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昭從桌上抓了個小小的被子,捏在手心。


    “你到底是誰,這鎮上的人都避著我不敢接近,你為什麽……”


    “我?我可不是這個鎮子上的人,我隻是一個慕名而來的風水師而已。”


    “風水師?”沈言昭之前在雁落峰聽人說過,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風水師。


    “對,風水也叫堪輿。堪,天道也;輿,地道也。仰觀天文俯察地理之人,便是風水師。”王玨說著,麵上浮起一絲自豪之色。


    “那為何慕名來此?”


    “我師父曾說過,琉湖鎮地底有一條小龍脈。”


    “就是你說的琉龍?”


    王玨笑著搖頭:“龍哪裏是隨處都有的,師父說這裏的所說的龍不過是蛇妖罷了。”


    沈言昭疑惑道:“蛇妖能讓人爆體而亡嗎?”


    王玨表情一滯,隨即眼珠子一轉答道:“想是道行高深的蛇妖吧!”


    沈言昭點頭,但並不全信。兩人又談了一小會,王玨侃侃而談和風水相關的知識,沈言昭發覺他所說的和自己從前在歸宗峰藏書室看的書裏所說有七八分相合,剩餘的兩三分則是她從未聽聞過的。不過因著他見識廣博,沈言昭倒把先前疑他的心思打消了一半。


    夜幕降臨過後,沈言昭便回屋裏休息,而王玨則也是在這客棧裏頭尋了個房間休息。


    傍晚的事情一出,便更沒有人敢靠近客棧和客棧旁邊的那戶民居,原本地方就偏僻,這會連人聲都沒有了。沈言昭坐在床上打坐,進入識海和玄黃商量這個鎮上的事情。


    玄黃守著裹著神識之樹的巨繭。沒注意到外麵發生的事情,沈言昭便和她說了一遍。玄黃托腮想了想道:“聽著像是蠱咒。”


    “蠱咒?”沈言昭一下聽得懵了,蠱不是像生死蠱那樣的嗎?


    “嗯,民間流傳著一種叫金蠶蠱的蠱,說是將各種各樣的毒蟲放在一個甕缸裏頭,讓它們相互吞食,自相殘殺。經過一年之後,甕缸中就隻會剩下的那一隻便會成為金蠶蠱蟲。不過關於金蠶蠱的用法各地傳說都不同,說能生財,能控製他人,甚至能夠殺人。”


    “那琉龍的傳說呢?”


    “應該是哪裏的小蛇妖吧。”玄黃說得並不確定:“要見到了才知道。”


    “這個鎮子太詭異了。”


    玄黃點點頭,又看了一下巨繭。


    沈言昭順著玄黃的視線看過去,發現那巨繭已經不能稱之為“巨”了,如今的那個繭已經縮成了一個僅僅五丈高的繭子,相比之前。足足縮水了十數倍。


    “快成了。”玄黃歎道。


    “什麽?”


    “等它變成我這麽高的時候,你就能突破到結丹期了。”


    “是嗎?”沈言昭看了看白繭道:“我還是覺得高大一點更好……”


    玄黃似笑非笑地看著沈言昭道:“高大並不等同於力量大。之前神識之樹那麽高的時候,你照樣很弱不是嗎?”


    沈言昭失笑,玄黃的直接有時候真是讓人受不了。


    半夜時分,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漸漸地,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雨聲消失,餘下的隻有一陣一陣撞擊的響聲。沈言昭從床上下來,推開了房間的窗子。剛一推開。沈言昭立刻捕捉到了幾個雞蛋大的塊狀物朝著自己飛來,連忙閃身一躲。


    塊狀物落到地上打了幾個滾,沈言昭低頭一看,發現那是幾塊透明晶瑩的冰塊。


    雹子呢?


    這個時節怎麽會下雹子呢?


    沈言昭合上窗子,彎腰把雹子撿了起來。每個雹子都有雞蛋那麽大,若是砸到人腦袋上,可絕對是不得了的。


    剛這麽想著,沈言昭便聽到外頭傳來一聲哭號,尖利且淒慘,連著這一陣一陣的雹子撞擊屋頂的聲音。叫人心煩。


    沈言昭在桌邊坐了一會,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她往身上拍了張防禦符,旋身出門。客棧的大堂燈火通明。王玨正在堂中,手裏拿著個小小的束口袋,正看著她。


    “去看看?”


    沈言昭點頭,隨著王玨一同出了客棧的大門。


    雹子依然下得很大,沈言昭身上貼著防禦符並不畏懼,倒是苦了王玨這肉體凡胎。原先他撐著傘,但油紙傘畢竟是紙糊的,根本扛不住雞蛋大的雹子一輪砸。沈言昭讓他先回去,可王玨死活不肯,沈言昭隻好在他背上貼了張防禦符。


    王玨半天沒感覺雹子砸在身上,但見沈言昭這麽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便知道是她幫了自己,便感激地點頭。


    兩人循著聲音來到了客棧隔壁的那戶人家門前,院門半敞,沈言昭想了想便推門進去。


    院子不大,約莫走上十來步就能到主屋。主屋伸出來的屋簷下,有個婦人正抱著一個厥過去的男子,大概是哭得稍微有些久,嗓音已經沙啞地不成樣子,但依然哭得厲害。


    兩人走近,沈言昭便看清了婦人懷中的那個男子。男子的頭上有個很大的血窟窿,鮮血如泉水一般不斷從創口流出,然後了他上半身的大半衣裳。


    沈言昭從儲物鐲子裏拿出了止血的藥粉,拔開瓶塞就往男子的創口上抖去。


    婦人停了哭叫,抓住了沈言昭拿著藥瓶手,聲音沙啞,仍帶著一絲哭腔:“救救他。”


    沈言昭點頭,婦人才鬆開了手,緊咬著嘴唇,看著沈言昭給男子上藥。


    黃褐色的藥粉撒了一層又一層,可創口實在太大,血又不斷地流,將藥粉都衝掉了大半。沈言昭用靈力探入男子的身體,將他創口附近的血管全部鉗製住,又上了一回藥。


    這藥不愧是從方岐玥那裏拿過來的,才一會的工夫,男子頭上的創口便已經變為深紅色,結痂了。


    王玨把男子從婦人手裏扒出來,送回了房間。沈言昭跟在後麵,將蠟燭點起來。燭光並不亮,但卻讓沈言昭看清了婦人那張慘白的臉,竟然比失血過多的男子都要白。


    王玨將男子安置好,回身看婦人,問道:“你就是上次的獻祭者?”


    婦人點點頭,身子虛軟地歪坐在椅子上,顫聲問沈言昭:“我夫君……”


    “暫時沒事了。”


    王玨接著問道:“獻祭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什麽?”


    婦人的身子抖了一下,又點頭:“我看見了一條七彩的蛇。不,不!”婦人從椅子上站起來,目光灼灼,隱約露出了癲狂之色:“那不是蛇,是,是……龍!”


    婦人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像是圈住了什麽一樣,手上的筋骨都透過皮膚暴起,掌中卻空無一物。漸漸的,婦人的身形拔高了一些,沈言昭連忙繞開了桌子,之間那婦人的腳尖都已經離地了,卻也不掙紮,隻是魔怔了一般,用嗓子眼裏擠出來的聲音喃喃道:“龍,龍……”


    王玨也發現了一樣,慌慌張張地把隨身帶著的那個束口袋放到桌上,迅速解開了來,倒提過來,嘩啦嘩啦地把裏頭的東西倒到了桌子上。沈言昭瞥了一眼,見桌上淩亂的堆了一小堆東西,鏡子,小劍,羅盤,卷軸還有風鈴。


    王玨拈起小劍便往婦人的喉嚨上劃去,但卻不大管用,眼看著婦人的眼珠子已經往上翻了,沈言昭便連忙將長夜刺到婦人頸側。


    和先前不大一樣,這回長夜並沒能刺入那東西的體內,她感覺到長夜的劍刃刺到了一塊塊鱗片上,發出了一點咯吱的聲音,沈言昭抓著長夜的右手發酸發麻。


    沈言昭頓了頓,往長夜上打了一個火行陣符,長夜劍身上立刻燃起火來,一路延伸到了婦人脖子的邊上。與此同時,婦人從半空落下,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言昭鬆了口氣,正待收回長夜,一抬眼皮卻發現空中浮著一條身體細長的小龍,鱗片晶瑩透明,在燭光下被映成淺金色,額頭上的角不長不粗,但看上去十分有威懾力,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沈言昭。


    “龍……”沈言昭盯著小龍,喃喃出口。


    王玨原先蹲到地上查看婦人的情況,聽到沈言昭這一聲迅速抓著小劍站起來,連忙撲到沈言昭身前便要刺。


    沈言昭被王玨一驚,目光從小龍身上移開,躲過了王玨的一劍。手上發力製住了王玨抓著小劍的手,怒道:“你做什麽!”


    王玨見沈言昭還很清醒,便疑惑著退到了邊上:“你剛才不是說龍嗎?我還以為你也和她一樣被迷了心智。”


    沈言昭苦笑道:“我是修道之人,哪有那麽容易被迷了心智!”


    “那就好,那就好……”王玨撫著胸口坐到了椅子上,想到剛才自己差點殺了沈言昭,不禁後怕,忽然他的眼睛瞪了起來:“等等,你說你是修道之人?”


    “不然怎麽能在雨裏給你貼符擋雹子?”


    “這是尋常風水師也會的手段,我以為你也……”


    “也是風水師?”沈言昭看著桌上那一堆小玩意問道:“你不是風水師麽,怎麽不會?”


    王玨泄了一口氣,惱道:“我當初隻學了個理論入門,師父便過世了……”


    “這麽說這些東西,其實你是不會用的?”


    王玨點頭。


    “你就是個隻知道理論的半吊子?”


    王玨身上一僵,臉上無奈,而後又緩緩點了點頭。


    ps:


    一章3000真的不習慣!我都習慣在2300把一章的故事收尾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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