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侲也已經醒了,或者說是又醒了。([])


    渡了劫以後的童侲是預備役假仙,因為渡的劫是作假的,所以大乘期隻能是山寨版類型的。等到開始修煉貔貅吞咽術,他又轉向了仙獸的類型,後來呂清廣給他高了一些有仙獸血統的貔貅血水,他現在就更加的四不像了。似乎是應該更接近獸類一些,而這跟他的意念非常融洽和諧,他的信念本就接近於叢林法則,融匯後倒是相得益彰,實力也大進步了一截。隻是身上的人味兒剩的越來越少了,不過他一點兒都不在乎。他要的是變強,而人是最羸弱的,人如何他在很早以前就不關心了,他關心的隻是他想要保護的,那不一定是人,就算是人他也會將其變得不是人的,他相信隻有脫離於人的範疇才能強大,仙神妖魔獸佛,什麽都比人強大得多。


    一從深度消化中退出來,童侲立刻感覺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這樣的感覺讓他非常興奮也非常的激動,不過他並沒有得意忘形,他壓抑住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收斂自己的氣息。他沒有忘記自己是見不得光的,他沒有忘記自己一露頭就有極大可能會被強家追殺。


    悄然環顧一下四周,然後童侲果斷的離開,順著底下岩縫的走向往南行去。這是唯一的出路,另一頭就是他進入的口子,那邊兒他是不會走的,如果有人追查濮梅美的行蹤很可能會在那一帶搜索的。


    童侲現在沒有趁手的法寶。除了貔貅吞咽術也沒有趁手的法術。貔貅吞咽術用於戰鬥和修煉都沒問題。但其他方麵就欠缺的很了,他現在飛行都隻能使用修真者的法訣,這跟他的力量完全不能般配。一邊往前緩緩前行,童侲一邊兒思索著從哪兒能弄到自己需要的法寶和功法,打劫散修和一般小家族子弟似乎難以滿足自己的需求。他不知道給自己喂食的塞了什麽在自己肚子裏,但消化進體內的仙靈之氣他是能清楚的感覺到的,他相信他自己吃的起碼也是散仙。而現在在消化的比最開始的那些還要強大幾個檔次,那麽就算一開始的是最低等的秘法兵解散仙,現在消化一半兒的也應該是三、四、五劫散仙,以後拿到就得對這樣的下手?這樣的高手起碼也是世家豪門中才有。難道自己現在就得對上這些大家夥了嗎?童侲猶豫著,他雖然夠狠夠果決,但不僅是生在上界長在上界,對門閥世家的敬仰與畏懼是深入骨髓的。雖然現在血脈在改變但影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清楚的,這得有個過程。


    潛行了一陣,童侲感覺到前方有一股陰冷邪異的氣息,他沒想到地縫中居然還有別人在,吃了一驚,行動起來更加的小心謹慎,收斂氣息悄悄摸過去。他不敢用靈識掃描,怕暴露了自己,不過他如今身體往貔貅的類型在靠攏,屬於獸類的感知能力被從血脈中激發出來。他能感覺到——這裏有嗅覺,味覺的感覺也有對熱量輻射、靈力波動的感覺,還有一切其他的,具體都是什麽童侲也分不清楚,他也沒心情去分析這個,他不管那是什麽,自己能用好了才是重點。


    離得越來越近,感覺也越來越清晰,他分辨出前方的是一個出竅期高階的修真者,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許多。他相信如果是針對自己而來的絕不會是這麽弱的修真者。即使放誘餌也起碼得是一個秘法兵解的散仙,這麽弱就不是誘餌而是垃圾了。童侲現在的食物列表裏已經剔除了這樣的低質量產品——太沒營養啦!


    童侲依舊是很小心,慢慢靠近,並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他準備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修真者身邊兒溜過去。這也算是一個不在現場的證據不是。


    渡劫是巨大的分水嶺,嚴格說。渡了劫的就不是修真者了,即使童侲渡的是山寨版的劫可那也是渡劫,而且他現在用貔貅血水重新塑身,就更是離修真者的距離遙遠了,他不露聲色,別說出竅期的修真者就算是渡劫期巔峰的也發現不了他。他卻可以近距離的觀察修真者,即使走到其身畔也不是那麽容易被發現。


    童侲真的摸到這位出竅期修真者的身後,近距離的觀察了一陣。這位出竅期的修真者就是前文提到過一下的那位偷偷弄了二十五具曹軍屍體在地下岩縫孔洞中秘密煉製的。童侲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不是來源於對方的靈力,不是來源於對方的氣息,而是直接來源於對方的身體。


    地穴中是黑暗的,外麵的星光照耀不進來,月亮的光華也無力滲透到這樣閉塞的地方。在這樣的環境中視覺的作用不是很大,而感覺卻非常敏銳。童侲是靠感覺察覺到對方身體,而這熟悉的感覺從他自己的下體湧起,啟動記憶,激發記憶深處玫瑰色的一段情感。


    “小翠。”童侲輕聲呼喚記憶中曾經那麽熟悉的名字。


    在黑暗中憑著感覺正在將二十五具曹軍兵卒屍體擺成五組五芒星的出竅期高階修真者渾身一震,她連一點光芒都不敢使用就是怕被別人發現,於無聲處聽驚雷也並不比剛才那一聲輕喚更震撼更響亮,她根本不及去辨析那是叫的什麽就條件反射的飛出了準備好應付意外的法寶。一串銀芒閃現,從她嘴裏射出,直撲聲音傳來的方向,這是一套中品靈器,子母追魂索,雖然等級不算高但因為是成套的,一母九子,而且專門傷害元神,所以能越級擊殺合體期的修真者,是她手裏最強的法寶。


    在子母追魂索飛出之後,她才意識過來那聲音是如此的熟悉,那是無數次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呼喚。她突然驚覺那是在呼喚她的名字。她叫鹹秀翠。小名就該叫小翠,可家裏人從她出生就一直都叫她秀秀,叫小翠的卻隻有一個人,那個她希望自己能忘掉卻無論如何都忘不掉的人。鹹秀翠驚呼一聲:“童侲!”想緊急收回子母追魂索,可法寶卻絲毫都沒有回應。


    一點幽光忽然出現,緊跟著擴散開,地穴瞬間被照亮。


    鹹秀翠擔心子母追魂索傷著童侲,連忙竄過去。卻見童侲微笑著,一個手指點在子母追魂索上,這件凶悍的組合法寶像是幼兒園的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可憐巴巴的定在半空中,絲毫不敢移動。


    “不錯的法寶,可惜煉製得不夠,其上的陣法連貫性稍差了一點。我幫你再煉製一下吧。”童侲說話間一直微笑的看著鹹秀翠。見她愣愣的沒有反對,體內帶著仙靈之氣和仙獸氣息的靈力從指尖湧出,被賦予了他對法術的認知,衝入到子母追魂索中。子母追魂索中的陣法頃刻間就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展平,毫無還手之力的暴露出內部的構成。童侲的法術感悟等級可比鹹秀翠強了三大等級,而且還有渡劫這樣的一次飛躍,雖然僅僅是一縷法術的認知,融入到陣法中以後陣法頓時更加凝固,法寶的等級也一下子就衝到了絕品靈器的檔次上。這一切都不過是轉瞬之間就都完成了,童侲並沒抹去鹹秀翠留在法寶裏的精血和靈識。法寶的所有權還是屬於鹹秀翠的,童侲煉製完手指收回,子母追魂索‘嗖’的一聲衝向鹹秀翠。


    鹹秀翠一張嘴,將子母追魂索吞下,這法寶收縮起來形若九根遊絲,纏在她牙齒上就像卡住了菜葉,不過菜葉並不會跳出來傷人。當然,菜葉也不可能保護她。


    “你不是渡劫失敗了嗎?”鹹秀翠沒在意她珍若性命的本命法寶,她瞪大眼睛盯著童侲,疑神疑鬼地問。“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呢?你不是渡劫時被倒數第二道天雷給劈死了嗎?”


    童侲笑了:“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居然都詳細到是第幾道天雷劈死我的,真實感夠強的呀。”


    “這消息又不是秘密。”鹹秀翠回答道,“消息是強家放出來的,其他家族也沒說不是。”


    童侲知道強家說自己被雷劈死了。前兩天他遇上濮梅美的時候她也是怎麽說的,但濮梅美家族是強家的附庸家族。從強家得到這個消息不奇怪,可鹹秀翠沒這個關係,她都知道了說明強家將這個消息廣為散布,童侲擔心自己父母也會聽到這個消息的,那還不把二老傷心死!他急急火火的問道:“消息傳到上界沒有?我家……”


    鹹秀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也觸動了自己的心事,眼圈微紅,憤憤道:“難得,太難得了,你居然還能有這麽一份兒孝心,哼,早幹什麽去啦?”


    童侲的心往下一沉,他意識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而且已經不可更改了。他沒有追問,而是定定的看著鹹秀翠,直視著她的眼眸,卻避開那瞳仁中自己的鏡像。


    “他們二老已經都仙逝了。”鹹秀翠低聲說,“他們未能突破到元嬰期,壽元已盡相繼墜落。相隔時間不長,喪事是一同辦理的,當時我一直在。他們走得還算安詳,就是放不下你。”


    童侲心中一痛,卻又好似束縛他的無形的繩索突然消失了一條,消化神通自動提升,四十九個五劫散仙的元神終於被他完全消化掉,肚腹的空間更加的寬鬆了,他的力量也上漲了一大截。


    沉默了片刻,鹹秀翠心底的火氣又升騰起來,她尖刻的說:“現在難過有啥用,早你幹啥去啦!如果不是為了濮梅美,如果不是你貪圖靠濮氏能搭上強家的線兒,如果你能堅定的靠自己,怎麽可能會到現在才來後悔呢?你知道嗎?當時我就去找過你,厚著臉皮到濮氏去找你。可是他們把我轟了出來,我說你父母大限已到要讓你回去,他們非但不替我通傳反倒動手來打我。如果不是我見極快,立刻就溜走,指不定就交代在那兒了。這些你都不知道吧?小羽一直沒能衝擊到元嬰期,壽元也以不多了。最近衰老得很厲害。恐怕你見到都不會認得出來了。華薏和冷裳僥幸突破了元嬰期但一直處在初階,隻能留在家裏照顧小羽。”


    童侲追問道:“其他那些呢?”


    “哼哼哼,你倒是沒忘掉她們。”鹹秀翠冷冷的說,“可是她們已經忘掉你了,她們有了自己新的依靠不會再在意你,你想也是白想。”


    童侲笑了笑,他眼前的女人,熟悉而又陌生,想著其他的幾個,估計也有同樣的感覺吧。自從和濮梅美在一起開始他就沒再見過她們。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熟悉的已經開始變得陌生了。曾經,童侲以為這一切的舍棄都是值得的,現在看他覺得似乎自己沒有把握住自己想要保護的是什麽。曾經想要保護的後來覺得不重要了。甚至可以放棄掉,而後來覺得有必要守護的現在已經被自己抹殺並吞咽。但童侲不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全都是因為強家的歹毒和濮氏的助紂為虐造成的,童侲相信自己是絕對無辜的,他相信等自己足夠強大了自己想要保護的就再也不會在別人的陰謀詭計加強勢欺壓下受傷害,他相信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是最重要的。而在這個過程中,能保護的還得保護,比如這四個一直癡心不改的女人就值得自己保護一下。


    在上界,人人都修真,可是起點卻不是相同的。作為破落戶的後代必然是在起點就輸了一招的,而且越往後就輸得越多。修真是非常耗費資源的,沒有資源太難,而獲得資源也同樣的太難。


    平心而論,上界的靈氣真的是太充裕了,即使所有位麵世界的管委會駐地進行靈氣密度大排行這裏也該是站在前麵兒的,可這裏人人都修真,大大小小的家族為了自己家子弟紛紛布置下聚靈陣,將靈氣往自己家族駐地中匯聚,門閥巨室的秘境洞天更是吸納靈氣的無底黑洞。大城中能剩下的靈力就稀薄得多了,不過對於金丹期之前的還是足夠的。


    童侲算是天才類型的,他父母一生都隻是金丹,可他小小年紀十二歲就突破金丹了。突破到元嬰期相對來說要困難一點兒,不過在上界元嬰期也不算多難。有點兒辦法能搞到丹藥,在丹藥的助力下尋求突破並不算是多困難的事情。所以在上界裏不少寒門子弟也能修煉到合體期。童侲家破落得有些久了。童老爹積攢了一輩子也就隻弄到夠一個人晉級元嬰期份額多一點的丹藥。本來他是想攢夠兩人份額以後和老妻一同衝擊元嬰期,可現在兒子如此聰穎如此有修煉天賦,他一咬牙,就把這一點三幾份額的丹藥都給兒子用了。兒子能出頭就有重振家業的希望,做父母的該犧牲的時候就得犧牲,這點兒覺悟童侲爹媽有,不僅有而且很強大。


    到十五歲,童侲就達到了元嬰期巔峰,在寒門子弟中算是佼佼者了,當然跟蔡心兒這樣的沒法比,蔡心兒出生前在母胎中就結成金丹,三歲元嬰六歲就達到了出竅期,九歲分神十五歲就已經是合體期了。而強家那位少主更甚,母胎中就達到了元嬰期,滿月就達到了出竅期,滿歲時衝擊出竅期成功,三歲達到分神期,七歲達到合體期,十二歲就已經是渡劫期巔峰,十八歲就渡過天劫成為仙人,當然,還是假仙一個。


    門閥巨室、豪門世家、寒門小戶、貧苦流民這樣等級懸殊的階層是缺乏可比性的。


    多說無益。


    且說童侲家,他家以前應當是某豪門的附庸,被從下界提拔到上界來,後來不知道是被淘汰掉了還是所攀附的豪門垮台了,反正他們家是破落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好歹還有不算完整但還能修煉的功法。童侲衝入了元嬰期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上街去了。是的,大城就這規矩,不到元嬰期的不準拋頭露麵,正經營生也是不可能謀到的,隻能做最下層的活兒,比如積肥施肥伺候獸園果園什麽的,要出門兒都隻能是在夜裏,還不敢上大街。


    童侲小小年紀就修煉到了元嬰期巔峰,在跟童家同等程度的群體中算得上是一個風頭十足的少年才俊,很得同齡女孩子的愛慕,這裏麵就有鹹秀翠、韓紫羽、華薏、冷裳,還有其他幾個。其中鹹秀翠是元嬰期,韓紫羽、華薏、冷裳三個都隻是金丹期。鹹秀翠家以前也不知道是跟哪一脈的,破落後遺留下來不少殘缺不全的古怪功法,其中就有雙修采補之術。在童侲十七歲那一年的春天,他們倆沒忍住,按照法訣做了一回。誰知這雙修采補之術還真靈,他在雙修中陰陽交泰,居然和鹹秀翠雙雙衝破瓶頸進入到出竅期。然後他又和韓紫羽、華薏等依照此法修煉,雖然不無增益但那樣神奇的效果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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