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廣一陣頭暈,質問道:“你怎麽喂他吃人呀?”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睜著無辜的雙眼反問道:“他之前吃的那九個不是人麽?”


    呂清廣被噎住了,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這個基本就叫做睜目結舌。


    童侲才不管吞下的是什麽,吸入到肚子裏的空間中之後立馬就消化神通全開,拚死將最後的力氣使出來,在肚腹中空間攪起,要將吞下去的食物絞碎、揉爛、分解成養分。慈悲大妖王是在喂食,所以扔出的時候將大衍神陣給破碎開,於是第一個被消化的自然就是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了,要說實在的修為,他是最低的一個,也是最好消化的一個。消化掉他,一股帶著神之規則的養分瞬間從空間傳到童侲幹枯的身體中,崩潰的勢頭立刻就得到了緩解。緊跟著,這身體急衝出更大的力量反衝進肚腹中,去加快吸收消化的力度。三百四十三名一劫散仙一個接一個的被攪碎被消化被吸收。


    每一位散仙的身體都是兵解之後的元嬰元神凝煉而成,沒有渡過散仙雷劫的散仙體內是修真界的靈力,仙靈之氣幾乎沒有,有也是從丹藥或者法寶中獲取的,量不可能大,要不自身也受不了。散仙要渡過的雷劫就是錘煉他們體內的仙靈之氣,當然了,手法是相當強硬的,受不了的就必然要消散掉。秘法兵解的散仙極難獲得仙靈之氣,所以過雷劫太難。但過了雷劫的一劫散仙體內就多少能有一部分的仙靈之氣,隻不過散仙的仙靈之氣就更加的雜波不純了。經過的雷劫次數越多仙靈之氣的量就越大,相應的,純度也要好一些。但跟呂清廣給童侲的仙靈之氣沒法比。


    一劫散仙是童侲當前最恰當最合適的食物,消化後產生的養分正符合他此時的身體狀態,隨著一個又一個的一劫散仙化作養分進入到他的身體中,童侲崩潰的趨勢迅速的得到緩解,神智也逐漸恢複。一股強烈的信念從他身上冒出來,不,沒有從他身上冒出來還在他的體內,是從他身體的肌肉骨骼係統在往他腦海紫府聚集而去。


    呂清廣糾結的情緒立刻被靈識束的新發現給衝淡了。紫府趕緊加急分析靈識束傳回來的訊息。


    這是貔貅的精血、血水、唾液與童侲的肌體融為一體之後散發出來的本能欲念,所傳遞出的是生存法則中弱肉強食的基本**和屬於貔貅獨特的隻進不出法則。童侲紫府中一直瘋狂升騰——要變強要變強要強大到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這般的意念,也在往肌體中散發。兩股念力相互纏繞相互扭曲相互吞咽相互消化,在紫府外頭顱上糾結著。可是很快互相的消化就占據了上風,兩個念頭在互相消化的過程中相互融合。似乎這兩者天生就具有親和力,似乎它們本就該是一體的。到最後,所有的念頭都全部進入到紫府,又從紫府遊走遍他全身上下。整個內外上下的信念完全的統一。這是一個源自本能的意念,也同樣是童侲紫府中最真實的信念之力:不惜一切的吞咽,讓自己成為強大的存在,從而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這股信念貫穿全身。自然也融入到五髒六腑之中,他此刻的五髒六腑已經徹底的改變。重新組成包圍肚腹吞咽空間的整體。透過五髒六腑的放大加強這股信念之力進入到吞咽的空間,刺激著消化神通。消化散仙的速度竟然快了三倍。


    在童侲肚腹中的散仙的悲催命運已經不可改變,一劫散仙本就不是童真貔貅吞咽術的敵手,吞掉幾個破了他們組成陣型的可能性之後就算數量多也是一點兒優勢都沒有的,更何況他們根本沒有組成陣勢的可能性,因為他們都已經在被慈悲大妖王抓住時就同時被禁錮了。四十九位五劫散仙和那位九劫散仙也同樣是被禁錮了的,要不然他們完全有可能進行反擊,雖然被童侲的貔貅吞咽術吞進了肚腹中的空間,可他們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被消化的,特別是有大量一劫散仙墊背的情況下,他們本來是有足夠的機會可以重新組成陣法。他們五十位才是大衍神陣的核心,有他們就可以發揮出占據遁去的一位置高手七倍的力量。他們這個陣法裏是九劫散仙占據這個位置,一個擁有下品初級神器的九劫散仙七倍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足夠破開童侲的肚子重見光明的了。一個擁有下品初級神器的九劫散仙七倍的攻擊不弱於一個金仙的全力一擊,絕不是現在的童侲可以抗衡的。可是童侲真的是有福氣的,慈悲大妖王扔進他嘴裏的都是被禁錮的,包括這四十九名五劫散仙和悲催的九劫散仙,這五十個童侲一個打不贏,加在一起可是秒殺無數個童侲的強人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當第一百名一劫散仙被消化完,童侲的傷勢已經完全的愈合,達到最佳狀態,從孵化中逐漸覺醒過來。


    “咱們先撤吧。”呂清廣對慈悲大妖王說,“他一會兒該醒了,我不想讓他看到,等他按自己的意誌去發展吧。我很期待他究竟會成為怎樣強大的存在。”


    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悻悻的皺了皺鼻子一句話沒說,一個瞬移又出現在了新野城之上。


    新野城依然是一片灰燼,城外平坦之處出現了成片的連營,廣闊連綿。曹孟德已經從宛城揮軍到來,五十萬大軍就駐紮在新野城外。


    看著一片荒蕪的新野城曹孟德相當的生氣,一到就派人去臥龍崗捉拿諸葛亮的家小,命令將山莊裏的人一個不留的全部抓來。派去的人如風的去了,然後又如風的回來了,臥龍崗上的山莊別說人了連房舍牲口都沒了。曹操倒是笑了。讚道:“諸葛村夫不愧聰明之謂。好,好,好。”然後吩咐道:“傳令,命徐庶為使者。前往樊城規勸諸葛孔明歸降。”


    呂清廣隱身在扁舟上往下看了一陣,心裏盤算起等會兒下去如何勸說曹孟德放棄內鬥來。這個似乎比較困難,一時間呂清廣也沒有什麽好主意。以暴力降伏最簡單,有慈悲大妖王這個強悍的戰鬥力在這裏不會有對手的,可是這樣做與自己的出發點完全的相背離。以暴易暴不可能解決內鬥的,即使短時間壓下去也還會反彈,更重要的是呂清廣要的不是短時間享受的結果而是一股能重振華夏一族信仰之力的信念,所以理念正確性太重要了。反倒是後果似乎可以忽略不計。


    “咦?”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輕哼一聲抬眼向新野城廢墟的正上空望去。


    呂清廣也緊跟著看過去。


    空寂寥落的晴空中,一點神韻憑空出現,緊接著,一朵白雲從水汽中誕生出來。在白雲之上再次出現了一座大衍神陣。而這座大衍神陣讓呂清廣大跌眼鏡——如果他有戴眼鏡的話。讓呂清廣驚訝的不是這座神陣強悍,恰恰相反,與被慈悲大妖王一把抓來喂給童侲的那一座比起來新來的這一座弱到爆,整個大衍神陣三百九十三名散仙沒有一個是渡過雷劫的,而且清一色都空著手。組成的陣法生硬僵化,一看就是一群生手。呂清廣想不明白讓這群能力低劣的生手過來幹什麽,要調查上一座大衍神陣失蹤的謎團應該派遣更厲害的高手來才對吧?派這等水準的來是個什麽用意呢?


    大衍神陣之上,一個憔悴而蒼老的少年對呂清廣拱拱手。還未說話自己先歎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緊張慌亂兩股惴惴卻又不敢先走的散仙們。苦笑一下,再抬頭。目光中閃過視死如歸的決然,開口說道:“小吏是初級三十五品見習值時功曹,受上峰派遣而來,請予以配合。”他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的,在他之下的三百九十三名散仙也是一樣。這個時候沒任何一個有腦子的願意到這裏來,誰也不願意麵對如此恐怖的存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上界最飽受羨慕嫉妒恨的最強悍那座大衍神陣詭異的在這扁舟麵前失蹤,在一眨眼的萬分之一時間裏由一名九劫散仙四十九名五劫散仙三百四十三名一劫散仙加上一位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全部失去了蹤跡,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最恐怖的是這一切就發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無數關注者可誰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麽,誰都不知道怎麽可能會這樣,但現實偏偏就是這樣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出現了。懷疑、驚懼、慌亂的情緒在上界籠罩著,尤其是在值時功曹係統裏,可任情況這樣不明不白的下去也是可能不行的,必須要再派員前去,而沒有一個願意去的情況下就隻能靠比拚了。中級十一品見習值時功曹是被嫉妒的同僚一致排擠才來的,不過要是他自己抵死不來,別的見習值時功曹也那他沒辦法,以他絕強的大衍神陣他們沒辦法強製他來,他之所以同意來,主要的原因還在他自身,是他自己覺得這個危機是一次機會,而且那時候不是還沒發生如此恐怖如此詭異的事情嗎。要是換成現在這樣的狀況,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走這麽一遭的。但這位憔悴而又蒼老的少年就不一樣了,他是絕不想來卻不能不來,他沒有抗拒的實力。在這次快速篩選中,他是最不幸最倒黴的一位,他是倒數第一名,他沒有反抗的本錢。論級別和實力,他是靠後的。是的,他不是最後麵兒的,可他後麵那些新人雖然級別更低或者跟他一樣實力還不如他但人家都有關係。他是一個寒門子弟靠自身努力晉升成的值時功曹,就像山裏考出去的大學生——他能記得的就隻有這麽一點兒了——見習值時功曹中這樣的不是少數,不過別人都在成為見習值時功曹之後建立起自己的關係,隻有他最是失敗,做了很久很久的值時功曹卻依然沒有自己的關係網。沒有關係也就得不到額外的資源也就提升不了實力,被碾壓到最底層也就不存在疑義了。他知道自己是處在墊底狀態的。好事兒輪不到他是正常的,他雖然憔悴但依然充滿倔強生命力的堅持著,他有屬於自己的幸福感,但此刻。別指派了這樣的一個送死任務,他那一貫能自欺不能欺人的幸福感也不能自圓其說了。


    他勉強將自己來的目的交代完,等著死亡降臨到自己頭上,他不想死,可他也明白反抗是徒勞無功的。


    “配合可以,我這人其實挺好說話的。”呂清廣絕非一個嗜殺者,他是真沒想把見習值時功曹和散仙當飼料,所以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想先澄清一下。上一個見習值時功曹,他向我索賄,索賄就索賄吧,我說這邊兒考慮一下他就發火了。所以發生了些意外。這個……具體的我就不解釋了,總之是意外,很不幸的意外。”


    憔悴而蒼老的少年見習值時功曹是在等死,他絕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的解釋,心裏一陣狂跳。生的希望洶湧澎湃的激蕩遍全省上下,連小弟弟都勃發了生機……這個好像太不恭敬了,他趕緊收斂壓製住中腿。“您說意外就意外吧。”他也來不及組織詞語,連聲應道。“好,好。好,就是意外。意外最好不過了。”


    呂清廣反倒不解了,問道:“意外有那麽好嗎?”


    從巨大的死亡陰影下解脫出來的低級見習值時功曹抑製不住的傻笑著,一邊控製自己的笑一邊回答道:“嘿嘿嘿,好事情呀!哈哈,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的。嘻嘻嘻,我都沒敢想是意外。哈哈,嘿嘿嘿。意外最好了。嘿嘿,意外就可以算是事故算是天災。嗬嗬嗬,這樣就什麽都交代過去啦,就什麽事兒都沒有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吏,先告辭啦。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一邊笑得抽抽一邊兒鞠躬告別,帶著他的大衍神陣化作一道神光消失在白雲之上。


    呂清廣回身正色的問慈悲大妖王幻化的小童:“我說話有那麽可樂嗎?”


    慈悲大妖王眼光何等犀利,早已看出端倪,此時淡淡的說:“他是來當炮灰的,自以為必死無疑,誰知道絕處逢生,當然歡喜得癲狂無狀。他這是撿了一條命,還能有什麽比這個更刺激的嗎?他沒有歡喜瘋了就已經不錯的了,他雖是見習值時功曹也算是沾了神氣兒的,但自身的修為實在不夠看,還不如修真者呢。”


    呂清廣也覺得這幫見習值時功曹自身弱得不像樣子,大部分都跟凡人很接近,比金丹期的修真者都差得遠了,但統攝的大衍神陣以後能調用陣中散仙的力量,怪異得匪夷所思,讓呂清廣不能理解。他疑惑的問:“神也不該是這樣的,他們這麽弱怎麽能頂事兒呢?”


    風地在靈識束中解釋道:“神的力量主要在於神格和神位,神力不是重點。本體的強弱在神之間差距極大,有強悍的也有脆弱的,不一而足。這群見習值時功曹離神的距離還遙遠,依我看,從他們身上不太可能去推斷神是如何如何的,那太不靠譜了。”


    呂清廣紫府接收了風地的意識,不過紫府沒太關注風地說的是啥,卻敏銳的意識到另外一點——風地的話漸漸多起來了,而且也似乎逐漸擺脫了拘謹,這又是怎麽回事兒呢?


    當呂清廣隱身於扁舟之中,在新野城廢墟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剛才那朵白雲悄無聲息的挪移了開,好像是被風吹走了一樣漂移到曹軍大營之上,一番漂泊挪移之後停留在了盡量遠離扁舟的曹營最偏遠的一角。一道神光在白雲中鬼鬼祟祟的閃爍了一下,另一個大衍神陣出現在雲朵中。這是一個縮成緊密防禦態勢的大衍神陣,所有氣勢全部內縮,神念筆直向下,清楚的將界限定在曹營,而且都沒敢把曹營全麵覆蓋。


    這樣的神念等於是在向扁舟這方宣稱自己隻是做事兒的小卒子,而且所做的事情也沒有妨礙到您老人家,您老忙,不必理會我這裏。


    呂清廣經驗不豐但絕不傻,這麽清楚的表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本來他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問一下的,可如此姿態擺出來真是拒人於千裏之外,而且還是如此低調,要再上前欺負人的味道就太濃了,這個呂清廣不喜歡。


    這時候,徐庶接到將領從曹營騎馬出來,溜溜達達向南而去。徐庶是不想接這個令的,但曹孟德根本不給他見麵的機會,劉驊一幹人等又在一旁勸說,再加上他也想再見見劉大和諸葛孔明——現在不見以後還能不能再有機會還真是說不準,所以他就接了令,去樊城走上這麽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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