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命令刺殺,但不是立即報複。


    他等著朝廷大力疏通水道搞完水淹梁山的計劃。


    這事後再動手。


    如此也是給楊林更充分的準備時間。趙嶽不希望忠誠的聾啞殺手們執行任務一去不得回。


    做了這個決定後,趙嶽看著管後勤的薛弼以及特意召過來開會的那個程小姐的原東平府知府爹程萬裏,告訴他們,以後就和軍師在情報部門配合下一起負責把宋朝廷的政事代為管理好。


    自歐陽珣後,朝廷那已經沒有能為梁山左右朝局的人物了。幫助何栗上位。何栗卻是忠君愛國的那種正常情況下很難妥當收用的頑固者,隻是種保障宋王朝不立即倒的棋子。此人在朝廷與梁山二者之間選擇,決不會選擇幫梁山。何栗的能力與勢力又不足用。梁山隻能加強幕後推手。


    趙嶽掃視著薛程二人,笑言:“你們得以宋宰相的角色代進去,就當你自己正是當朝宰相,牽製局勢按我們想要的方向發展。就當蔡京、童貫等宋官是間接為你們的意誌效勞的免費工。”


    啊?


    薛程二人先是愕然,隨後哈哈大笑,再後卻是苦笑,躬腰抱拳表示定竭盡全力,不負所望。


    趙嶽嗯了一聲,“拿出你們聖徒讀書人最擅長的權謀手段來,好好和朝廷那些嬌矜輕狂慣了的家夥較量較量。他們在明。你們在暗。你們有他們沒有的諸多優勢。間接玩朝局未必玩不過。“


    薛弼是能在絕世巨奸秦檜那玩好牆頭草的。


    程萬裏是宋代主流典型的士大夫。


    這兩個人雖然最高隻能混到州府級主官的層次,但玩官場權謀陰謀都是大拿級的,反過來鬥朝廷正是所長。


    趙嶽對這二人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但,也正是這原因,薛弼和程萬裏才是苦笑表情收尾。


    薛弼自然不知自己在南宋曆史上的高超牆頭草能力,但在梁山這些日子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少言寡語的趙嶽對他的品性似乎有什麽瞧不起的地方,甚至有時,趙嶽會直接流露不屑,對他說:“不要習慣地試圖八麵逢圓處處周全。世上能讓所有人喜歡的,那是錢。你是人才.....”


    薛弼現在早已很清醒,趙嶽當初肯救他滿門性命,僅僅是他是個有最起碼的良知底線的官場新人官,願意給他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與當(言)官時間短還沒做或還沒有合適的權力崗位機會做出什麽人憎狗厭缺德事的官場新丁薛弼相比,程萬裏就更忐忑不安心中無底了,在梁山活得異常清醒。


    程萬裏知道,就算自己不是蔡京府阺出身的帶著原罪的,也是趙嶽眼裏或者說是滄趙係人眼中的那種該被恐怖血腥亂世自然淘汰的,該死的,被極凶殘整死弄死了也不冤的王八蛋官。


    給蔡京當幕僚以及當官這麽多年,就算不至於罪孽深重,卻也是必然的幹了太多禍國殃民壞事。這是宋末官場人士大夫必然的普遍性常態。自己不是個例,卻是心計深能力強的比較典型的官棍,盡管耍陰謀和以權勢做惡很多時候是為了仕途前程,為了活命,是身不由己。


    自己是個這樣的壞蛋卻能上梁山過安穩好日子,有機會重新來過,僅僅是因為有個不知什麽原因讓堪稱石頭心的趙嶽動了同情心的好閨女。


    不過,自己當時的表現,現在回想起來也堪稱精彩。


    當時,他被史所未有的、激烈動蕩急速凶險變幻的、以他的聰明才智根本無法看清無法把握世事發展方向的可怕局勢逼得驚得,或是運氣來了,老天饒命還不想收他而福至心靈猛地開竅了,或是早已習慣了選最強者抱大腿的習性使然,總之,任職東平府起觀風沒和梁山直接結仇,後,猜到閨女擄到了梁山,他又以重金老實友善敬畏了梁山,再後,殺劫果然降臨東平府,又果斷地利用知府權勢卷著東平府財富悄悄投了梁山尋求托閨女的福落腳生存。當然,當時也是以為趙嶽看上了他閨女,他的投機心習慣地起了幻想,上了梁山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最重要的是,


    大失所望下卻識相地老實甘當個梁山卑賤一員,硬是咬著牙鋪下身子肯幹活吃苦養活自己,也是贖罪,一直用自己有知識會管理的所長竭盡全力當個合格又傑出的好梁民,無意中承受住了考驗,尤其是表現出了一股子對自己也夠狠的狠勁,這是趙嶽欣賞的。


    宋代士大夫早慣壞了,個個能心安理得享受不匹配的威福,卻幾乎沒有人能承受失去權勢財富等一切官身待遇淪為卑賤自食其力的。幾乎凡是淪落為苦難賤民的,即便還年輕力壯也吃不得幹活養家沒有出頭之日的苦,沒了麵子,會很快抑鬱崩潰死掉,絕望自殺以終結的不稀奇......


    趙嶽可不想拖陷入厭惡的政治權謀中忙得沒時間做他最想幹的工作,當時肯收程萬裏上山,也是想利用程萬裏最擅長的官場那套老辣本事對付朝廷.....內行才能對付內行.....如此,程萬裏慢慢一點點的終於在梁山熬出了頭,以普通員工身份做梁山後勤管理工作,最終有了今日的重用.....


    薛弼和程萬裏如今都明白趙嶽肯收救自己的用意,最難的考驗來了,但實現自己讀書人的價值,成名曆史,和必然隨著來的光輝富貴前程......真正千古未有的良機也來了。


    趙嶽交待的任務比泰山還重,能壓死人,但必須挺身毅然擔住了,做好了,最好幹漂亮了.....


    二人也確實有些信心底氣......最有利的是,梁山有強大不可測的間諜網這個利器......


    ......................


    禁軍俘虜們驚愕發現神秘的趙嶽似乎真有神一樣的能力,竟然能預測或提前感應到地震要發生?在這個迷信的時代,這個驚愕效果可非同小可......


    這次絕對是超恐怖級的大地震,震到梁山泊通海大河在出泊口不遠的河段都徹底天翻地覆了,可梁山泊內卻幾無損失,無非是防洪壩有數處混凝土板連接處震出了些裂紋,洪水時,泊位上漲會向外灘裏滲進水形成隱患,但這個,現在卻很容易用水泥及時修補好,就算重新布置那幾處混凝土板重構堤壩也不是什麽難事....再有就是人和動物虛驚一場。


    這事讓新老梁山人都不禁覺得這是預示某種天意。


    就連眼界高的早已不世俗俗子那樣輕易言什麽天道天意的這些在梁山的趙莊老漢都禁不住歡呼,對自家少莊主小少爺(趙嶽)說:這是上蒼垂青大王垂青我梁山啊!


    很有科學意識卻照樣虔誠信上帝的女管家rose虔誠地感謝了上帝保佑自己不用承受地震之威,欣喜又虔誠地對趙嶽說:“我清晰感覺到了主鍾愛你。主愛你,在保佑你,我的陛下.....”


    呼呼睡了一宿,第二天睡足了自然醒來才知道地震了的小甜妞,驚駭後,吐了吐小舌頭,這丫頭漸大了,已進入少女的快速發育期,正是能吃能睡易困倦....拔條的時候,女大十八變,身條和臉漸漸長開了,模樣好看了不少,也知道害羞了.....她是不會象其他人那樣拜謝主人竟然冒生命危險把她搶出屋子的,卻是習慣地抱偎著趙嶽的胳膊,滿臉快樂自豪,嗯,理所當然說:“哥哥這麽好。天當然愛哥哥了......”


    無神論的趙嶽好笑的看著rose小甜妞這幾個女子激動....卻也感歎這次確實真是太僥幸......


    天在保佑趙嶽。上蒼垂青梁山。梁山之主是大氣運者......諸如此類的,梁山人就是這心理。


    上述種種理由,整個梁山人經曆了這次地震事件,暴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擁戴趙嶽的熱誠。以前難免會懷著點對梁山不利的小心思的那些人(不包括王智慧這些)這下也深懷起敬畏.....


    這是個意外收獲。


    ........................


    朝廷不知道梁山經受地震的後果是怎樣的,同樣認為天是垂青自己的,運行緩慢的宋王朝機製再次暴發出罕見的高效。數十萬民夫迅速征調到位,在連通梁山泊的黃河及濟水兩處河段排開了陣勢,分段包幹把不夠寬不夠深的河道拓寬深挖,人手多到幾乎能一步到位全程疏通好......至於負責監視、觀察、封鎖梁山人不得外出的那些軍隊等勢力到位的速度就快得更不用說了....工的軍隊和衙役如狼似虎暴虐凶殘.....民夫不得不拚命幹,梁山人又佯裝不知,始終沒有派人去搗亂,似乎在忙著處理地震災害,如此,竟然僅僅一個星期就把到梁山泊並不短的兩條河道基本疏通好了。並且在夜裏悄悄把阻止了黃河、濟水凶猛灌入梁山泊的最後障礙清理掉了,頓時,正是春汛期的洪水奔騰狂灌向梁山泊。


    僅僅半夜時間,等梁山人天亮起來就看到龐大的泊麵水位竟然已上漲了三十幾公分,而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但幾天後,等到水位漲到淹沒了一米五高的堤壩的一半時就不漲了,內外水係平衡了,洶湧的黃河水也灌不進來了。朝廷突發奇想淹沒梁山外灘的陰謀失敗了。


    但,人工強行製造形成的水患後果遠不止如此。


    梁山泊的東北南三麵周圍出現了不少的新外溢河。隻是這些新河即便河麵很寬卻都極淺,淺到隻能算是汛期泄洪自然形成的溪流而已,不能算是河,微不足道,卻也是水位難再漲的因素。


    水患後果可怕的是西麵。


    黃河自地勢高的西北灌入梁山泊。濟水是從西南的濟州境灌入。梁山泊西麵的地勢卻相對更低。這一猛灌,梁山泊主要向西大擴展去,竟然把鄆城縣給淹進去了。鄆城縣的人倒黴了,晚上在家睡得好好的,水悄悄沒過來了,鄉間的百姓還好些,或察覺早或能跑到高處,建在開闊平地處的縣城的人才是最倒黴的,睜眼驚恐發現家裏成了水位不斷上漲的水池,淌水驚恐跑到外麵一看,整個縣城都泡在水中,上城一看,外麵一片遼闊的一眼望不到邊的水波蕩漾,水深感覺還不淺,亂走進去怕是能要命,鄆城成了水中城,縣城的人全成了困在城池牢籠中的人形魚蝦。縣官嚇得一屁股坐城牆上,好一會兒才回神,不禁破口大罵(朝廷)那些王八蛋整天隻會瞎雞兒搞。


    你們搞毛啊!


    你們這不是想淹死梁山人。你們特媽的這是想要包括我這個縣官在內的鄆城縣所有人的命啊!


    你們這些大人物做事能不能有點腦子?你們製定策略時能不能走點心做得周詳點啊?你們怎麽不搞搞實地調查啊,特媽的純粹是心思一動,腦子一熱就又想當然的,又一廂情願地,嘴皮子又上下輕快瀟灑隨便一翻就那麽草率決定了......你們考慮過梁山泊邊地方的感受嗎......


    朝廷沒征用靠梁山太近的鄆城縣這樣的地方的民夫,為不驚動梁山人,盡量保密。


    結果,鄆城縣令隻從別處聽說了點疏通河道水淹梁山的朝廷新高招,這不關他的事,他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想怎麽玩、要玩多大,也就沒在意,隻顧繼續他的快樂愚弄盤剝和享受生活的百裏侯富貴好日子,誰知朝廷會玩得這麽大這麽過火,毫無防備,被淹了個猝不及防,梁山?不知怎樣了,但確定的是鄆城縣這指定倒黴透了,成了犧牲品.....這怎麽出去?出不出去,怎麽生活啊?


    這座老舊的夯土牆城池很快地泡塌在水中。城中簡陋的房屋也片片倒塌....這座城池很快一片水中狼籍,成了梁山泊一部分,作了水生物的新樂園......


    就這麽的,宋江宋押司最留戀最懷念的美好官身歲月地鄆城縣,廢了,並且從此再沒有了。


    鄆城縣的大小老爺們在憤悶絕望中懟天懟地叫苦怒罵......別處還有比他們更怒,罵得更狠的。


    梁山泊西擴最遠的卻是西南麵,把五仗河給直接淹進去了。梁山泊由原本的南北向的大體西凹腰子形,迅速變成鼓起西凹腰的大橢圓,本就麵積龐大,這下更龐大了。複雜大運河水係的一支——濟水段,這支南北運輸的極重要一段現在貫穿梁山泊,成了梁山泊的組成部分。朝廷走運河的南北運輸就此被梁山水軍直接威脅,而且是朝廷主動新開挖加寬加深的河道,梁山極方便大船直接運兵殺來的那種最嚴重威脅。原本,這條連通梁山泊和濟水的河道是行不得載重大船的。朝廷幾次派兵來剿,在這河段都是兵下船跟著空船才能到達梁山泊.....朝廷本就對梁山最厲害的水軍無法可治,這下更沒轍了。從此,朝廷想走最有利的濟水段往河北邊關運糧.....得看梁山是什麽態度.....


    這些國家大事,在五丈河周圍的百姓不關心。他們大罵朝廷毀了他們的家園和靠運河謀生獲利的生活......朝廷可不會在乎他們多倒黴,不會賠償他們半個大子,所以他們才是最憤怒最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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