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禁軍卻敢當眾挑戰童貫權威,依仗的自然是有八萬之眾的老禁軍同誌。


    冠軍大將軍忌憚這個,不敢收拾他們。換了童貫領軍也照樣不敢真得罪老禁軍一夥。


    不料,童貫冷笑一聲怒喝:“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抗拒本兵的命令當眾藐視軍法。”


    在勝捷軍騎兵的簇擁護衛下,童貫對這些換下的禁軍怒喝:“要你們去西北打仗,你們不願意。本兵體諒你們護衛京畿多年有苦勞,照顧把你們換下來駐守地方,怎嗎,這也不行?”


    “這也不想幹,那也不肯幹,你當自己是什麽?國家得敬著的神麽?老夫貴為武相,又這麽大年紀了,為國也得不辭辛苦凶險。你們?竟然也敢想什麽也不用幹,國家卻就得養著慣著你?”


    當然了,這話對老禁軍沒什麽大觸動,更沒什麽殺傷力。


    這些禁軍不管當初是怎麽成為禁軍入京駐紮的,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是事實上的京城人,在京城的濃厚政治氛圍泡著,整天聽到的都是大官小官、達官貴人、官吏士紳、大儒太學等讀書人......的五花八門卻陳詞濫調各種高調政治說教喝罵、鄙視踐踏、哄騙驅使,在高俅和將門廢物們一齊集體發力長期胡搞下,在皇帝趙佶、太師公相蔡京、大太監媼相梁師成等等頂尖風雲人物親自示範引領的京城官場糜爛荒唐熏陶下,他們什麽都見過?什麽都聽過?早成了京油子,早練成了耳部特異功能,對任何說教喝罵都能免疫成耳旁風,任你官再大,口才再好,言辭再玄妙新穎有煽動力,他們,包括軍官也能輕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天地萬古不變,我心自無動於衷。


    這三百刺頭軍官和兵對怒威大發的童貫難免畏懼,但也僅僅是有些害怕,而已。


    他們早爛到隻耍無賴與做惡的膽子特別大了,不相信童貫真敢怎麽地他們,若是真敢,童貫也不會逼得搞出換兵這招來,直接喝令拉下去砍了不就完了?還用費這事.....


    這說明童貫內心也在怕老禁軍同誌鬧事,哪,還有什麽可真值得畏懼的?


    所謂軍威赫赫的可怕童貫也不過如此,就那麽回事....他們根本不真怕童貫發怒幹點什麽。最普通的軍棍懲罰,童貫都未必真敢打.....


    所以,仍有刺頭敢對童貫梗著脖子耍軍痞式無賴。


    一個小軍官扯歪理辯駁和訴苦訴委屈:“童帥啊,弟兄們冤枉啊!俺們不是不肯為國盡忠賣命啊。弟兄們都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好漢子啊,何惜這條爛命。可是,讓弟兄們上前線抗遼殺如狼似虎的遼軍,要弟兄們拚命,朝廷卻連開拔費都不給,一個銅板都沒給啊,這是輕賤俺們老禁軍,仍把忠誠為君為國為達官貴人富貴安寧快活日子效勞的俺們當下賤丘八對待,這讓弟兄們心裏不舒服啊,太不舒服了,哪還有精神頭走這麽老遠的路去艱苦的西北遭罪打仗?這且不說。還有,弟兄們是窮當兵的,在京城當了這麽多年禁軍也娶不起婆娘,也沒人瞧得起俺們軍漢願意把閨女嫁給俺們。弟兄們幾乎全是光棍。俺們吃軍飯,沒錢也餓不死,可俺們在京還有爹娘要養活。朝廷不按常例發下優厚的開拔費。俺們家人吃什麽?尤其是,俺們奮勇光榮為國戰死了,俺們家人卻沒俺們養家了,他們的生活以後可怎麽辦.....”


    巴啦巴啦......這小軍官還挺能說,說得賊流暢,說得也似乎極在理,不愧是久經京城氛圍熏陶出來的有見識又能說會道極擅長白話的大宋最上等軍的軍漢。


    他的目的自然是煽動老禁軍的情緒,號召全體老禁軍怒而呼應他支持他們這三百人,威懾童貫害怕、屈服、退讓,不得不妥協,這樣就能和童貫講條件.....最好是暫時留在地方軍中安全自在混一段時間,既不用上前線冒險遭罪,又不失京軍職業.....不是他們不願意留在地方上,真不是啊,等戰爭打完了,他們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又回到京城接著繼續白享受京軍大爺的待遇和體麵。


    在膽肥了的這個小軍官衝動一橫心的帶頭下,有幾個家夥甚至想從跪著站起來和童貫說理。不料,童貫根本不容他們演戲多哭嚎什麽,當即暴喝一聲:“把這些無君無父的狗東西砍啦。”


    頭鐵還敢和童貫當眾正麵剛硬的這幾個家夥一愣間,勝捷軍騎兵的刀已經凶殘劈下.....鮮血噴濺,數顆人頭落地.....剛才還嗓門洪亮活力十足的幾個老禁軍“好漢”轉眼成了無頭屍體,滾在血淋淋爛泥地中的腦袋,一張張臉上還殘留著死前那股對武相叫囂勁下的囂張自信扭曲猙獰相.....


    自圍剿京畿黑幫後就再未經曆過如此血腥可怕的老禁軍們不禁駭然。離得近的,嚇得不禁連連後退。同誌老禁軍一陣騷動,再看童貫,一個個的目光不禁露出畏懼.....


    跪在那的三百禁軍剩下的人自然更害怕。


    他們萬萬沒想到童貫此刻還真敢殺老禁軍,而且直接就地砍了,讓老禁軍連點反應時間都沒有.....但隨即卻是心生一股怒火與勇氣糾結形成的邪勁。這邪勁膽量也是國難後被慣出來的....


    他們全被勝捷軍將士死死按在那跪著,隨時會在童貫又一聲令下而伏屍在地成為又一批亡魂,卻仍有頭鐵的掙紮著高叫(咆哮)道:“童帥,老禁軍弟兄們犯了什麽大不了的罪過,你這樣凶暴蠻橫說殺就全殺了?難道我等辛勞護衛京城這麽多年的老軍連說幾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圍觀的眾軍老痞聞言不禁一陣悲憤騷動.....


    兵變似乎隨時會發生,立馬就可能成為可怕現實。


    童貫身側的冠軍大將軍嚇得臉色大變,看著憤怒激動起來的老禁軍那按刀持槍的凶惡氣勢,就感覺眼發蒙,心狂跳,腿發軟,頭暈,身子隻想往地上出溜,卻本能扭頭想對童貫說點什麽。


    童貫卻不給冠軍大將軍露出熊包相的機會,一擺手阻止了冠軍大將軍必然想說的阻止他發威的話,而且氣勢越發強硬無懼,冷笑掃視一眾激憤盯著他的老禁軍:“爾等這麽盯著老夫想幹什麽?莫非,爾等不肯為國盡忠,不敢上前線打仗,卻敢殺了本帥,敢造反對抗朝廷?”


    眾痞軍又是猛烈一陣騷動,一個個麵麵相覷後,盯著童貫的目光卻軟了,手也不按刀了。


    他們隻想不負軍人職責卻能白吃國家錢糧,吃喝嫖賭....舒舒服服逍遙混京城的好日子而已,早爛成了真正的廢物,在和平無事京城裏,平常仗著這身體麵軍皮與朝廷如今不得不哄著優待著拉攏他們忠心效力的優勢,以比百姓厲害的軍人武力和職責方便禍害百姓有用不完的膽量和能耐,其它的,他們就沒膽量了,不止上前線和野蠻的遼軍打仗不敢,連落草為寇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那種令人向往的凶狂自在好日子的那種生涯也不敢真去幹.....


    山寨哪比得上京城繁榮有趣....當強盜也得打仗會死....哪比得上當京軍安全體麵自在長久甚至還有前途,說不定拍好馬屁也能混上一官半職,也能象科舉當上官的弱雞卻敢傲慢的讀書人或命好勳貴子弟,更比如勵誌偶像——由潑皮成中央司令的高俅那樣,每天隻需要尊貴威風舒服坐堂上喝茶耍權,隻動動嘴皮子就能錢糧油水一個勁地自動往家裏湧......享受啊!那不就好了?


    表示若待遇不好就當逃兵落草為寇禍害社會甚至造反推翻朝廷,這類牢騷話,平常說說嚇唬嚇唬上官和朝廷更得好好對待拉攏著他們而已....真幹?吃不得深山野地山寨日子那種苦啊.....


    老禁軍驚怒童貫竟敢真肆無忌憚以殺他們立威,衝動也真想鬧兵變一擁而上好好教訓童貫,雖然不能就此殺了童貫(真殺了童貫,事就大了,性質就嚴重了,朝廷就算不在乎死個武相童貫這等重臣,不敢計較朝廷臉麵威嚴,也會怕了,絕不敢再信任和收用......鬧得就沒轉轉圜餘地了,再不能混京軍快活日子了),但,總得鬧騰得讓童貫曉得他們這些老禁軍的厲害和重要性.....


    可是,童貫卻擺明了不會妥協,而且也不怕他們真敢造反.....


    這不止有一千精銳的勝捷軍能護著童貫,還有和老禁軍不對付的兩萬京畿四壁抽調的騎兵也站在童貫一邊。


    盡管老禁軍有八萬之眾,對手卻加上本地駐軍在內也隻兩萬多點,但,那可是兩萬多盔甲保護得更好的騎兵。步兵哪幹得過騎兵。何況是他們這種怕死的老京油子兵混子.....


    真鬧到收不了場了,不得不造反開戰了,就老禁軍這樣的表麵人多勢眾同聲一氣,實際是眾多個顧個的團體,本就隸屬的部隊和主家不同,往日相互間已矛盾重重,如今一起出征仍然是一盤散沙,一打,還不得被憤恨他們已久卻沒機會出氣的新軍騎兵輕鬆擊潰追殺屠殺個幹淨.....


    而童貫的態度卻是:你們既然抗遼沒用,那不如沒有,敢對抗本帥,就殺掉,不惜老禁軍全死光,死幹淨了才好,正好就此解決全是白吃廢物卻是國朝的大隱患問題,不怕他們真敢造反.....


    如此,這些爛軍痞就軟了。


    他們拖著進軍速度和鬧事,本意隻是拒絕打仗或盡可能向朝廷多敲詐好處而已,可不是自斷禁軍美日子路。隻優厚而最體麵舒適的京軍待遇,他們就萬萬舍不得放棄。早吃慣享受慣了....


    童貫到底是西北帶兵十幾年磨練出來的,看透了老禁軍本質,也有足夠的膽量,此刻也震住了老禁軍不敢真鬧大。


    他知道這遠遠不夠。


    威,還差得遠。


    這些混得太刁了的狗東西仍然不是真怕他,仍然不會真聽他的,仍然無法按時進軍到山西。


    暗示四壁騎兵虎視眈眈進一步威懾老禁軍,他果斷一揮手。


    再殺。


    這回不止那幾個頭鐵敢抗聲的得死了。挑出來的這三百王八蛋被勝捷軍一齊揮刀全砍了。


    “爾等想殺官造反就立即造。不想?不敢?那就老實點聽話。再敢挑戰上官權威,皆斬。”


    老禁軍看著一地滾動的同誌人頭,再看看在馬上準備隨時進攻他們的騎兵,轟一下子更害怕了,有人帶頭,這些爛軍終於集體向童貫跪下了,表示不敢了,卻僅僅是屈服,暫時的。


    童貫也知道不可過分逼迫真逼得這些王八蛋衝動橫心反了。


    他有分寸,又按名單上人選安排了三百老禁軍留在當地為兵。


    這回,老禁軍一看童貫實際是仍肯照顧他們,就沒人反對自己極可能就此失掉京軍身份了。


    反過頭來想,留在後方當低賤的廂軍,不用上前線打仗死掉也算好事啊,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說了,老禁軍可是高俅啊勳貴將門啊京城那些軍權貴人家用久了用慣了的“家奴”。新人哪如老人手用著順手.....也不熟悉,不敢信任,自然還是他們這些老人可靠,事後還不得再招回.....


    如此,童貫總算開好了換兵這個頭。


    隨後,老禁軍也不敢往常那樣午飯後必須得休息幾個小時了,老實得立即開拔。


    童貫說了,前方四十裏外的縣城是今晚的食宿地,隻有那準備好了食宿,若是大軍故意磨蹭趕不到,那就餓著露宿荒野吧。你們自己看著辦......


    這初春還大冷的天,露宿,還不得凍個半死?


    大軍沒帶幾座帳篷。必須借住沿途的縣城什麽的。也沒人懷疑童貫說得到就做得到。若是真趕不到地點,童貫有房子住。大軍,尤其老禁軍卻不得再強占當地人的房舍,肯定隻能露宿。


    老禁軍們可不想沒吃沒住的在荒野挨餓過夜,不得不賣賣力氣,結果不到傍晚就走完了四十裏.....


    第二天,童貫仍然是如此安排。


    趕到了預定的地點就有官方準備好的飯吃或有房子過夜。


    趕不到,官方沒準備,就隻能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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