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原來任職的那個縣如今已經廢了,人口太少,由縣治退為鎮,知縣死在國難中,咬牙忍痛把聚斂的錢送京城的鑽營大禮全白送了,官沒撈著升,命還丟了。收錢的權貴也沒撈著隻收禮不用辦事的便宜,和京畿的其他官一樣,費盡心血貪的撈的無數家產浮財歸齊全歸了海盜了。海盜才是隻管收錢卻不用辦事的。這就是強國的好處。這才是強國應該有的風範。對外儒雅仁慈,聖母,換取外人稱頌.......那太可笑了。任何朝代的統治者都總是要盤剝人的,對外好,那就必然對內對本族狠毒。


    國難中,無論是江州城還是縣上,死了太多官府人,災後重建統治,一些關鍵職位太缺人才。僥幸沒死的朱元有本事,又是捕快行專業人員,就陡然變得吃香了,原本怎麽也升不上去,這回卻啥也沒鑽營就幸福地自動由知府蔡九看上了,點為本府副都頭,由縣級局長,搖身一變成了地級常務副局長,而且是唯一的副局長,主持具體執法工作的。


    正職都頭是蔡九當初來上任就帶來的老人,在國難中保護隨著蔡九出城,也逃得一命,災後自然仍是牢把著官不大卻對知府主子很重要的執法領導職位,卻是隻管動嘴的。一把手嘛。大家都懂的。


    朱元和戴宗同是司法官員,但載宗這個所謂的兩院院長實際隻相當於個牢頭,還是個不能直接管監獄的,有些類似司法局長,但職權小得多,對牢城營隻有監察牽製權,沒有人事任免權財權,正是宋體製特色的政權機構疊梁架構,職權多重牽製,人浮於事,養了太多吃閑飯的官吏,如此權力分散和相互牽製也一點兒沒耽誤上上下下的官吏們貪汙腐敗,隻是更多了能理直氣壯伸手幹涉事的人形成一起貪汙腐敗,樂了統治階層和所謂的讀書人,民眾的負擔卻是更重了,更苦了。


    而戴宗這樣一個吏官怎麽可能有資格和朱元這種要權有權要兵有兵,級別還比戴宗高的警察局長pk?


    何況這個警察局長還有一個強大黑社會組織當打手。


    這就是戴宗一聽宋江陷入了雙峰四狼之手而叫苦不迭的原因。


    但戴宗講義氣。宋江怎麽也得救。


    他不禁想到約張魁和馬雄這兩隻黑幫一起去,但轉念就打消了這念頭。


    那兩個東西都是黑心鬼,不是仗義人,怎麽可能在此事上願意幫忙宋江而和朱元這個都頭成對頭呢?


    他們巴結朱元還來不及呢。


    朱元自有幫派,不會照顧馬雄和張魁團夥,免得影響本幫派的利益,隻會打壓這二霸,所以二霸才勾結不上。有了這個機會,張魁和馬雄未必不可能出賣宋江以換取勾搭上朱元。不約則已,一約,二惡霸極可能幫倒忙,更糟了。


    他又想到了向穆氏兄弟救助。相信以穆氏兄弟在潯陽江兩岸強大到可怕的黑白兩道威勢,若是肯伸手幫忙,指定能輕易解決.......可是,戴宗和穆氏沒任何交情,從來就沒見過麵,怎麽有臉去冒然求助.......而且他也不知道到哪才能找到行蹤不定的那對兄弟.....他心裏發怵,左思右想,最終還是消了念頭。


    沒奈何,勢孤力單,明知道極可能弄不過雙峰四狼,可是也得硬頭皮上。


    但願四狼能看他戴宗的兩院院長身份上給麵子,雙方能妥協友好解決此事。如此想著,戴宗和弟兄及本店幾個夥計抄起家夥急急奔去救宋江。


    很快到了地方,可是沒等他琢磨好到底怎麽說怎麽威脅對方妥協,朱元已經先出了酒店,一身陳舊卻照樣權威體麵的都頭服,挎著腰刀,一見戴宗一夥持刀帶棒的架式就哈哈大笑道:“喲,這不戴院長嗎?”


    他的笑聲中充滿無限張狂和陰險之意。


    隻聽這笑聲就可知朱元絕不是為給戴宗麵子而想妥協迎接出來。他根本是來堵戴宗,不讓進門的。


    戴宗的心一沉,“這斯果然已在這裏。雙峰四狼已有準備。今天這事指定難善了.......”


    他一咬牙,也不必謙卑客套了,那沒用,隻會讓對方更囂張更會得寸進尺,唯有直接來硬的。


    想著這個,戴宗戟指朱元厲聲喝道:“別的不必多說。朱元,我告訴你,你們非法強扣實施敲詐勒索的人不是旁人,他叫宋江宋公明,綽號山東呼保義及時雨,大名鼎鼎,山東河北盡知他大名和義氣事跡,南方黑白兩道也多有耳聞,天下好漢多給他麵子,想必你朱都頭也聽說過他。我戴宗仰慕宋公明的義氣豪爽,認他是兄弟,你們難為他就是和我過不去,斷不會罷休。我勸你少自恃勢力招此是非,趕快把他放了,其它的才好商量。朱都頭,你以為如何?”


    朱元顯然已經知道了扣的人是誰。


    他聽著戴宗的威脅,冷笑著掃視了一眼戴宗帶來的這點人手,又是一陣仰天狂笑,然後陰**:“什麽狗屁呼保義及時雨?不過一賊配軍,從山東到了這江州居然還敢吃霸王餐?他以為他是誰呀?他以為這是山東他老家呐,都得敬著他的那點沽名釣譽的名聲,都得讓著他慣著他充有錢有勢的爺白吃白喝?”


    “戴宗,你和一個賊配軍做兄弟,敢枉法尋私放縱罪犯象自由人一樣隨便在江州消遙快活而且混充牛逼大爺到處耍闊氣擺威風,你知法犯法,可知罪過不小?“


    戴宗一愣,心中一陣忐忑,但隨即大怒罵道:”少在這給我扯官腔。你雙峰四狼的臭名,誰人不知?哪個不曉?你身在公門,是執法都頭,卻勾結黑幫,親自充當幫頭,作惡多端,罪惡累累,如今更敲詐到我兄弟頭上,也有臉說什麽法不法?“


    朱元卻越被罵越是得意,又是一陣得意狂笑,”那又如何?這世道就這樣。老戴,你又不是不懂,否則你也不敢和一個必定和黑道有勾結的賊配軍稱兄道弟混一塊兒並如此護著他。“


    ”戴宗,你是明白人,休說大話嚇唬人。那嚇唬不住老子。


    別說沒用的。也別說我成心不給你麵子難為你。你不是說那黑銼廝是什麽呼保義什麽及時雨嗎?那就義就及時雨個給老子看看。兄弟我窮啊,太缺錢了。得勒,我也不說飯錢了,就說及時雨救救我的窮吧?


    我看宋江也確實有錢,不是混充大款。我也不多要他的。這麽著吧,一千貫,痛痛快快今給了,包括飯錢在內,咱們就一切兩清了。以後哇,若是你老戴看得起我老朱,若是那及時雨真夠仗義大度,咱們就是朋友了。本店歡迎你們常來消費。放心,下次保證價格公道合理,沒毛病。畢竟有了一千貫,老子的手頭也能活泛點了,不用為難朋友。“


    戴宗聽說這家夥大言不慚款款而談,氣得臉都成了墨水。


    你馬的,你這心得多黑,臉皮得多厚顏無恥才能說出這話來?


    你腦袋上是臉嗎你?是髒臭之極的汙泥狗屎吧?


    戴宗也是混社會混司法界太多年了,卻是今日才知道人能多無恥不要臉、一個執法都頭能多黑多囂張執法犯法枉法........


    事是說不過去了,也沒什麽可說的了,那就隻剩下一條路,動手吧。說不行,那就強搶人。


    戴宗怒極,猛竄了上去,張手對朱元就是一拳。


    朱元也早有防備,但他還是小瞧了戴宗的神行之能,萬沒料到戴宗能由靜到動這麽快,簡直如狂風閃電一般眨眼不到時間就欺到他麵前。這一拳他無論如何也躲不過,身子下意識一縮,卻還是等於硬受了一拳,被打得後退了兩步。


    他很驚愕,但隨即卻手撫著中拳的雄壯胸口笑起來:戴宗這廝的兩條腿著實有功夫,但拳頭不行啊,根本就沒多少力量,打中了也沒什麽要緊的。看這一拳,戴宗也沒什麽厲害的拳腳功夫。那麽,隻跑得快轉得快有個屁用啊.......


    心念電轉間,戴宗又欺上來追打。朱元獰笑一聲:你個龜兒子的還得瑟賣弄上癮了........暴發了力量揮拳就打,擋住了戴宗的連續幾拳,感覺仍是沒什麽威力,他心中大定,狂笑一聲反逼上來硬打硬架,仗著功夫好力量大身體棒反捧戴宗......


    戴宗被打得拳頭痛胳膊更痛,身上也沾了幾拳,幸虧他腿腳奇快閃得快才不至於在朱元的重拳下重傷吃大虧.......越發怒極,他知道自己手上功夫不行,立即用上他最擅長也最厲害的腿功,轉入拳打腳踢遊鬥.......


    朱元閃不開,連吃了幾腿,即使是皮糙肉厚極耐打,也在戴宗的超人神行腿功下吃痛難忍而狼狽。


    他也狂怒了,凶性大發......


    戴宗卻是見自己隻憑拳腳功夫根本奈何不得朱元怎樣,又從敞開的店門看到宋江坐縮在冰涼的地上,遮擋臉上金印的帽子也掉了,披頭散發的,在店內惡徒的戲謔欺負下樣子極是淒慘困頓悲哀,他受刺激更大了,怒火更盛了,急眼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亮出了公門司法給他們這樣的官吏專門所配的腰刀,不約而同的揮刀猛攻.......


    老大戴宗動家夥了,他的人也緊跟著動了,卻是隻有武功最好的毛和尚一向有刀,其他人,包括王四,以及也會功夫並且功夫比較好的,也有類似戴宗的飛毛腿腿功的戴全在內,都使的是棍棒。眾人發聲大喊,一擁而上........


    酒店中也瞬間衝出了一群人迎戰上來。剩下的三狼中,除了隻心思刁鑽嘴巴厲害卻沒一點兒打架本事的刀筆訟師竺大立以外,道士焦若仙、保正袁愛泉,這兩條狼也全衝出來了。


    戴宗這麵,酒店的夥計就不說了,都隻是身體較棒會打架欺負尋常人的普通年輕漢子。


    戴春就是個吃喝嫖賭沒個夠,幹啥啥不行,也不願意幹的二逼混子,也就是江州這的產業全是戴宗自己的,戴春隻是跟著混飯吃的,說了不算,才沒成敗家子敗掉戴氏產業,否則早被戴春敗光了。戴春也早因吃喝嫖賭揮霍欠債或沒本事卻沒個逼數到處囂張瞎得瑟而被人打死砍死了。以戴宗的身份和能耐護也護不住他這樣的。


    還有個紀明,卻是讀過點書有點文化的,打架玩武也是沒用的廢物,為人還有些陰邪不正,屬於貪財陰險小人,自己沒本事賺錢,更不肯吃苦掙錢,卻自負聰明有文化,專愛算計別人的財產,總想把別人的房產什麽的弄成自己的。也就是弄不過戴宗並且得仰仗著戴宗討生活,絲毫不敢得罪凶惡的戴宗,否則他隻怕也不會放過他最了解也最方便下手的戴宗。


    這兩純屬沒用的,就是充數的,咋咋唬唬的在後邊,卻仍然被雙峰四狼的人幾棍子就放倒了,躺在地上隻顧唉唉的叫痛,不敢起來了,因為對手的人比他們多得多,總能分出人手專門收拾他們倆。


    他們倆在肚子裏也實在不明白了,戴宗為個既非同鄉又非有什麽關係的純陌生人宋江何必頂著江州都頭如此強出頭?


    圖的什麽呀?


    錢?


    宋江已經大方給了不少。宋江剩下的錢也等於都在戴宗手裏。宋江倒黴了,困在牢城營裏,隻要戴宗不再去管他,他就必然會隨時死於莫名其妙,那些錢沒了主人,豈不正好歸戴宗,也就歸了咱們弟兄幾個輕鬆白占了?


    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啊!能輕易白得的......


    隻有戴全真聽戴宗的話。隻有毛和尚信守仗義。兩人和心急火燎的王四一樣為了此事敢拚命。


    戴全的本事也就罷了。戴宗的武藝都不怎麽樣,他又能強到什麽程度?


    毛和尚卻是厲害。


    他早年另有師傅,身材也特殊,個子不高,精瘦,類似時遷,輕功了得,而且身體極結實,一身的筋骨,有力氣,身手敏捷,尤其使得一手好快刀和暗器,沒時遷的高超盜術,按本領和凶狠心性來說最合適他的職業是刺客,黑夜潛入.....刺殺。


    當然,此次爭鬥,他也不敢隨便真殺人,用的是刀背,但也不是對手中的普通夥計揮舞棍棒能擋的,他靈巧鑽來鑽去,刀上,拳打,腳勾、踢........幾乎一個照麵就能放翻一個對手。


    道士焦若仙一見毛和尚如此身手,立即舞劍專門盯著打對手中最有威脅的他也最感興趣的這個小矮子。


    他也擅長輕功,劍法走輕靈,和毛和尚倒正是一對好對手,短暫內也分不出個高下來,雙方纏在一起。毛和尚的威力被揭製了。


    但這邊還有個王四,小棍子耍得也著實不錯,打得人多勢眾的酒店方夥計東倒西歪......


    觀戰沒上場的袁愛泉動手了,掄著口長柄樸刀,也是以刀背,衝向王四,擋住了王四向酒店內瘋狂的進攻.......


    戴宗玩刀卻仍不是朱元的對手,加上卓越的腿功也隻是勉強支撐,


    他被凶狂而顯然敢真殺人的朱元逼得連連後退,心中驚懼,百忙中又閃眼看到自己手下的夥計紛紛被圍攻打倒和戴春、紀明這兩個廢物兄弟全被拿進店,不禁更加心寒膽怯,突然就撇下朱元逃走了,逃得暴風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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