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煞靈”聚湧,大鼎力量的複蘇,鼎魂消逝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覺醒。


    虞淵明顯感覺出,鼎魂在恐絕之地變得活躍了,仿佛智慧跟著通達,思維都變得敏銳起來。


    聆聽著鼎魂,關於恐絕之地的描述,他明白他對於此方天地的認識,其實很貧乏。


    恐絕之地,遠比他所想的要玄奧神奇。


    地底深處,蘊藏著陰脈源頭!


    陰脈,貫穿整個浩漭大世界,和眾生的死亡息息相關!


    凡人死亡,修行者魂魄隕滅,消散於天地間,最終都會導致魂魄流入那條神秘的陰脈,從而使得這片大地底下的陰脈源頭,能散逸升騰出更磅礴陰氣,令一座座所謂的陰山,陰氣充沛濃鬱。


    潛在恐絕之地的,一眾魂靈鬼物,都將因陰氣的豐沛強盛。


    至高的幾位鬼物,割裂一方的諸多幽鬼,也會因恐絕之地的陰氣濃烈,暴漲戰力,提升境界和魂魄強度。


    順著這條路,往下推演,虞淵相信恐絕之地的至強魂靈,應該因浩漭的動蕩歡呼。


    黝黑大鼎帶著他,隨著那位名叫劉臨止的天鬼,從一個洞穴進入,然後沿著一條筆直向下的石道,朝著山腹地底滑落。


    劉臨止身披的甲胄,不時碰觸洞內石壁,“哐當”地響個不停。


    肩膀有圓形護甲,胸腔和腰腹部位,紋刻著的血色陣列,形若薔薇花的甲胄,在幽暗的石洞內,綻放出醒目的血光。


    幻化出精細麵容的劉臨止,惋惜地說道:“這件寶甲,是我拜托器宗高人,以我修行的靈訣和體型,專門為我煉製而成。寶甲被我命令‘血薔薇’,是因為我在進入血神教修煉前,那個心愛的女人,最愛薔薇花。”


    “我有修行資質,被血神教的一位長老相中,接引去宗門浸沒玄決秘法。”


    “待到我,修煉有成,回歸家園時,她早已嫁人生子。”


    劉臨止談到這兒,感慨萬千,不住地歎息,“一腳踏入修行路,就要和過去揮刀斬斷。除非,身邊的親友故人,也能走上這條路。不然,要不了太久,就要承受天人永隔的痛苦。”


    “哎,我第二次回歸故土時,心愛的那個女子,已老死多年。”


    “……”


    這位修煉血神教的法決秘術,因衝擊魂遊境失敗,被迫轉修魂靈之道的天鬼,終將虞淵領入他日常修煉之地。


    又再次開口說道:“修行魂靈鬼物的人族,都是被逼無奈,實在是沒辦法了,才選了這麽一條路。如果有血肉體魄,如果能轉世,誰也不會甘心在恐絕之地,淪為一隻鬼物啊。”


    “魂靈鬼物,再難享受世間繁華。美食,美酒,美人,從此就和魂靈鬼物無關。”


    “魂靈之道,修煉到極致,成為了鬼王,也無法像外界的大修般,在浩漭天地隨意出沒,有諸多的限製。哎,所以很多的魂靈鬼物,心態扭曲,仇視那些以陰神來此磨礪的外來客。”


    “豔羨他們,又無法如他們那邊,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便拚命將他們留下來。”


    “……”


    似乎太久太


    久,沒有和人交談,逮到這麽一個機會,出自血神教的這位天鬼,喋喋不休地和虞淵說起一大堆瑣事。


    都不是,虞淵想聽的,想了解的。


    而是,關於他自身過往的舊事。


    虞淵倒也沒出言打斷,任由他說個不停,自己站在“煞魔鼎”內,打量著此座陰山底部,屬於劉臨止的洞府。


    這是一個頗為空曠的地下宮殿。


    挖出來的宮殿,在地底有十畝地一般大,還擺放著不少粗陋的石桌和石椅,穹頂的岩石內,如有水影蕩漾。


    細看之後,虞淵就知那所謂的“水影”,其實是較為強大的魂靈鬼物。


    該是,效忠劉臨止的那些親信。


    此類鬼物魂靈,從陰山上方沉落到下麵,在劉臨止修煉的宮殿穹頂盤踞,吞納著下方較為醇厚的陰氣,壯大自身。


    “哦,對了,在我這兒,沒有外界的酷厲寒風。”


    說了好一陣子的劉臨止,突然想起了虞淵的特殊性,道:“你可以離開那大鼎,在此宮殿自由走動的。你的修為境界,看著不是很高,但陰山有陰山的好處,你隻需要坐在地上,就能以魂魄吸納陰氣,去凝煉地魂的。”


    “這樣啊。”


    虞淵有些心動,他的一隻手伸出,透過煞魔鼎釋放出來的深幽光幕,慢慢地放在了外麵。


    果然如劉臨止所言,並沒有酷厲的寒風吹拂進來,侵蝕血肉。


    “此地是密封起來的,外界的寒風,不會吹進來。”劉臨止顯化出來的麵容,露出一副好笑的神情,說道:“不用覺得驚奇,你在我的地盤做客,自然不會有問題。哦,對了,我還有一些多年收集的靈材奇物,我自己是用不著了。”


    說話時,他披戴著的,那“哐當”作響的甲胄,來到宮殿一角。


    在那兒,岩壁被鑿開一個個大格子,上方擺放著不少木匣子,鐵盒,還有瓶罐,包括幾件微微發著光的器物。


    “有些外來的試煉者,帶了東西進入,可惜沒有能凝煉好陰神,就被這兒的鬼物所殺。我在百年時間,戰勝了六個和我同級的強者,收獲還真是不小。但,這些東西拿出恐絕之地,還能值些錢。在這兒,一文不值!”


    劉臨止身披的甲胄,在那岩壁鑿開的大格子前,血色光芒漸漸收斂。


    此異狀,說明先前從那塊血色玉佩內,注入到甲胄的氣血力量,隨著時間流逝,逐漸要被耗盡。


    他轉過身來,朝著虞淵招手,“你來看看吧,如果有你相中的東西,你就帶走。留著,於我無益,不如由你拿出去。”


    呼!


    黝黑的大鼎,托浮著虞淵,向劉臨止接近。


    虞淵眼睛微亮,看著那些格子上方,擺放好的木匣,鐵盒,瓶罐和器物。


    器物散溢的光芒,透著青耀的靈能光澤,有一精致的匕首,把柄雕琢著火焰圖案,猛然看去,火焰似乎在燃燒。


    “此物,屬於元陽宗的一位修行者。”


    劉臨止順著他視線一望,看到他注意到那把匕首,立即道出來頭,“一位元陽宗魂遊境大修,陰神遊蕩恐


    絕之地,使用的趁手利刃。那位大修,具體出自元陽宗的哪座山,我不知道,因為這東西我也是通過別的天鬼得來。”


    “等階呢,還差一點到天級,算是地級最頂級的了。”


    “哦,對了,如果修煉火焰靈訣,元陽宗或赤魔宗的人,此物就很合適。寒陰宗那般,體內寒力流淌著,就不能持有此物。”


    虞淵心神一動,腦海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轅蓮瑤。


    隻是,想到轅蓮瑤的那一霎,他頓時意識到如今的他,乃浩漭天地的叛徒,不被各方宗派所容。


    現在的他,光明正大去暗月城,去蛛城,都不可以。


    拿了此物,他也隻能委托別人,將其轉交給轅蓮瑤。


    以他現在的身份,冒然去見轅蓮瑤,隻會給轅蓮瑤惹麻煩。


    “哎。”


    心情有些鬱悶低落的他,透過鼎口的黝黑光幕,輕盈落入洞內宮殿,滿腹心事地走向劉臨止,“方便的話,能否給我瞧瞧,木匣子,還有鐵盒內,盛放何物?”他隨口說道。


    “當然!當然!”


    天鬼劉臨止,見他從煞魔鼎出來,雙眸綻出血光,陡然興奮起來。


    獻寶一般,一個銅製的盒子,驟然漂向劉臨止的甲胄胸腔。


    一道血光凝做手,搭在那古銅盒蓋上,輕輕一撥。


    “嘿!”


    劉臨止低低怪笑。


    一種強烈的不妥感,在劉臨止低笑聲響起霎那,猛地從虞淵心頭生出。


    他第一時間通傳鼎魂,然而,他還來不及做出下一輪反應,這個劉臨止口中,地底密封的宮殿,岩壁突然裂開數百個孔洞。


    窟窿寒風的嘶嘯聲,刺耳地,在宮殿內響起。


    嗚呼!


    內部夾雜著數不盡微小魂靈的寒風,瞬間就吹拂向虞淵,如要將虞淵的血肉,從他的骨骸剝離出來。


    蓬!


    寒風臨身時,那件陳涼泉製作,由一頭地魔帶入赤火大漠,贈予他的獸皮,驟然釋放出驚人的妖能光暈!


    獸皮上,一簇簇的神秘靈紋脈絡,被暴烈的妖能激活。


    一個碩大的妖能光罩,憑空閃現出來,將虞淵從頭到腳裹著!


    劈裏啪啦!


    酷厲寒風呼嘯而來,吹拂在那妖能光罩,令光罩火星子飛濺。


    虞淵人在裏麵,巋然不動,不受寒風的侵蝕。


    “劉前輩,就是這樣對待,一個剛剛幫過你的人?”


    虞淵臉色深沉,在第一波的酷厲寒風,被攔阻在外時,受他召喚而來的“煞魔鼎”,就漂浮到了他胸前。


    身影一提,他便落入大鼎內,那件陳涼泉贈予的獸皮,妖能猛地收斂。


    “出來!”


    心念一動,從大鼎內部的小天地,飄逸出兩道身影。


    上半身為人,下半部分為蠍的寒妃。


    同樣出自血神教,被困在天外劍獄,後被虞淵煉化的第二煞魔。


    兩位煞魔,和鼎魂心神互通,飛出之後,頓時就撲向劉臨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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