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忽有一道青黑色的神輝,順勢落向猶如待宰羔羊般的小源獸,旋即一閃而入。


    小源獸血紅寶石一般的眼瞳,現出一霎迷茫,又眨眼恢複了清醒。


    “源魂!”


    貝爾坦斯輕喝一聲。


    他看的很清楚,在那團深紅血球融入到虞淵掌心時,裹著血球的青黑光輝,便直奔小源獸而去!


    在斬龍台碎裂時,源魂和小源獸便已分開,源魂被那道劍光長河環繞著,肉身碎裂以後,祂居然又重新找上了小源獸。


    在祂沉落的那一霎,祂便輕而易舉地祭煉了小源獸,將命運之靈為自己打造的這具軀身據為己有。


    “倒還不錯。”


    祂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


    隨後祂通體耀出了金色輝芒,眾多被命運之靈融入的大道真諦,立即和祂的靈魂進行了串聯!


    這頭小源獸也搖身一變,不再是鳳影的姿態,而是化作高聳的人之體態。


    竟然還是虞淵的模樣!


    隻是由小源獸化作的這位虞淵,比先前的那個高大許多,且還在緩緩生長,僅次於虞淵龐大的五彩之軀。


    “我又回來了。”


    祂臉色淡漠地重新看向了林道可。


    林道可麵無表情地剛剛收劍。


    他沒有著急再次出劍,而是以並不意外的表情,望著通過小源獸的軀身,源魂才凝煉出的虞淵形象。


    “它本就該屬於我。”源魂冷然道。


    被命運之靈授意稚雅打造的小源獸,成長的初期極其依賴本源,而浩漭的本源卻來自死寂深淵眾多複雜的天地法則,還有名為“創生”的那頭渾沌巨靈的腦漿。


    而這些,也是小源獸如此另類且奇特的原因之一。


    之後的小源獸,又先後吞食了荒界之王袁離,殘殺了那頭小棘龍。


    袁離和小棘龍,分別得到了源界源血和荒界源血,大部分的生命和血脈真諦。


    而在浩漭的本源中,又有那頭名為“創生”的渾沌巨靈的腦漿,“創生”的體內也蘊藏著深淵源血的部分生命奧秘。


    小源獸本就是僅次於虞淵這具五彩之軀的血肉異類!


    源魂豈會錯過它?


    “你沒有選擇這頭小源獸,命運也沒成功入駐。”


    源魂在迅速祭煉了這頭小源獸後,才以雲淡風輕的語調說道:“既然,它以我在浩漭精煉的本源為食,那麽這頭小家夥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妖鳳,還有命運之靈,光之源靈,妄圖將它祭煉為自己的軀身,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從祂盯上小源獸起,這頭小源獸就是祂的必奪之物!


    在那顆星辰上方,祂示意命運之靈祭煉,是因為祂在小源獸體內留有祂的力量,可以讓祂在需要的時候,瞬間取代命運之靈煉化小源獸。


    一個兼顧著三界源血,大部分生命奧秘的血肉異類,祂是不允許旁人染指的。


    持劍而立的林道可聽著祂的這番話,麵無表情的臉頰,臉皮子微微活動。


    漸漸地,他那一貫木然的眼瞳中,竟多了點別的色彩。


    恐懼,嗜殺,貪婪,毀滅,怨恨,眾多複雜古怪的情緒,從他的眼中時而呈現。


    這樣的林道可,猶如從高高在上的神靈,化為了有著七情六欲的……人。


    “恐懼之神圖延,嗜殺之神檮杌,貪饕之神柴恩,毀滅之神加魯巴。”


    大魔神貝爾坦斯喃喃低語,道:“這些神祗祭煉的源靈,原來隻是被起源剝離出去的,屬於祂的眾多情感。祂的七情六欲,也衍變成了不同的源靈,散布在異域的三十六個世界,還漸漸地壯大了起來。”


    “這樣也行?”檀笑天愕然。


    情感忽然變的豐富複雜的林道可如今持劍而立,似乎就是要找回那些本就屬於祂,又被祂分裂出去多樣情感。


    “對祂來說,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也沒有什麽是不可行的。”貝爾坦斯感歎道。


    一霎後,林道可便又恢複了一貫的木然,如將那些複雜多變的情感全部壓製。


    到了這時還圍繞起源之地的,就隻剩下代表血的虞淵和代表魂的源魂,然後就是貝爾坦斯,檀笑天,陳青凰和紀凝霜。


    林道可的目光,也終於從源魂的身上,轉移到了虞淵的身上。


    虞淵這具龐大的五彩之身,此刻手握著斬龍台,那高聳軀體如天地初開時的第一生靈,他的眉目和起源之地最高處的血之晶麵恰巧齊平。


    在他晶瑩如五彩軟玉的肌體表麵,不知多少的赤紅光爍,如數之不盡的生命種子在飛速地遊曳。


    虞淵浩瀚的生命氣血和無邊的感知,在陽神和本體沉落時,瞬間遍及諸天萬界。


    剛剛他需要一個一個世界地搜尋,搜尋有沒有比小源獸更優的血肉存在,他需要在一位位血肉強者的身上掠過。


    現在已不必如此麻煩。


    現在他的感知一現,就有一張覆蓋諸天萬界的血色天幕,直接籠罩住所有世界!


    隻要是有生命存在的世界,一霎那間,就處在那張因他而現的血色天幕中,裏頭的眾生瞬間映入他的眼簾和識海。


    諸天各界的眾生,生死……似乎也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種淩駕於眾生之上,一念能決定眾生死活的能力,就是他在融合陽神、本體以後,生命大圓滿該有的力量。


    嘩!


    一幕接著一幕,共有八幕清晰的畫麵突然浮現。


    他回憶起在之前的八個紀元,他和源魂一次次地來到起源之地,在起源將散布諸天萬界的源靈們,一個個融入起源之地後。


    這時,起源或是選擇一位精通命運之力的巨擘,或是精通時間之力劃時代的強者,或是一位主修空間奧秘且極度恐怖者。


    起源會祭煉掉他們,再在那些人體內融合部分相關的源靈真諦,借助背後的起源之地和萬靈禁鎮壓他和源魂。


    每次,他和源魂都會失敗,會被重創以後失去自我意識。


    沒了自我意識的他和源魂,就會被拉入到起源之地,他落在血之晶麵,被剝離出根本的源魂,則融入到魂之晶麵。


    當他和源魂失去自我,再被起源鎮壓在起源之地時,起源便開始實施滅世之舉。


    起源,需要借助他和源魂的力量,需要借助那祭台般的起源之地。


    祂需要先通過始域兼並各界,散布祂能夠覆蓋諸天的召喚磁場,將所有源靈吸引過來,全部融入到起源之地。


    接下來,起源才會令虞淵和源魂失去自我,將祂們拖曳到起源之地。


    這就是起源以前滅世的順序過程。


    明白了這個順序過程後,虞淵不同的思想意識,還有來自前麵八個紀元的記憶,就在腦海中整合梳理,尋求著破局之道。


    第九紀元的林道可,簡直是起源的神來之筆,比起源以前祭煉的強者高出一籌!


    以前那些被祂祭煉者,隻是起源選擇的實施者,以一種原有的大道法則為主,再兼容一部分能大幅提升主法則的源靈真諦。


    以前那些被祂祭煉的人物,其實並不能完全包羅萬象,不能將起源之地除血與魂之外,所有源靈的大道真諦涵蓋。


    林道可不同。


    他不是起源選擇的,他是起源親手打造的唯一人選,他就是起源!


    林道可所參悟的劍道,以元神化作的那柄劍,就是能夠施展出身後起源之地內,八大\\紀元所有源靈的奧秘真諦!


    這樣的一個林道可,比前麵八個時代所謂的巨擘至尊,不知要高出了多少層次。


    “在源界,我竟然能夠壓製著林道可,壓製浩漭的人族。”


    老魔頭貝爾坦斯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看著將湧現出的七情六欲,給迅速鎮壓下來的林道可,說道:“我都有些自豪了。”


    “我也是。”


    檀笑天幹巴巴地笑了笑。


    在浩漭大世界時期,對內,他和林道可並肩對抗妖鳳稚雅。


    對外,他們又需要聯手抵禦大魔神貝爾坦斯。


    他一直都以為,他和林道可應該是旗鼓相當,戰力是半斤八兩的。


    誰能想到這位不善言辭的劍宗之主,來到起源之地真正覺醒出了真我,竟然是那位源靈締造者的化身?


    源靈,也就是諸天萬界的神靈,而起源乃神靈的締造者!


    眾人如今神色複雜,心情苦澀地重新審視著劍宗之主林道可,也在想著該如何麵對這般恐怖的存在。


    出奇地,林道可也沒有再次出劍,似乎也在等候著什麽。


    呼!


    忽然,有一片神秘而奇異的星河,出現在了眾人的眼簾。


    裹著源界、深淵和荒界的那片長筒形星河,竟然還是飛逝了過來,浮現在眾人的視野之內。


    虞淵目露異色,突以古怪的目光看了源魂一眼。


    他知道,是源魂的力量調動著這片星河,讓這片星河到了起源之地。


    “祂這次如果再贏,結果就和以前一樣,別說這裏頭的三個世界了,外麵所有世界的生靈都會滅絕。”源魂神色冷漠,道:“裏頭的所有人,生死都係在我們兩個的身上,讓他們明白的死去,總比什麽都不知道好。”


    嘩!嘩嘩!


    裹著這片星河的,那灰蒙蒙的界壁天幕,忽然變的青瑩透亮。


    源魂從創生星河外部牽扯的磅礴能量,洗滌著這片星河的界壁,將界壁內的渾濁之物掃清,讓這片星河內的眾生能夠看到外部無盡的虛無。


    如祂,如貝爾坦斯、檀笑天般的人物,也能看到星河內部的異象。


    “也罷。”


    虞淵緩緩點頭,算是認可了祂的做法。


    既然眾生將滅,至少也該讓他們死得其所,死的明明白白。


    ——如果他和源魂再次失敗的話。


    “是虞淵!”


    “快看,有一座金字塔!”


    “我看到了宗主!”


    “……”


    天幕變透亮。


    聚集在源界灰域的一眾至尊,那些修到元神境界的強者,看到了遠方虛無的深處,矗立著一座被絢爛神輝裹縛的巍峨金字塔。


    這座金字塔似乎永存不滅,如在混沌時便已存在,它瞬間震撼了所有人!


    如郝斯特,龍頡,鍾赤塵,轅蓮瑤、巴洛、綠柳般的至尊,看到那座絢爛金字塔的一霎,就知道那便是起源之地!


    因為他們從虞淵的口中得知,深淵、源界和荒界,呈一片長筒形狀的星河,就在那無盡的虛無深處。


    且,離起源之地最為接近!


    “那就是起源之地!”


    被源魂弄到灰域的時間之神郝斯特,深深吸了一口氣,喝道:“始域,是世間最神秘的異地,乃起源之靈的統治區,而起源之地則是祂的居所。在古老的傳說中,散落世界各處的源靈們,全都都是在起源之地孕育!”


    眾人為之嘩然。


    從郝斯特、鍾赤塵等人的口中,才明白了一些真相秘辛的太虛、天啟,溟沌鯤般的強大存在,頓時又因“起源之地”就在眼前而懵了。


    “為什麽我們忽然能看見?”


    龍頡茫然道。


    鍾赤塵看了一眼,還在噴湧著磅礴星河異能,和創生星域那顆奇異星辰呼應的開天耀星,道:“定然是源魂!從那創生星河外部環形光圈,源源不斷注入的浩蕩能量,不僅讓這片星河呼嘯起來,也掃清了遮蔽星河的結界!”


    他覺察到了,灰蒙蒙的筒形結界之所以變得透亮,就是因為源魂的力量!


    精通空間奧秘的鍾赤塵,感覺到了在源界的灰域,在創生大陸,還有荒界、深淵的一些區域,都有異常的空間波動,都爆發出不同尋常的能量。


    在這些異常之地,有難以計量的星空異能,從始域的創生星河被瘋狂灌入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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