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此時是在官軍前邊。


    騎兵全部過去後就露出了在山道中間騎馬前進的趙嶽主仆三人、拉猛士營盔甲的一串馬車,以及中軍旗手步將並駕車的巨人鬱寶四,還有步將斧盾猛漢兼護旗手季尊與幾個刀盾護旗精兵。


    至於官軍將領、騎馬親兵和軍中有馬的騎哨當時入林參戰而棄下的戰馬是由將領的親兵留下看管的,也隨著趙嶽及馬車走,已經被殺出林子的將領等全部騎走了。


    大將們都是鐵甲馬上將,入林步戰著實耗費體力,也有些笨拙,一上馬,由馬代替了雙腿,戰鬥力立馬暴升,殺敵更靈活有力了,此時正揮舞長武器縱馬往來自如衝殺敢衝出林子的賊寇。


    林中賊寇偷襲趙嶽的這一箭抓得時機太及時太準了。


    真一郎和小野次郎都在趙嶽稍後,雖然都已拔刀早做好了防禦準備,但偷襲的這一箭是從小野這邊射來的。小野個子小,手臂短,拿著一米長的倭刀,卻反應再快也夠不著擋這一箭。


    這一冷箭是偷襲得手了。暗算者得意暗想著。


    不料,趙嶽卻似乎鬼使神差地恰巧一歪頭,空著的手一撈竟然把冷箭抓在了手中。


    箭頭停在趙嶽臉側,箭杆在趙嶽手中顫抖著發出嗡的聲音,可見這一箭的力度之大,也可見趙嶽這一抓又是多麽驚人。


    林中偷襲那賊呆了。


    他是賊寇中難得的弓箭高手,本是山中獵戶,後來混綠林成了強盜,如今是主持山林這側大戰的賊寇主將的結義兄弟兼隨身保鏢,其它的武藝一般,最愛的就是弓箭殺人和偷襲。


    他得了結義兄弟的拜托,過來就是專門想暗算掉趙嶽的,以他的身手、弓力以及這麽近的射擊距離和樹後這麽隱秘發動偷襲,他對這一箭是有絕對的自信把握的,根本不用看結果也知趙嶽必死無疑。誰知,這樣也能失敗。


    誰知天下竟然有人能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反應過來徒手硬抓住他的冷箭......


    這還是人嗎?


    這廝呆呆中腦子裏隻冒著這一句話,隨即啊一聲,手捂向眼睛卻是仰天倒下。


    他射出的箭竟然被趙嶽直接甩手擲了過來,以手甩箭也能發出類似弓射出的威力,快得這廝根本不及反應,箭就紮入他眼窩並且深貫入腦,他也是絲毫沒有防備,萬沒想到有人能如此還擊,痛得這廝發出非人的慘叫,在林地上撲騰了一會兒終於安靜不動了。


    隱在賊寇中一直盯著偷襲的那位賊寇主將大吃一驚,駭然變色,心頭猛然也冒起一句話:這還是人嗎?


    不料,一隻箭呼嘯著如電而來,正是衝著他,也是根本不及反應就一箭貫腦斃命了。


    趙嶽鎖定和殺死了這兩個妄圖暗算掉他的家夥,並未就此收手,又右手夾四箭,左手開弓,連珠箭一樣飛快射擊,一氣連殺四人,這才收弓,又扭身取箭射向另一側的賊寇中。


    死的四人全都是賊寇的主要人物,負責在一線組織指揮賊寇外圍精銳及炮灰持續猛攻。隨即,另一側的賊寇幾個一線重要頭領也遭到利箭阻殺......


    一時間兩側林的賊寇都被趙嶽嚇得不輕。


    而賊寇對趙嶽的暗算激怒了一個人,季尊。


    這家夥本就是和李逵性子相似的凶惡莽漢,隻是比李逵稍多了那麽點腦水,這場激烈血腥的戰鬥刺激勾引得季尊早手癢難耐了。他本就是個好戰嗜殺的天生殺才,這下被激怒了,賊子敢暗算俺大王.....頓時就蹦出去了,狂吼著衝向一夥攻擊官軍攻擊得最有力也是最囂張的團夥,轉眼衝到了,左手的精鋼盾呼地猛拍過去,把一個家夥拍得腦漿崩裂,右手大斧一記猛劈,劈得被腦代壞了的同夥栽倒撞歪了身子的這個賊寇壯漢腦袋成兩半,鋼盾又一掃,鋒利的盾緣砸切倒三個,暴吼一聲一氣又一斧劈向當中為首的最驍勇最囂張那賊將。


    賊將不服,也是退不及,身邊全是同夥堵著,他也暴聲狂吼奮力把大刀反劈向季尊的大斧。


    斧和重刀淩空猛烈相交。


    賊將以為憑自己的雙手強力肯定能擋住單手的斧子,應該是能把斧子劈飛了才對,誰知,當一聲刺耳,他手一輕,大刀竟然斷成了兩截,一半刀身隨著刀頭飛了,不等他從顫抖和驚愕中做反應,季尊的鋼盾就砸過來了。啪唧,他的腦袋也和別人的沒啥兩樣,也是一拍碎裂成爛瓜.....


    剩下的這夥賊寇驚恐大叫紛紛急退,卻哪裏退得開,還是那句話,身邊全是人,退路被同夥擠死了,隻能麵對季尊這樣的奪命凶神,在鋒利堅硬鋼盾和戰斧下幾轉眼淒慘倒下一片......


    季尊終於殺開心了,手不癢了,卻越發暴起凶狂殺性,追著驚叫想逃的賊寇大殺。


    兩邊林子的賊寇都死了幾個要害人物,缺乏指揮和被催逼,士氣本已大降,進攻緩慢下來,後勁乏力,至此實際已經奈何不得結陣的官軍了,又被季尊惡鬼殺神一樣猛衝亂殺越發喪氣。


    趙嶽不再管官軍怎樣,把馬車丟給官軍帶著用著,策馬與侍衛和駕車跟著的鬱寶四等奔向前去。鬱寶四哈哈大笑著大叫季兄弟,走啦。咱們殺張宗諤去.....


    季尊仗著甲堅不怕打,在官軍自動配合下正在賊寇群中肆意砍殺得痛快,猛聽到喊聲,轉眼見趙嶽丟下他已走了,這才急眼了趕忙凶狠幾盾幾斧子殺開賊寇,撒腿如飛狂追上去,竄上馬車這才鬆口氣,嘟囔著竟然把俺丟下了,太不義氣......引得鬱寶四和護旗手不禁又是大笑。


    官軍也立即棄下已經沒多少纏戰熱情的賊寇,以戰陣邊打邊追著趙嶽向敵大營奮勇而去。


    趙嶽策馬飛奔,以戰馬的優良,很快追上了騎兵,再次來到隊伍前列。


    這時,猛士營已展開進攻。


    山道出口這一帶相對寬闊,有五十多米寬,賊寇在當道以巨木製造拒馬相連封住整個路麵並延伸進兩邊的林中加以牢固防線。而且這樣的拒馬布置了三層,人馬是不可能飛越過去的。


    這些巨木多是腰粗的陳年老樹,截取四米粗部為橫梁,高度到馬的胸脖處,對著山道的那麵還刻意插上半米長削得鋒利的木橛子,加強對衝撞來的戰馬的傷害力,支撐橫梁的是巨林截下的相對細的樹幹或其它合適的樹幹,有大腿粗。


    拒馬就象個巨大長凳子,卻是由三到四處腿做支撐,腿與腿、腿與橫梁以及拒馬和拒馬之間又多釘著橫檔,加強了腿的牢固,封鎖拒馬下的空當防敵鑽,梯形腿跨得很開,大大增強了拒馬的穩定性,加上三道拒馬自身巨大的重量,這樣的障礙以戰馬或什麽東西猛撞推拽很難弄翻它,


    拒馬後則是賊寇弓箭手,隔著拒馬防護阻擊敵人的進攻。


    另外還有長槍手,持四米多長的長槍專門進一步阻擊敢從拒馬下的空當鑽進來進攻的敵人。


    這樣的障礙,通常是要足夠多的人命硬拚才能一點點破解。


    這已經極難了。


    就算破了拒馬,後麵還有密密麻麻的長槍手在等著,更有多達四萬的兵力在堵著這一帶。


    張宗諤和軍師杜社在布置好這道防線後,曾拍著粗大的橫梁自信道“此乃天塹般。我看你梁山軍怎麽破。我看你趙小二舍得死多少人來破。梁山人就是在這死得堆成山也休想越過。你梁山能有多少人可消耗在這?趙小二,我的兵力人手多得用不完耗不盡,你,耗得起嗎你.......


    說得是得意洋洋。


    眾賊將賊寇聽得是哈哈狂笑。


    都在心裏和嘴上猖狂叫囂:趙嶽小兒,老子不怕你來,就怕你不敢來。來,你就受死吧你.....


    張宗諤是綠林大豪出身,又是外敵進犯之地西北人,比一般人還是多了不少見識。


    他還知道火藥的可怕,也擔心梁山人有火藥包這種武器能炸毀拒馬,所以還特意命人準備了水。若是趙嶽敢領軍打來用火藥開路,就用水澆熄濕廢火藥,如此總算是萬無一失了。


    他不知道的是,不但這些從附近就能偵察到的布置,梁山斥侯能掌握了,而且連他的核心大營處,這種從大營外麵看不到的布置也盡在趙嶽掌握中。


    他的軍中混著梁山奸細,無法區分,根本清除不了......他的布置對趙嶽也就幾無秘密可言。


    趙嶽既知詳細,帶兩部猛士營將士力士來就是為了破解拒馬障礙。


    進攻。


    大力神馮金彪咬牙橫眉瞪眼晴天霹靂般大吼一聲,一手刀一手木盾當先向拒馬衝了上去。


    比兩米高的馮金彪還高出三十多公分的擎天柱任原,比不得馮金彪相對輕便迅捷些,雄壯塊頭太大,笨拙不少,而且力量也不如馮金彪,啟動慢些,但也隨即拽開大步猛衝而上。


    身後的力士大漢驚天動地咆哮著橫長柄大刀,前部帶盾,緊跟著各自副將主將撲上去。


    負責把守此處的賊軍主將在馬上清晰看到猛士營的鐵人大漢形象,頓時感覺不好,卻也別無它法能克製這種重甲步軍打來,隻得連忙大叫:“放箭,放箭,射死他們,射臉射眼.......”


    他倒是眼尖看得明白,知道重甲軍臉部雖有罩麵甲卻是薄弱點,箭能射透,反應也足夠快。


    猛士營將士奔到箭距內立即低下頭,把光滑厚實盔頂對著敵人,前部帶盾的把盾擋在身前減少弓箭的正麵傷害,繼續肆無忌憚猛撲。


    賊寇弓箭手麵對猛撲來的這種麵甲猙獰如惡鬼可怕的鋼鐵怪獸,都是民,都是頭一次遭遇這種對手,一個個嚇得瘮得不禁心中發麻一陣慌亂,在賊將賊目的喝斥指揮下慌忙向外射擊。


    嗡。


    短促雜亂的弓弦響。卻頓時形成鋪天蓋地的箭雨籠罩向破陣營猛士力士們。


    箭,咄咄射在前排猛士的木盾上,轉眼把盾射成紮滿箭的靶子。拋射來的箭則下雨一樣落在力士們身上發出密集到分不清的金屬交擊聲。力士們卻沒倒下半個,隻作不知,悶頭隻管殺去。


    賊寇主將清晰看到下雨一樣的箭無論是落在頭盔上還是落在大漢們身上都會彈開,根本紮不進去,無一例外,全都隻能無力地掉落,被蜂擁的大漢們踩在腳下,他駭然變色。


    糟糕了,竟然刀槍不入?!


    區區梁山民窩子竟然有如此精良重甲部隊,箭雨竟然奈何不了?


    哦艸,壞了,這可怎麽辦?


    在這一刻,這個賊將——張宗諤的心腹結拜老兄弟不禁對張宗諤充滿了強烈怨念。


    老大啊,這是第一防線,最重要的防線,這最需要床弩啊,可是你卻把床弩布置在了主營做營門防禦,這太不應該了。老子這防不住,主營那豈不就暴露在敵人兵鋒下了?有床弩又有屁用?床弩還能阻擋住敵人鋪天蓋地的進攻?就那麽三五架呀,發射又慢得急死個人......


    這幾架床弩還是張宗諤從守城官軍那得到的,卻隻是架子,弩弦全被官軍特意也是極方便的隨手就斬斷破壞了,就是讓賊寇得到了也無法用。


    宋國已完全沒有牛,也就沒有可製作床弩弦的牛筋。


    虎筋等不是行的,不夠長。再說了老虎哪是那麽容易捕獵到的,又不是老虎到處多得是......


    張宗諤倒是聰明有辦法。


    急切間,他殺搶到的駑馬騾子,用馬筋代替。


    雖然馬筋遠比不上牛筋適合作弦,而且製作同樣不易。小小弓弩弦,製作卻也是種很有點技術含量的工藝,不是有了筋就能當弦用,防腐和保持與加強筋的韌性這兩點就很有學問,而宋國最缺的正是懂行的各種工匠。賊寇抓盡了梁山泊周圍諸州百姓,也沒得到半個真頂用的工匠。


    好在張宗諤等混綠林的老賊曾經私自製作過弓弩這種朝廷嚴禁民間擁有的遠程武器,多少懂些怎麽處理筋作弦的難題,湊合著總算能做一做,總算有了遠程大殺器。


    這也是張宗諤不再那麽忌憚老牌賊寇宋江軍的強將多的原因之一。


    你若還敢仗著強將比老子的多而厲害,老子特麽的就用床弩暗算幹掉你最厲害最囂張的大將,看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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