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煜細細打量任若惜,鵝蛋臉,臉微微有點嬰兒肥,彎彎的柳葉眉,長發烏黑,披在腦後,膚如凝脂,手指纖纖,惹人憐愛卻又讓人不敢褻瀆。


    她的美跟他吳子煜見到的美女都不一樣,她的美在這種環境下有種柔弱,讓人憐惜的感覺。那一瞬間的感覺,吳子煜有些醉了。


    吳子煜不是沒見過美女,青島本來就是個充滿美女的城市。這裏美女多,雖然這都跟他沒什麽交集,但是看一看卻是不犯法。


    他的目光銳利,並且帶有侵略xing,任若惜一瞬間產生了這種感覺,不過他好像也並沒有忘乎所以的盯著自己看。


    任若惜接過吳子煜遞過來的《明史》,口稱“謝謝。”


    吳子煜點點頭,站起身來,繼續找了本《清史》看了起來,他看曆史看的有些上癮了,讀史書,知興替,以吳子煜現在的古文水平,讀有些晦澀的文言文,比看小白文還小白文。


    吳子煜仍舊坐在原來的座位上。因為在圖書館史書室裏,來的人本就極少,座位也少的可憐。大人來這裏都是衝著暢銷書去的,孩子來要不就是圍在兒童圖書前,要不就是沉浸在奇幻的網絡小說中,現在能沉下心讀曆史、研究藝術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任若惜翻開《明史》,專門讀了唐寅當時所處的時代。


    生於成化,死於嘉靖,自幼聰穎,卻連遭不幸,家境衰敗,受舞弊案牽連,無緣官場,最後入寧王府為幕僚,但是寧王卻妄想坐北朝南,位登大寶,唐寅隻身逃離。晚年生活困頓,鬱鬱而終。


    唐寅書畫雙絕,才情驚人,最後卻落得鬱鬱而終,這讓任若惜感歎,也讓她掩卷長思。


    為何如此才情之人,卻沒有如童話般的結局呢?失意於官場,隻得寄情於山水詩畫,什麽樣的心態才能描繪出那多情的山水和婀娜的侍女?


    任若惜突然很想找個人交流一下,想把對唐寅那不為人所理解的痛楚,跟人分享一下。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旁邊的吳子煜。


    這個人雖然目光有些讓人受不了,不過卻也不是個虛偽的人,而且任若惜能感覺到吳子煜眼中隻是欣賞,而不是**,況且能看史書看到流眼淚的男人,想必也不會壞到哪裏去。


    當任若惜看向吳子煜的時候,吳子煜也正好轉頭看向她,這一瞬間,兩人仿佛心有靈犀。


    他讀書讀的那麽專注,而且深深沉浸在曆史中,想必對曆史也是有一番真知灼見的。最主要是吳子煜見了自己隻有瞬間的失神,但是隨即而來目光就轉為清澈,顯然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美sè起歪心。


    吳子煜剛剛讀完《清史》的康乾盛世,他雖然為崇禎帝惋惜,為大明哀歎,但是看到康熙、雍正,乾隆三帝並沒有因為外族身份而屠戮百姓,反而讓百姓過上了好ri子,他心情也好了起來。


    以前讓吳子煜讀史書,連囫圇吞棗都算不上,隻能說兩眼一抹黑,但是今天吳子煜卻看的非常暢快,他也想找個人分享一下心中的暢快。


    正好這個知xing、帶有才女氣質的女孩,也同時朝自己看來,這讓吳子煜心情更加舒暢的如沐chun風。


    “你,我能打擾一下嗎?”任若惜看吳子煜合上書,先開口道。


    吳子煜掃了眼任若惜手中的書,除了自己先前借閱的那本《明史》,還有兩本書:《吳門四子技法》和《唐寅的縱情山水》。


    唐寅?吳子煜對任若惜手中的吳門四子之首唐寅唐伯虎感了興趣。


    如果沒有jing血琥珀的融入,吳子煜對唐伯虎最直接的印象,就是那部《唐伯虎點秋香》的電影,還有那貌美的秋香、居家旅行必備良藥的斷腸散,還有勝了書生奪命劍的無頭霸王槍。


    但是現在融入吳子煜的jing血琥珀中還有不少關於唐伯虎的詳細記憶,顯然唐伯虎在這個修真者大腦中印象深刻。


    唐伯虎,在當時公認的詩書畫三絕,自號六如居士、桃花庵主,非常有才氣。不過他的才情卻並沒有給他帶來應有的地位、財富和榮耀,唐寅一生除了在詩書畫中尋找寄托外,不論生活還是仕途都是一塌糊塗。


    “怎麽,你也研究過吳門四子的畫作?”任若惜看到吳子煜盯著自己手中的幾本書不放,問道。


    “哦,算不上研究,隻是感到親切。”吳子煜實話實說。也許是融入jing血琥珀的緣故,吳子煜的學識和眼界高了不少。唐伯虎雖然名氣大的很,但是jing血琥珀中的這人似乎也不差。不論是才情還是修學,都不弱於唐伯虎。


    “我看看你的書。”吳子煜沒等任若惜答應,就拿過那本《唐寅的縱情山水》看了起來。


    任若惜沒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吳子煜看這本介紹唐伯虎畫作。


    她之所以不說話,是想看看吳子煜究竟有幾分才情,能否說出點不一樣的東西。豈知吳子煜隻是簡單的翻了翻,並沒有深入觀看,這讓任若惜有些微微失望。


    看來這男人,跟普通男人也一樣,都是肚子裏沒有東西的繡花枕頭。雖然心中冒出了這個想法,任若惜還是不想救這麽以貌取人。


    “不知你怎麽看這幅《虛亭聽竹圖》軸?”任若惜正好一翻扉頁上的這幅唐伯虎的名畫,看著吳子煜,問道。


    “這幅《虛亭聽竹圖》景sè平淡清遠,近景突出,遠景簡略,筆力渾厚卻惜墨如金,寥寥幾筆,遠山、竹海,躍然紙上,顯出運筆的靈妙,呈現出微風拂竹海的奇妙意境,這是唐寅晚年臨終前的佳作。”


    聽到吳子煜對唐伯虎的書畫鑒賞,任若惜暗自點頭,他還是跟那些繡花枕頭不大一樣,對書畫有些研究。不過他最後肯定的語氣,卻讓任若惜有些不服氣。盡管任若惜對他觀感還不錯,但是藝術是客觀存在的,不能妄下定論。


    任若惜本就是藝術專業,對於一些書畫名家研究頗多,這段時間又專門研究唐伯虎作品,對唐伯虎的作品很有些心得。但是由於唐伯虎作畫有個特點,很少在畫作上留年份等標簽,因此關於唐伯虎作品的斷代一直以來都是模糊不清,存有疑問。


    究竟他的早中晚期作品如何區別,這一直以來都是書畫家和曆史學家爭論的焦點。


    吳子煜這麽肯定的說出這幅畫創作的年代這話,甚至連běijing和台北的各大書畫研究院的大師們也不敢這麽肯定,最多隻能判斷這有可能是唐伯虎中期或晚期某一個時間段的作品。


    就關於這幅《虛亭聽竹圖》軸卷的斷代,究竟是唐伯虎中期還是晚期的作品,到現在為止,業界還有爭論。


    但是吳子煜隻看了寥寥一眼,就指出這幅作品是唐伯虎晚年臨終前的作品,這不禁讓任若惜感到這人未免不太謙虛。


    “哦?何以見得這是唐伯虎晚期臨終前作品?”任若惜不甘示弱,問道。


    吳子煜心道,你要問何以見得,我還真不好說。難道自己能說這幅畫本來就是唐伯虎送給自己身體裏jing血琥珀那人的,還在他家裏掛過五六年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想當初唐伯虎被寧王朱宸濠收買,效力於寧王麾下,他又在恩師陽明公麾下,後來寧王叛亂,他跟隨恩師平定寧王之亂,偶遇唐伯虎,欣賞唐伯虎的才情,趁機給唐伯虎出了個計謀,讓他裝瘋,才得以脫離了寧王叛軍,躲過寧王兵敗後殺身大禍。


    唐伯虎對自己的救命之恩,感激莫名,遂與自己成為忘年交。他也經常把自己的畫作贈予自己。唐伯虎的作品,就連恩師陽明公都讚不絕口。


    這幅《虛亭聽竹圖》就是唐伯虎臨終前托人送與自己,說是:偶坐小亭,靜聽竹聲,閱盡世情。


    後來嘉靖二年,唐伯虎去世,五年後,恩師陽明公去世。唐伯虎贈予恩師的幾幅作品,恩師也在臨終前盡數贈予了自己,因此,吳子煜對於唐伯虎的作品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不過後來他入道修真,這些珍藏的畫作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反正現在看,應該是沒有丟失,要不然不能出現在這本畫冊中。吳子煜看到了畫作扉頁下的注釋:此作品現存於遼寧省博物館。


    雖然事情是這麽個事情,但是吳子煜可沒法這麽說,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經曆是多麽的不可思議。


    “這個,伯虎兄的作品我也研究過,他的早期山水作品學自沈周,所運的細筆勾皴及奇異的熨鬥石形,這些都有吳門畫派的影響。後來又學周臣,把山石作淡sè帶水長皴,已形成其獨特的特征。


    他的中期作品,畫法卻漸離周臣,融入了元人筆墨,呈現細筆畫貌。此時,伯虎兄的作品已臻大成,畫法已南北兼參,宏大的全景式布局、簡勁的用筆,尤其是長皴短斫,富於變化,斧劈皴中還間以披麻、亂柴,天馬行空,信手拈來,毫不拘束。


    他晚年作品則趨向空靈,重於意境,寥寥幾筆,山水人物,意韻無不躍然紙上。綜合看來,這幅《虛亭聽竹圖》重於意境,很顯然是他的晚年作品。”


    凝練jing血琥珀的那人,本身就是三甲進士出身,高中探花,對書畫也頗有研究,他說起這些事,根本就是信手拈來。而且他說的伯虎兄非常自然,想當年,自己出招救了唐寅一命,唐寅跟他就是兄弟相稱。


    本來任若惜也注意到了吳子煜對唐伯虎的稱呼,還有些詫異,但是隨著吳子煜講解唐伯虎的畫風特點,任若惜已經瞠目結舌,對吳子煜也早就刮目相看。要知道書畫中的各種皴法,不是行裏人,是很難說出個一二三來的。


    如果說先前任若惜對吳子煜隨口就把連專家都無法斷代的作品給隨便斷了代,自己略微有些看不起他之外,現在聽吳子煜對唐伯虎畫作的熟悉程度,讓任若惜佩服的五體投地。


    她沒想到在圖書館隨便碰到個衣著簡樸的年輕人,竟然對一代書畫大師唐伯虎有如此之深的研究,真是人不可貌相。


    恐怕那些專門研究唐伯虎的專家,也沒有這個年輕人這麽深的認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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