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聲,還在極遠之外的星河。


    可每一位戰鬥中的強者,不管是人族陽神大修,異族的血脈戰士,亦或者金岩獸般的大妖,在聽到鶴鳴的那一霎,都敏銳嗅到自己的生機,似在緩慢流逝。


    如九級金岩獸金厲,“天水之劍”鬱牧般的強者,也心神一緊。


    “死亡之鶴!”


    雄壯若山的那頭金岩獸,砸碎了星族的晶麵光盾,將亞撒釋放的巨大星輪打的飛旋開來,暴虐凶殘的獸目,本該愈加瘋狂,此刻居然突現清醒冷靜。


    金厲急忙尋找鬱牧的身影。


    然後就見到,環繞著一條條劍意水龍,在那湧動的彩色雲海,從容愜意的鬱牧,也收斂了先前的漫不經心。


    兩人隔空對望。


    “走!”


    一人一妖,魂念蕩漾著,瞬間將自己的命令傳達。


    喀嚓!


    一頭八級的金岩獸,咬碎了星族老嫗的脖頸,卻沒有繼續貪婪地,向另外一個星族戰士撲殺,而是凝為一道金色電光,瞬間落向戰艦之外,漂浮的那塊隕石。


    咻!咻咻!


    獵殺星族的金岩獸,一頭接著一頭,迅速重返腳下隕石。


    最強大的金厲,四個巨大的利爪收攏,化作蹄足的形態,踩著四塊最大的隕石,以古老的妖語喝道:“歸位!”


    所有零碎的隕石,棋子落向棋盤般,從各方飄向他。


    眨眼間,石塊化零為整地,凝為一個完整的,以速度見長的妖殿“疾風陣。”


    由塊塊石頭化作的隕石群,如一片燦然金色光海,早就有方向目標地,朝著一處深暗漆黑的區域而去。


    幾乎不分先後。


    鬱牧身影一閃,就輕鬆從那片彩色雲海中離開,一霎那後,他便重新在黃柏奇,盧睿和寒陰宗女子站立的隕石現身。


    黃柏奇遺落之劍,化作一道雷電之光,瞬間歸來。


    “費爾南德,你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前輩本事了。”他捏著如溪河般的“天水之劍”的劍柄,將其緩緩推入劍鞘,向虞淵彎腰一禮,“很抱歉,前輩三百年前的恩賜,無法在今世等價回報。”


    潺潺水聲從他腳下隕石響起。


    數十條碧綠,湛藍,青幽的溪河,神奇地交織起來,托浮著那塊隕石,以一種令人望塵莫及的速度,和那片金岩獸所在的隕石群匯合。


    他們不清楚,那隻散布死亡的白鶴,何時能抵達。


    也不清楚,和“死亡之鶴”一道兒,是否有別的神魂宗強者,通天商會的大修。


    但卻知道,通天商會和神魂宗敢於選擇湮滅星域,廣邀各大異族豪雄,必然有足夠硬氣的布置。


    鬱牧和金厲都不傻,也明白他們這一趟僅僅是打探消息。


    在湮滅星域邊沿地帶,若是不慎被“死亡之鶴”困住,等通天商會和神魂宗強者抵達,他們想走都走不脫。


    “鬱牧這家夥倒是幹脆的很。”


    桃花夫人在湧動的彩色雲海深處,站在那一棵神光燦燦,展露出無窮絢爛彩霞的桃樹下,一肚子的不痛快。


    她剛剛才準備拿出真正的力量,和鬱牧好好較量一番,鬱牧二話不


    說就走了。


    她的感覺,就是蓄滿勁頭的一拳,砸在了棉花團上,有氣沒處撒。


    “大哥……”


    影族的帕丁森,到了這個時候終於敢離開“灰暗樂土”,他落向羅尼慘死的那塊隕石,單膝跪下,兩手按向羅尼血肉模糊的胸口,做著徒勞無功的努力。


    羅尼內髒被黃柏奇的雷電之劍,攪的如漿糊般,靈魂也被雷電殛滅。


    不論怎麽看,羅尼都死透了,沒丁點再生的可能。


    轟!


    已擁有八級血脈的艾蓮娜,終於不再被束縛禁錮,重重落到了虞淵旁,站在了費爾南德身前,“老家夥,你沒事吧?你應該能活下去吧?”


    費爾南德嘴裏都是血沫,胸腔也有劍孔,流血不止。


    如一杆槍般筆直站著的修羅將軍,有千言萬語想說,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在這時,源於虞淵的力量,和鬱牧編織的那張劍網,開始了第一次的接觸。


    費爾南德的神經,心弦,因此而繃的很緊很緊……


    “貝寧,我們,我們的運氣真好。”


    哈特在星族戰艦的角落,看著眼前三具血淋琳的屍體,腦海浮現出,那三位星族族人,被金岩獸撕扯的畫麵,嘴唇微顫。


    他隻有七級血脈,在這場浩漭妖軍的衝殺下,居然幸運地活了下來。


    白如玉般的臉上,滿是汗珠的貝寧,直到這時候才鬆了一口氣,她差點站不穩。


    聽著哈特慶幸的輕呼,貝寧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疲憊至極的神情。


    哈特當然不知道,他們能安然無恙,之所以沒有被金岩獸,還有寂滅大陸的修行者視為目標,其實是因為貝寧,始終在動用覺醒不久的血脈天賦,讓他們兩人一直處於視線和感知的死角。


    湧入戰艦的金岩獸,人族的陽神大修,都不會先留意到他倆。


    他們變得很不起眼,很不惹人注目……


    這,其實是虛空靈魅一種獨特的血脈天賦。


    “我死了很多族人。”


    身披沉重鎧甲的威爾遜,提著一柄巨大的闊劍,在一頭死於此的金岩獸身上,他揮劍刺了幾下,猛地抬頭看向貝寧,“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如果,如果我們沒有追逐灰暗樂土的話。”


    貝寧心虛地低頭。


    “十二架星穹神炮,被摧毀七架。戰艦的防禦晶麵破損嚴重,我們的族人,死了十五個,其中八級血脈的族人,死了三個!”


    將一個轉動的巨大星輪,擺放在戰艦特製石台的亞撒,臉色悲痛,唏噓不已。


    這時候,他也認為貝寧忽然造訪,定然是不安好心。


    沒貝寧的話,威爾遜興許不會冒然激進地,去追擊行蹤詭異的“灰暗樂土”,也就不會碰到浩漭的狩獵者。


    “等到了湮滅星域,見了你的老師,希望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威爾遜冷聲道。


    貝寧垂頭不語。


    隨後,在威爾遜和亞撒驚異且憤怒的注視下,她忽然拽住不知所措的哈特,身若一片絢爛光翼,又回歸“灰暗樂土”。


    威爾遜臉色鐵青,“這賤人,竟然如此不給我麵子!”


    為了討好貝寧,展現自己的力量,他下令追向“灰暗樂土”,差點被浩漭的狩獵者一鍋端。


    已付出如此慘痛代價,念著費雪是貝寧老師的份上,他強忍著沒立即追究。


    貝寧,卻這麽不識好歹地,在危機剛解除時,馬上帶著哈特離開,簡直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他的臉上,讓他臉火辣辣的疼。


    “這丫頭,確實讓人不喜歡。”亞撒心裏也有氣。


    貝寧分明在利用他們,利用他們去幫助“灰暗樂土”上的流寇,亦或者……人?


    事情結束,沒一句解釋,拍拍屁股就走了,當他們科爾曼族的人,都是傻子嗎?


    哐當!


    威爾遜手中的巨大闊劍,隨手扔在了地上,被激怒的他,從這艘殘破的星河古艦衝出去,向貝寧和哈特追來。


    “修複戰艦,治愈傷者,處理大妖的屍骨。”


    亞撒在匆忙間,留下這麽一些話,擔心浩漭的陰險狩獵者,留有後手暗算威爾士,也趕緊衝出去。


    威爾遜是科爾曼家族的興旺關鍵,他身為族老,要時刻知道什麽才重要。


    “那個人……”


    船艦前端的貝克,眸中星光熠熠,遠遠看向虞淵。


    他出自星族最強的柯蒂斯家族,他能得到的消息源,不是已日薄西山的科爾曼家族能比的,他之前沒在意桃花夫人,也沒真正注意虞淵,忽略了很多。


    就在不久前,虞淵對盧睿下手,對那寒陰宗的女人釋放出了煞魔鼎……


    在貝克腦海中,這時候不由浮現出了,家族內部要他定要小心留意的,一個浩漭天地的人名——虞淵。


    “應該是了。”


    貝克深吸一口氣,在威爾遜和亞撒之後,他也從這艘遭受破壞的戰艦離開。


    “怎樣?”


    將彩色雲海收攏到體內的胡彩雲,來到了虞淵的背後,瞄了一眼緊張至極的費爾南德,和表情專注的虞淵,“鬱牧遺留的劍網,我聽過一些傳言。不能硬破,沒找到竅門硬破的話,隻會起反作用。”


    “可能你出於好心的想救,換來的結果,卻是他的更快死亡。”


    桃花夫人很好心地提醒。


    費爾南德的眼睛如果能說話,一定是在說:對的,對的,聽她的,你小子好好聽她說話,千萬別胡來啊!


    “老家夥,你好像很怕的樣子?”艾蓮娜奇道。


    費爾南德欲哭無淚。


    呼啦一聲,貝寧帶著銀鱗族的哈特,落向了“灰暗樂土”,卻沒有降臨那塊,虞淵等人所在的陸地。


    這是因為哈特血脈太低,離開了“灰暗樂土”的保護,會遭受星河異能侵蝕。


    “貝寧!”


    科爾曼家族的威爾遜,怒不可遏地,從停泊不動的星族戰艦,追到了“灰暗樂土”,厲聲道:“我改變主意了,你現在就給我一個交代!你是在幫助流寇,還是幫那兩個該死的人?”


    “和你無關。”貝寧神情冷漠。


    “哈哈!和我無關?我死了那麽多族人,毀了幾架星穹神炮,戰艦也受損了!你現在說和我無關?”威爾遜臉色猙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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