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祝壽的倆人跟著童秋爸爸進屋時,明顯感覺到了這家裏壓抑的氣氛。


    童秋長歎一口氣,明白自己肩負重任,不僅得哄老爺子開心,還得把身邊這個不會生孩子又被打腫了臉的“媳婦兒”介紹過去。


    其實童家老爺子是個相當明事理的人,要不也不能這麽想見霍知行,但今天就是趕巧了,被刺激到了,心情差,看見誰都不給好臉色。


    他們一進門,童秋就喊:“童望遠先生!您的心肝寶貝兒來了!”


    霍知行頭一次跟童秋來這邊,之前童老師在父母麵前也挺穩重的,當然,很有可能全都是裝給霍知行看的,現在暴露得七七八八,也懶得掩飾了,更何況到了爺爺麵前,童秋跟個小孩兒找家長撒嬌似的,音調也比平時高出了一個度,這進門就直接化身小甜心,甚至還自稱“心肝寶貝兒”,他站在對方身後,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什麽心肝寶貝!今天不稀罕你了!”童爺爺本來在屋裏生氣呢,聽見孫子的聲音,拄著拐就出來了,這一出來,自然也就看見了站在童秋身邊的霍知行。


    “童望遠先生,生日快樂啊!”童秋換了鞋跑過去,跟他爺爺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然後回頭,招呼著霍知行過來。


    霍知行個子高,腰板直,往那兒一站,像模像樣的。


    “童老先生,這是我家霍警官,還行哈?”童秋挽著霍知行的胳膊給爺爺介紹,“身高一八七,體重一百六,沒有贅肉全都是肌肉,年齡三十三,職業是光榮的人民警察,本來特帥的,但是前陣子為民除害的時候不小心傷著了,但眉宇之間的那股英氣依舊若隱若現,童老先生對你這個孫媳婦兒還滿意不?”


    童秋吐豆子似的,噗噗噗絮叨了一大段兒溢美之詞,聽得霍知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臉上帶傷的霍警官畢恭畢敬地摘了口罩,大大方方地跟爺爺打了個招呼。


    童爺爺頭一次見著自己這個不知道應該叫孫媳婦兒還是該怎麽叫的晚輩,打眼看過去,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其實他家童秋在製服控這方麵隨了他,當初一聽霍知行是警察,人還沒見著,好感度就已經飆升到了一百。


    童爺爺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孩子,看著不錯,就是臉還青著一塊,像是剛跟人打完架,又像是塊兒不太美觀的胎記。他擺擺手:“趕緊坐,一個個都那麽高,我老頭子仰脖子看你們,暈!”


    童秋笑了,扶著爺爺過去坐。


    霍知行把兩人準備的禮物送上去,說:“爺爺,去年因為點兒意外,我跟小秋都沒能過來,您別生我們的氣。”


    “哪兒的話,都怨童秋這皮孩子,腳崴了,讓你也跟著操心。”說話間,童爺爺戴上了眼鏡,剛才沒看夠似的,又仔仔細細地把霍知行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看完又看了看童秋,“還行,你倆還挺有夫妻相。”


    童秋笑出了聲:“多日不見,童老先生都學會睜眼說瞎話了啊,我倆一個一米八七,一個一米八一,一個小麥膚色,一個白瓷肌,哪兒有一絲像的啊,您別哄我們開心了。”


    童爺爺不服,問霍知行:“小子,你叫什麽來著?”


    “霍知行。”霍知行臉上掛著笑,說,“霍元甲的霍,知行合一的知行。”


    “對對,知行合一,好名字,小霍你自己說,你倆像不像?”


    霍知行笑著把視線轉向了童秋,童秋衝他挑了挑眉:“不像吧?”


    “爺爺說像那就像。”霍知行大言不慚地說,“反正一家人麽,遲早都是要越來越像的。”


    童秋被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就耳朵開始燒得慌,他算是發現了,霍知行這人,油嘴滑舌,也不是什麽老實人!


    他嬌嗔地瞪了對方一眼:“你就糊弄老頭兒吧!”


    “我這可不是糊弄爺爺,”霍知行理直氣壯地說,“有科學依據的,人家都說了,生活在一起的兩口子就是會越長越像,沒準兒以後老了,咱倆看對方就跟照鏡子似的了。”


    “誰跟你是兩口子!”童秋有點兒飄了,挽著他爺爺的胳膊傲嬌個沒完。


    霍知行笑笑,沒接他的話,而是轉過去問童爺爺:“爺爺,小秋這不認賬了,您是不是得給我主持一下公道啊?”


    童爺爺被這倆孩子鬧得心情大好,嗬嗬嗬地笑著把童秋塞給霍知行,自己站起來往陽台溜達:“我可不管你們的事兒哦,你們小兩口打情罵俏,我老頭子可是沒眼看咯!”


    霍知行跟童秋被留在沙發上,他手摟著童秋的腰,帶著笑意說:“聽見沒?”


    “啊?啥?”


    “爺爺說,”霍知行湊到童秋耳邊,說話時,還捏了捏他的腰,“咱們倆是小兩口。”


    童秋眼角帶笑地把他推開,口是心非地說了句:“美得你!”


    童秋發現霍知行還挺會討長輩喜歡的,才剛見麵就把老頭子哄得樂樂嗬嗬,之前的抱怨全沒了。


    霍知行準備洗手下廚做道菜,童秋跟過去,給他挽起袖子,又拿過圍裙幫他係好,童爺爺拄著拐杖在一邊笑眯眯地看著這對兒小年輕,叮囑霍知行做菜的時候不要往裏麵放香菜。


    “小秋不吃香菜。”霍知行說,“爺爺,您放心吧,我都記著呢。”


    童秋不得不承認霍知行心細,這人平時事情特別多,可他跟對方說什麽,人家都記得住。


    他笑著跟爺爺說:“知行記性好著呢!”


    童爺爺冷笑一聲,瞪了一眼童秋:“人家那是把你放心上了!”


    童秋不是沒這麽想過,但這話被爺爺說出來,弄得他倒是有點兒不好意思。


    他扭頭看看霍知行,那人已經翹著嘴角開始洗菜了。


    童爺爺過生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熱鬧得跟過年似的,聊起天來也無非就是那些話題,家長裏短的,童秋跟霍知行都沒什麽興趣。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天黑了,但還不算太晚,親戚們暫時沒有要走的意思,童秋也懶得陪聊,索性拉著霍知行出去走走。


    來時的火車上童秋說了要帶霍警官去逛公園追憶一下童年的快樂時光,但這個時間那個公園早就關門了,兩人就溜溜達達去了小區對麵的牡丹園,這裏每年一到五月末六月初整個園子都開滿了牡丹,這次他們來得早,花還沒開。


    兩人悠閑地逛了一圈,走累了就坐在長椅上,一條不知道哪兒跑來的小野貓路過他們倆,走過去了又走回來,最後趴在了童秋的腳邊。


    童秋笑著蹲下來逗貓,霍知行隨手拍了張照片。


    “這貓還挺肥的。”童秋摸摸小貓的腦袋,撓撓它的下巴,問霍知行,“你喜歡貓嗎?”


    “還行,我看你就跟小貓似的。”還是那種一看不住就跑出去瞎勾搭的小野貓。


    “啊?”還是頭一次有人說童秋像貓,他班上的學生都說他是偽裝成hellokitty的大獅子,平時看著和顏悅色的,但一發起火來也著實嚇人,當然了,童老師輕易也不會生氣,可誰家沒幾個皮孩子呢?


    不過話說回來,hellokitty也是貓,雖然是個假貓。


    “說你可愛。”霍知行也蹲下來,抱著貓跟童秋對比了一下,開玩笑似的說,“你是它哥吧?長得還真像。”


    童秋嗔怒地看了他一眼:“神經!我是人,它是貓,像什麽像!之前你還說咱倆像呢,你那意思是,你跟貓也像唄。”


    “我是獅子,你是貓,咱倆像沒毛病。”霍知行是獅子座。


    童秋沒忍住笑了,心說這人歪理還真多。


    “小時候我家裏養過兩隻貓,”童秋說,“那會兒我也就三四歲吧,手欠,騎在貓身上揪人家的胡須,後來貓急了,掙脫我之後回身就把我給撓了。”


    童秋突然湊過去,指著自己的右臉頰說:“我現在臉上還隱約能看見一道疤呢,你看看,還能看見吧?”


    兩人離得很近,等到童秋反應過來的時候,霍知行的鼻尖已經幾乎抵在了他的鼻尖上。


    明明沒貼在一起,明明是在噪音漫布的室外,可童秋總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已經傳到了對方的耳朵裏——他跟霍知行靠得太近時就是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哎呦!”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出現,驚醒了夢遊一樣的兩人。


    霍知行跟童秋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牽著孩子遛彎兒的女士,那女士抱起孩子,捂住小朋友的眼睛說:“別看別看,親嘴兒呢。”


    女人抱著孩子跑走了,童秋跟霍知行沒忍住,靠在長椅上大笑起來。


    “誤會大了。”童秋懷裏還抱著那貓,笑得臉都紅了。


    “都被誤會了,咱倆是不是應該真的親一個?不然豈不是很虧?”霍知行半傾身子靠近童秋,看著童秋慢慢收起了笑,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種欲拒還迎的情緒被童秋準確無誤地傳達給了眼前的人,他想起上一次,他醉酒之後,那個比以往都更熱烈的吻。


    童秋懷念死了那種感覺,一個吻就能點燃整個人,他真的想再試一試。


    懷裏的小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走了,童秋跟霍知行始終保持著那樣的姿勢沒動。


    霍知行問:“童老師,現在可以嗎?”


    又是這樣。


    霍嬌結婚前的那晚,兩人躺在一起,明明都“xing致高昂”到yu火焚身,直接“提槍上陣”就是了,結果霍知行突然發揚風格,竟然紳士到讓人想襲警地問“可以嗎”。


    那會兒童秋糾結啊,矛盾啊,不知所措啊,然後就錯失了良機啊,事後童秋悔得不行。


    這聽起來很不正經,但童秋早就不想當正經人了。


    他希望霍警官也別做什麽紳士了,想親就親,想幹就幹,問個屁啊問,這讓他怎麽回答?


    回答“可以”,顯得堂堂人民教師很不矜持。


    回答“不可以”,童秋又得恨不得咬舌自盡。


    直接上不行嗎?


    更何況,如果兩人關係還停留在那個時候,霍知行問問,童秋也就忍了。


    可倆人都這樣那樣做了個爽了,還問,霍知行腦子是不是水土不服了?


    童秋微微一笑:“霍知行,你們當警察的,都這麽有禮貌嗎?”


    “什麽?”霍知行帶著笑意問。


    童秋特想問問他,別人家的警察在上床、接吻前是不是也這樣恨不得先敬個禮。


    “還問什麽啊!”童秋揪著霍知行的衣襟,把人拉向自己,“想親就親啊,猶豫個屁!”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現身說法:要爽就不能要臉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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