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聲音從海底的貝殼傳出。


    龍頡巨大的金色龍頭,低了下來,俯瞰著海底貝殼,龍角閃耀著冷硬的金光。


    仔細去看,還能瞧見他龍角內,仿佛有許許多多的閃電交織著。


    一股毀滅天地,震懾浩漭眾生的霸道龍息,從老龍身上自然散發。


    在這股龍息下,所有誕生於浩漭的蒼生,不論是人族,古老的妖族,或者蟲豸和靈禽,都應該顫栗不安。


    都應該謙卑地跪下,向龍息的主人——龍頡,去頂禮膜拜。


    這是遠古龍族該有的威嚴!


    喀嚓!


    彩色貝殼下的海底大地,竟然因龍頡的目光注視而綻裂,在他龍血湧動時,千裏海域都承受不住,如要地裂天崩。


    在這一刻,虞淵隱約間,如看到了龍族的昔日輝煌。


    仿佛看到了一頭頭龍,翱翔在浩漭各方天地,眾生紛紛跪伏參拜的畫麵。


    他猛地意識到,當龍族不再被斬龍台鎮壓,不再被天道所製衡,當真展現出原始的力量,有多麽的強大和可怕。


    他陽神攜妖刀而來,本欲搭救龍頡,弄清楚鬼巫宗的謀劃。


    然而,沉落到飼鬼圖覆蓋的深海,真正見識到龍頡的力量後,他方才明白區區鬼巫宗的暗藏者,根本就不夠看。


    至高之下,當今的浩漭大世界,龍頡就是最強!


    無可爭議!


    他甚至認為,在限製龍族的規則被摧毀以後,如果祖安沒封神成功,連祖安也不是龍頡的對手。


    這頭老淫龍的龍血,能影響浩漭的大道,龍軀龍鱗之堅硬強固,堪比星空巨獸!


    龍頡還是最純粹的黃金龍,他應當繼承了老泰坦棘龍,最精華且核心的血脈。


    他一旦不被壓製,獲取大自由,同級別的所謂妖王,包括綠柳之類,沒一個能威脅他,沒一個能讓他膽怯。


    也難怪,他會瞧不上鬼巫宗的潛隱者,對那幾尊蘇醒的地魔,輕視鄙夷。


    “那些偉大的至高,真正擔心的……會不會是龍族?”


    虞淵的腦海中,冷不防地浮升出此念,覺得被驚動的至高存在,窺探地魔和鬼巫宗小動作的同時,也在謹慎地觀察著龍頡。


    龍頡代表著龍族,在遠古是需要人族諸強和古老妖族合力,方才被推翻的霸主。


    當初的鬼巫宗,魔中的地魔,怎麽能比得上龍族?


    至高存在害怕的,或許不是鬼巫宗和地魔被源界之神蠱惑,而是怕龍頡,怕龍族也響應對方,做出危害浩漭的事。


    畢竟,龍族被鎮壓了那麽多年,對五大至高勢力,包括神魂宗,定然充滿仇恨!


    虞淵突然明悟,理清了思路,暗暗決定不論如何,也要捆縛住龍族,讓龍族別像鬼巫宗、地魔般,站到浩漭的對立麵。


    也在此時,他想到太始神王在千鳥界設局,以青銅巨棺轟殺格雷克,以格雷克體內陽脈源頭的血能,去孵化另外一顆泰坦棘龍的龍蛋……


    太始和神魂宗,難道早就算準了會有今天?


    早就知道浩漭天地,對龍族的製衡終將消除,為了防止龍族憤怒之下,做出瘋狂且不可理喻的事情來,才去孵化龍蛋中的幼小泰坦棘龍提前準備?


    虞淵的陽神,往往能靈機


    一動,能捕捉出真實脈絡。


    他心思百轉之際,看到那頭老淫龍突然恢複為人形,瞬間出現於海底的彩色貝殼,獰笑著伸出金色鐵錨般的大手,想抓碎貝殼。


    喀嚓!


    彩色貝殼自行碎裂,一個魂影飄渺的女子,低低輕笑著逸出。


    她看起來不到一米,魂體纖細輕盈,從老淫龍的指縫穿過,在龍頡的眼前停住,靈體的身軀被真正的飼鬼圖包裹著。


    “不要急,等我把話說完。”


    裹著飼鬼圖的她,容貌被重新描摹繪刻著,在短短幾秒後,化作臉頰略長,容顏姣好的中年婦人。


    靈體狀的她,烏發自然垂落,深褐色的眼瞳中,似藏著對眾生的憎惡。


    她嘴角噙著得意笑容,有種萬事盡在掌握,所有發生著的事情,全部順心順意的從容感,“龍頡,隻要你肯點頭,你們龍族就能恢複昔日榮光。浩漭的至高席位,將為你們龍族騰出至少三席,這是我們能給出的保障和籌碼!”


    神秘的女子,大言不慚地拋出了重磅炸彈!


    他們給龍族準備了三個至高席位,意味著龍族在將來,會有三位龍神誕生!


    雖不及龍族最鼎盛時期,可如果有三位龍神同時在世,龍族就能和現在的妖殿般,成為浩漭最不容忽視的力量!


    “三席?憑你們鬼巫宗,還是那些無能的地魔?”


    龍頡怪笑起來,他仿佛被逗樂了,倒是沒著急動手,就這麽望著誇誇而談的,鬼巫宗的神秘女子,“你們鬼巫宗和地魔,連一位至高都沒,是誰給你們的底氣,讓你們敢給我們龍族承諾和保證?”


    “有趣,當真是有趣。”虞淵笑容可掬地,從上麵緩緩落下,“鬼巫宗的朋友,我也想聽一聽,你們拿什麽來做保證?”


    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子,抬起了頭,望了望虞淵,她忽然眯眼而笑。


    隨後,她依然又看向了龍頡,誠懇地說道:“我隻能說,隻有你點頭答應後,我們才能告訴你,我們的保證和承諾,是以什麽為底氣。龍頡,浩漭的至高存在,一定會死很多,我們的時代來了,誰也擋不住。”


    龍頡搖頭冷笑。


    虞淵笑容意味深長。


    哧哧!


    微小的魂芒,在虞淵這具陽神的腦後濺出,如灰色幽光。


    他的後腦勺,剛剛感覺如被針芒刺下,才生出不適時,屬於他的血能猛然一震,就震散了那些魂芒。


    其胸腔部位,也有微小魂芒炸滅。


    從彩色貝殼而出的神秘女子,目露異色,似乎沒有想到隻是陽神的虞淵,居然能無意識地,就擋下她的邪術滲透。


    “唔!”


    虞淵一拍額頭,頓時明白了過來,微笑著說道:“你剛剛是以連琥的方式,要聆聽我的心聲?嘿,你比連琥強的多,修的鬼巫宗邪術也是完整的,你覺得自己具備那樣的能力,可以在我不知情的狀況下,聽到我的心中自語?”


    女子沒否認,竟點頭說道:“我以為應該很容易。”


    停頓一下,她眉頭微微皺起,“是我小瞧你了,能夠得到斬龍台的認可,還能轉世再生的你,果然有不凡之處。你這具,新穎又另類的陽神,我也沒見過,聽都沒聽過。難怪,難怪你衝向外域星河後,還能繼續興風作浪


    ,繼續翻雲覆雨。”


    “過獎過獎。”


    虞淵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一句,目光陡然銳利,“對我,對我師傅,對我們藥神宗暗中下毒手者,是不是你?鬼巫宗如此做法,到底想得到什麽?”


    神秘女子嘴角輕揚,“你自己猜。”


    “猜不到……”


    一道猩紅血光,當頭劈下來,如血電貫穿了女子魂體。


    女子被斬為兩截,飼鬼圖也一分為二,化作了兩個陰森邪詭的世界。


    可是,兩個一模一樣的神秘女子,在分開的飼鬼圖中卻安然無恙。


    虞淵一刀斬來,她變成兩截之後,瞬間化作了兩個她。


    飼鬼圖重新合攏,她也融為一體,還是嘴角微揚,“這把妖刀確實非凡,裏麵七任被反噬者,如果被我得到,都能煉化為巫鬼。哦,比你那以前的藥奴,至少高兩個等級。”


    “可惜,這把妖刀傷不了我。”


    女子顯得很從容,不懼怕這個陽神形態的虞淵,也不怕老龍,“你真正能傷害我,讓我忌憚的東西,並沒有在場。”


    見龍頡冷笑,她又補充了一句,“龍頡,就是因為我要纏的是你,所以我以魂之形態過來,拿的也是飼鬼圖。這樣以來,即便我纏不住你,我也能全身而退。”


    呼!呼呼!


    飼鬼圖輕輕抖動著,許許多多的她,從繪刻著猙獰鬼怪的圖畫飛出,幽影綽綽地,飄蕩在這片海底。


    她的聲音,從不同的幽影傳來,似能依附任何一個。


    而每一個幽影,仿佛也都能頃刻間成為她。


    “能傷害你,能讓你畏懼的,該是……神魂宗的秘法和手段。”虞淵突然道。


    這話一出,不知進入哪個幽影的女子,陰惻惻地低笑起來,“不錯,我們鬼巫宗和神魂宗,自古以來就是宿敵。能夠令我們不安驚懼的,隻有神魂宗的靈魂秘術,也因為如此,我們和地魔才會聯手。”


    “地魔,既然和外域天魔同為魔魂靈體,也一樣被神魂宗的魂決限製。”


    身為地魔盟友的她,在這個時候,居然道出了隱秘。


    神魂宗的諸多魂決,創造起始便是為了針對外域的天魔,而地魔雖然誕生於浩漭,可他們的形態和天魔非常類同,自然也被神魂宗的魂術限製。


    這,似乎也是地魔,和鬼巫宗為天然盟友的原因之一。


    一團五顏六色的瘴雲毒霧,忽然從海底飄出,將那飼鬼圖猛地罩住,也將所有幽影拉入飼鬼圖,拽住她和飼鬼圖,硬拖回地底深處。


    似乎,嫌那鬼巫宗的女子,說的話太多了。


    瘴雲毒霧釋放的氣息,和彩雲瘴海的全然一致,可是給人感覺,要更為濃鬱混亂,對靈魂的腐蝕也強的多。


    連虞淵的陽神,在那瘴雲毒霧冒出時,都有片刻的靈魂錯亂感。


    這是極其罕見的!


    “想逃?”


    倏一清醒過來,虞淵就駕馭著妖刀,想追隨那瘴雲毒霧深入大地。


    卻被龍頡給及時攔下,老龍臉色凝重,肅然道:“別上當,地下深處的世界,屬於地魔一族。那個汙濁混亂之地,你我貿然衝進去,討不到一點便宜。”


    虞淵頓時冷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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