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焰背在身上的蛇皮劍,被她給忽然解了下來。


    看了一眼那柄劍,虞淵的嘴角,頓時蕩漾起笑容,“此劍,用著可還好?”


    蛇皮劍鞘,他在碧峰山脈和陳清焰剛認識,看到此劍鞘的霎那,就明白了陳清焰的身份來曆。


    因為他知道,蛇皮劍鞘內,藏有九幽寒蛟的魂魄,九幽寒蛟的身軀,則是被他給埋在了陰風穀。


    那頭,以凶殘暴戾,聞名整個九幽寒淵的寒蛟,是在他和紀凝霜合力下,先被紀凝霜壓製,再被他以劇毒侵蝕。


    結果就是,寒蛟的妖魂,被封禁在那蛇皮劍鞘,劍鞘的蛇紋乃極強的禁製陣列。


    寒蛟身軀,被移入陰風穀,為他轉世的布置做後手。


    這一世,他在陰風穀當中,將寒蛟的身軀挖掘出來,使得蛟龍的龍骨被煉化為一柄細長明亮的劍,落入劍鞘內,和蛟龍之魂融合。


    此劍,也就陰差陽錯地成了陳清焰,手中的神兵利刃。


    肆虐九幽寒淵的那頭寒蛟,當初有著九級大妖的力量,聲名赫赫!


    三百多年前,紀凝霜隻能稍稍壓製寒蛟,可令寒蛟致死的,其實是他的毒。


    “此劍,被我師傅重新命名為寒螭。”陳清焰笑容燦爛,“寒螭劍,天級五品的等階!我師傅說,此劍,在將來有望進階為神器!”


    “寒螭劍!好名字!”虞淵輕輕點頭。


    這柄劍,可以被視為他和紀凝霜的傑作,在他們傾力配合下,才有了此劍誕生。


    “寒淵鬼王,本出自劍宗,和我師傅是一脈。”陳清焰猶豫了一下,刻意壓低聲音,“他本名當然不叫寒淵,而是叫杜冰海。以輩分來算,他其實是我的師叔祖,我師傅,都要稱呼他一聲師叔。”


    “星霜之劍一脈?”虞淵驚奇道。


    劍宗的劍決秘術繁多,內部也自成派係,星霜之劍這一脈的魁首,執劍者,就是現在的紀凝霜。


    紀凝霜之前,星霜之劍一脈在劍宗眾多派係中,並不算特別出眾。


    她師傅,將紀凝霜收為徒弟不久,便在外域星河深處戰死。


    死前,似乎也僅僅隻是陽神境,並沒有跨入到自在境。


    她師傅的師弟,以前的杜冰海,現在剛死去的寒淵鬼王,想來在數百年前,也不是多麽耀眼的人物。


    不然,前世身為藥神宗宗主的自己,不會沒聽過。


    “嗯,出自星霜之劍一脈。我聽說,我師傅還沒有踏入劍宗前,他和劍宗別的派係人問劍慘敗,又因為一些事情,就脫離了劍宗,去九幽寒淵修星霜之劍。之後,聽說就死在了九幽寒淵。”


    “我師傅也不知道,他一道殘魂逃離,另辟蹊徑修鬼道,竟然成了寒淵鬼王。”


    陳清焰道出其中的內情,然後抬頭看了一下曹嘉澤,“是他,不久前派人傳訊我師傅,告訴我師傅,現在的寒淵鬼王,就是以前的杜冰海。”


    虞淵一怔,順勢看向相隔數百米,趴在白玉欄杆處的,玄天宗的曹嘉澤。


    曹嘉澤和其他人不同。


    這一刻,因白骨和黑杖、千劫,在黑雲內激戰,來此的人族陰神,魂靈鬼物的目光,注意力,都重新落向那黑雲。


    很多鬼物,已不自禁地,向那黑雲靠攏。


    魔宮的莫硯,也駕馭著“伽羅魔刀”,悄無聲息地遠去,接近了黑雲。


    隻有那個曹嘉澤,在那座宮殿內,神情沉穩地,始終看向這邊。


    看向他,還有煞魔鼎。


    注意到他和陳清焰的目光後,曹嘉澤還露齒一笑,微微點頭,仿佛隔那麽遠,隔著魔力光盾,都聽到了他和陳清焰的對話。


    虞淵眉峰一沉,立即又高看了曹嘉澤幾分。


    “虞大哥,那塊冰石墓碑……”


    陳清焰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上佩戴的芥子手鐲,“杜冰海是我們星霜之劍一脈的,他消亡了,那塊墓碑,能不能給我一部分?就是,有他名字刻痕的一小部分?”


    虞淵愣了下,一縷魂念,逸入墓碑。


    “劍宗,星霜之劍一脈,杜冰海之墓!”


    一行古樸遒勁的隸書體文字,在寒淵鬼王身亡以後,從那光滑如鏡的墓碑表麵,清晰地顯露出來。


    虞淵頓時知道,碑文其實一直在,隻是被寒淵鬼王的力量遮蔽了,無人能看到。


    寒淵身亡,再沒有力量遮掩,那些碑文就顯露了。


    這也間接說明,劍宗的這位修行者,從沒有忘記自己是誰,一直都將自己視為劍宗,星霜之劍一脈。


    “他,不是被寒陰宗說服的,是被曹師兄給說服的。”陳清焰輕聲細語,“曹師兄答應他,如果他成了鬼神,成了恐絕之地的主宰,他就能恢複本名,以杜冰海這個名字,得到劍宗的認可。”話到這裏,陳清焰幽幽一歎,很是唏噓。


    “寒淵鬼王,劍宗棄徒。”安梓晴冷著臉嘲諷。


    “此間事了,那塊墓碑上方,刻字的部分,我會剝離下來,交給你帶回去。”虞淵很快就有了決定。


    “多謝。”


    恢弘宮殿上方,玄天宗的曹嘉澤,遠遠抱拳一禮,“我曾答應過他的。可惜,事情沒有成。不過,墓碑的碑文,如果能夠被帶回劍宗,被紀前輩允許進入星霜之劍一脈,亡者的閣樓,也算是兌現了我的部分承諾。”


    虞淵道:“我是因為陳清焰,和你無關。”


    “一樣感謝。”曹嘉澤微笑道。


    “曹師兄說服他之前,先和


    我師傅通過話,得到了我師傅的許可。”陳清焰解釋,“我師傅答應了,隻要寒淵鬼王和天源大陸一個陣營,不論他能不能成為鬼王,都允許他屍骨回劍宗。”


    虞淵臉色淡漠,不再回應。


    紀凝霜和曹嘉澤,是從天源大陸的利益出發,說服了寒淵鬼王在恐絕之地登頂,也間接導致寒淵鬼王第一個挑戰白骨,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寒淵鬼王,不論以前是誰,在恐絕之地就是他和白骨之敵。


    不過,既然如今已經死了,看在紀凝霜的麵子,割一塊冰魄寒晶出去,倒也算不得什麽了。


    “虞大哥,那我先過去了。”


    陳清焰眨眨眼,指了指遠方雲遊船內,那位臉色陰鬱的劍宗男子,“他叫沈岩,他替我師傅照看我,都囉嗦一路了,煩都給他煩死了。”


    “去吧,讓那個叫沈岩的,別再惹我不高興了。”虞淵知道她為難之處,揮揮手。


    看在紀凝霜的麵子上,那位同樣出自星霜之劍一脈的沈岩,一些冷言冷語,他就不計較了。


    “我就知道虞大哥最好啦。”


    陳清焰甜美地笑著,向安梓晴揚了揚頭,輕哼一聲,就率先飛離煞魔鼎。


    雲遊船內,一直提心吊膽的沈岩,等她重返船艙,才責怪地說道:“和你說了那麽多,你就是不聽。你和那小子一道兒,不是給你師傅找麻煩嗎?你師傅是劍宗,九大劍仙之一,她的徒弟,豈能和邪魔談笑風生?”


    “我要回了,杜師叔祖的部分碑麵。”陳清焰道。


    “他真肯給啊?那可是萬載的冰魄寒晶!對寒陰宗的修行者,對我們星霜之劍一脈,冰魄寒晶都是至寶啊!”沈岩驚異道。


    “這柄劍,能夠締造出來,也是他出力而為。”陳清焰握著寒螭劍,有些苦惱地說道:“偏偏師傅就是不認可他,覺得他是投機取巧的家夥,說他是因為在隕月禁地,得到了那位的劍魂,才走了狗屎運的,於陰風穀助我一臂之力。”


    “我和師傅說了很多,說他認識這柄劍,說他對我的幫助,師傅都不滿意。”


    陳清焰唉聲歎息,每每想到師傅,說起虞淵時的冷冽,就心煩意燥。


    “笨丫頭,那是你不清楚內情。那小子,在隕月禁地得到的劍道傳承,那劍魂的主人,以前在劍宗,就是造成星霜之劍一脈沉寂許久的罪魁禍首!”沈岩哼了一聲,“在你師傅之前,星霜之劍一脈,在劍宗墊底,還不是拜他所賜!”


    “虞淵的劍道傳承,源於他,你師傅能有好臉色才怪!”


    沈岩輕輕吸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又敬畏,又不滿地抱怨,“更何況,那位在最終,也和劍宗分道揚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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