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湛回家的路上開著廣播,黃金時段的女主播在念讀者來信。


    來信的人是個深受困擾的年輕人,大學剛畢業,工作很一般,女朋友的父母覺得他沒什麽前途,不同意兩人繼續在一起。


    姚湛苦澀地笑笑,不管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在婚戀方麵,都有苦惱。


    他關掉了廣播,沒再繼續聽女主播的開解,那些話越聽越覺得是局外人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開車快到家的時候,開始放緩了速度,他不想回家。


    像他這樣的人,該工作忙,壓力大,一般來說,下了班恨不得眨眼就到家好好睡一覺,可是現在,他害怕回去,害怕一進屋就要麵對他媽帶來的更大的壓力。


    他開車進了小區,停好車之後坐在裏麵抽了兩根煙才下來。


    意外的是,他剛一下車就看見了屈意衡。


    對方正笑意盈盈地看他。


    “好看嗎?”姚湛笑著走向他,站到他麵前。


    屈意衡點點頭:“好看,我看了半天了。”


    姚湛更意外了:“那怎麽不叫我?”


    “就是想看看你。”屈意衡說,“我六點多就在這邊等了,你一直都沒回來,本來打算再等半個小時你要是還不回來我就回家了。”


    姚湛不明白,怎麽能有人這麽招人疼。


    “累不累?”他問,“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唄。”


    “不想打。”屈意衡說,“我就看看你,看完了我就回去了。”


    “現在看完了?”


    “看完了。”屈意衡看著姚湛的時候,甚至有些舍不得眨眼,他能明顯感覺到姚湛的疲憊,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屈意衡心軟,雖然出櫃這種事兒在他這裏向來都是沒得商量的,可看著姚湛現在這麽為難,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你快回家吧。”屈意衡說,“阿姨是不是等你呢?”


    “我還沒看完。”姚湛趁著沒人,拉了拉他的手,“上車,讓我好好看看你。”


    屈意衡原本沒這個打算,他是真的就想看看姚湛,說兩句話,就這樣就滿足了。


    但現在,姚湛直接站在這兒誘惑他,他根本就抵抗不住這樣的誘惑,乖乖上了車。


    “你是不是瘦了?”倆人坐在車裏,姚湛捏著屈意衡的下巴反複端詳。


    “哪能呢,”屈意衡笑著說,“咱們才多久沒見,就算瘦了也不至於這麽明顯能看出來。”


    “你肯定是因為擔心我所以寢食難安,”姚湛湊上去,嘴唇抵著對方的鼻尖,“因為想我,所以瘦了。”


    屈意衡拿他沒辦法,隻好說是。


    “我也想你。”姚湛摟著屈意衡的腰,把人往自己這邊帶,“親一下吧,渡口氣給我。”


    屈意衡主動含住他的嘴唇,舌尖撬開了對方的牙齒。


    兩人在車上吻得纏綿,沒一會兒就起了反應,要不是因為在外麵,姚湛肯定不管不顧地脫了褲子就來一場。


    “還是人工呼吸管用。”姚湛輕舔著屈意衡的嘴角,“本來一想到要回去見我媽,我都要不能呼吸了,你這個小護士救了我。”


    屈意衡被他說得臉紅心跳,推開對方,抿了抿嘴:“好了,回去吧。”


    兩人整理了一下,下了車。


    “送你到家門口?”姚湛挑著眉問。


    屈意衡笑笑:“別了,你先走。”


    他推了推姚湛:“去吧,太晚了,阿姨會惦記。”


    姚湛趁機拉著他的手親了一下手背,然後不情不願地說:“那我走了,大晚上你別在外麵晃蕩,回去早點睡。”


    屈意衡笑著點頭。


    “我這邊的事盡快解決,到時候就能理直氣壯地同居了。”


    屈意衡歪著頭看他:“不急,慢慢來,我們有很多時間,不怕。”


    姚湛發現,屈意衡跟之前相比勇敢多了,他不知道對方隻有在麵對他的時候才這樣,也不知道完全是因為他,屈意衡才會這樣。


    姚湛走了,一步三回頭,他停車的地方離樓門不算遠,沒一會兒就到了門口。


    他揮揮手,屈意衡也對他揮手,姚湛突然覺得這場麵很好笑,好像是早戀的小學生怕被家長發現不得不搞地下戀情似的。


    好笑又心酸。


    姚湛回了家,他媽繼續盯他。


    他洗漱完,本來想早點睡覺,但想了想,還是又回去客廳,坐在了他媽旁邊。


    依舊是老樣子,不行不理解不接受。


    姚湛說累了,聳聳肩,回屋了。


    過了一會兒,姚湛媽媽過來敲門,問他:“你為什麽就不能為了爸爸媽媽改變一下呢?”


    姚湛皺著眉頭打開房門,對她說:“我的性取向是天生的,這不是跟體重一樣說改變就能改變的,就像我生來就是男人,生來就兩隻眼睛一張嘴,你讓我怎麽改?”


    他媽媽不說話了,低著頭歎氣。


    姚湛說:“媽,我看見書房電腦的瀏覽記錄了,這兩天你一直在查這些東西,我知道你也想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改變是不可能的。我這輩子,要麽單身一輩子,要找屈意衡一個,我很認真地在說這件事。”


    姚湛媽媽擺擺手,不說了,轉身進了另一個房間。


    晚上睡前,姚湛給屈意衡打電話,他躲在被窩裏,聽著對方說:“我困了,你怎麽還不睡?”


    屈意衡帶著困意的聲音黏黏糊糊的,黏住了姚湛的心,沒一會兒就透出甜味兒來。


    “明天我還要早起。”姚湛說。


    屈意衡一笑:“那還不快睡?”


    “你說句愛我我就睡。”


    他這無賴耍得像小孩兒,但屈意衡聽了,無奈之餘更多的是甜蜜。


    誰能想到,三十來歲的人了,談起戀愛來也是這樣,撒嬌耍賴,這事兒出了被窩讓別人知道,都得被笑掉大牙。


    屈意衡說:“你快睡吧。”


    “你不說我就不睡。”


    沒見過這樣的,屈意衡想,這人跟之前怎麽一點兒都不一樣呢?


    不一樣,但還是喜歡。


    他笑了笑,輕聲說:“愛你。”


    因為害羞,說完立馬掛了電話,屈意衡把臉埋在被子裏,偷偷地笑。


    因為前一晚的甜蜜告白,姚湛做了個美夢,第二天上班心情也不錯。


    沒想到,他剛一進科室就看見一大束玫瑰花放在他桌上,包裝精美,還夾著一張卡片。


    “行啊你,”趙大夫笑著跟他開玩笑,“人生的春天來了啊!”


    他湊過來八卦:“上回鄒院長給你介紹他外甥女,成沒啊?這又來了一個追求者,姚大夫桃花夠旺的啊!”


    姚湛笑著瞪他一眼:“別鬧,什麽桃花,估計是送錯了。”


    他拿起花裏的卡片,打開一看,皺起了眉頭。


    這花是那個索方希送的,卡片上畫了一個非常赤luo的男性生殖器。


    他把卡片塞進大褂口袋,拿著花往外走。


    這會兒醫院還沒開門,患者都沒進來,就他們來得早,大家都在準備開工,姚湛去了廁所,把花扔進了大垃圾桶裏,然後走進廁所隔間,把那張卡片撕了個粉碎,丟進馬桶裏衝走了。


    姚湛出來之後,洗洗手,照了照鏡子,他想著索方希寫給他的話,覺得心煩。


    下午的時候,索方希來找他,倆人去了樓道,姚湛說:“你到底想怎麽著?”


    索方希靠著牆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撒嬌似的說:“姚大夫,我在追你。”


    “謝了,”姚湛說,“沒這個必要。”


    “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追了,你答應跟我好?”


    “你真夠厲害的。”姚湛說,“腦子不清楚吧?要不去樓上看看?我給你掛號去。”


    “姚大夫,我昨天晚上又在想咱們倆的事兒,我覺得我自己想不行,我得讓你也想,所以就寫給你了。”


    姚湛心說:哥們兒,我真是沒見過比你還sao的。


    這索方希膽子是真的大,在送姚湛的卡片上寫的是:姚大夫,就穿了個白大褂在你辦公室等你,方便你幹我。


    姚湛覺得這人可能有xing癮,腦子都壞了。


    “咱們還是盡快把話說清楚,”姚湛說,“我跟你不可能,你長得挺不錯的,就別在我身上費工夫了,換個目標一追一個準兒,我……”


    “姚大夫,”索方希打斷了他,“我聽說最近你們科室要選新的主任,風評挺重要的吧?”


    “你這是威脅我?”姚湛挺生氣的,他把人抵在牆上,壓低聲音說,“你這些謠言已經散布得夠廣了,你就不怕把你自己也帶溝裏去?”


    “我不怕啊,”索方希笑著摸他的臉,“我就怕你不跟我好。”


    他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一定非要你一心一意對我,我知道你那邊還有個人,沒事兒,我不介意,談戀愛多沒意思啊,不如我們當pao友?”


    姚湛笑了,甩開他的手,鄙夷地看著索方希:“第一,我選pao友也挺挑的,不是誰都能當我的pao友;第二,你的威脅對我不管用,不過就是個科室主任,大不了不做。”


    “那你不怕丟了工作嗎?”索方希說,“我有得是辦法。”


    “那你還真是下作。”姚湛說,“你要是這樣,我更不能搭理你了。奉勸你一句,以後追人的時候學聰明點兒,別總使這招,容易把人嚇跑了。”


    姚湛說完,轉身就走了,把樓梯間的門摔得震天響。


    索方希一個人靠牆站著,臉上帶著笑,過了好久才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清明假期要出去,今天開始二更到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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