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漭,地火山脈。


    莫白川通體晶瑩的陽神,端坐在丹爐“流焰”底部,從岩漿潭內緩緩浮出。


    哧啦!


    丹爐外壁流光溢彩,絲絲縷縷的地火精芒,受到丹爐的吸扯,變成如發絲般晶瑩的虹電,消失在莫白川的陽神體內。


    渾身被玄黃道旗裹住的韓邈遠,從火山口飄落下來,和丹爐齊平懸浮。


    而莫白川的陽神之軀,則在一閃後,就落在了丹爐的爐蓋。


    他以身軀將丹爐口擋住,不讓韓邈遠能夠瞧見,那些刻印在內壁的火焰陣列。


    他能那麽迅速地參悟地火奧秘,就是因為在“流焰”內的火焰陣列中,蘊含著神奇而又霸烈的地火精妙。


    他不清楚虞淵在藥神宗的那個師傅,怎麽就能醒悟出地火的神妙,還以火焰陣列的形式,刻畫在了丹爐的內壁中。


    可他猜到虞淵那位不知所蹤,在他的記憶中仿佛沒存在過的師傅,定然有蹊蹺!


    他不想韓邈遠知道這些,所以擋住了丹爐口,隻在爐蓋上冷漠地向韓邈遠行禮。


    韓邈遠歎了口氣,道:“宇文皓的隕落,神位的碎裂,我有推脫不掉的責任。”


    莫白川沉默不語。


    “你知道你心裏有氣,可你也應該明白,我這麽做都是為了浩漭。結果,你現在不是也知道了?鍾赤塵封神以後,他依照承諾先後解決了域界通道的隱患,還讓臨天山脈的源界之門消失了。”


    “讓我們如鯁在喉,夜不能寐的毒瘤,真的就被除掉了。”


    “沒鍾赤塵插手,那扇源界之門或能毀掉浩漭,造成誰也預料不到的恐怖後果。”


    “所以呢,宇文皓的犧牲是值得的。”


    當初在山穀議會時,韓邈遠就看出了莫白川很憋屈,明知道妖鳳突襲元陽宗,對他們的宗主下手,莫白川卻什麽也做不了。


    先是李天心,接下來是宇文皓,元陽宗兩位至高都沉落了,上宗之位也不保了。


    莫白川怎麽可能沒怨氣?


    “我理解,但不接受!”莫白川神色冷漠地說道。


    “我可以對你承諾,炎陽大帝的那條天火大道,隻要具備衝擊神位的資格和條件,我就會幫助他封神。”韓邈遠一臉正色,誠懇地說道:“這也是我答應宇文皓的。”


    “那又如何?”莫白川還是依然冷淡,在言辭中,他對韓邈遠已沒往昔的敬意。


    “宇文宗主也是以天火大道封神,他不是依然在妖鳳的脅迫下,在你的勸說中,為浩漭犧牲了?可為什麽是他?而不是麒麟,不是檀笑天和其他人?”莫白川冷著臉,哼道:“炎陽大帝得了神位,也不能為宇文宗主報仇,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話罷,他看著下方的岩漿潭,紅寶石般的眼珠子內,許多微細的紅色神電冒出。


    “宇文宗主


    讓出的本源和神位,你還是給我吧。我要借此封神,向妖鳳去挑戰!”


    莫白川斬釘截鐵地說道。


    “浩漭的地火大道,從沒有人能成功,你的希望太渺茫了。”韓邈遠歎道。


    莫白川想做什麽,有多麽的偏執,他哪裏不清楚?


    可清楚又怎樣?


    當年的黃金巨龍,現世的妖鳳,都無法觸及地心之炎。


    那一代代元陽宗的宗主,赤魔宗的宗主,還有一些宗派的翹楚邪魔,但凡去嚐試以地火封神者,哪個不是被燒的魂飛魄散?


    “我知道你的來意,我也能感覺黎會長的存在。他已墜落到地心深處,那具金鐵鑄就的軀體,正在承受著地心之炎的焚燒。他奇異的金鐵之身,刻印著的眾多陣列,他參悟的金鐵神路,被地心之炎燒的和他慢慢融合了。”


    “真金不怕火煉,我看出他是要以地心之炎,追尋他的極端大道。”


    莫白川鋪墊了一番,直視著韓邈遠的眼睛,語氣平緩地說道:“沒人能抵達地心之炎,沒人能破壞他的邪路追求。在我沒有以地火大道封神之前,我也隻能看到他,能稍稍感覺他的存在位置。”


    “所以我幫不了你,也幫不了林宗主,你還是請回吧。”


    這番話落下以後,他又慢悠悠地,向岩漿潭沉去。


    “黎會長的邪路鑄就,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希望我在這個期間已參悟地火大道的至深精妙,已具備鑄造神位的資格。”


    “而你,如果能為我準備一席神位,讓我能嚐試封神。”


    “待我封神成功後,我才有能力幫到林宗主,讓他向黎會長遞劍。”


    噗!


    丹爐流焰和莫白川,一起在濃稠的岩漿汁液中消失。


    韓邈遠則滿臉苦澀。


    ……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不妨都說來聽聽。”


    在灰域深處,虞淵望著影族的老嫗,早就不急動手了,還示意她盡情吐露心聲。


    沒了源界之神的威脅,奧卡菲娜主動道出和深淵相關的秘密,讓虞淵大開眼界。


    就連銀鱗族的傑西卡,還有那兩位戰士,也主動罷手休戰。


    奧卡菲娜說出的一些事,傑西卡也不知內情,也為之驚訝震撼,她也想多聽聽。


    “我是要借你們的嘴,讓檀笑天知道,讓更多和深淵有牽連者,意識到在深淵那邊,存在和他們同一源頭的力量,和執掌這部分道則權柄的邪神,我要他們主動去接觸深淵!”奧卡菲娜得意地冷笑。


    一聲深淵巨蜥的爆吼,從空間夾縫響起,蕩漾起神秘漣漪,仿佛向什麽人傳訊。


    聽到嘶吼聲,虞淵就明白了深淵巨蜥的密語含義,發現老蜥蜴竟在求助溟沌鯤。


    這說明,老蜥蜴在空間夾縫麵對的壓力很大。


    開天耀星那


    邊。


    低頭好奇研究一個個幽深洞穴,究竟能通往何處的溟沌鯤,枯瘦的身子微震,驚訝地看向一處。


    “那頭瘋狂壯大中的幼獸,加上七彩龍和黃金龍,合力要對付你?這麽多年了,你還是第一次向我求助。”溟沌鯤喃喃低語。


    下一刻,所屬殷鐵花的陸地,被他那顆海域豐沛的星辰舍棄,被震的飛到半空。


    上麵的三頭異獸,還有殷鐵花等人不知所措,連忙驚懼地看向他。


    他們還以為溟沌鯤發瘋了,準備露出獠牙,進行一番獵殺。


    溟沌鯤沒給出任何解釋,也沒和太虛、幽瑀等人打聲招呼,被他煉化的星辰,就悄然縮小了幾倍。


    他沉著臉飛落下來,星辰陡然疾馳,就這樣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他答應了深淵巨蜥的邀請?”


    玄漓愕然,想到老蜥蜴離開前對溟沌鯤拋出的橄欖枝,溟沌鯤當時說要考慮。


    現在,難道是考慮清楚了,願意和老朋友結伴同行了?


    兩頭星空巨獸,還有銀鱗族的戰士,加影族的那個老嫗,他們想在灰域做什麽?


    獵殺幼獸?


    太虛遲疑了一下,主動去溝通虞淵,說出溟沌鯤的忽然離開。


    然後,虞淵那邊很快給出了回應。


    “深淵巨蜥被那頭幼獸,聯手鍾赤塵和龍頡圍困在空間夾層,是他向溟沌鯤求救。”太虛給出解釋。


    “灰域的事,和我們沒什麽關係,要不……我隨你去天外的神魂宗?外麵的世界,我太久沒接觸過了,我也想出去透透氣了。”殷鐵花六神無主地說道。


    “他說,等他那邊騰出時間,他興許能夠以開天耀星,送我們直接去我們想去的地方。”太虛一邊聆聽虞淵的心聲,一邊對其他幾人說。


    玄漓眼睛一亮,拍手笑道:“那感情好!我要回浩漭,我可不想在外麵到處飄。”


    幽瑀沉吟片刻,說道:“我也要回一趟恐絕之地。”


    陰脈源頭和韓邈遠,在不久前有過一次交流,他在灰域也能感知陰脈的訊念,知道陰脈也需要他回一下浩漭。


    一股濃濃的哀傷之情,從太虛的身體中散逸出來,大家都能清楚地感覺。


    “發生了什麽?”玄漓好奇詢問。


    剛剛從虞淵那邊,得到另一個消息的太虛,緩緩地坐了下來,低著頭說:“不死鳥女皇和阿紗的戰鬥有結果了,是阿紗落敗而亡。”


    “意料之中。”玄漓道。


    “阿紗,她是我認識的那個阿紗啊。”


    清秀的太虛垂著頭,無助地呢喃著,像是溺水之人想要拚命地抓住點東西,卻發現什麽都沒有。


    他內心被巨大的失落填滿,整個人似乎變得空空蕩蕩,短時間沒了目標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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