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通這個牛鼻子道士看著眾將的反應就笑了。


    他也猜不到趙嶽為什麽要打登州,劫牢救兩個人根本沒必要興師動眾的,若是感覺龍虎二將這樣的人才都不把握,那至多也是勞煩趙嶽自己親自出馬一趟接應,指定能搞得定.......但他知道趙嶽說的隻是個借口或者理由之一。


    還有哇,亂世間,這就是壞蛋的可愛之處了。


    好人兵,思想束縛多,有事總會顧慮這顧慮那。壞蛋們就不同了,有的殺有的搶就行了,甚至連能打得過不都不會多考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唄.......冒冒險,若是成功了,那不就那什麽.......哈哈


    孟福通則已經轉入仔細掂量考慮怎麽打的具體策劃上,很適應主將的角色........


    趙嶽對跳得最歡的四煞道:“你們四個和沂中負責訓練騎兵,就不必去了。梁山的騎兵還遠遠不夠強,人手更不夠多,可這形勢卻變化太快。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所以時間緊迫,任務極重。你們要抓緊時間做好該幹的事。”


    四煞正幻想著如何大殺呢,一聽就泄氣了,但一瞅見趙嶽的目光變得淩厲又趕緊一齊抱拳躬身鄭重道:“唯。”


    趙嶽又看著步軍四巨將,“你們四個負責訓練猛士營,大戰時是要擔起突襲摸營或破陣為大軍撕開進攻道路的,任務艱巨,若是訓練的不能足夠強悍,光靠堅甲利刀和過人力量撕陣可不行。拿出精神練好自己的廝殺本事,並把挑出來的一千二百力士盡快訓練好,這才是你們任務的重中之重。再者你們四個巨人太招眼,梁山這的悍匪軍也需要你們幫著軍師巡察和震懾。可別我們出去打仗了,也打勝了,回頭卻發現自己的老窩被反叛者占了,沒了落腳地。你們也不必參戰。”


    四巨人抱拳挺身一齊洪聲叫道:“諾。”


    趙嶽又看向反而越發興奮的清真山六蟒道:“此非常時期,又是水泊不方便巡察值哨防守的冬天,水泊這道梁山天然的外圍屏障防線尤其要盯緊了守好了,水軍的任務最重最要緊,萬不能有任何輕忽閃失。來將軍,你要帶領水軍把咱們的家守好了。”


    來泳兒一聽自己也沒機會參戰了倒是不感覺意外,也趕緊應了命令。


    剩下的五蟒緊張了,生怕自己也沒戲了,都緊緊盯著趙嶽等說下去。


    果然,趙嶽又看了看周興,“周將軍,你為人精細,據說當年經商販私時還有個江湖綽號叫鐵圍城。我也知你擅長防守,布置事一向周密。此次你也別參戰了,就安心留守梁山幫著軍師盯好眾軍,守好咱們的家。家中少了你盯著,我還真不放心。”


    周興一聽這個,既失望不已,卻也倍感振奮,寶親王很賞識我呀,我雖然限於雙臂力量缺陷難成悍將之才,但也有別人不及之處,在梁山這也有大用,不會沒了地位。


    歡喜的趕緊應了。


    剩下的四蟒,趙嶽看了看六蟒之首馬元,見這家夥正緊張地咽著唾沫生怕他趙嶽一張嘴也否定了他參戰,不禁笑道:“馬將軍,你雖是我梁山泊水軍主將,但上次打斷背山,你擔任的主要是船隊運轉任務,仗沒撈著打。我知道你手癢得慌,這次你可以暫時放下鎮守水泊,隨軍出征......”


    馬元樂了,眉開眼笑的,沒等趙嶽說完就高叫一聲:“末將遵命。”


    緊跟著又吼了一嗓子:“謝寨主成全。”


    趙嶽也樂了,笑罵道:“謝個啥子?又不是讓你去娶媳婦升官發大財。是讓你提著腦袋冒險去打仗啊.......”


    馬元嘿嘿隻顧樂嗬,能參戰殺人搶掠這是樂的一個原因,主要是看到了趙嶽對他的體諒關心......


    眾將也都笑起來。


    笑聲中,趙嶽對仍然緊張的剩下的三蟒笑道:“你們三還緊張什麽?不用你們,我這趟去還有的大將用嗎?”


    花斑蟒皇甫雄、鐵頭蟒赫連進明、黑煞蟒王伯超三個惡貨頓時樂壞了。


    二愣子王伯超高興的跳了個高,大叫:“寨主萬歲。寨主,我愛死你了。”


    這混蛋引得正義堂中眾將不禁又是一通哄堂大笑。


    趙嶽嘴角抽了抽,不禁笑罵道:“我可承受不起你的愛。我若是不讓你去,那就是可恨的壞蛋了是不是?”


    王伯超一拍毛胡子大腦袋嘿嘿道:“哪那能呢。寨主總是最英明最偉大最正確的。俺老王就服寨主。”


    聽到二愣子拍馬屁,眾人又是一通笑。


    笑得二愣子滿臉詫異:“俺老王說的難道有啥不對的?”引得眾人又是大笑。


    隨後趙嶽又點了幾將參戰。


    孟福通這次要參戰負責主持,也是多練練統領指揮能力。傻小子奎三隨趙嶽走。凶貨步將季尊參戰。


    趙嶽特意對眼巴巴的葉聲、吳元這兩原本田虎派來的奸細說:“此次我不帶侍衛。你二人若是願意,就委屈一下在我身邊充當一下護衛吧。”


    二人一聽這個是喜出望外。


    話說他們被瞧破了身份卻得以能誠心投效梁山,可在梁山,他們的存在感太低了,身份帶來的不可靠是其一,主要是自身的武力本事也不上數,在宛子城這住的主要頭領,怕是除了玩相撲出身的任原之外,再沒一個比他們廝殺能力差的。而任原這種天賦異秉的巨人陣戰武力不濟也隻會是暫時的.......


    這種心難安的危機感煎熬.......


    趙嶽現在這麽安排,無疑是當眾表示對他們二人的信任不疑,隻這一點就夠了。


    二人喜極之下不約而同一齊拜倒在地,一頭磕在地上大叫:“卑下敢不效死命以報寨主寬宏知遇之恩。”


    若不是上了梁山,象他們這樣的田虎爪牙哪會知道自己追隨田虎謀所謂的富貴卻隻是瞎b得瑟.......不說別的,田虎王慶之流能得瑟至今不被鏟除,隻是文成侯不知出於什麽考慮不稀得主動向朝廷申請而調兵親自去滅了而已。


    隻一個區區滄趙分支產業的梁山就能有這麽多的悍將高手和兵力,那趙公廉那的軍事勢力得強到什麽程度?


    不可想像啊!


    田虎王慶的手下雖將領眾多更有超人的猛將,可是對上滄北軍怕也是遠不夠看的。隻一個民心所向就是萬萬不能比的。隻怕趙公廉統軍一去,田、王手下軍隊的軍心就先亂了,開戰稍一遇挫見識到滄北軍的厲害,隻要聽到滄北軍願意招降,既往不究,隻怕所謂的強大軍隊就散了降了,連那些所謂忠心耿耿追隨的反賊重將怕也多會悍然背叛......另投明主。


    田虎王慶哪能和趙公廉比。


    亂世,跟著寬宏有信,尊重武夫人才和將士,更有德有能有威望的政治奇才趙公廉才更有前途。


    傻子怕是都懂這個。


    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


    他們不知道梁山的海盜底細卻總感覺似乎有什麽不對頭,總感覺這世界是陷在或者幹脆是操縱在一個巨大的陷阱旋渦裏,無知的人,不管是尊貴的帝王還是天下萬眾草泥之屬賤民都會陷在其中無知無覺間就稀裏糊塗滅亡了。這種感覺不是文人士大夫出於對陰謀詭計的敏感,而是武夫對生死危險的一種神奇玄妙感應,也許就是俗稱的第六感。


    更可怕的是,


    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好的感覺不但沒隨著適應梁山和諧美妙的生活而退卻,反而有越來越強烈的不安。這讓他們常常驚恐而無所舕從,常常夜不能寐睡不安枕,食不知味,夜裏一有風吹草動常常就驚嚇而起抄家夥茫然四顧......


    奇妙的是在梁山一看到趙嶽英武淡定的臉,一聽到趙嶽隨和的聲音,那種糟糕的感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至少是減弱了很多。以他們這樣的稍有點文化的武夫粗胚的能耐,缺乏智慧自然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但生命的本能也讓他們自然選擇了追隨強者。


    既然自己不夠強不夠智慧,無法看清世界。不能選擇從巨大陷阱旋渦中掙紮出來的那條正確的路,那就追隨最聰明有大智慧的人蒙頭混吧,怎麽也總比自己自負的瞎選,或跟著不夠智慧的強惡者瞎得瑟的下場會更好更有希望吧?


    .........


    安排完了將領,下麵就是抽多少兵參戰的事了。


    趙嶽道:“桃花山悍匪編為我梁山正規軍後,你們不是都有抱怨這些人剛過上正經梁山好日子就有不老實的家夥又不安分了有舊惡複發的趨勢?”


    “把這些家夥都挑出來。這次就用這些人參戰。”


    此言一出,眾人都愣了。


    二愣子王伯超衝口道:“到登州老遠呢,他們出了水泊跑了怎麽辦?”


    從梁山到登州,幾乎是從山東西南到山東東北,確實不是此前的從梁山到鄰東邊不太遠的斷背山可比的。打斷背山,桃花山悍匪不跑,但打登州,那就沒譜了。一旦跑掉一個,梁山藏兵的秘密也極可能暴露給朝廷了。


    既然有人帶頭了,其他頭領也紛紛表示了憂慮這點,還提出了新問題:那種人也不是很多,都挑出來怕是也隻有幾百個,也就五六百個吧。大家平時帶兵訓練或幹活也不是沒心的,都留意著有哪些不安分的,都不是吃幹飯的,心裏有數。就這麽點兵力去打登州?


    登州可不是改革開放時期的沿海發達地區,在這個時代還是帶有原始風貌的欠發達地區,不止是登州,整個沿海地區差不多都是如此,隻有那些遠洋貿易或交通原因曾經發達興隆的沿海地區才得到繁榮大開發.......盡管如此,登州也比較特別,至少是從隋唐時期,那就是北方的海防重鎮,防棒子防倭寇,駐兵多。今年大災前,登州有陸軍五六千人,還有水軍二千,災後沒那麽多兵了,也至少有三千多兵力吧?不可能再少了。五六百人去打堅城的數千?


    這些疑問,趙嶽卻不回答。


    何玄通想了想道:“我梁山和二龍山一樣,不怕來攻,怕的是內患。既有不安分的,還是早清理出去才是上策。


    怕逃跑?


    諸位忘了,我梁山頭領按規定戰時每人要配備二十個親兵護衛。此次參戰的頭領,親兵加一塊兒上百人,都是諸位精心培養出來的好手,有心,還盯不住約束不住區區五六百刺頭悍匪?”


    眾將一聽,也是。


    何玄通又說:”就算有逃了的,也不大緊,路上不必費力看那麽緊,就讓他開心的逃走遭完罪死在外邊吧。就想自由作惡,該死的總是要早死的。“


    這話說得就有點冷了,話語中透露著森森的意味。


    在座的眾人都是膽大凶悍貨卻也不禁心裏一寒,不少人滲得寒毛都豎起了......


    ”至於暴露了我梁山實力。“何玄通有些沉吟,轉頭看了看趙嶽才緩緩道:”如今我滄趙集團已經和朝廷翻臉半對立了,反正朝廷是仇視我們的,暴露了也未必是壞事,朝廷敢怎麽的?當然,最好還是不暴露,我們以後還可以糊弄朝廷蒙混下去,至少不會成為朝廷重點優先打擊的目標。“


    眾將聽著也不禁點頭。


    ”至於登州軍不會太少.......依貧道說,烏合之眾而已。


    如今宋國各地的駐軍都是拚湊的大雜燴。就拿登州這些沿海城池來說吧,兵有京城罰去的黑幫地痞壞蛋罪犯,有裁撤的州府在災難中拚湊起來的地痞打手罪犯壞蛋軍調編過去的,有當地的軍痞地痞壞蛋.......這些人本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凶惡無良敢打敢殺卻自私怕死,心裏隻有他自己,可沒有為國效死的,往日散漫囂張慣了,短短時間內迫於形勢能老實當兵成軍,但又能訓練出什麽象樣的戰鬥力來?“


    朝廷把各地的軍隊都搞成拚湊的,目的就是防止一城隻某一地的人當兵團結齊心一塊兒一不滿意了就搞出叛逃造反。派係一多,來自天南地北的成員一雜,想搞事就難了,隻一個保密就無法做到。真有事,總會有人告密立功領賞.......朝廷這麽安排不談什麽英明,但是沒錯的。隻是這造成成軍太難,需要長時間才能整訓出個樣子......


    何玄通道:”這次我們的參戰兵雖是刺頭壞蛋,但也是最能打兩下子的凶悍之徒,訓練有素,再玩玩突襲,隻要第一時間擊破了登州軍的凶惡自負反抗士氣,烏合之眾就是烏合之眾,再凶惡敢戰,他也得個人顧個人隻顧敗逃。“


    ”寨主的意思是,把咱們這的那些不老實不安分的家夥都抽出去,讓他們在遠征路上吃吃苦,親眼看看外麵的糟糕世界,不是我們在封鎖著忽悠哄騙他們,也讓這些嗜惡嗜殺的家夥出去散散心,省得閑不住憋不住,禍害起我梁山來。“


    後麵有句話他沒明說:當了梁山軍還敢惡習不改隻圖作惡的快活,還想當不勞而獲的無賴懶漢,平日訓練和幹活不肯再吃苦,隻想著在梁山福地白吃白喝賭博玩樂享受.....不想聽招呼?敢不安分?那就借登州戰消耗掉。全死了也不心痛。


    趙嶽的這位軍師比不上狗頭軍師吳用有一肚子坑人的陰險計謀,也不通打仗,但何玄通當道士遊曆天下十幾年,以出家人的視角看透了世俗人心,最擅長識破人心,趙嶽一動作,他就很快領悟了趙嶽的意圖,也早看到了梁山存在的內部隱患..........


    他這麽一說,眾將也懂了。


    趙嶽則看了看何玄通,滿眼的欣賞。


    他自己不解釋,也是給存在感不太強的何玄通進一步豎立威望的機會。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攻約梁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水話藍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水話藍天並收藏攻約梁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