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昭聞言,低頭一看,才發覺方才還昏迷在軟墊上的鈴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跟了上來。


    “如今巫芷與你有靈魂維係,若非你的命令,你們是分不開的……墟洞內也並沒有什麽凶險之處,她跟著也無妨。”六合說著,越過兩人,快步走到了古族文處,伸出手指細細描摹著古族文,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是在念咒,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古族文漸漸亮了起來,似乎有一道紅色的線在上麵,將古族文從頭到尾都寫了個遍,而後鑽入了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中。


    眼前山洞洞口的空氣漸漸扭曲,慢慢地居然出現了一道石門來。


    石門的顏色是最為普通的灰白色,大抵是多年未用,上頭還纏了些青綠的藤蔓。兩扇門中間偏下的位置裝著兩個金屬吊環把手,把手圓潤光滑,但接觸在石門上的那處有著一圈細小的花紋,十分紮眼。


    “已經打開了。”六合轉身,麵色沉靜,道:“接下來,就靠你們自己的了。”


    沈言昭和玄黃嚴肅凝重地點了下頭,走向石門。玄黃走在前麵,自然而然地伸手拉住了圓環,可運起了功使了吃奶的勁都沒能打開門,神色忽地一凜,轉頭看向站在邊上的六合。


    六合解釋道:“這恐怕得沈言昭才能打開,你讓她試試。”


    玄黃站到一側,沈言昭上前。


    沈言昭拿起圓環,便覺得光是這圓環入手便已經頗有分量,這石門還指不定多厚呢,再加上這些連在一起的藤蔓……她吸了口氣,雙手猛地發力將石門往外拉――


    啪!


    沈言昭腳下一個踉蹌,猛地向後,跌坐到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將目光投向了石門。


    石門已經打開,正如她所料。確實是非常的厚,可……非常輕!


    出乎意料的輕!


    就連石門上那七八道的藤蔓都沒有起到什麽阻礙作用,如今都已經斷了個幹淨。石門敞開,露出了黑黑的洞口。冰涼的氣息從裏麵傳了出來。


    這也直接導致了她用了過大的力量而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神時候,身子已經向後跌到了地上。


    鈴鐺在旁邊“喵”地叫了一聲,過來蹭了蹭她的手臂。六合對沈言昭如此不雅的“摔姿”並無嘲諷,隻是抿唇笑道:“請進吧。”


    沈言昭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與玄黃鈴鐺一起進入了石門。


    兩人一貓入洞,跨過門的一瞬間,兩扇石門便飛速地合上了。沈言昭已經,下意識轉身將手摸在了石門上。


    可那石門仿佛已經不是一道門了,而是變成了一塊整石。方才門縫的地方居然平滑光潔,一點縫隙的痕跡都沒有。


    沈言昭心底炸開了鍋,心道這莫不是中了六合的計?


    “沈言昭。”玄黃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說不出來的淡定和果決,她道:“我們走。”


    沈言昭見玄黃如此。心中的慌亂也就散去了幾分。她轉過身子來,正想應一聲,便聽到自己身邊兩側“嚓”地響了一聲,走道兩側的山壁上點起了燈,火苗細小昏黃,勉強照亮了沈言昭此刻站著的地方。


    沈言昭又被一驚,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話還未落音。這兩側山壁便不斷傳來“啪嚓啪嚓”的聲音,燈火接連亮起,綿延出去很遠。


    玄黃道:“是在迎接我們。”


    說著,她先沈言昭一步走了出去。沈言昭見她步子沉穩,也不同於平時那副打諢插科的樣子,也就沒多大猶豫地跟了上去。


    這走道很長。比沈言昭走過的任何一個要長。四周的山壁平滑,看不出人工雕刻的痕跡,但又十分幹燥,怎麽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每一盞油燈的間距都一模一樣,沈言昭半點都分辨不出來現在走過的路和上一刻有什麽不同。她將神識放了出去。察覺到這確實是一段長長的路程之後,才不疑這是入了鬼打牆。


    一路上鈴鐺都很安靜,但它腿很短,沈言昭走一步,它至少得走上三步才能跟上。到後麵,它似乎不太滿足於這麽亦步亦趨地跟著,開始在半空中跳起來。這麽久以來都沒見它浮空,倒是讓她忘記了鈴鐺還有這麽一手。


    不過她看著鈴鐺這樣實在覺得有些累,便伸手一攬,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讓它窩著。


    鈴鐺將尾巴繞過了她的肩頸,搭到了她另一側的肩膀上,活像個圍脖。不過這山洞中有些冷,鈴鐺這麽一繞倒也正好。


    這段路走了很久,洞壁也一點沒有變寬的跡象,仿佛這就是方方正正一條通到底的路。


    終於,走在最前麵的玄黃停了下來。沈言昭也就跟著停了下來。


    “怎麽……”


    玄黃的手飛快地抬了起來,做了一個“停”的手勢,寬袍廣袖在空中揚了一下,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沈言昭把疑問吞回肚子,少了腳步聲,這裏靜默得有些過分。過了會兒,沈言昭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絲輕細的聲響。


    似乎是什麽東西被扔到了地上,又囫圇地滾了幾圈。


    玄黃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複又抬腳,匆匆往前方走去。沈言昭不明就裏,但心想大概前麵就是盡頭了,便奮起直追,緊跟在了玄黃的身後。


    這一回倒是沒走出多遠,便看見了地上打轉的酒壇子,紅色的封口被扯開,扔得到處都是。越是走得近了,地上的酒壇子便越來越多,大大小小堆了滿地。


    “嗝――”


    有人打了個悠長的酒嗝,合著滿地的酒壇子,讓沈言昭覺得自己都要被酒氣給熏暈了。


    這些酒不同於雲華釀,也不同於賀長風小院特產的玉棠釀,聞著一點都不香醇,反倒是又辛又辣,十分嗆人。沈言昭忍不住屏息,隨著玄黃在酒壇中見縫插針地尋落腳點,慢慢地挪了過去。


    酒壇堆的正中,有個穿著褐色短褂的青年男子,眉目看上去頗為俊朗,隻是麵有紅暈,已然大醉倒在了地上。玄黃走到了男子的身邊,踢開一圈的酒壇子,給沈言昭清出一塊空地來。


    鈴鐺懶懶地抬眼,看到男子的一瞬間整隻貓一個激靈,便從沈言昭的肩上竄了出去,躍到男子的身邊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的臉上。


    沈言昭連同玄黃都怔住了。


    被踩的當事人算不得愉悅地抬手,照著自己的臉上揮了兩下。鈴鐺輕巧地跳起,躲過了驅趕,又再次落到了男子的臉上。


    ……沈言昭都不禁要同情那人了。


    被連著踩了這麽多次,饒是男子已經酩酊大醉,也忍不住掀起眼皮。當看到鈴鐺就站在自己的臉上時,他登時憤怒地坐直了身子,將鈴鐺趕了下去。


    “哪來的破貓……”男子說道一半,看到鈴鐺身後的三條尾巴時,表情頓時從凶惡變為了難以置信。


    “巫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鈴鐺“喵”了一聲,躥回了沈言昭的懷裏。


    男子這才看到沈言昭與玄黃,秀氣的眉毛擰了起來,可酒勁還在,說話有些大舌頭:“你們怎麽進的墟洞?巫芷這個樣子,應該沒辦法開墟洞才對。”


    “是我開的……”


    男子定睛一看,見沈言昭眉心有一點白色的靈魂光印,便知道鈴鐺和她結了靈契。


    “好吧……我知道了……”男子勉力撐著身子,盤腿坐好,無奈地問道:“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玄黃道:“我們是來借仙器的。”


    “仙器?”男子疑惑地撓了撓頭,道:“哪件?”


    “對魔族能有特殊效果的仙器……有嗎?”


    “有是有……”男子隨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酒壇子,沈言昭所站身周這一大片的酒壇子便全部消失得幹幹淨淨,仿佛方才的那些都隻是錯覺一樣。


    “不過一次隻能借一件哦。”男子說著,將手揮了揮,示意沈言昭和玄黃站開些。


    等兩人退後數步之後,男子便開始從袖中掏東西。那袖子仿佛是百寶箱一樣,無論多麽大件的東西都能從裏頭掏出來。


    等沈言昭震驚過後,地麵上已經擺了數十件物什。


    男子像是地攤叫賣的老板一樣,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個叫玄光鑒,用來對付魔族最好不過,隻要將靈力注入,並且保證靈力的量,就能夠一直起作用。玄光鑒能放出來一種射線,被掃到的魔族,能力弱點的基本能在一息之間魂飛魄散,能力強的也能被定住身形,多照會也就魂飛魄散了……不過對上魔族六百年前那個女帝級別的人物你們就不要指望太多了,撐死能削掉她兩成的功力。”


    “兩成也好過沒有。”玄黃低聲喃道。


    男子點了點頭,道:“小姑娘你心態真好。不過說實話魔族那個女帝基本已經是仙以上,近乎神的存在了,這裏頭哪件仙器都沒法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


    玄黃和沈言昭凝重地點頭。


    男子又開始介紹下一件仙器,可介紹來介紹去,也還是真的如男子最初所說……玄光鑒最好。


    持久力足,殺傷範圍廣。


    麵對魔族的大軍,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ps:


    墟洞洞主是個嗜酒的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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