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之內。


    聚集在那頭巨鱷龐大屍骸處,以巨鱷體內殘存氣血,淬磨打熬體魄,修“古荒宗”體術秘法的一行人,忽目顯驚容。


    “噗!”


    杜璜更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在那口鮮血內,有他吸納入體的,一絲絲屍氣。


    頃刻間,這頭慘死於此,體內尚未完全消散開來的殘存氣血,就發生了改變。


    殘存氣血,在極短時間內,被某種未知的力量影響改變,進而轉化。


    血氣,化作濃鬱的屍氣!


    呼!呼呼!


    道道森白屍氣,忽然從那頭巨鱷體內噴薄出來,像是一條條流淌的白霧屍氣長河,向迷霧深處湧去。


    杜璜駭然失色,“有人以驚天道決,逆轉了這頭巨鱷氣血!”


    不光他們這兒,別的方位也有一道道森白屍氣,在這一刻衝天而起。


    那頭巨鱷,短短時間內,就再無一絲氣血遺留。


    杜璜旋即意識到,巨鱷因為已經死了,已經是一具屍骸,確實會隨著時光流逝,氣血耗盡,有部分發生變化,化作屍氣。


    可這個過程,本來應該很緩慢,在眼前的特殊天地,甚至有可能壓根不會發生。


    檀鴛領他們過來,要他們以巨鱷修行,采集氣血淬煉體魄,應該就是能控製那頭巨鱷,讓它死後的殘存氣血,都不會改變。


    但現在……


    杜璜張望著遠方,沉吟了一下,對身邊眾人說道:“那座劍獄,應該是敞開了,被拘押在劍獄囚籠的陰屍王,該是脫困而出了。”


    “陰屍王?”一位古荒宗弟子驚叫。


    “嗯,數百年前,出自浩漭天地一位強大邪魔,從一古墓內死而複生,專門采集屍氣來壯大自己。”杜璜神色凝重地,向他們解釋,“傳說那位陰屍王,就能讓剛死的人,妖獸,殘存的氣血瞬間改變,化作屍氣供他修行。”


    “他因殺戮太多,被五大宗門下令追殺,聞訊後,遁入天外星河。”


    “在天外,他依然沒有能逃脫,還是被尋到拘禁在劍獄。”


    眼見一道道森白屍氣,在半空緩緩流淌,向那迷霧深處而去,杜璜通過檀鴛,猜測出劍獄該是敞開了。


    “我們走,立即離開這裏。”杜璜喝道。


    ……


    呼!呼呼!


    蒼茫的森白煙雲,一條條的,一簇簇地,湧向懷抱琵琶,緩緩彈奏的祁紅衣。


    琵琶聲,時而高昂如兩軍廝殺,時而哀怨淒涼,時而激揚澎湃,充滿鬥誌和戰意。


    湧向祁紅衣的森白煙雲,驟然一變,化作無數的亡魂屍骸,似要將其吞沒。


    在祁紅衣的靈魂識海深處,更有無窮無盡的屍骸,堆積成一座座山川,一片片屍海,圍擊她的靈魂。


    那位,從劍獄脫困而出的陰屍王,蹤影消失在白森森的屍氣煙雲。


    魂影不知所蹤。


    “陰屍王,該是踏入那紅衣丫頭的靈魂深處。”


    執“枯萎之劍”的席荃,聽著嚴奇靈的厲喝,虞淵的驚詫,還有陳清焰的輕呼,皺著眉頭說道:“一並被拖拽至此的,還有很多外域異族屍骸,倒是讓陰屍王撿了便宜。”


    屍體,不論是大妖,人族的大修,還是星河深處的異族,都能被陰屍王所用。


    陰屍王的力量,就是來自於屍骸。


    眼看著,一道道煙霧茫茫的森白屍氣,從四麵八方飛逸而出,紛紛湧向祁紅衣,席荃就知道,陰屍王正在迅速恢複。


    以陰屍王的境界和戰力,身影隱匿在屍氣中,在祁紅衣渾然不覺時,進入她的靈魂識海,對祁紅衣的靈魂直接下手,還不是輕而易舉?


    隻是……


    席荃看了看嚴奇靈,還有那停留在劍獄上方,沒再開口的此間主人,心湖蒙上一層陰霾。


    她,漸漸有種不祥預感。


    嚴奇靈在尖叫提醒後,忽然變得沉默起來,並悄然掠到虞淵身旁。


    陰媚宗的宗主瞻雲,以充滿警惕的目光,冷冷看著他,說道:“做買賣,就要有做買賣的態度,我還沒開價,你不要那麽著急。”


    “買賣?”嚴奇靈深吸一口氣,壓根不理睬瞻雲,而是對虞淵說道:“待會,找機會離開,盡量和我一起,我會盡可能護送你一程。”


    轟!


    鍾離大磐瞬間挪移,就在嚴奇靈懸空的腳下,在瞻雲前方突然冒出。


    沒繼續施展拳意,沒處處限製嚴奇靈的他,神情凝重,對:“嚴先生是吧?我想知道,劍獄化作的神像,究竟是何來曆。”


    此間主人不再說話,一座由月魄凝煉的劍獄,變作這麽一尊巨大的兩麵神像,還有嚴奇靈的轟然巨變,令鍾離大磐心生不安。


    他沒有對嚴奇靈下手,還變得尊重起來,竟然開始向嚴奇靈征詢意見。


    他,其實並不知道嚴奇靈的來頭,不知道什麽身份,可就是本能地感覺出,這位氣息怪異的家夥,該是認得那神像。


    “喀嚓!”


    由劍獄,被雕琢而成的神像,該是胸腔的部位,有一小小石洞。


    石洞口,供奉著一尊,青褐色木頭製成的神像。


    和雕琢劍獄而成的,外在的那一尊,一模一樣。


    青褐色木質的神像,在劍獄雕成的神像的胸口部位,如一顆怪異的小心髒。


    木質的神像,麵朝著嚴奇靈,慈眉善目地笑著。


    神像是真的在笑,因為在神像嘴角,有細微的輕扯幅度。


    那神像一笑,由劍魂所化的,該是石頭製成的神像,也在輕輕地笑。


    笑的眾


    人毛骨悚然。


    “他,本來在隕月禁地,隻是因為他的存在,會改變乾玄大陸的局勢,才會從隕月禁地被帶離,被弄到天外。”嚴奇靈凝望著神像,又是驚懼,又是感歎,“他的正麵,去凝望乾玄大陸時,大陸就會相對和平,各大帝國休養生息,不會四處開戰。”


    “如果,換成他的背麵,去看乾玄大陸,各國就會頻頻大戰,會導致無數軍士平民的死亡。”


    “他的存在,能時刻影響乾玄大陸的局勢,和平和戰亂,隻在他兩麵。”


    “即便是被鎮壓在隕月禁地,隻要在浩漭天地,他還是能改變乾玄大陸的局勢,隕月禁地的那座大陣,隻能讓他無法脫離。卻沒辦法,從根本上,阻止他對乾玄大陸和平和戰亂的影響力。”


    嚴奇靈以夢囈般的聲音,道出這尊怪異神像的玄奧,語氣艱澀。


    “是神魂宗打造的那鬼東西!”


    比在場所有人,活的都要久的那頭老龍,在嚴奇靈這番話說完之後,肩膀都在劇烈抖動。


    他坐著的那懸空小轎,猛地搖晃了幾下。


    龍頡突然伸手,將他女兒龍漾拽過來,以凶狠暴怒的目光,看了一眼懸空的白袍,龍爪驟然神光燦燦。


    龍爪拍了一下那懸空小轎,轎子立即飛了起來,向外而去。


    “龍頡!”瞻雲驚叫,“你不是想要這個小子嗎?別急著走啊,價格可以談的!”


    “談個屁!”


    龍頡罵罵咧咧,不顧瞻雲的攔阻,急匆匆地駕馭著那懸空小轎,也不再強行索要趙雅芙,就是一心要離開。


    “我還以為,那家夥真的是想要解救我們,想要釋放我們。他真正想要放出來的,根本就是神魂宗打造的那鬼東西,我們不過是順帶罷了。而且,還是將我們視為奴隸,想以那東西控製我們!”


    老龍的怒嘯聲,斷斷續續傳來,滿是暴躁和惶恐。


    聽得出來,這頭龍族的老族長,該是知道神像的來頭和厲害,所以想逃出去。


    鍾離大磐,席荃,那位胖老頭,包括妖殿的那位綠幽幽小蛇,在老龍這番話之後,也都變色了。


    “神魂宗!”


    他們不知道神像的來曆,可在外域星河傳蕩過的他們,全部知道這個宗派的赫赫威名,知道此宗才是力壓三大上宗和魔宮、妖殿多年,之前執掌浩漭天地大權的巨無霸!


    呼!


    所有的森白屍氣,突然間再次聚湧在一塊兒,顯出了陰屍王那幹瘦如柴的身影。


    陰屍王和祁紅衣,並肩站在神像後麵,竟然已停止戰鬥,相安無事。


    兩人,平靜地看著他們。


    麵部表情,居然也是慈眉善目,也是輕輕笑著。


    氣氛,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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