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延在醫院裏,整整躺了一個月。


    身體上的傷害在醫療忍術的醫治下不過兩個星期就痊愈了,但嚴重地靈魂傷害卻讓他的意識多數時候都處於渾渾噩噩的半昏迷狀態中,清醒的時候總能感覺到錐子不斷釘進腦子裏般的頭疼。疼痛最劇烈的時候,他似乎“看”到自己後腦勺偏下的部位有個藍瑩瑩的東西在發光,像是一顆打磨不太規整的半透明星光藍寶石,理智說這是幻覺,但潛意識裏的直覺總讓他覺得那是真的。因此莫延頭疼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去摸後腦勺,雖然那裏除了頭發以外什麽都沒有。


    在他住院期間,“宇智波宗家長子宇智波鼬行蹤不明,疑與宇智波一族滅亡有關”的傳言悄悄的傳播開來,但沒有宇智波佐助斬釘截鐵的證明,隻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一個年僅十三歲並且注定會繼承家族的少年會喪心病狂地把自己的父母族人都殺光。大多數人猜測的版本是,凶手覬覦著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的力量,所以劫持了小小年紀就已經把寫輪眼開到三勾玉的宇智波鼬,但不久就有人在別的城鎮見到這位曾經的暗部分隊長掩飾行蹤離開。在莫延出院的時候,木葉上層已經做出發出通知――確定宇智波鼬為逃亡忍者,同時發出s級的通緝令。


    暗部的人員數次向莫延征詢關於凶手的信息,都被莫延以“不知道”、“不記得”或不說話應付過去了,也許是三代目火影的庇護,暗部的人員並沒有太過為難他。


    莫延換好衣服,將病服疊好後放在枕頭邊上,同時也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鏡子中,映出自己現在的臉。


    黑發黑眼,眉目如畫,肌膚白皙細致如瓷,預示出幾分成年後的冠玉之美。不過他現在年紀還小,兩頰帶著嬰兒肥,顯得臉有些圓,配上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可愛”的成分遠遠多過“帥氣”。隻是他黑黝黝的眼中黑沉死寂之色與一般七八歲的孩子截然不同。


    現在莫延終於知道為什麽每次微生茉在穿越以後的性格都會受到附體的影響而變化了。在接收了佐助本人的記憶後,看著鏡子中這張陌生的麵孔,他總有種自己就是宇智波佐助的感覺,過往的種種清晰如昨日,憎恨和孤獨的痛苦在內心翻湧無法平息,反而是自己本身的經曆,卻有種蝶夢莊周的虛幻感。好在莫延自身的精神力和意誌力足以讓他擺脫這種感覺。


    看著鏡中男孩的眼睛,莫延默默地做了一個約定:既然占據了這具身體,他自然會承擔起相應的屬於“宇智波佐助”的責任。不管是多麽沉重的東西,都會背負起來。在他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愛也好,恨也好,都自會償還;家人,族人,兄長,也都會有個交代。這段故事的開始他沒有參與,但是結局,一定會由他來決定。


    ………^-^……-………^-^……-………^-^……-………^-^……


    原本莫延猜想三代目火影會派遣暗部照顧變成孤兒的佐助,但實際上那位老人對莫延僅是一句聽起來不鹹不淡的叮囑――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在第二次來看望他時征詢了莫延對宇智波產業的處理意見,因為莫延年紀還小也沒有打理那許多產業和土地的經驗能力,他建議將所有的產業都換算成金錢幫他儲存起來――莫延對此自然沒有意見。之後,三代目火影再也沒有在他麵前出現。在莫延出院的前一天,才有一名戴著狸貓麵具的暗部成員將一張薄薄的存折送到他手中。


    莫延數了數存折上那一長串的零。忍者世界的幣值跟前世的日本差不多,大概一碗拉麵也需要三四百元,但即便如此,這筆財產的數目也非常可觀,就算木葉上層在財產轉換的過程中撈了一把,也達到了足夠他什麽也不做就能度過非常奢侈而舒適的一生,還能給子孫後代留下大筆遺產的程度――這一點跟莫延預想中的也不同,他還以為自己今後要跟那個小可憐漩渦鳴人一樣,每月靠著木葉村下發的扁扁一小袋錢過活呢!


    在護士和醫生們同情而憐惜的目光中,莫延麵無表情的辦理了出院手續,除了身上穿著的那身衣裳以外就隻帶著一張存折,離開了整整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第一次真正踏入這個忍者世界。


    對於真正的七歲孩子來說,這一段路程一定非常難熬……不,應該說,滅門事件後踏出家門的每一步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快看,那個孩子,就是那個孩子!”


    “那個啊,宇智波一族最後的遺孤……叫什麽名字來著?”


    “佐助啦!宇智波佐助。”


    “真可憐啊……”


    “傳言說他哥哥就是凶手呢!那個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宇智波鼬!”


    “啊,騙人的吧?”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誰知道呢……”


    “萬一……是真的呢?”


    “聽說他在那個晚上看到了凶手……”


    同情的,憐憫的,甚至幸災樂禍的目光一直落在莫延身上。大人們掩著嘴、偏著頭,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竊竊私語的聲音就像春蠶吃著桑葉,“沙沙沙”地響個不停。但當他抬頭看去時,所有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用誇張的肢體動作和表情避開他的盯視。


    莫延雖然聽到了那些聲音,甚至有些人故意用沒怎麽壓低的聲音說話就是為了讓他聽見,但莫延的行走時的表情和步伐沒有絲毫變化。


    冷酷麵癱,是他根據原漫畫對自己這次形象的定位。


    滅族之子,若是天真活潑或者光明善良,那更叫人難以接受。自知者明,莫延清楚若自己表露本性,大概就算是三代目也會覺得這個人是個危險人物而選擇采取某些手段來抑製。想來想去,還是原著形象既符合常理,又容易扮演,少說少錯,還省了很多麻煩。


    不管是在公眾場合,還是在私下裏,莫延都不能讓人發現自己並非真正的宇智波佐助這個事實。


    “宇智波佐助”雖然是個孤兒,但卻一直處在風口浪尖之上,各方勢力始終保持著對他的關注――木葉內部的根部首領團藏一直將他的存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隻是迫於三代目的庇護和宇智波鼬的威脅才不能動手;而三代目火影大概會時不時用他的望遠鏡之術來觀察一下這位宇智波遺孤的狀態,在這一個月裏莫延遺憾的發現,不管三代目有沒有用過這個術,反正他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也就是說他對這個忍術完全沒有防範之力。背負著曾經有“木葉最強一族”稱號的血統,無論是村子裏的大人還是學校裏的小鬼頭們,都對他的實力和行事懷著不同程度的期待或嫉妒。


    而在木葉以外,覬覦著宇智波血統力量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在莫延的記憶中,凡是《火影忍者》這部漫畫中出場的boss,幾乎都跟“宇智波”這個姓氏有著形形色色的羈絆。


    更不用說那位以叛忍之名遊蕩在木葉以外的超級弟控宇智波鼬了,佐助這個弟弟就是此人的死穴。


    可以想見,若是有人發現此刻的“佐助”外殼下隻是一個奪舍之魂,他會落到什麽樣的境地。鑒於各種奇奇怪怪的人數,想來這個世界的人對“奪舍”這種行為絕不會當成誌怪故事,說不定還有相應的強大忍術。


    莫延開始還按照記憶裏的路線行走,漸漸思考的出了神,回過神來,發現兩條腿仿佛在身體本能的驅使下,已經帶著他越走越偏僻,漸漸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一扇極高大的門佇立在麵前,幾條黃色的隔離帶上寫著“立入禁止”幾個字交錯著纏在門洞處,黑洞洞的門口大敞著,無言的散發著陰冷血腥的氣息。


    門洞上方的帷布上,團扇家徽沉默地俯視著麵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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