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淵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麽錯。


    兩家,會兵刃相見,難道真是自己的問題?


    殷絕,乃是未來嶽父藺翰羽的走狗,此人三番兩次欲要置自己於死地,背後除了寒陰宗的指使外,藺翰羽必然也脫不了幹係!


    沒藺翰羽給他膽子,如果不是感覺出藺翰羽的默許和鼓勵,他敢那麽胡作非為?


    如今殷絕死了,藺翰羽親臨暗月城,在虞家議事大殿內耀武揚威。


    他不僅要逼迫老爺子主動解除婚約,還索要冰魄寒晶,並言明會追究殷絕的死亡。


    殷絕,可是深更半夜來殺自己的!


    憑什麽?


    憑什麽他和虞家,要乖乖服軟,要承受此等不公?!


    如寒陰宗,如藺家,如藺翰羽般仗勢欺人者,你不給他一個血淋琳的教訓,他隻會更加肆無忌憚,會更變本加厲地,將腳踩到你臉上!


    因此,虞淵才剛烈果決地痛下殺手。


    “卑鄙!”


    相隔十幾米,藺竹筠冷眼看來,瞳孔突然變得冰白。


    酷厲的寒冰靈力,從其周身散逸,她腰間懸著的一塊冰玉,綻放出雪白的靈力光芒。


    冰玉內部,有許多蠅頭小字,瞬間變得鮮活!


    一霎後,蘊藏在冰玉中的蠅頭小字,赫然從玉石內部飛了出來,並頃刻間變大,化作一柄柄寒光四溢的匕首。


    然後,便是諸多冰寒匕首,圍繞著她飛旋,交織出冰絲般的靈力蛛網。


    就要一頭撞進來的虞酈,駭然失色,不得不猛地終止,“又是一件靈級的器物!藺家,果真是財大氣粗!啊”


    “不是藺家。這件寒蛛網,乃寒陰宗所賜的靈器。”藺竹筠靜靜地看著她,“你黃庭境後期修為,除非有同等級的靈器在手,否則是破不開寒蛛網的。寒蛛網一出,附近如果有寒陰宗的人,定會生出感應,然後立即趕來。”


    停了停,她又道:“我想,在暗月城附近,應該有寒陰宗的某位前輩壓陣!”


    虞酈臉色驟變。


    “有寒陰宗前輩壓陣?”虞淵扯了扯嘴角,眼中都是嘲諷和冷笑,“你其實早知道,有寒陰宗的人,指喚著殷絕,兩次向我下了死手。嗬,看來在你心中,我果然還是該死的那個人。你自己不好下手,就佯裝什麽都不知道,任由那殷絕胡來。”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眼前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妻,內心深處究竟是怎麽想的了。


    “你早該死!”


    藺翰羽怒不可遏,“你這般的廢物,已經坑害我女兒了這麽多年,難道還想坑害她一生不成?!我不管你如何醒來的,不管你背後有誰,你都注定配不上我女兒!交出黿血丹的解藥,我保證隻殺你一個,給你們虞家一條生路!”


    “轟!”


    一道明黃色光柱,竟從他胸腔噴湧而出,令他氣勢驟然再次狂暴一截。


    與此同時,他的一口鮮血,也隨之噴出。


    他強行去動用玄門氣血之力,令黿血丹的血毒,更快的滲透入髒腑,終令他受到了懲罰,付出了代價。


    可他分明是拚了自己死,也要在短時間內,製住罪魁禍首。


    “擋我者死!”


    從“黃月”內綻放的靈力刀芒,混合他胸腔玄門噴薄出來的明黃色氣血光柱,令這一刻的藺翰羽,如嗜血殺神。


    “喀嚓!”


    一名黃庭境初期,年歲較老的虞家客卿,突骨骼爆裂,旋即散落為一塊塊碎肉。


    那位虞家客卿,竟連慘嚎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黃燦燦的靈光,和明黃色的氣血交織糅合,使得“黃月”威力暴漲,像是一輪巨大的索命的黃色月亮,要收割掉在場所有虞家族人的性命。


    老態龍鍾的虞家族老,還有那些被虞家供奉的客卿,皆肝膽俱裂,嚇的魂飛魄散。


    虞煒和虞鐮兩兄弟,分別為黃庭境中期、初期修為,望著幾乎是以燃燒生命為代價,也要轟殺在場諸人的藺翰羽,他們也都在心中暗暗叫苦。


    “哎。”


    唉聲歎息著,兩兄弟還是要硬著頭皮,去應付想要玉石俱焚的藺翰羽。


    兩人身後,虞淵看了看藺翰羽,又看向不遠處,祭出“寒蛛網”以後,使得虞酈都無從下手的藺竹筠,突然揚聲高喝:“看戲的前輩,難道真打算一直看下去?”


    “什麽,還有外人?”坐在輪椅上,心急如焚的虞璨,四處張望著,一顆心漸漸絕望,“寒陰宗的長老,莫不成始終都在?”


    “呼!呼呼!”


    一朵朵妖豔的紅蓮花,突從殿堂外,燃燒著呼嘯而來。


    每一朵紅蓮花,都像是由某種赤紅晶石,完整地切割雕琢而成,晶瑩明耀,綻放出奪目的赤紅神輝,令人不敢直視。


    “轟!轟轟轟!”


    一共九朵紅蓮花,硬生生撞到藺翰羽凝煉幻化出的,那一輪索命的巨大黃色月亮。


    黃色月亮,被九朵紅蓮花,撞的靈光四溢,迅速解體。


    朵朵紅蓮花,也在急劇縮小,很快就成為九朵,僅僅指甲蓋一般大小的花兒。


    然後,眾人才注意到,那九朵紅蓮花,如九簇小火苗,圍繞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婦。


    “轅蓮瑤!”


    “城主!”


    “竟然是城主大人!”


    藺翰羽暴喝,虞璨轟然一震,其餘虞家族人,則是大喜過望。


    “你,怎會知道我的存在?”轅蓮瑤沒理會別人,現身以後,直看向虞淵,“我氣機收斂,以你的境界修為,不該能察覺到我。就連藺老二,也未能發現我的蹤跡,你怎麽就感應到了。”


    “感應到你的,並不是我,而是黿血丹的血毒。”虞淵解釋了一句,然後神情肅穆地鞠身行禮,道:“見過城主姐姐,這裏是暗月城,藺家人在暗月城,在我們虞家行凶,還請城主姐姐主持公道!”


    “城主……姐姐?”轅蓮瑤嘴角,勾出了一個怪異的弧度,似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奇怪,“依我看,你才是在暗月城,四處行凶的那個人。藺老二是咄咄逼人了,可率先動手,釋放出毒丹的,是你這個虞家的傻少爺吧?”


    死而複生以後,先殺殷絕,再說服父親轟殺寒陰宗呂岄,如今又要以黿血丹毒殺藺家父女,這人究竟想做什麽?


    對於她父親所說的,有關虞淵的事,轅蓮瑤隻是半信半疑。


    因為她始終覺得,修煉“赤煉魔決”而走火入魔的父親,所說的話不可全信。


    她想以自己的眼睛,來看清楚虞淵,得到事實。


    “冤枉啊!”虞淵高呼,“城主姐姐,藺家的走狗殷絕,三番兩次謀害我,欲要除掉我,我那未過門的媳婦,明明心知肚明,卻未加阻止。要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被害死了,您是暗月城之主,還請給我們虞家撐腰啊!”


    虞璨,還有虞煒等族人,聽著他大呼小叫,都有一種荒誕感。


    這小子,難道不知道眼前的轅蓮瑤,能成為暗月城的城主,都是拉偏架,偏袒強勢者,壓迫或除掉弱勢者,才一步步上位的嗎?


    讓她去主持公道,為弱勢的虞家撐腰,虞淵是在搞笑,還是故意在諷刺她?


    “你大聲吵嚷,隻是要拖延時間吧?”轅蓮瑤輕哼一聲。


    也在此刻,眾人突然注意到上一刻還氣勢洶洶的藺翰羽,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氣機衰竭的厲害。


    藺翰羽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眼神也黯淡無光華。


    這明顯是中毒漸深的征兆!


    “轅蓮瑤!”


    藺翰羽咬著牙,如一頭瀕臨死亡的困獸,“不是你橫插一手,我已經製住虞淵,逼問他黿血丹的解藥了!是你,痛擊了我的‘黃月光輪’,令我未能成功!如今,血毒已滲透到我內髒,我算是栽在虞家了。”


    “但你,定然逃脫不掉!”


    “我大哥,整個藺家,還有寒陰宗,會對你今日的所作所為,做出強硬的回擊!你和虞家,都要去承受他們的怒火!”


    這番話充斥著無盡憤怒。


    “父親!”


    同樣中了黿血丹的血毒,祭出“寒蛛網”的藺竹筠,忽發出悲呼,她清冷眼眸深處,漸漸被仇恨之光充盈。


    “交出黿血丹的解藥。”轅蓮瑤身姿搖曳著,緩緩走向虞淵。


    “城主!”


    虞煒等人,急忙高喝。


    “嗯?”


    轅蓮瑤一臉不悅,皺著眉,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嗬斥道:“都讓開!”


    “讓開!”虞璨沉聲道。


    虞煒在內的,所有的虞家族人,立即識趣地紛紛讓開來。


    腳步未曾停歇的轅蓮瑤,就這麽站到了虞淵麵前,饒有興趣地盯著他,深深看了一眼,便伸出白皙如玉的左手,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黿血丹的解藥,你快快拿出來吧。如果你不想,讓整個虞家跟著你一起遭殃,我勸你最好識趣一點。”


    虞淵沒有示弱,直視著她的審視目光,平靜地說:“城主姐姐,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轅蓮瑤正要說“是”,突然想起前一個威脅他的藺翰羽,如今毒素已經深入髒腑,若是沒有解藥,眼看就要死了。


    她又猛地記起,麵對著威脅,虞淵之前那剛烈的,寧願魚死網破的決絕做法。


    “不是威脅,是勸說,是一片好心的勸說。”轅蓮瑤臨時性的,改變了要說的話,而且心神一動,還刻意用一種無比溫和的語氣,說道:“如果,你真心當我是城主姐姐的話,那就聽姐姐一句勸,好嗎?”


    最後一個“好嗎”,她的語氣,居然帶著點哀求意味。


    所有還活著的虞家族人,客卿,都看傻了眼。


    這是什麽情況?


    如此和顏悅色地,甚至哀求虞淵的,真的是暗月城的城主,真是那朵著名的“熾血紅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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