時司徒燁十分緊張,林澤卻半點不留情地用他的舌頭撬開司徒燁的牙齒,探了進去。


    司徒燁下意識地要推開林澤,林澤吻住他之後便溫柔起來,嘴唇貼著嘴唇與他唇舌交纏,司徒燁的鼻息急促,林澤閉著雙眼,隻有一個念頭——司徒燁的舌頭很軟……


    唇分時,司徒燁屈起一腳,不自然地試圖掩飾自己的反應,林澤籲了口氣,起身時褲襠頂著,司徒燁嘴角忍不住地朝上翹,眉眼間滿是尷尬,不敢看林澤,說:“你……”


    “我既然吻了你,就會對你負責的。”林澤拉著司徒燁起來,給他拍了拍身上的泥。


    司徒燁道:“但我不想對你負責,我也負不起這個責。”


    林澤道:“隨便,反正我表白了,跟不跟我,你自己選擇吧,我向來不喜歡幹涉下屬的決定。”


    司徒燁:“……”


    林澤自顧自好笑,回農家樂裏去,司徒燁追上來,鄭傑、蓉蓉與楊致遠正在打三缺一的麻將,林澤又坐了回去,四人繼續搓麻,司徒燁獨自在旁邊出神,看著林澤手裏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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