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兩個隊員被燒傷不算個事兒,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一下就是了,比如幫廚的時候油燃了給燒的什麽都行,隻是這一次人家擺明了是來找茬的,就算雞蛋裏沒有骨頭他們也會先孵化一下,如果能孕育出小雞來就不用往裏麵放骨頭了不是。


    莊維之正色的對自己兒子說:“有德讓你調兵,你就立刻調兵給他,這沒問題。一家人就得有個主事的,現在是有德在做主,他下了命令,莊家人就得服從。”


    “二爺爺,是我考慮不周到。”莊有德趕緊主動承擔責任。“我將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光考慮到了前麵的敵人,沒想到自己人會從後麵捅刀子。”


    莊維之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慢慢將目光轉到莊有德的臉上,然後又轉回去,繼續盯著莊公機,緩慢但堅定地說道:“家主要把握的是整個家族的大走向大脈絡,細節應當由具體操辦的人自己去完善,不能什麽都指望家主替你考慮到,家主沒有這個義務也沒有這個時間沒有那麽多的精力。在排兵的同時,你做了什麽呀?你準備了後手沒有?你不僅應該提前做好相關文件,而且還應該協調調配後勤物資和後續兵源。可是你呢?你什麽都沒有做!連一個拉練或者演戲的報告都沒有打上去!”


    屋子裏靜悄悄地,誰也沒有說話,隻有莊公機沉重的呼吸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直接走了過來。來的是個三十多歲的中校,這人是莊維之以前老警衛班班副的兒子,現在給莊維之當機要秘書。他走到莊維之身邊小聲匯報道:“有一個中將和兩個少將要闖進來,外山的衛兵攬不住,已經闖過來了。外山門衛說在山道岔口還有一道崗,但估計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莊公機的臉色變了,額頭甚至都冒出汗珠來。


    “哈哈哈,好厲害呀!我住的地方也敢闖。”莊維之大聲笑了起來,氣魄很大,但並沒有真的發火。


    機要秘書提醒道:“三個都是五十來歲的少壯派,怕是不了解您。”這話說的很含蓄,但意思很明白,這些人眼睛裏根本就沒有你。


    莊維之對機要秘書吩咐道:“你去我的書房給政委那邊打個電話,我要跟他說幾句。你去吧,我馬上就過來。”


    機要秘書立刻起身小跑著去了。


    莊維之又瞪了一眼自己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很明白,這讓莊公機更加的緊張。莊公機知道老爹給最高首長打電話一定是給自己求情,但自己會是個什麽結果他心裏依舊沒有一點兒底兒。


    “你去調集我的警衛班。”莊維之下了命令,“隻要他們敢闖到我這裏來,你直接繳了他們的槍,人關押起來,等他們的上級來領人。”


    “吖!”莊公機被嚇了一跳。


    莊有德楞了一下,猛然醒悟,這跟自己處理外部事物是一個套路,強硬的碰一下,隻要自己夠硬,能頂住,就能保障一段時間的太平。


    莊維之沒有理會還在傻眼的兒子,看了莊有德一眼,自己朝書房走去。


    莊公機沒有想明白其中關節,但他知道老爺子肯定是想明白了的,所以他跳起來就跑了出去,動腦筋他一般,動手還是挺麻利的。


    莊有德也起身走向書房,他明白二爺爺那一眼的意思,是讓自己去旁聽一下。


    莊維之走進書房,看到機要秘書舉著紅色的保密電話正等著呢,知道那邊在請示,看看牆上的掛鍾,笑道:“這會兒應該在打橋牌吧。”


    電話裏有了聲音,那邊兒說一會兒打回來,請稍等五六分鍾。


    機要秘書掛了電話,看著莊有德進來。


    莊維之示意機要秘書先出去,機要秘書立刻微笑著告退了。


    “基因藥劑你能勻出來幾支?”莊維之壓低聲音問道,“不分潤出去一些怕是不行的,當然,不可能白給,他們跟老外拿藥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莊有德考慮著裏歐·萬塔那邊破壞辛迪加聯合體耗散係分部計劃的動作,算了一下打壓基因藥劑價位的幅度,然後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莊維之皺眉道:“十支?有點兒少了。”


    “一千支吧。”莊有德晃了晃手指,“如果需要還可以增加。”


    莊維之眉頭更緊了,心裏盤算著,沒有說話。


    莊有德主動介紹整個事件背景道:“有個跨世界的商業聯盟現在在咱們這一片世界炒高基因藥劑的價格,為此他們不惜挑動別的勢力拚鬥,咱們這一仗也是其中一個環節,這前後在全世界還有很多地方在進行類似的戰鬥。死去的都是基因藥劑催化出的異能者,要想保持優勢或者想扳回局麵,就得購買更多的基因藥劑。整個這個片區的世界基因藥劑是有一定數量的,而且曆來都供不應求,隻是以前沒有也就算了,現在他們想讓這種需求成為一種剛性需求。他們正在積極組織貨源,因為他們的分部眾多,拿到貨源是沒有多大問題的。而前一陣子大家本來有一個公平獲得更多基因藥劑的機會,但出了大意外,隻有極少幾家得到了基因藥劑,而且量都很少非常少。我們手裏的基因藥劑有另外的來源,量也大。我們考慮將基因藥劑的價格壓下來,壓倒沒有暴利的程度,這樣一來就沒人大量運送基因藥劑到這裏來了,我們也就能保證自己在基因藥劑供應上的優勢地位。而且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莊維之想了想,然後搖頭道:“這個問題你做主就好,我就不費腦子了,出了地球我都玩不轉就更別說這個世界之外的事情了。”


    莊有德笑著奉承道:“隻要二爺爺鼎力支持,別的都好辦,有二爺爺在沒什麽可擔心的。”


    莊維之揉了揉自己的褲襠,感覺雄壯有力的氣勢又回來了,頓時豪氣上升,笑道:“嗬嗬,本來以為自己就快入土了,也就沒有心思動彈,也動彈不起了,隻想著每天打坐吐納,能活一天算一天。哈哈哈哈哈哈,現在既然又讓我有了力量,有了能再活個幾十年的指望,我也不可能再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勢來。要活就活個精彩,活出生機勃勃來。”


    莊有德這下真的高興了,這個曆史節點的莊家,和字輩的已經全部仙逝,大爺爺莊維權也早在六六年就去世了,他運氣差點,沒趕上七十年代中家族來抓獲玄水鱉,也就沒有望月銀魚可以進補,百歲的坎兒沒有能邁過去,九十九歲就成為了他的極限壽命。莊維之現在是家裏歲數最大資格最高人麵最廣的一個,是資曆派的代表,比他小了十歲的姑奶奶莊維寧雖然沒有得到男丁同等的築基丹待遇,可從小表現出這一代最強的修煉天賦,七歲就靠自己修煉過了築基期,九歲修煉到了靈動期,十六歲就結成了金丹,是莊家修為最高的。隻不過,老祖莊純孝重男輕女的思想太過嚴重,打死不肯花費心血來培養這個女孩,好在對她的管束也放得很鬆,任由她自己選了一個隱士修真家族外出遊曆的青年才俊,十八歲就嫁了過去,跟家族已經沒有什麽聯係了。再下麵就是又年少了近十歲的莊維新。莊維新生於一八九八年六月十一日,也是變法維新正式開始的日子,在莊家為莊維新這個新生兒擺百日宴的這一天,變法維新就結束了,莊維新的名字也就這樣給定了下來,以誌紀念。莊維新是絕對支持莊有德的,他是莊有德的親爺爺。莊維新九十三了,大部分時間留在北京,他是莊家庶務派的首領,名聲不顯,極少見諸報紙電台,電視更是一次沒有上過,級別也不算高,退下來的時候也隻是享受正部級待遇。不過他是莊家族長,後輩們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操持,合縱連橫和親通婚,在京城和部位中,從科級、處級到司局級,再到部級,形成了一張不顯著但非常有效的網絡。維字輩最小的一個是莊維東,生於一九三二年冬天,是莊和睦去世前留下的遺腹子,他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也去世了。莊維東從小是跟著莊維權長大的,從歲數上說,大哥莊維權可以做小弟莊維東的爺爺了。維字輩的這四男一女都不是一個媽生的,莊和睦一生妻妾成群,同時代的不多,通常是死一個進一個。莊維東是地方實力派的代表,十一歲就跟著大侄子莊公鬆在天北省山區打遊擊,然後一生都在天北省沒離開過,從土改工作組到縣委到市委到省委,一步一個腳印。莊維東現年五十九歲,任天北省省委書記,天北省軍區第一政委。


    療養院所在的這座山正是天北省和地溪省的分界線,嚴格地講,療養院屬於地溪省,歸屬於玉蘭市寒水縣。有德醫館就屬於天北省,歸屬於鳳城,以前是王家村的王家大山,是陳宇的老家——他姥姥家。


    電話鈴響了起來,比預計的來得早了兩分鍾。


    莊維之接起電話來。


    “喂喂。”電話裏傳來蒼老的川音。


    “嗬嗬嗬,小個子。”莊維之聲音洪亮,“我是莊老頭子,我問你,你決定下來沒有呀?要不要打那一針?”


    電話那邊安靜了足足一分鍾,然後才反問道:“莊老,你的意見呢?”


    “我已經打了,效果很好。”莊維之沒有說實話,喪屍腦髓提取液是莊家的秘密,他是不會對別人說的,說了就得解釋老大一堆,平白招惹麻煩,反正效果上也看不出差異,說不說又怎樣。


    電話那邊有被震驚了一下,能感覺到是捂住了話筒在向身邊的人問詢什麽,這一次沒要那麽多時間,半分鍾後,電話裏問話了。“既然是這個樣子,那你說一下,具體怎麽樣呀?”


    “我跟那兩個廢物不同,你是了解我的,我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要打就是打勝仗,打平手都不算本事。”莊維之說這話的時候氣勢很足,但給對方的禮貌也是足夠的。“我現在的狀態非常好,就算再次爬雪山過草地都照樣能照顧一群小鬼,背一個抱一個,嘿嘿嘿,走起來一樣大步朝前呐!哈哈哈哈哈哈……”宏亮的笑聲持續了兩分鍾,顯示出強悍的心肺功能和穩定的血壓。“我有充足的信心,可以再活個一百一十歲,甚至更久。”


    電話那頭一直沒有打斷莊維之,不論是說話還是大笑都認真地聽著,等莊維之說完才鄭重道賀:“我恭喜莊老嘍!”


    莊維之謝過後盛情相邀:“如果你下了決心,要注射,還是來我這裏更穩妥。”


    輪到電話那頭道謝了,謝過之後又詢問道:“莊老,你又是從哪裏搞來的那種針藥吶?”


    莊維之眼裏精芒閃動而過,貌似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總是有辦法的。我們一起長征的時候你也問過類似的問題,我當時就告訴了你,我有我的辦法,在打鬼子的時候,問我這類問題的人更多,我都是一樣的回答,我有我的辦法,別人學不來,學不會,學不起走的。”


    似乎電話那頭的老者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答案,輕輕哼了一聲,話題一轉:“我聽說,你們家老幺最近很活躍呀,自己就調兵去了邊界上,還打了一架。”說到後麵,話語雖然依舊輕鬆,但氣勢卻凜冽起來。


    莊有德坐在一邊兒都感覺到氣溫轉寒,似乎有冰係異能順著電話線傳了過來。


    莊維之並不受影響,依舊笑嗬嗬地說道:“嘿嘿,打架不怕,隻要能打贏了回來就是好兒子。”


    “和平崛起是既定的政策,是不容被挑釁被篡改被扭曲的。”電話那邊的老者嚴肅地說道,“喜馬拉雅山脈是敏感區域,還有一個南海,不能人為激化矛盾,尤其是我們這邊,必須要克製。擱置爭議共同開發是我的意思,我堅持這個態度。”


    莊維之的語氣也嚴肅起來,認真地表態:“你的決定我向來都是擁護的,這一次也是一樣,沒有改變,以後也不會改變。我相信你的抉擇是正確的,從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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