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公開的場合,葉鍾氏狠甩丈夫一個耳刮子,聲音清脆響亮,讓在場看到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當家主母太狠了些吧,這麽不給大老爺留麵子?


    林瓏也驚訝地掩住口,與丈夫並排看著馬車裏的僵持,低聲道:「夫君,不能在這兒再鬧下去,不然必定驚動府裏的老侯爺和老太太,若是這樣,這事情就更難處理。」


    她與葉鍾氏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就是不能讓外室和其所出的子女進到侯府,這是對葉鍾氏最大的侮辱,更會招來神武侯府的質疑,會讓葉家淪為京城上流圈子裏的笑柄。


    哪怕養個把外室算不得什麽大事,但大家都習慣了心照不宣,不會輕易帶回府去刺激當家主母,至於其所出的子女,好命點的抱回去養在太太膝下,命歹點的就自生自滅,當爹的給點銀兩就算打發了,要不然就如彭玉琴那般嫁為妾室就功德無量了。


    是很不公平,但這就是這世間的法則,大家都得按照這規則玩下去,正妻的地位是很受律法保障的,其實說白了要保障的是嫡子的利益。


    林瓏的顧慮,葉旭堯明白,朝妻子點了點頭,在看到父親氣不過地要揚手還給母親一巴掌的時候,他立即跨上馬車,迅速握住父親揮下來的巴掌,離母親不過寸許之餘。


    葉鍾氏對這個丈夫不再抱有些許的希望,所以對於他反擊的巴掌根本就沒想避開,了不起就魚死網破,誰怕誰啊?但兒子的出現阻擋了丈夫絕情的一巴掌,也讓她的理智漸漸占在情緒的上風,不過嘴上還是叫囂道:「堯哥兒,你攔著他做甚?你讓他打啊,孬種的男人才會想要打妻兒……」


    「鍾氏,你敢再罵一句孬種試試?」葉明恂也忍夠了,他一輩子就屬今天就最丟臉,這個妻子是不是真不想活了?


    葉鍾氏冷笑一聲,「你是孬種,還怕人說?我算是看透你了,嫁給你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葉旭堯的眉頭皺得很緊,母親這次連臉麵也不顧估計是真的氣瘋了,這樣鬧下去隻會徒增笑話。


    這時候,林瓏已經小心登上馬車,不用丈夫使眼色,她已知該如何做?忙拉住氣鼓鼓的婆母到一邊,湊近她低聲說了一句,「婆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再來解決這事,如果在這門口再鬧下去,老侯爺和老太太那兒必定會收到風的,」頓了頓,「還有,這外室所出的並非隻有一女,還有一個年已十三的兒子,現在也在我們手裏……」


    一提到葉旭陽,葉鍾氏立即漸漸收斂怒氣,之前這樣發泄情緒甩葉明恂耳光,無非就是看到這鍾家庶女隻生了一個女兒,憑這樣的條件是踏不進葉家的大門,她不同意就連葉秦氏也逼不了她。但對方有個兒子,那一切又要重新估量了,她這個孬種丈夫在子嗣一途並不算是太旺,老侯爺再怒也不會支持她的。


    她就算再厭惡葉明恂,也沒想過要與他分開,這樣的念頭她從來沒有過,她還有一兒一女婚事沒著落,如果她再與葉明恂把事情鬧僵了,那會影響到小兒子小女兒的婚配。


    一想到自己的子女,理智徹底壓製了憤怒的情緒,與丈夫互相瞪著,「堯哥兒,到他們金屋藏嬌的地方去,我倒要看看那兒是個什麽樣的銷金窟。」


    鍾外室的臉頓時變白了,這長姐是在暗諷她是妓子嗎?當著她的女兒的麵這般不給她麵子,這長姐好生可惡,憤恨地咬緊一排銀牙。


    葉蔓芫卻是眼中含恨地看著這個嫡母,尤其是看到父親完全受製於嫡出的兄長,半點反抗之力也沒有,不禁也想跟著這嫡母罵一聲孬種,難怪這麽些年都沒為他們母子仨出過氣,原來不過爾爾。


    不甘心地看了眼襄陽侯府的大門,尤其看到那幾個閃著金光大字的牌匾,她的拳頭握緊,這樣就要退回去了嗎?好不容易才到了這侯府的大門,如果有祖父祖母出麵,她是不是就有機會進府成為其中一員?


    咬緊下唇,眼睛慢慢地移向林瓏,更是在她的肚子上停留一會兒,如果……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富貴險中求,她要尋找一下新的靠山。


    林瓏感覺到背脊生寒,這逼仄的馬車裏擠進了這麽幾個人顯得更窄,有種想要立刻離開的想法,遂扶住婆母的手,「婆母,我們先下去坐另一輛馬車吧。」


    葉鍾氏與葉明恂兩人同時別開臉,公然翻臉的夫妻也沒有多少情義好談,這時候她更多的是要顧忌自己的兒女。


    臉色陰陰地點了點頭,由林瓏扶著準備下馬車,一手輕提裙擺,她穩穩地踩在踏腳凳上。


    正在這個時候,變故橫生。


    葉蔓芫似乎一個踉蹌地撞上母親,鍾外室驚呼一聲,然後又如多米諾骨牌一般撞倒葉明恂,葉明恂的麵前並沒有人,放開他的手的葉旭堯站到他的側前方。


    因這一撞,他被逼向前傾,情急之下手想要抓住什麽,一把就抓到了位於他正前方的林瓏的手臂,可這樣還是阻止不了掉勢。


    林瓏的手正扶住葉鍾氏,手臂卻被葉明恂抓著,重心不穩,身子向前傾,眼看就要撞上葉鍾氏。


    連鎖反應之下,眾人看得連驚呼一聲也來不及發出,都為林瓏捏一把冷汗,葉鍾氏或者葉明恂如果受傷,那隻是皮外傷,但林瓏已經懷了五個月的身孕,這後果可想而知,這一胎估計保不住了。


    葉蔓芫躲在母親身後努力掩住嘴角的得意,如果林瓏在這個節骨眼上小產了,他們勢必要回到府裏,一團亂的情況之下還能顧及到她們母女嗎?到時候找到祖母,還愁沒人為她出麵?


    再說害成這意外發生的人是葉明恂和葉鍾氏,與她無關,至於脫身之詞她已經想好了。


    「媳婦兒?」


    葉鍾氏忙一把抱住林瓏,臉色大急,下意識地就準備用自己當肉墊,無論如何要護住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


    葉明恂臉色也是不好看,情急之下,他忙鬆開握住林瓏手臂的手,不想自己變成害死孫子的元兇。


    林瓏的手下意識就護住自己的肚子,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她閉上眼睛等待決定命運的一刻到來。


    沒有預感中的疼痛傳來,好一會兒,她才微微地睜開眼睛,這會兒的她仍被葉鍾氏護在懷裏,目的就是保護她腹中的胎兒。目光掠過仍舊一臉驚慌的婆母,最後看向婆母身後的葉旭堯。


    她不知道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了什麽,為何丈夫會也現在婆母身後阻止了她們摔到地上?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胎兒安全無虞,至少不會出現不可挽回的局麵。


    葉蔓芫憤恨地咬緊一口銀牙,這都讓林瓏逃過一劫,這賊老天真不公平,為什麽她的命運就這麽不濟?她是親眼看到葉旭堯是如何疾速地離開馬車,在千鈞一刻之時力挽狂瀾,讓林瓏與葉鍾氏逃過一劫。


    鍾外室倒是目光閃爍了一下,暗地裏回頭看了眼女兒,知女莫若母,女兒那一撞分明就是故意的,這女兒怎麽如此魯莽?如果林瓏真有個好歹,她們這一輩子都無法踏進葉家的大門,那位老侯爺是不會饒過她們母女的,哪怕有推脫之詞。


    「糊塗?」她暗罵一句。


    「娘,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還好意思說?不管是故意還是有意,你害了葉家的嫡曾孫,那就是罪大惡極,你沒在大宅門裏生活過,不知道他們並不看重庶出,尤其是庶女。」


    鍾外室點出厲害關係,女兒該慶幸林瓏並沒有個好歹,不過隨後又是心下一憂,這回是徹底得罪了葉旭堯。


    果不其然,葉旭堯在扶著葉鍾氏站好之際,冰冷的目光越過人群落在始作俑者的葉蔓芫身上,變故在一瞬間發生,源頭卻是好找得很,這個心腸歹毒的外室女,他決饒不過。


    葉蔓芫得了親娘的點醒,再接觸到嫡兄的目光,頓時打了個冷顫,這回她終於有了清醒的認知,她闖了大禍,手指緊緊地攥著親娘背部的衣裳。


    「兒媳婦,沒傷著哪兒吧?」葉鍾氏一站定,忙上下齊動手地為林瓏檢查,現在她的眼裏隻有這個懷孕的兒媳婦,心裏暗暗祈禱著。


    葉明恂也不例外,忙踏下馬車,「兒媳婦?」


    他與兒子不合,不代表他不想當祖父,對於這個孫子,自然是期待的。


    林瓏努力擠出一抹笑,「沒事的,好在夫君來得及阻上,這才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說完,半轉頭看向馬車裏的鍾外室母女,誰要害她,她也一目了然。


    「這就好,這就好……」葉鍾氏驚出一身冷汗,忙握緊林瓏的手,「走,我們去你們的馬車,別與這群歹毒心腸的人坐一塊兒,個個都是黑心肝。」


    「你說誰黑心肝?」葉明恂不悅地問出,確定他的孫子沒事後,自然就與葉鍾氏再度槓上。


    葉鍾氏冷笑一聲,「你心裏清楚我指的是誰?你非要當那愛扒屎的蒼蠅,我不攔你,可你讓她們來噁心我,就是你的不對。」


    「你!」葉明恂被妻子這麽一諷刺,頓時麵紅耳赤,這女人越來越招人嫌。


    葉鍾氏才不管他,拉著林瓏的手就上了後麵那輛馬車。


    葉旭堯冷聲地讓他爹趕緊上馬車,在這大門口鬧了這麽一出還嫌不夠丟人?


    葉鍾氏在馬車上坐穩,透過車窗口看到門口有好些個下人聚在那兒看好戲,冷冷一哼,對跟著她的安嬤嬤道:「你不用跟去,把今兒個看到這事的下人統計一下,然後立即派人換下他們,隨後以最快的速度發賣,我不想回府再看到他們的存在。」


    安嬤嬤點點頭,知道太太這是要杜絕流言的產生,更不許事情傳到老侯爺與老太太的耳裏,那麽就隻有先下手為強。「是,太太,老奴會辦好。」


    葉鍾氏這才滿意地揮手讓安嬤嬤離開,目光冷冷地看著兒子跳上了前麵的馬車,車夫一揚鞭,馬車又重新掉頭,這方才讓車裏的侍女把車簾放下,吩咐車夫起程。


    林瓏挨在靠枕裏,這會兒低垂著腦袋一聲也不敢吭,自家婆母一旦靜下來必定會與她翻舊帳。


    果不其然,葉鍾氏在馬車駛向大街的時候,立即聲音一冷責道:「這麽大件事情,你們為什麽不早點稟告給我知道?若不是我機緣巧合發現,你們是不是要一直瞞著我不說?人家瞞我就算了,你們也跟著瞎鬧,你說說,你們對得起我……」


    林瓏知道不讓葉鍾氏訓斥一頓,那是不可能的,這事瞞著她本身就有錯,當然如果不是剛好被發現,她也還是主張瞞的。


    等到葉鍾氏足足數落了約莫兩刻鍾,林瓏看她嘴應該幹了,忙端起茶碗恭敬地道:「婆母,喝口茶水潤潤喉,兒媳就在這兒,必會聽您的教誨,您慢慢再教誨也不遲。」


    葉鍾氏看著林瓏討好的笑容,這火氣也漸熄了一半,這丫頭最大的優點就是識時務,一句話也沒有反駁,任由她數落了這麽久,倒也讓她沒好意思再責備下去。


    不過仍舊沒給好臉色看,伸手接過她奉上的茶水輕茗了一口,「你別指望憑這碗茶,我就原諒你們夫妻倆的欺騙行為。」


    她也是很有立場的,再心疼他們,也忍受不了他們對她的欺騙。


    林瓏看到葉鍾氏肯喝她奉上的茶水,知道她漸漸消氣了,這才輕聲細語道:「婆母,其實我與夫君並不想瞞住您的,不過這事一說出來,您必定要動怒,這樣一來傷身子,我們為人子為人媳的能不憂心嗎?公爹那兒再怎麽折騰還能闖出什麽禍來?您若氣壞了身子,您叫我們這些小輩怎麽辦?」硬是擠出幾滴淚來,「再說我們剛襲爵,指望不上公爹搭一把手,但您不同,您現在可是我們的支柱,您若倒下了,正值多事之秋,我們如何能承擔得起?尤其是兒媳,年輕壓不住場,還不得您老指揮做那定海神針?不然那些個叔父嬸母還不得趁機欺負我……」


    這略帶委屈的聲音與樣子,果然搏得葉鍾氏的諒解,這兒媳婦說得誠懇,倒由不得她來挑毛病,不過仍舊重重地拍打了林瓏的手背,「這是給你知情不報的懲罰,下回可不許再這樣,這麽大的事情一定要來與我說,知道嗎?」


    「知道了,婆母。」林瓏破啼為笑,看自家婆母這樣子,已是雨過天青了,「兒媳還指望您能多持家幾年呢,好教教我行事,將來才不鬧笑話。」她趁機把想法道出來。


    葉鍾氏看了眼兒媳婦的聽話聽教,心下還是歡喜的,至少這兩個小輩出發點是好的,她也就沒有必要再揪住不放,「你還年輕,我自然要多幫襯你,現在還是安胎為主,旁事不要操心,等你們開枝散葉後,我這當婆母的自然也要貽養天年含飴弄孫去。」頓了頓,「對了,那人生的兩個孽種叫什麽名字?」


    林瓏聞言微微一愣,葉鍾氏的思維太跳躍了,明明在說著家事,又跳到了別的方麵,好一會兒,她才把那人與鍾外室劃上等號,「兒子叫葉旭陽,女兒叫葉蔓芫……」


    葉鍾氏一聽這兩個名字,頓時又氣得牙癢癢的。好你一個葉明恂,明明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偏叫什麽陽,還有一個賤種女兒居然敢用一個芫子,芫通元,有第一的意思,這不是分明要與嫡出分庭抗禮?「兩個孽種居然還給取了這麽個好名字,我呸!」


    林瓏其實早就發現了名字中的隱喻,所以葉鍾氏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忙給葉鍾氏撫背,「婆母,您不要動怒,這不值得,名字不過是個符號罷了,您何必太計較?真氣傷了身子,隻能是仇者快親者痛,我們隻會更難過。」


    葉鍾氏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不會為兩個孽種而傷著自己,他們還不配,隻是這三個人一輩子也別想踏進葉家的大門。」最後的話不但是發狠,更是決心。


    林瓏接口道:「那是自然,這麽大了哪裏還能帶回府裏惹笑話?」


    這一路上,婆媳二人在這問題上意見是一致的,所以氣氛比之前要和諧許多。


    馬車駛時順子胡同,葉鍾氏掀起車窗簾子仔細打量,這一帶住的多為富商,看得出來葉明恂存了多少私房錢,她這個當家太太居然不知道這一處房產,越看越是恨極。


    如果葉明恂站在她麵前,她必會再度左右開弓打上兩巴掌,「你公爹身邊的小廝看來要全部清除才好,回頭都發賣了事,我倒要看看他還私下置了多少房產。」


    林瓏沒有異議,一群不心向主母的小廝也沒有留存的必要,葉明恂這回理虧,估計是保不住他們了。


    再過一刻鍾,馬車停了下來,如霞掀簾子出去,放下踏腳凳,幫著扶葉鍾氏下來,接著才是林瓏,隨後是葉鍾氏身邊的得力的路嬤嬤。


    葉明恂與鍾外室母女已經站在了門口,葉旭堯忙伸手扶住大著肚子的妻子,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葉鍾氏的身上。


    隻見葉鍾氏站在門口看了眼兩個石獅子,瞄了眼丈夫,「葉明恂,你還真能耐啊,瞞著府裏置了這麽一處產業,不知道背著我還買了何處?」


    「鍾氏,你還有完沒完?」葉明恂背著手怒喝,這心裏就沒平靜過。


    葉鍾氏冷笑一聲,看向鍾外室,「這房產是我襄陽侯府的,你跟了他一場,就撈了點吃啊喝啊穿啊的好處,你虧不虧?我若是你,還真的不這麽蠢。」


    鍾外室的身子抖了抖,從這嫡姐的話裏她聽說了她的不懷好意,她這是要她竹籃打水一場空,「大姐,我……」


    「你給我閉嘴,我可沒你這麽個好妹妹。」葉鍾氏臉一板打斷她的話,「你要白白給男人睡是你的事,可別到處亂嚷你是鍾家的庶女,鍾家沒有你這麽個甘願低賤的賤人。」


    「你別再汙辱我娘……」葉蔓芫看不過去,這個嫡母一直在打壓她的親娘,壓得娘連還嘴之力也沒有。


    「大人說話何時輪到你插嘴?」葉鍾氏冷冷地瞥了一眼,想到就是這始作俑者才差點害得兒媳婦小產,遂朝身邊的路嬤嬤吩咐了一句,「這孽種不知道府裏的規矩,嬤嬤賞她十個巴掌,讓她明白什麽叫嫡庶有別。在葉家,庶女是永遠也不許與嫡母駁嘴的,不然這就是下場。」


    鍾外室看到那健壯的婦人要打女兒巴掌,忙出麵擋著,女兒這麽一下子就撞到了葉鍾氏的槍口,她始料未及,「大姐,有話好好說,孩子還小……」


    路嬤嬤一把推開鍾外室,立即左右開弓打得葉蔓芫眼冒金星,她連反應還來不及做,就挨到這實質性的巴掌,除了被打還能做什麽。


    「鍾氏,你趕緊住手——」葉明恂怒喝,當著他的麵就打他的女兒,這個妻子眼裏還有他的存在嗎?


    葉旭堯卻不阻止母親刑罰個把庶出的,這都是自找的,與人無尤,誰家的庶女敢當麵與主母頂嘴,這不是以下犯上?「爹,我勸你還是作壁上觀的為好。」


    葉明恂憤恨地看了眼兒子,這個兒子生為就與他不對盤,處處都要與他做對就罷了,連威脅他的話都敢說出來,這天底下有哪個老爹會喜歡這樣的兒子?


    想到兒子懸在他頭頂上的劍,他還是沒再阻止妻子教訓庶出的女兒。


    十個巴掌很快打完,葉蔓芫一張精緻裝扮的小臉頓時腫得老高,可見路嬤嬤是使足了力氣,這十個巴掌打得貨真價實。


    葉鍾氏等到路嬤嬤稟報之後,看也沒看葉蔓芫一眼,立即轉身看向兒子,「傻站在這兒做甚?把這大門給我撞開,今兒個我看誰敢攔我?」


    「鍾氏,你別太過份了。」葉明恂喝道。


    「我過份?葉明恂,這還不叫過份。」葉鍾氏也強硬地回了一句。


    夫妻二人怒瞪彼此。


    葉旭堯卻是朝身邊人一揚下巴,立即有人上前,連門環也不敲,就一腳踢向大門,幾人合力,共踢了十來腳後,竟把大門給踢開了,正要開門的門房一個不察摔了個底朝天。


    隻可惜沒人看他,葉鍾氏冷著臉率先走進這宅子。


    這宅子看來也不十分大,不過倒也有三進三出,養著外室一家三口倒也綽綽有餘,依她來看,還是頗為奢侈的。


    葉明恂也不甘落後,三兩步就趕上葉鍾氏的步伐。


    經過踢門那一出,府裏的下人都聚了上來,以為是有歹徒闖進來,結果見到葉明恂,忙行禮,「見過侯爺。」


    更有侍女們忙給鍾外室行禮,她們不認得葉鍾氏,還當這外室是自家主子,結果看到葉蔓芫腫起來的臉,其中一個遂驚呼,「太太,姑娘的臉這是怎麽了?要不要奴婢去把大夫請來……」


    這一聲太太不叫猶可,一叫那就是在挑戰葉鍾氏的神經,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憑什麽叫太太?連被喚聲姨娘也不夠資格。


    她微眯眼地看著那群侍女對著外室母女獻殷勤,冷冷地道:「看來真是世風日下,沒名沒份的外室也好意思自稱太太,沒得笑掉人家的大牙,真是沒皮沒臉的玩意兒。」


    這聲音一出,一幹僕人這才把目光看向一臉威儀的葉鍾氏,這婦人他們不認識,隻是看她站在侯爺的身邊,這身份呼之欲出。


    路嬤嬤上前傲然抬頭,「這才是太太,正兒八經的襄陽侯府當家主母。」


    一眾僕人麵麵相覷,不敢再奉承鍾外室,忙上前向葉鍾氏重新見禮,「見過太太。」


    之前提議請大夫的侍女更是嚇得磕頭道:「太太開恩,奴婢不知者不罪,給個天做膽,奴婢也不敢拂了太太的麵子……」


    葉鍾氏冷哼一聲,對這些個下人的恭維視而不見,一群見風轉舵的小人,瞥了眼臉色蒼白的鍾外室,也對,庶出的能調教出什麽好奴婢來?葉明恂是一坨爛泥扶不上牆,至少身邊的小廝還是調教得不錯的。


    她很快轉身就繼續往前走,沒再為這閑雜人等停下步子,一路上的下人都不免側目,看到葉明恂不吭聲,由得這比鍾外室還要有威儀的女人走在身邊,他們也明白這宅子是迎來了正兒八經的女主人,不是鍾外室那一類的可比擬。


    林瓏由丈夫扶著手臂,同樣很是仔細打量這宅子,「婆母整治一下公爹的私產,估計這回還是能進項不少。」再看了眼這宅子裏頗多的僕人,葉鍾氏估計不會留這些知情人在京城的,會遠遠發賣了事。


    這話讓本來臉色嚴肅神情難看的葉旭堯不由得莞爾,「你呀,真不怕孔方兄多了銅臭味重?」


    「我怕什麽,沒有孔方兄,我才要怕呢。」林瓏小聲地回道,這個她最要發言權,現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本啊。


    葉旭堯哭笑不得,這小娘子時常讓他能苦中作樂,「你呀真是我的開心果。」


    「能搏得夫君一樂,也是娘子我的榮幸。」林瓏更往他的懷裏靠,喜歡與他貼得更近,目光看了眼前麵的公爹婆母,兩人之間的溝隙非常大,不由得感慨道:「夫君,答應我,等我們老了也不要鬧得成了一對怨偶。」


    「傻瓜,我們不會有這一天的。」葉旭堯趁機攬上她的腰扶她走好,隻是想要跟她靠得更近些,他不是爹那一類人,「還是說,你對我沒信心?」


    「不是的,夫君,我相信你。」林瓏忙表態,葉旭堯要是有副花花腸子,兩人成親這麽久早就暴露了,哪還有她現在的幸福生活?


    葉旭堯對於她的答案相當滿意。


    說著話,已是到了這外宅的廳堂,葉明恂與葉鍾氏兩人都落坐在首座。


    葉旭堯扶著妻子坐到父親的下首位。


    鍾外室與葉蔓蕪想要落坐,卻被路嬤嬤阻止了,隻見這趾高氣昂地嬤嬤提醒道:「在正室太太的麵前,可沒有妾室或者外室落坐的資格,雖說庶出姑娘是半個主子,但也得太太發話了才能坐下,這就是規矩。」


    葉蔓芫本來就腫得發青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她是聽說過大戶人家的規矩多如牛毛,但一直不放在心上,以為自己進了葉府就會高人一等,人人都要給她麵子。


    葉明恂這回聰明了一回,沒為這外室母女出聲,不過仍舊狠狠地瞪了一眼葉鍾氏。


    葉鍾氏不懼他的目光,這裏最該心虛的是這一對通姦的狗男女。


    葉旭堯輕拍手掌,沒多時,匪石就將葉旭陽帶了進來,顯然在來這外宅的路上,他已經讓人傳令把這同父異母的兄弟帶來。


    葉鍾氏捧著茶碗輕拔茶渣子的動作一頓,兩眼直勾勾地看著葉旭陽,這人的長相與自己兩個兒子頗為相似,可以說有心人隻要一看,就會知道他們三人的血緣關係,不像那個葉蔓芫,長得並不似她的兩個女兒。


    「你就是葉旭陽?」


    聽到這冰冷的聲音,葉旭陽的身子打抖,再怎麽樣他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少年郎,微抬頭看了眼這坐在父親身邊的女人,不用人家介紹,他也知道這人是誰,上前不失禮數地行了一禮,「見過太太。」


    這回他沒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喚一聲嫡母,人家不承認他的血緣。


    葉鍾氏聽到這聲太太,倒是進宅後第一次輕笑出聲,「歹竹這回出了根還不爛的筍,這還是我進宅後第一次看到真懂禮數的人。」


    葉旭陽咬緊下唇,這話聽不出味道來,不過他卻是知道的,這個嫡母不會喜歡他。


    「葉明恂,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葉鍾氏微眯眼看向丈夫。


    「送他們出京吧,這回我再也不會接他們回來了。」葉明恂有幾分意興闌珊地道,他無力再為這母子仨爭什麽,一旦真被人告了通姦罪,他的名聲就徹底完了,再也不會有重新起復的可能。


    沒錯,他是從侯爵上退下來了,但不代表他不能再重新錄用為官,方才四十出頭的自己哪會甘心就此貽養天年?


    「出京?」葉旭堯冷哼,「這主意過時了。」他不會再信他爹半個字。


    「那你想怎的?」葉明恂怒問兒子。


    葉鍾氏重重地放下茶盞,「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端看你們是要尋條生路還是死路?」目光溜過鍾外室母子仨。


    「何為生路?何為死路?」葉旭陽的反應最快,立即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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