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功大莫過於救駕。


    所以,官軍會猛然有了激情肯拚命,爭先恐後趕來為趙嶽解圍。


    想要趙嶽命的賊寇招架不住官軍熱情,退到林中或呆著或聰明地趕緊找路子開逃。


    趙嶽沒讓英勇救駕成功的官軍失望,雖然沒說什麽,表情包已能讓官軍心喜起來......兩邊林中的眾多賊寇至此也沮喪了,幾乎完全喪失了再戰的心思,紛紛向遠方林中鑽去逃避戰爭死亡。


    趙嶽不理睬林中賊寇,徑直引官軍進入敵營區戰場,也不理睬林外兩邊正處在蒙然凶惡糾結中的賊,也不去阻擊從東西兩大營倉皇增援來的賊寇,直接奔向張宗諤主營方向,要直擊主賊。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用在這個戰場是最佳寫照。


    趙嶽很明確作戰方針,決不和人數有壓倒優勢的賊拚消耗,斬首行動,全力擊垮賊主力。


    賊寇主營這邊。


    史文恭領騎兵前軍殺到,沒一鼓作氣衝擊主營,在四百步外左右處隊伍鬆散地停下。


    在主力賊寇緊張地注視下,一些騎兵下馬走之字路、借障礙物躲躲閃閃前逼到百步外,突然開始張弓發箭,對賊營幾個重點部位猛烈射擊,箭是火箭,宋軍那種裝著火藥助稚裝置的箭....


    這是火藥在這個戰場的第一次應用。


    此次大戰,對梁山軍來說主要是一場實戰練兵,曆練和主要考驗的是新納禁軍的整訓成果,看看打硬仗能力和戰鬥意誌。炸藥包等火藥武器並沒帶來使用。連神臂弩也沒帶。


    破拒馬障礙是靠人硬開出來的。破木樁賊營也靠人拚。


    百步外的距離,賊寇弓箭根本射不到。這對有助推的火箭卻不是問題。


    一隻隻箭帶著哧哧的火星煙遠遠飛去,箭力減弱時又猛地加速,帶著噴焰火花猛紮入賊營落向那幾個重點部位,在一片奪奪奪的入木聲中響起了鞭炮炮仗似的[密集爆炸聲.....賊營哨塔、柵欄上的木寨防禦橋等方便居高臨下攻擊處的賊寇頓時一片混亂慘叫......


    最痛苦的卻是賊營中的床弩兵。


    張宗諤得了床弩,決心好好發揮作用,定要弄死幾個敵人牛逼的大將才解恨和揚威.....他驚駭得知精心布置的拒馬防線輕易被破、前營大軍也輕易被騎兵衝垮,震驚梁山軍的戰鬥力,也驚訝廢物官軍的英勇表現......怎麽會這樣呢?趙嶽小兒難道會妖法,能控製人心,能把官兵爛軍轉眼整成強軍.......卻越發指望這幾架床弩發揮一下敵人意想不到的作用,定要好好幹掉敵人幾個大將。


    梁山軍,趙小二,你騎兵厲害,竟然有重甲步兵?也太厲害,但再厲害,你豈能抗得住床弩的遠程射殺。


    看我怎麽用床弩偷襲最暴烈殺死你重甲軍巨人大將和騎兵大將......丈高的重甲巨人,被弩槍輕易射穿撕裂帶......得飛起.....轟隆倒下,如魔神被殺,那場麵一定極壯觀,極震撼,極好看......看你所謂的梁山好漢怕不怕......床弩殺人的場麵太嚇人了。你梁山人一定會被床弩的可怕威力嚇崩......


    張宗諤在驚慌中碎碎念著越發發恨。


    他精心訓練的床弩手也在驚慌中卻憋足了氣,準備好好表現一下,狠狠殺殺梁山軍威風。


    這些老賊看到梁山騎兵後立即拿出這些日子專門突擊練的操控床弩本事,很麻利地上好弩槍,在營門左右附近靜靜埋伏著,森森的弩槍頭通過柵欄縫隙對準外麵,卻由槍兵也對著縫隙挺槍頭,以此混淆遮掩掉弩槍頭在陽光下反射光會很顯眼的鋒芒,同時和護弩盾牌手一起也能遮掩著床弩的存在,成心打梁山軍個不知情的猝不及防,重點是重甲巨人和馬上大將.......


    誰知,梁山騎兵卻並沒囂張衝過來,竟然遠遠就停住了。


    四百步的距離,床弩能射到,還能保持相當的破甲殺人威力,但卻無法保證準頭,隻能是拋射過去傷到誰算誰倒黴,想暗算梁山騎兵大將,那純粹是拚運氣,得爆人品......


    這種宋軍老式床弩,沒科學的射擊標尺,全憑人的感覺,即使是長年操持床弩極有經驗極手熟的邊軍老卒也無法相對準確地射殺幾百米外的目標,何況是以前從未接觸過床弩的民賊寇。


    所以,賊弩手隻能幹瞪眼靜等著機會。誰知,梁山騎兵轉眼化步兵下馬過來了射箭,而且能射出上百米之遠並保持威力.....轉眼就是密集和相對精準的重點覆蓋。


    床弩賊區正是重點覆蓋區。


    箭,也就罷了。有木盾遮擋,危險卻殺傷力總不會大。誰知竟然箭來會爆炸。箭上綁著炮仗,威力沒多大,但已足以炸得人受傷驚恐亂了盾陣。爆炸中還有令人無法忍受的煙,眼睛在煙中巨痛難忍,火灼般要瞎了一樣。煙吸進去,肺腑就會著火般刺痛,還有惡心眩暈......多種症狀。


    這不是梁山人的火箭傑作,是宋朝廷工匠的毒花樣創意,在炮仗藥中加了砒霜等。宋邊軍外戰用的就是這種火箭武器,要命的威力未必有多大,厲害的是損害人體和瓦解抵抗......在宋王朝外戰,尤其是大戰中並沒起到多大作用,因為很快就會短兵相接。還有,外敵也有類似的武器。一樣相互傷害,也就談不到誰沾了便宜能占上風.....但,梁山軍把這種箭用在此處就有了奇效。


    受重點覆蓋的區域,賊寇炸了窩了。


    劇烈咳嗽聲、嘔吐聲、慘叫聲、驚叫......混亂一片。百戰正規軍也難以抵抗這種無法阻擋的持續傷害,有經驗的無非是趕緊用濕布整個蒙住臉減輕點毒害,無法應戰廝殺。這些和平刁民和綠林賊草草組成的民軍哪懂這個,哪經曆過這種戰鬥打擊.......床弩賊哪還顧得上操弩暗算........


    這時,猛士營力士們趕到了。


    擎天柱任原、大力神馮金彪帶領部下趁敵亂搶近營柵。


    二將衝到寨門前,各站一邊一齊揮刀猛辟,一下子把固定寨門的上部鐵鏈斬斷。二將又一齊抬腿猛踹在柵欄寨門上。寨門上部失了鐵鏈捆綁,在兩腳巨力下猛砸向裏,砸倒一片門後賊。


    二將絲毫不停,踩著倒下的寨門猛殺入賊營。後麵的力士們狂吼著舞大刀跟進。等猛士營大漢們闖進去後,拍在寨門下的賊寇早已沒了聲息,不及抽身逃走,隻能悲催活活踩死.....


    如同前大營賊寇擋不住重甲大刀猛士的衝擊一樣,主營主力賊強勇不少卻也照樣抗不住刀槍不入的人形殺戮機器,被近千猛士的大刀殺得連連潰敗,退開了寨門防線。在最後麵的猛士大漢趁機清理寨門處,把倒下的柵欄門和賊屍迅速拖開,並且把柵欄弄掉擴大寨門處缺口。梁山騎兵配合默契,緊跟著就殺了過來,從缺口闖入大營,自動化雁形陣,再次犁向賊軍.......


    賊寇主力也沒盔甲護身,正經武器也同樣缺乏。


    這樣的軍隊哪抗得住盔甲重步兵和同樣盔甲齊全的騎兵的共同猛烈衝擊。主力,確實比其它賊寇驍勇凶狠得多,卻稍一堅持也隻能轉入倉皇敗退甚至逃走.......血肉之軀哪能抗刀砍槍捅。


    至此,張宗諤的諸般算計實際已全失效了,他卻還不死心,覺得自己主力兵力絕對夠多,在營寨困封的場地上可以收拾了區區三千左右騎兵和更少得可憐的步兵。營中可不比外麵,人多,東西多,到處是障礙,場地狹小,不利於騎兵衝殺。隻要奮勇堅持一下,就能堆擠死騎兵......


    他這麽想也沒錯,卻高估了部下主力的奮勇意誌和能戰能力。


    梁山騎兵就是能保持馬速和陣形在營中反複衝殺攪和,衝得賊寇一片片倉皇四避......猛士大刀力士們的衝擊就更無賊寇敢擋了。


    這時候,保護賊寇的柵欄大營反而成了外麵的賊寇增援主營的阻礙,讓營中賊勢更糟糕。


    張宗諤氣得急得咆哮如雷,仍想組織反抗堅持下去,命令心腹大將趕緊帶騎兵妄圖以騎對騎阻擊住梁山騎兵,順便以馬衝撞倒踩死梁山重甲步兵,挽回混亂劣勢,卻又高估了最心腹最能打的騎賊部隊的驍勇善戰能力。


    不說以拉車耕田的劣馬騾馬為主充當的戰馬遠無法和梁山戰馬相比,就是整體上論的個體戰鬥素質上也遠不及梁山騎兵,賊騎在怪叫策馬上場中被梁山騎兵遠遠奔射得悲慘驚叫一片片落馬,或是近戰,也照樣不敵梁山禁軍的武藝,也是個死與敗。


    至於以馬衝倒猛士營大漢也是個笑話。


    猛士營本身就有正麵破馬軍的作用,大刀雖不是唐代那種斬馬刀,卻也是一刀下人馬俱碎......最重要的是,張宗諤認為梁山騎兵跑不起速度來,他的騎兵就真的跑不起來,馬不行,拉車耕地的騾馬哪是能快跑的,起步就比正經戰馬慢,跑起來也跑不快,而且驚嚇中不聽控製......戰馬是經過長期訓練才能成的,在凶險血腥的戰場上不容易受驚。倉促拉上戰場的普通馬哪能不受驚.....


    張宗諤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馬軍敗亡得簡直慘不忍睹,鬥不過梁山騎兵也鬥不過梁山步兵,一片片的死,很快就一片片的敗逃,反衝擊了營中步賊的反抗和逃跑,隻加重了營中潰敗。


    直到這時,張宗諤才清醒過來,這才知道自己的主力部隊原來離真正的軍隊還差得老遠,欺負刁民百姓行,欺負和壓製外圍其他凶惡賊眾也行,對上真正的軍隊卻就不行了。


    他卻還是不甘心,不肯輕易撤退。


    這,有他的帝王夢想啊。


    這一戰事直接關乎他的建國為王大業是成是敗,他萬萬舍不得放棄。


    還有,營中放著不少糧草等財物。


    整個出征賊軍的糧草全放置在這個主營中集中管理,然後每天向各大營分配去。這既是加強糧草的安全,也是為了以食物控製龐大賊眾肯老實賣命......


    盡管在這的糧草並不是太多,隻夠大軍七八天食用的,其它的都在濟州城中好好守著,濟州城離這並不遠,二十幾裏而已,很方便隨時調撥來,而且起義軍抽作運糧隊的兵力人手是最不缺的......張宗諤卻仍然極舍不得就這麽放棄了,讓梁山軍輕鬆得了去。


    張宗諤還在猶豫是戰是退。


    軍師杜社急眼了,一指趙嶽正領著官軍幾不受阻擋的浩浩蕩蕩殺奔而來,叫道:“大王,撤吧。再不撤隻怕就來不及了。咱們好不容易拉起來的主力可不能堵在這全栽進去......”


    這時候,史文恭衝散了賊營也領著部分騎兵猛向張宗諤這殺來,要勇斬賊首......


    張宗諤自負武藝卻也被史文恭的勇猛驚人給驚著了,知道自己這樣的高手若是和這位梁山將廝殺,隻怕幾個照麵,甚至一個照麵就得慘死落馬。


    眼瞅著這敵將勢如破竹般逼近,他再也不敢妄想了,連忙下令撤退,自己當先往南寨門奔去。出了南門,打馬如飛,想帶著騎兵騎將心腹等逃往濟州城守城再戰,稍跑了一會兒卻驚駭聽到背後追兵在迅速接近,還聽到嗖嗖箭聲中自己的部下不少的在慘叫落馬。


    他急回頭一瞅,這一瞅嚇得他魂搖神飛。


    梁山騎兵普遍比他的部下馬快,顯然騎的都是真正的戰馬,梁山將領的馬更快,不是寶馬也起碼是難得的良馬——宋朝廷如今已經沒有了的那種好馬,正飛快追來。他根本跑不掉......


    盡管此時追趕他的已不是他畏懼之極的史文恭,他仍然驚恐不已。


    因為當頭追來的兩員梁山大將也是凶猛之極的硬角色,其中一個尤其可怕,箭術了得,快馬飛奔中仍能精準射擊,不斷把落後的賊騎射下馬,無疑也是個悍將,在追擊戰中尤其可怕。


    那梁山將是鐵頭蟒——光頭大將赫連進明,遊牧部落的拿手本事,擅長騎馬奔射。


    另一將是惡漢韋豹。


    趙嶽命令這二將負責追擊(驚嚇驅趕)張宗諤,領的是本部兩千加了史文恭部的一千騎兵。


    二將也負責奔去濟州城,去配合混在城中賊寇中的特務和斥侯軍裏應外合奪城奪城中錢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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