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宗諤等到了時機,也輕而易舉鼓動起了起義。


    至於由誰領導起義,這關係到起義成功後由誰當國王甚至皇帝,這就讓不得了。


    眾人陷入了亢奮衝動,那些心裏不認張宗諤是老大的一個個露出了貪鄙自大真麵目,對張宗諤這個現任的統領不再客氣。


    這個叫囂某手下可有五千弟兄,誰敢不服.......


    那個爭道:老子有三千弟兄,還有幾個好友與老子是生死之交,俺們幾個的手下加一塊兒何止五千?老子的勢力才是最大的.....


    那個又捋著胡子自矜道:大當家的最需要的是有謀略智慧,會管理而且心胸得足夠寬廣公平有信義,能善待各方兄弟,能團結帶領著大夥實現榮華富貴,某恰恰是才智縱橫最......


    你爭我絞,互不相讓。


    敢跳出來爭的都是自覺手下有足夠實力的大部落頭領,誰也不服誰。


    炫耀勢力,嘴上爭得火起就自然轉向人身攻擊,紛紛破口大罵:你特麽想找死啊敢對老子誇強大耍牛逼?就你這熊孫子樣給老子提鞋都不配也敢妄想當老大......孫賊,你敢跟老子比?


    諸如此類的。


    本就是些粗野刁民惡漢嘛,裝**讀書人什麽的高雅也裝不成,急眼了自然就發揮本色。


    這就忍不住要動手較量高下了。


    這樣下去,人腦子打成狗腦子是最輕的,必然發展向不共戴天的仇敵一樣拔刀生死相向,特麽的現在起義到底能不能行,結果到底會怎樣,現在八字連半撇還**呢就已經開始陷入最凶險的內訌,先自己人弄死自己人,先把這個整體勢力給折騰得**瓦解了......就是這樣,這片大地上最流行,對天下人影響最深刻的也是最熱衷的,早已深刻熱衷到靈魂裏的是,隻是權勢利益。


    自從有人喊出王侯交相寧有種乎,天下人這就開啟了靈智一樣有了政治野心智慧了,人人都最愛權力,人人都是政治家,哪怕他還隻是個孩子,人人都天生一樣會搞鬥爭,隻是,隻會**,**,高手層出不窮甚至動不動就暴發井噴式,一個個的才華得驚人才華多得要撐爆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競折腰,給後世的戲劇留下了用不完的****精彩素材,外鬥呢卻一片渣渣,動不動就綏靖、苟且獻女納貢,攘外必先安內,或賣祖**求榮向異族外敵優雅文明恭順一跪,一片片的跪,甘當卑賤不算人的狗奴才,常常是一個能打敢打的也**.......隻剩下個嬌弱婦人無奈悲泣: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十四*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張宗諤對眼前的一幕絲毫不意外。


    早有準備。


    等到有人悍然拔刀要凶暴上演現場即時開片了,他霍然砰一拍身後的縣太爺坐堂的桌子,巨大的聲響把鬧得正激憤歡快的眾人嚇得一哆嗦都下意識把視線轉移了過來。


    張宗諤挺過人高大雄壯的身軀,也不言語,隻冷冽的目光掃視著那幾個鬧得最囂張的家夥。


    其實,這些各部頭領還是有些懼怕張宗諤的。


    因為張宗諤的部下是真通戰爭最能打的。


    這也是這些家夥自負手下人手最多勢力最大,自認自己才最該當老大,卻始終沒和張宗諤**爭一爭此地主導權的根本原因。


    但,為了將來當上皇帝,張宗諤的這點優勢對這些人的威懾力還遠遠不夠。


    權力能使人變成瘋子,何況是當皇帝這樣的誘惑.......這怎麽可以不爭呢?拚死也得試試......


    就在有人最先鎮定下來,眼珠子一轉張嘴要放話嘲笑挑動起大家對張宗諤的共同敵對情緒來挑翻張宗諤的統領權威時,張宗諤卻搶先平靜地一指縣衙外麵:“想破壞這的規矩?不把某放在眼裏?可以。某自認才疏學淺能力不行,管不了你們。那,外麵敞亮能活動開,到外麵殺去。”


    說著,他臉上露出頹廢失望疲憊無奈的神情,佝僂著雄壯的腰身緩緩轉到桌子後坐下,側低著頭似乎不忍心看到內訌自相殘殺.......大好局麵頃刻分崩離析,一手壓在桌子上一手點指著外麵:“去爭去殺吧。某宣布從現在起不再是此地統領。你們愛幹什麽就幹什麽去。某再不管了。某把此地讓給你們,這就收拾東西帶著願意跟著我張宗諤的弟兄離開這裏,另謀它處落腳。”


    說著說著,難過得聲音都哽咽了,卻又猛然抬頭如發威的猛虎一樣大吼:“爭吧爭吧。某為什麽要管你們這些既自私無恥無信無義又夠蠢的東西怎麽死?老子又不欠你們的。想積極尋死那就去吧。幹某家屁事。某為什麽要替你們操心找出路?想當老大?想當這的主?某讓給你們.....”


    駭人的吼聲中,他站起身來“小聲”吩咐身邊的侍衛長:“招呼弟兄們收拾東西搬家。咱們不能被這些成事不足敗事卻有餘的自大蠢貨拖累死。這就走。叮囑弟兄們要快。”


    那親信頭目立即恭敬答應一聲,轉身就跑出去,急急忙忙通知弟兄們去了。


    張宗諤也立即轉身離開大堂,和自己手下的頭領都向後衙急走而去,顯然是去後麵的住處收拾收拾一齊走掉,竟然似乎是真不管這的亂攤子了。


    那些爭老大的家夥自不是信張宗諤會就這麽甘願放棄此地地主的身份走了,紛紛冷笑。


    但,此地最多的卻是小部落小團夥。


    這些小部落小團夥在這裏之所以能單獨立足生存下去不被強大者吞並了,也不被強大者隨意欺淩,正是因為有張宗諤這個原主開創者在管理此處。


    張宗諤這個地主統領要是走了,就輪到他們這些人倒黴了,所以,這些部落團夥的頭領就急了,紛紛大叫:“張統領,你可不能走了......”


    可是,張宗諤卻沒聽見一樣隻顧奔向後衙,隻是背手向他們隨意揮了揮,算是抱歉和告別。


    至此,除了一些真服張宗諤的幫派的頭領急眼了,拔腿急奔過去追著想勸說阻攔住張宗諤離開,其它的小部落的頭嘴上喊得驚慌急切卻仍然都沒動,顯然也懷疑這是一計,不相信張宗諤會真舍得放棄這裏的一切好處。


    甚至有人還在鄙夷冷笑:“詐呼誰呀?讓你走,看你怎麽下台?”


    無論怎樣,這些家夥們總算不吵也不拔刀殘殺了,都等著看下一步好戲。


    在接下來的一幕就讓這些人中不少的人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團夥的。


    張宗諤的本部部下竟然真的收拾了東西就走,而且速度極快,顯然是事先就有些準備了。張宗諤早預料到一說造反開國的時機到了,在這的眾團夥就會起紛爭搶老大位置先搞內訌自相殘殺,早料到了自己統領不了這裏,事先就決定了幹脆離開外界已知的這裏,另尋更隱秘的地方逍遙生活。甚至已經早選好準備好了在哪裏另行開始.......


    還有,眾人駭然看到,願意跟著張宗諤離開的人竟然很快能達到此地總人口的近一半,而這還隻是消息剛散布開。隨著更多的人知道了,肯定會有更多的人跟著走,不止是那些勢力弱小的部落團夥的人在急忙跟,那些自覺有資格爭老大的人的部下也不缺趕緊收拾東西要跟著走的。


    這些自私自大無恥的家夥們看著自己的人手在慌忙收拾家當,聽著自己的人在惶急喊著張統領請等等俺們收拾一下......這刺激狠了,惱怒之極卻也嚇得不輕......


    特麽的,別管張宗諤是不是在耍詐搞假離開,隻這人心向背就已經足夠要命了。


    從多數派一下子變成少數派,缺乏人手支持,還仗著什麽爭老大位子?


    最可怕的是,還怎麽可能有足夠的武力在此自保以立足?


    在這活都活不下去了,還談什麽起義什麽皇圖霸業?


    原本等著看張宗諤耍詐怎麽下不了台等著看笑話的那些小團夥的頭頭,眼瞅著自己的人一夥夥的如無頭蒼蠅一樣倉皇甚至哭喊著追隨向張宗諤,看到張宗諤雖然緩馬放慢了離開的速度在等等追隨的人能收拾好東西跟上,卻是真堅定離去,這下這些人是真急眼了,連忙狂奔過去勸說阻止著張宗諤不要走了........


    你是這的地主兼俺們大夥的大統領,你怎麽可以這麽無情拋棄大夥離開呢......


    你才是這的主人,俺們最服的就是你。你不能這樣冷酷決絕對待俺們涼了俺們的心呐......


    如此種種。


    雖粗鄙甚至不識幾個大字,卻也照樣能聲情並茂表演俱佳,跟真的是的。


    畢竟,能在刁民惡棍毒婦這等凶險群體中當上團夥老大老二老三的人怎麽也得有些手段,沒念過書,沒見過世麵,卻至少見識過本村士紳欺世的把戲,至少看過些戲曲,隻照樣模仿模仿,這點騙人的表演能力也是不缺的......


    張宗諤聽得看得滿臉激動,卻還是悲傷堅決地搖頭道:“非是俺張宗諤不理解大家的難處不講義氣。某家是不能留在這啊。


    某留下就得和一些人刀兵相向。某不忍心殺自己人呐。


    都是亂世跑這荒山野嶺掙紮求生的可憐人下苦漢,百姓何必為難百姓呢?


    某不能對這的鄉親下刀啊!


    某當初冒死開創了這處秘密地方,本意就是想給被腐朽朝廷狗官府逼得活不下去也走投無路的人能有個地方安生過日子........快快撒手,不要再攔著某的馬。某離開了就好了。你們可以自己商量著來......不傷義氣,不結仇,這樣對你們對某家都好.....”


    越是這樣,追隨張宗諤離去的人就越多。


    原本猶豫不決不想背叛和離開自己最熟悉最依賴的老大的那些人也動搖了,開始收拾......


    攔著張宗諤的這些小部落無恥之徒頭頭腦腦們也越發不能放張宗諤走了。


    人走了,他們就隻能耍光杆司令了,當頭的不勞而獲都沒得享了,更別說爭什麽王權了。


    那幾個紅眼和張宗諤**爭老大的自負家夥也終於沉不住氣了,也自負不得了,隻得也趕緊低頭認熊,也紛紛跑過來認錯勸說張宗諤不要走。


    見張宗諤雖不惱恨他們卻也不肯留下,這幾個家夥隻得忍痛做出最大讓步,說張統領,你是這的統領,起義這事,你自然也是統領......這當然隻是暫時的妥協,等日後情況變了,有機會再宰了張宗諤或**取代了就是了,以後各憑本事。


    張宗諤豈會看不透這幾個家夥的這點小心眼,卻裝不知,卻仍堅決離去,說:某知幾位兄弟都是難得的好漢大才,向來對你等是高看一眼很尊重的。這沒了某,你們能處理好這的一切。某很清楚這一點。某留此無益,隻會耽誤你等發揮能力,也耽誤了你等做大事。請不必多說了.....


    他此次利用的其實是人的從眾心理來操控大局。


    在經曆了叛逃狂潮後,不,是在叛逃狂潮中,他就已經驚駭深刻意識到了人的這個盲從弱點,今日就是搞突然襲擊,製造慌亂緊急局勢,讓在這的人都事先毫無心理準備,慌急下就必然優先選擇跟著他這個在此最有權威的人走而不是堅定不疑怎麽也會選擇生死都追隨本部的老大......


    隻要有意誌最薄弱者輕易動搖了而選擇了背叛,就會跟著產生更多人驚慌急收拾東西跟著走,越多就會越多,滾雪球一樣,人就失去理智,沒了判斷力,不去想忠誠自己老大這方麵......


    但,事情發展到了所有團夥的老大都過來堅決挽留的這一步了,驚慌的人們才想起能不離開還是不離開的好,這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啊,走了,莊稼怎麽辦.......


    於是,故事就發展到了各部落部眾紛紛過來哀求張宗諤不要走了。


    有人痛哭流涕,說著對張宗諤的感恩,說著對這的辛苦種的莊稼菜地辛苦整治好的房子等等的不舍,說著對張統領開創這裏並善待大家的種種仁義種種好.....跟著就是不少人也哭著念叨.....張宗諤感動的在馬上熱淚直流,聲聲感歎.....最後自然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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