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玉瓶放好,周宇也在聚靈陣中盤膝而坐,靜靜守護。半個時辰之後,聚靈陣中靈氣漸漸凝成霧氣,鳳尾草的香氣也愈發濃鬱。


    打開的玉瓶依舊安靜,青靈老祖並沒有現身而出。不過,片刻之後,玉瓶口處卻出現了一個明顯的氣旋。周宇會心一笑,也便不再理會。


    一日一夜過去,聚靈陣中靈氣漸漸耗盡,五株鳳尾草也已枯萎。周宇正準備收起陣旗等物,玉瓶中忽然傳出青靈老祖的一道神識,“嗬嗬!小家夥,手段還真不少啊!一萬年來,老夫才真正淬煉了一次!不過,老夫這道殘神實在太虛弱了,今日淬煉一番之後,需要好好靜養些時日,後麵一個月不必再打攪老夫了!若有需要,老夫自會告訴你的!”


    “好吧!正好晚輩也準備趕回靈雲門,路上布置這聚靈陣多有不便,如此,前輩安心靜養便是,若有什麽需要,隨時說與晚輩!”周宇也以神識回道。


    此間事了,周宇該按照原來的計劃,混在四通商行的商隊中前往青靈城了。


    此番雪影國之行,雖說有些風險,收獲卻是非同一般。對於青靈老祖,周宇是真心相助。正如之前周宇所言,一者當年老者為保衛天元大陸而戰至肉身、元嬰俱滅;二者,一個念頭便能堅持忍耐一萬年。這樣的毅力與心性,讓周宇真心欽敬。


    出了暗室,周宇徑直往前麵禇家的起居所在而去。早有候在遊廊處的仆人前麵稟報,褚江遠領著妻女立在門邊敬候。見周宇徐徐而來,三人忙趨前幾步,拜伏在地,“多謝周公子救命大恩!請周公子受褚江遠全家一拜!”。


    周宇忙上前托起褚江遠,“褚掌櫃不必如此!褚夫人和褚姑娘也快請起!待會兒周某還要有事相求呢!”


    “恩人說的哪裏話!有什麽盡管吩咐便是,赴湯蹈火,褚某全家也當竭力而為!此處不是說話之地,恩人請!”褚江遠忙讓到一旁,將周宇讓進屋內。


    死活將周宇請在上位坐了,褚江遠屏退仆人,再欲行跪拜大禮,卻被周宇止住,“周某從霽城來此的路上,見商行的夥計們臨危而不逃,齊心效命,便知東家也必是忠良之人,才會出手相救。所以褚掌櫃實在不必再虛禮了,眼下周某還有一事,要叨擾褚掌櫃的!”


    “恩人但說!褚某必竭力而為!”


    周宇搖手道:“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不知貴商行可有去往武國青靈城方向的商隊?周某因些緣由不願暴露身份,想扮作商行的郎中,隨車去往青靈城。”


    “武國的青靈城本就有四通商行的分號,商隊自不必說。恩人且寬心住幾日,容在下略表存心,再安排車馬不遲!”褚江遠殷切道。


    “正是!仙師自霽城而來,一路辛勞,先好好歇息幾日吧!”和婉也一旁溫言相勸。


    “多謝賢伉儷美意!隻是周某師命在身,已遷延許久,此刻是歸心似箭!若是方便,還請褚掌櫃盡早安排啟程才好!”周宇自是不想在此逗留。


    算來自己離開嶽麓學院內穀深淵已有兩年了,雖是因被聖元宗囚於龍骨山靈石礦才會耽誤這麽久,但一想起恩師馮大同的囑托,周宇便是心下難安。


    再說,天知道聖元宗和千幻宗會不會派出修士,暗中追尋自己!眼下一要盡快將師尊仙逝的消息稟明師母及宗門,將師尊的屍骨移回宗門安葬;二是要尋一處安全所在全力提升修為。自是越早回到靈雲門越好。


    見周宇態度堅決,褚江遠略作沉吟,點頭道:“既如此!仙師的大事不可耽誤。婉兒!你這便去安排車馬人手,務要可靠!明日一早,便送仙師啟程。”


    和婉猶自想要挽留一番,見周宇去意已定,方盈身一福,帶著褚玉兒出去安排。


    屋裏隻剩下周宇與褚江遠二人。褚江遠歎口氣道:“唉!不怕仙師笑話!褚某自小向往仙道,一直留心,卻無機緣。此次在霽城,褚某偶然發現了那把斧頭,知道不是凡俗之物,原以為是大機緣,不成想竟差點因此喪命!幸有仙師出手相救!”


    聞言,周宇默默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那把斧頭確是修仙者之物,周某也須帶走。不過!如果褚掌櫃真的一心向往仙道,周某倒是可以幫你一回的。”


    “真的嗎?”褚江遠聞言狂喜,慌忙“撲通”一聲跪倒,“江遠拜見恩師!”


    “褚掌櫃誤會了!”周宇忙將褚江遠托起,“周某雖說要幫你,但一則周某修為低微,二則未經師門同意,也不會輕易傳你師門功法!”


    “可是?”褚江遠一臉的惶急與疑惑。


    “嗬嗬!褚掌櫃且坐!說來也是緣分,實不相瞞,你也身具土、木、金三屬性靈根,修行自是無礙。周某這裏,有一本《五行要訣》,乃是一門基礎功法,當可助你踏上仙途。但你我卻不必有師徒之分。”周宇笑著解釋。


    雖有些遺憾,褚江遠仍是喜不自勝,取來紙筆,將周宇寫下的《五行要訣》功法收好。周宇又在暗室之中留下數百塊下品靈石,兩瓶精髓丹。


    非是舍不得,而是周宇擔心,留的多了,甚至會給褚家惹來禍患。若是褚江遠執著修煉,這些也足夠他修至練氣期中階了!


    接下來的一天,周宇自然是給褚江遠講些修煉上的注意事項,以及自己所知的一些天元大陸修仙界之事。


    其實,周宇之所以沒什麽猶豫,便願意引褚江遠踏入仙途,也不是一時的衝動。


    首先,擁有靈根的凡人本就稀少!況且,被青靈老祖附身並強行引氣修煉了三個月,褚江遠此時離成為一位修仙者不過是半步之遙而已,周宇也願意成人之美;再則,通過對褚江遠一家的觀察,周宇能斷定他也是個良善之人;


    最後,雖說那“開天斧”古寶乃是青靈老祖之物,畢竟是褚江遠費盡心思得來。自己尊開天斧主人之命將其取走也是天經地義,但心下總是有些難安。


    有如此三條理由,周宇當然也不是敷衍了事,而是將自己的修煉心得與經驗悉心相授。


    晚飯時候,和婉告知一切俱已準備妥當,但仍苦苦挽留,奈何周宇歸心似箭。


    客房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周宇辭別了褚江遠一家,踏上馬車。出了雪影城東門,一路往東而去。


    說是商隊,其實乃是四通商行特意為周宇回程而備,所以一行十輛俱是輕車快馬,車上也沒有多少貨物,隻是車外插上四通商行的旗幟,掩人耳目而已。


    雪影城到武國的青靈城,路途也有萬裏之遙。不過,一路上雪影國各個市鎮的四通商行分號都已收到了總舵的飛鴿傳書,車隊一到,早有安排,該歇換的車馬人手隨時替換。


    一路快馬加鞭,星夜兼程,三十幾日之後,青靈城已是遙遙在望。


    掀開車簾,看著天際邊連綿而去的蒼莽山原,望見遠處自己自己曾生活了十年的熟悉小城,周宇竟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入到城中,謝別商行眾人。周宇先是去了趟葉俊飛家的小藥鋪,得知葉俊飛已然練成神侯級武者,不久前剛去了武都城,即將得到朝廷的重用,留下幾丸丹藥,便離去了。


    見到翟福的時候,兩人先俱是一愣,接著便是已長成黑臉鐵匠的翟福摟住周宇,朝著肩上一通老拳。敘談一番之後,周宇也是留下幾丸精髓丹和一瓶療傷藥,惜別而去。


    城中最後一處必要去的,便是曾寄住了十年的悅來客棧了。


    七年不見,慶掌櫃蒼老了許多,好在身體還算康健。留下些丹藥,周宇在客棧後院中獨自徘徊良久,這才飄然離去。


    離了一如當年一樣安靜祥和的小城,已是薄暮暝暝。


    踏著晚風,周宇扔出飛劍,淩空往東飛去。一個多時辰之後,周宇已跪在深淵之下,恩師的墳前。


    兩年的時間,當年周宇開鑿在崖壁上的石洞猶在。馮大同的墳上卻長滿了荒草藤蔓。周宇一棵一棵地將墳塋上的雜草清理幹淨,“師尊!宇兒不孝!一晃之下,竟耽誤了兩年!不過,今晚宇兒便會連夜趕往師門,稟明師母,好讓您老人家魂歸宗門!”


    拜別馮大同的墳塋,出了深淵,按照當年師尊所說的路線,周宇徑直往東北疾飛而去。


    三四千裏路程,腳下俱是蒼莽的山巒,周宇手握一塊中品靈石,一路未作停歇。到了第二日中午,遠遠看著,前方山勢越發嵯峨險峻,周圍的靈氣也漸漸濃了起來。


    看地形,應該就要到了,周宇心中此時既喜亦憂。喜的是,踏上修仙之路五載,如今終於得入宗門,有了一處安穩的修煉容身之所;憂的是,見多了修仙者的爾虞我詐,不知靈雲門中,是否也是如此!


    不管怎樣,先要完成師命,將師尊的消息稟明師母。還有,師尊的遺物如今都落在聖元宗手中,須以宗門之名方能討回。


    心中想著事情,腳下並未稍緩。周圍靈氣愈發濃鬱了,繞過一道山梁,遠處那座直插天宇的高峰已是飄渺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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