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亞諾對克裏斯好奇,吃自助燒烤的時候光顧著琢磨,連自己吃了些什麽都不知道。卡卡眼看著法比亞諾把一塊碳烤肥牛掉在桌上,忍不住發問:“路易斯,你這是在想什麽呢?”


    “嘿我說,那cris剛才又跟你說什麽了?你可別怪我多事,是你剛才笑得實在太開心了,我都不知道有什麽事能讓你這麽開心的。”


    法比亞諾一臉苦惱樣,卡卡也覺得莫名其妙:“我剛剛有笑得很開心嗎?”


    得了,原來人家根本就是不自覺地那麽一笑,賺得了百分百的回頭率還不自知,引得他一個閑人在這兒想來想去的。


    卡卡唇角抿起一抹笑,眼神悠遠,“不過那孩子也真有趣,他說他下次世界杯一定會被征召。”


    “呀,這孩子的誌向果然遠大。”


    卡卡聽法比亞諾感歎,笑而不語。他覺得好笑的並不是克裏斯蒂亞諾的“遠大誌向”,而是他明明04年的時候就能在歐洲杯閃閃發光,從u17開始就一路上升,成為葡萄牙必不可少的核心,而現在鋒芒未露,他還在一門心思地羨慕別人,想著就覺得喜感。


    法比亞諾一邊和卡卡閑聊,一邊掂量著克裏斯在卡卡心中的地位,怎麽說,也能秒殺聖保羅一線隊內的所有人吧?


    2001年3月7日,裏約-聖保羅杯冠軍爭奪戰,聖保羅對陣博塔弗戈。更衣室裏,阿瓦雷斯一邊強調戰術,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卡卡。裏卡多雖然向來表現出色,但阿瓦雷斯作為一個主教練卻並未給他太多的上場機會,一個還未滿19歲的球員自從進入一線隊之後就沒受過什麽挫折,人緣也好得很,這樣的少年難免會驕傲自大。阿瓦雷斯也是不想太早重用他,免得小孩子心理調適能力太差,一下子悠過了。


    卡卡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首發,所以心態平和得跟平時沒什麽兩樣。他一邊認真聽阿瓦雷斯講注意事項,一邊還拍著旁邊的法比亞諾給他鼓氣。法比亞諾比卡卡大兩歲,已經在巴西打出了名聲。雖然放在整個巴西來看,他那個位置能人眾多,但在聖保羅隊內,法比亞諾算是坐穩了主力前鋒的位置。這次的裏約-聖保羅杯對於聖保羅來說意義重大,此前球隊從未摘得過這項比賽的桂冠,而且這次對陣裏約熱內盧四大球會之一的博塔弗戈,不管怎麽說都得給聖保羅州贏點麵子。多重壓力壓下來,法比亞諾當然緊張。


    阿瓦雷斯看在眼裏,滿意在心裏。心說裏卡多這孩子好,小小年紀不驕不躁,還懂得要和隊友搞好關係,不錯不錯。


    比賽開始後,阿瓦雷斯的好心情被場上膠著的狀態一掃而空。中場休息時,聖保羅隊顆粒未收,反倒被博塔弗戈灌了一球。阿瓦雷斯在更衣室罵了一通,首發球員們都低著頭不說話。戰術是戰術,能力是能力,人家博塔弗戈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這踢球不也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麽?


    法比亞諾更是緊張,他今天表現得並不算好,還浪費了一次射門機會。阿瓦雷斯罵得厲害,他隻得受著,心裏懊惱至極,隻恨自己的小孩子心態太不淡定。卡卡知道這個時候再安慰也沒用,隻是拍了拍法比亞諾的背,說:“下半場好好表現!”這麽說的時候,卡卡的內心其實是充滿愧疚的,因為重生的便利,他一早就知道下半場阿瓦雷斯會用自己替換下法比亞諾,對好友肯定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下半場開始幾分鍾後,阿瓦雷斯看來看去,覺得今天法比亞諾的狀態實在不好,主力位置並不是絕對的,更何況旁邊還坐著個奇兵……都已經這個階段這個比分了,不如拚一把!於是阿瓦雷斯眼光一掃,朝卡卡一指,喊道:“你,去給我熱身!”


    卡卡淡定地站起來,淡定地……熱身去了。旁邊同坐板凳的球員那叫一個頂禮膜拜,早就聽說新秀裏卡多同學技術過人,沒想到這心態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看人家這姿態,看看人家這表情!


    其實卡卡邊熱身的時候邊在回憶,自己當初那會兒聽見教練突然讓自己上場的時候多激動啊,隻覺得全世界好像都在看著自己,胸中熱血仿佛要滿溢出來。現在再來一遍,預料之中的事反倒沒什麽好激動的了。


    但很快卡卡就知道自己想錯了,當第四官員打出換人指示牌後,他迎著風跑上綠茵場,和法比亞諾擁抱、彼此鼓勵,然後世界都變了。他能嗅到芳馨的草香,感覺到夜風溫柔的拂拭,場上每一個人的喘息、跑動聲……


    此時比賽進行到下半場第14分鍾,現場解說員一看見指示牌打出就驚訝地說開了:“聖保羅主教練用名不見經傳的30號球員卡卡換下9號法比亞諾。阿瓦雷斯一定是瘋了,在這樣重要的比賽並且還落後對手一球的情況下換新人上場,就等於繳械投降!卡卡這名球員本名裏卡多?伊澤克森?多斯?桑托斯?雷特,但他的球衣上卻印著‘kaka’,不知道這是因為……天哪,剛才發生了什麽!”


    解說員結巴了兩聲,緊接著憑借專業素養很快反應過來:“gol~~~~~~~~!!進球的是30號卡卡!這個球剛才本來已經被博塔弗戈後衛埃菲爾沒收,卡卡迅速而準確地從對方腳下斷走足球,毫不猶豫地一腳打門!多麽神奇而靈活的腳法!”解說員無比慶幸自己立刻調出回放錄像邊看邊說,要不然就剛才那探究卡卡名字的架勢,回去肯定要被台裏好看,“上場僅兩分鍾,卡卡就為聖保羅扳回一城,阿瓦雷斯的這次換人真是令人大吃一驚!”


    就連隊友們都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撲到卡卡身上去,麵帶微笑的卡卡接受了隊友熱情的擁抱,然後極精巧地脫身,重新進入比賽狀態。這隻是一個開始,而他,絕不滿足於此!


    場上場下的氣氛迅速被炒熱,聖保羅的球迷們站起來揮舞著手中的旗幟,大聲叫著卡卡的名字,盡管在這場比賽之前很少有人關注過這名新秀。博塔弗戈驟然被灌了一球,還是出自於這麽名不見經傳的球員,隊員們都感到非常詫異,在球場上還未調整好心態,而卡卡已經活躍起來,積極尋找機會。


    球在中場倒了一圈,博塔弗戈的球員對卡卡產生了警惕,一時之間誰都不敢把球往有他的方向倒。但球場之上瞬息變化,聖保羅右路邊鋒艾頓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趁眾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卡卡身上的時候,果斷一腳斷球。被斷球的博塔弗戈球員將將一轉身,正準備追上回防,卻見艾頓帶球小跑幾步,在離禁區還有一定距離的時候,抬腳一個長傳,堪堪越過博塔弗戈一名後衛,將球轉移到了右路。


    電光火石之間,卡卡也忍不住在心裏叫了聲好。這不但是隊友出色臨場判斷的體現,更是對自己無保留的信任。這腳長傳並不精準,落在了離卡卡前麵幾大步的地方,而禁區內的兩名後衛已經包抄過來。


    卡卡畢竟是卡卡,憑借速度拿到了球,無可避免地對上一左一右兩個後衛,與此同時,守門員已經果斷出擊,堪堪攔在了球路的前方。卡卡眼光一掃,確定要想連續過掉三人難度太大,幹脆起腳,腳背一拐,生生用巧力讓足球巧妙穿過了兩個後衛之間。守門員上前一撲,卻見足球劃過一道弧線,正如穿過兩名後衛一般在他的指尖擦過,彎進了球門!


    “gol~~~~~~~!!又是30號卡卡!阿瓦雷斯從哪裏挖出來這麽個球員,居然10分鍾之內梅開二度,聖保羅反超博塔弗戈!”


    博塔弗戈主教練煩躁地抓著頭發,朝場上的球員大吼大叫,伸手一揮,讓一名經驗豐富的後衛去熱身:“你,上場後給我盯好那個30號!”


    聖保羅的熱烈氣氛在博塔佛戈的一片哀聲之中顯得更加高漲,有一群球迷帶頭唱起了聖保羅隊歌,其中夾雜著不少女性球迷的尖叫聲。


    卡卡被撲上來的隊友群湮沒,一頭棕發不知被揉了多少次,等到解放的時候已經亂得十分糾結,襯著那張乖巧帥氣的臉龐,活像個剛睡醒的小朋友。他笑得陽光燦爛,令方才被過掉的兩名博塔弗戈後衛不忍直視,心說這家夥長得禍害、技術也好,還讓不讓人混了!


    卡卡聽不見後衛們內心的悲鳴,雙手上揚,食指指天,做出自己慶祝的標準姿勢――感謝上帝!


    處子秀梅開二度,幫助球隊逆轉的確是很美好的成就,但這點卡卡在上輩子就已經做到。既然重生,就不能比從前差不是?


    卡卡笑容的弧度放大了些,自怨自艾的後衛感受到了不大善意的氣息,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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