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居於魔界,其地常年幽暗,不見陽光。


    傳說魔族的祖先是蚩尤,蚩尤不甘地位地下,率領魔族同伴向人族開戰,企圖占領人間,然而人族在至高神的庇佑下擊退魔族,至高神打開異界通道將魔族之人悉數送進,而這異界後來便被成為魔界。


    魔界內魔氣原先也並不被稱為魔氣,僅是一種類似於人間天地靈氣的氣息。魔族仿照人類的修煉之法引氣入體,卻因這氣息太過猛烈,魔族的身體並無法完全承受,許多族人都爆體而亡,一時間魔族人數銳減,幾乎隻剩下原先的三分之一。


    經過幾百代的繁衍,魔族終於能夠適應這種氣息,體魄大幅提升,成為能夠抗衡神人二族的種族。


    在這期間,人族反而因久居安逸,漸漸失去了祖先傳承下來的天賦異稟,隻有幾個門派依然憑借修行道法,最大程度地挖掘出自身潛能,能與魔族有一戰之力。


    六百年前,魔族中繼承了墮龍之血的女帝宛漫千打通了魔界與人界的通道,再度企圖侵占人界,而這條通道後來被人們稱為“之井”。


    此刻,魔族的宮殿中正關著一個凡人。


    那正是宛漫千的寢殿,在正中間放置了一個約能容納十人的鐵籠子,籠子四周皆彌漫著淡淡的青氣,將籠子團團包裹。


    籠子中間不斷傳來“咯吱咯吱”的響聲和男人拚命忍耐的低吼。


    宛漫千坐在寢殿的軟塌上,百無聊賴地看著籠子。


    “別掙紮了,沒用的。”


    宛漫千走下軟塌,纖細的左腳踝上係了個銀色的小鈴鐺,一走動便叮零作響。


    籠中的咯吱聲更大了,未幾,便看到一人狠狠地衝向籠子的邊緣,卻被鐵欄擋下。欄杆上竄著藍色的電芒,將那人狠狠擊暈在地。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趙昌。距離焚心觀大劫還不過半個月,他卻已經看不出人形了。要知道這魔界的魔氣可比焚心觀那裏殘留下來的濃鬱數十倍!


    此刻倒在地上的趙昌,渾身的皮膚都已經翻起青黑,臉上已經覆滿了烏青的鱗片,手上和腳上的指甲已經非常長了,幾乎都要超過手指的長度。身上的衣服還是在焚心觀時穿著的那套,但已經殘破不堪,變成一塊很大的破布掛在他身上。不僅如此,他的背後還長出了一對像蝙蝠翅膀般的東西。


    “喂,醒醒。”宛漫千走到籠邊,左腳穿過兩根鐵欄之間,狠狠踩上了趙昌的臉!


    “我叫你醒醒!”宛漫千的聲音染上一絲暴虐,腳上的力氣更大了幾分,碾著趙昌臉。宛漫千雪白的腳與趙昌臉上烏青的鱗片相襯,反倒讓人感到一股詭異的駭然。


    趙昌睜開眼睛,見宛漫千站在前麵,便移開視線不再看她。


    宛漫千將腳抬起來,蹲下身子。


    “喂。”


    “我不叫‘喂’。”趙昌坐起身子,感受到身體裏的骨頭幾乎要破體而出,皮膚上都凸起了一大塊。


    趙昌捂住那塊凸起,不願意在宛漫千麵前示弱,便轉過身子不再看她。


    “好吧,趙昌。”宛漫千似乎並不在意趙昌冷漠的口氣,隻是依然向他搭話:“疼不疼?”


    宛漫千剛說完這句,趙昌手臂上那塊凸起立刻衝出皮膚,一塊白森森的骨頭便從手臂中橫了出來。


    即便如此,趙昌也沒有流多少血,隻是感覺到了一陣劇痛,幾乎想要就這麽昏過去。


    趙昌死死咬住牙,不想漏出一絲軟弱的聲音。身體不住顫抖,呼吸也沉重了不少。


    “我可以讓你感覺不到痛哦。”宛漫千伸出手臂,蔥白的手指撫上趙昌顫抖緊繃的後背,沿著脊線不斷下滑。


    趙昌顫抖著的背猛地一僵,從牙縫裏頭擠出兩個字:“不用。”


    說完,他便往籠子中間爬去,想到宛漫千碰不到的地方。


    宛漫千卻輕笑了一聲,笑聲如她踝上的銀鈴響動,她道:“趙昌,為什麽你就這麽學不乖呢?”


    話才剛落音,趙昌整個人便倒飛過來,如磁鐵一般吸附到欄杆上,一時間又是電芒狂竄。這一撞極狠,隱約還能聽見骨頭斷裂的清脆的聲音。趙昌口中猛咳出一口鮮血,濺到地上,血色暗紅。


    宛漫千伸出手,越過鐵欄環上趙昌裸露著的胸膛,那胸膛上也長滿了鱗片,鱗片上泛著寒光,看上去十分鋒利。然而宛漫千那嬌嫩的手指卻輕易地割開了趙昌身上長的鱗片,鮮血順著傷口流下來。


    宛漫千抹了一點血,收回手,將染血的手指放到鼻子前嗅了嗅,而後又伸出舌頭仔細舔掉手指上略顯暗紅的血。


    “不錯,已經有魔族的味道了。”


    卻見宛漫千手輕輕一揮,趙昌便從鐵欄上脫落,趴到地上,雙眼緊閉,已然昏死過去。


    宛漫千卻轉過身,慢悠悠地晃回軟塌上,手鬆鬆地一抓,更多青氣從殿外飄過來,裹在鐵籠周圍。


    遠遠看上去,鐵籠仿佛被青色的布料圍住,而趙昌的身影,已經完全看不到了。


    ……


    此刻處在天虞山歸宗峰的沈言昭完全不知道這些,還在重複這每日枯燥繁重的修煉。


    經過幾日,沈言昭跑完步已經不會感覺到渾身虛脫了,在靈池沐浴後還能在偏殿修煉一個半時辰左右,不像第一日幹脆直接在靈池度過了半個上午。


    沈言昭算著時間到了,便從偏殿出來走到廚房去準備做飯。


    以前她曾看娘親做過無數次,但自己親自動手卻又是另一回事了。切菜險些切到手,悶飯悶到糊,油濺到手臂上紅了一大片,也不知出了多少事故,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沈言昭才把一菜一湯端上桌子。


    慘不忍睹啊!


    沈言昭無聲歎息著,對著炒得發黑的青菜完全下不了筷子。


    沈言昭默默扒著飯,臉上的表情全然是無奈。


    興許是聞到焦糊味,墨行衍出現在廚房門口。


    “師父!”沈言昭眼尖,一眼就發現了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墨行衍。


    “你做的?”墨行衍邁進廚房,掃了一眼桌麵上發黃的米飯和炒焦的青菜,還有一碗混濁到不知道原材料的湯……


    “嗯……”不知為何,沈言昭總覺得師父毫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意。然而等她眨眨眼再看的時候,師父又是平時那副樣子。


    “我做一遍,你看著。”說罷,墨行衍就從地上抓了一小把菜放到木盆中,接了些水,麻利地洗菜擇菜,看得沈言昭目瞪口呆。


    “……師父,你還會做飯?”


    “嗯,我還麽修煉成半仙之體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獨居,必要的時候還是做的。”


    這才兩句話的工夫,墨行衍已經將菜放上了案板。


    “左手手指要蜷起來壓著菜,這樣切的時候才不會切到手。”墨行衍拿起旁邊的菜刀,對著菜梗切了下去:“菜梗的地方切得小些,葉子的地方切大一點。”


    沈言昭湊過來,連連點頭。


    墨行衍手指一搓,灶底便升起了火,又從旁邊的油罐子裏舀了點油進鍋,將半個蒜切成末也放進去,鏟子翻了兩下,便把青菜悉數倒入。鍋裏立刻就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沈言昭顯然是被之前的油弄怕了,立刻後退了一大步,看上去有些害怕。


    “不會濺出來的。”墨行衍熟練地用鏟子翻炒著菜,臨出鍋時才撒了點鹽。


    冒著熱氣的青菜擺到桌麵上,襯著旁邊那盤黑乎乎的東西也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沈言昭立刻伸筷子就是一口,眼角都不禁泛起了淚花。


    “這才是正常的味道……”沈言昭一口接一口,連悶糊的飯都變得能接受了些。


    “師父不吃麽?”沈言昭咬著筷子道:“再不吃就涼了。”


    墨行衍搖頭,正要回答,廚房門口便傳來了一個女聲。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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