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路邊房舍內湧出的二三十歹徒雖然手中無刀槍這種凶器,隻是持棍棒尖刀,貌似是東京常見的正經民間紛爭打架形式,於政治無關,對朝廷來說,這種民間事也不值一提,但卻明顯是有備而為,湧出來後就分頭包抄上來堵住去路,意圖險惡。


    當頭搶上最快的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此前帶頭跳出來喝罵越嶽的那毛臉凶漢。


    二人手持大棍分頭撲擊排在前麵的宿義和趙嶽,顯然搞不清五騎到底哪個是趙嶽本人,人多勢眾,索性玩一網打盡。


    宿義哪容二人撲擊到趙嶽麵前,瞪眼怒喝間,雙睛殺機暴射,手中長戟一記狂掃。


    二米多長的大戟掃在高舉的兩條棍上,把二惡漢一並掃跌出去,其中一棍正中戟刀鋒上,哢嚓一聲斬做兩段。那漢子的半張臉也差點兒被掃過的戟刀餘威削掉,那邊耳朵到底掉了半拉......另一惡漢,也就是挑頭鬧事的那位毛臉的幸運迎的不是戟鋒,沒受傷,但雙手被震得酥麻,手中棍嗖得飛上了天,人在跌退中撞翻了後麵緊跟著猛衝上來的一凶漢。那凶漢衝得太積極太猛,不及閃避,臉咚一聲撞在惡漢倒仰的後腦勺上。兩人同時腦子嗡一聲,眼睛都現出蚊香圈,一齊癱下去......


    一招封住了兩人撲擊,宿義聽著少了半拉耳朵的家夥的雪雪呼痛慘叫,看到撞暈的二人,後麵那個鼻子平了,平坦的臉上鮮血直流,前麵那位最囂張的則後腦似乎凹下一塊,他快活得不禁哈哈大笑幾聲,隨即又化為滿臉殺氣......


    這時,包抄撲擊後麵的也殺到了。


    一凶漢瞪眼欺近排在第三的雕龍,猛掄長棍照準雕龍的腦袋就狠砸下去,這一記若是打實了,中者哪還有命在。


    這一棍是誠心一擊要人命的。


    撲來的這漢子也矯健過人,力大勢猛,身手異於其他凶徒,顯然是正經練家子,並且是個使槍棒的高手。


    雕龍看出來了,這夥歹徒應該是把排在中間的他試著斷定為趙嶽而做為了主攻目標,一上來就以好手下死手。


    這一擊,他也不敢自大怠慢,嗆啷一聲,背在背上的那口鉤刀出鞘,如電斜斬向大棍。


    鋒利的寶刀在雙方都使的猛力下,一記交擊成功斬斷了大棍。


    雕龍作戰經驗極其豐富,強忍著手腕震得酥麻,握緊鉤刀反手一鉤,正好把撲來如主動上前送死一樣的漢子的脖子鉤切開......


    輕易殺了這個不一般的好手歹徒,雕龍的寶刀之利與強悍戰鬥力嚇了後麵的歹徒一大跳,但緊跟著搶上來的那個漢子已經殺到近前,這時候驚懼想退開卻也來不及了,這家夥一咬牙索性加速猛撲上去,手中棒子呼得全力砸去。


    不料,馬上的雕龍這邊的腳已經脫了馬蹬,坐馬上猛然飛起,正踢在棒側,擋開了這一擊,還酥麻缺力的手把鉤刀隨手一揮,又殺了這一個積極撲上的家夥,另一空的手幾乎同時一抄,把那踹側歪了的棒子抄到了手中一拽奪了過來,隨即持棒梢一抖,一記中平槍遠遠狠狠點在隨後同樣避不及就加力猛撲的另一凶悍歹徒咽喉上,哢,清晰的一聲軟骨粉碎聲,那漢子眼睛一翻也倒了下去,舞動卻未及砸下的大棒子無力地落下,掉砸在他躺倒在身上跳了跳......


    雕龍的凶悍驍勇嚇住了後麵的歹徒們。


    這些家夥驚駭,想退,但輪到雕龍不肯放過他們了,策馬,刀、棒齊舞,反撲......


    與此前同時,再後麵的繡虎和墊後的宿良也在歹徒狂呼的囂張圍攻中廝殺。


    他們二人的戰鬥就輕鬆多了。


    因為對手中沒有高手,全是些真正的東京地痞二賴子,而且人手不夠多,主攻在前部嘛。


    這些歹徒拉幫結夥毆打欺負京城尋常百姓是高手,爭地盤,打群架也算驍勇有能耐,但戰陣廝殺,他們雖凶惡狠毒敢打敢下死手,從死人堆裏殺出來的繡虎和宿良又豈會把他們放在眼裏。


    宿良舞戟殺人如殺雞。


    繡虎呢,都不稀得出刀,在馬上輕易奪了兩條哨棒權當武器,左右揮舞,打得撲近了來不及退開的歹徒不是腦袋開花就是脖子斷了,隨即縱馬反追殺.....


    下手無情,一律往死裏幹。


    前邊。


    歹徒一看隻宿義一馬一戟就封住了進攻,這麽打下去隻是一批批三三兩兩得上前白送死,怕是兄弟們驚駭畏懼泄了凶氣就會潰散,有人這時突然高喝一聲:“弟兄們,棍棒不行,咱們抄長家夥一齊上去幹死滄趙敗類啊。”


    其他歹徒正驚懼著不敢進攻,卻又貪圖貴人承諾的大好處而不甘心輕易退走,一聽這話頓時醒了腦子,嘩,退開了。


    出點子那家夥帶著反應快的一幫子弟兄,轉眼持了一棍棍竹杆,又從那房子鑽了出來......


    竹杆都是比棍棒長得多的家夥,長的怕不有四米多,短的也至少三米左右,細頭還削得尖尖的,不比槍頭的鋒利差多少,一捅照樣一個大窟窿,而且放血比槍還快很多。


    竹子是中空的嘛,確實是遠戰利器,能彌補這夥東京地痞近戰武力嚴重不足的缺陷。


    那房子也不知是賣建築材料或什麽工藝材料的店鋪,還是歹徒們為行凶早準備好的,這麽多歹徒退進去,轉眼出來後居然能人人一手長竹杆,而且貌似還有富餘......


    長武器在手,可不怕長戟再能威脅到自己了,歹徒們膽氣一壯,在那金點子漢子的帶領下呼啦又驍勇圍攻上來......


    此前,趙嶽一直沒動手。但宿義維護他的舉動怕是讓這夥歹徒夠蠢也能瞧出點眉目。


    這時,站在前邊二樓觀景遊廊上的那些公子衙內儒生們本已經被血腥的廝殺和趙嶽手下的凶暴嚇得個個臉色煞白。他們這些京城大少,即使是將門的,父祖怕是都沒經曆過戰場,端著名門勇將架子在京城當大將軍卻早已在京城溫柔鄉泡成了見不得血戰凶險的廢物,他們這種兒孫又幾時見識過這等可怕?


    本嚇得隻想趕緊逃開這險地,怎耐腿腳子轉筋,身體也凍僵硬了一般,根本挪不動步子,又感覺自己是在前邊二樓上,是安全的,趙嶽一夥威脅不到自己,就拉不下那個臉當眾逃跑丟人,這才沒一哄而逃,此時卻又有了信心和勇氣。


    有有腦子的衙內公子哥高叫提醒歹徒們:“排第二的必是該死的趙老二。”


    隨即一幫子衙內儒生跟著爭先恐後大叫,證明自己也是有膽有識的,不比別人蠢,也能看出來。


    在一片亂哄哄提醒中,曹騰的臉還煞白著,這回也恢複了氣勢與精明,指著趙嶽尖叫:“馬上帶劍的是趙二。”


    大儒家的劉公子又恢複了此前的鎮定從容神氣,一手扶雕欄,一手指指趙嶽,滿臉正氣凜然振臂高叫:“為國除奸正在此時。我輩京城正義之士決不可放過此逆賊。“


    他很精明,和曹騰一樣沒直接喊殺暴露自己是促使趙嶽死亡的元凶。


    趙嶽此次若是死了,或半死不活的殘了成廢人一個,若是事後有什麽麻煩凶險,他們也有借口推脫罪責。


    我又沒說殺了趙二,我隻說了應該教訓這逆賊。


    我說了為國除奸不假,但不能由此就認定我說的是一定當場殺了趙二。打老實了,抓起來控製了也算除奸嘛......


    我輩是享受國恩的大宋書生,自當勇報國恩,今日一切所為都是出於讀書人的正義節操、對滄趙逆賊的義憤與愛國忠君之舉,難道領袖天下人心的我輩讀書人呼籲教訓滄趙這種逆賊,堅持正義維護朝廷也有錯?


    這就是這幫子公子儒生的算計。


    但有狂妄的,或出於出風頭什麽心態的,在一片亂哄哄中幹脆趁機喊出了:”逆賊趙二該千刀萬剮。快殺了他......”


    有就怕事鬧不大的陰險者立即跟風趁機喊:“為國除奸有功。朝廷念及大家忠義之舉必有重賞。快上啊,放手幹死他。“


    這種教唆,京城的明白人聽了隻會嘲諷一笑:你胡弄二傻子呐你?還有大功大賞?無論怎樣,今日敢動手的必定全得倒大黴......”


    但這幫隻精通在京師民間為非作歹混生活的歹徒能知道什麽朝廷大事?他們懂什麽。


    一聽公子衙內這等有身份有見識的書生如此說,歹徒們就信了,為了天大的好處也紅眼拚了.......二逼勇上前線


    趙嶽聽著叫囂,眼睛一遍遍過慮著那些書生,辨別出了此次事件的幕後主使和鼓動曹騰犯險的更卑鄙陰險的......


    這次,金點子大漢持著怕不下四米長的竹杆,粗頭夾在腋下加強穩定攻擊力,細頭的鋒利鋒芒對準方向,大吼一聲,帶頭兒狂奔,直衝趙嶽狠狠捅來。稍後幾個孔武大漢嗔目怪叫著挺長長竹芒一齊緊跟著惡狠狠圍捅向宿義與趙嶽.......


    金點子大漢巨長的竹槍轉瞬紮到趙嶽心口前。


    趙嶽在馬上不躲不閃,左手啪如電抓住竹杆向外猛力一帶又順勢一拽。


    竹槍從趙嶽肋下捅過,驚險之極,但竹杆已經到了趙嶽手中。


    那金點子大漢千算萬算,卻怎麽也不算到趙嶽的力量和速度非人想像,至少不是他能想像到並抵抗住的。他隻感覺到雙手一滑,緊夾著竹杆粗頭的腋下猛然一痛。竹杆就脫手換人了。


    不等他有所反應,離體的竹杆粗頭又回來了,如電正點在他攻擊馬上人時必然仰臉而露出的咽喉上......


    脆響中,他咽喉塌陷,人也被點得向後重重栽倒,躺下就再也起不起來了。臨死的眼神中滿是驚駭與不解......他可是軍中槍棒高手,本是京師開槍棒館的名家,不是這夥隻能仗著人多行凶的地痞無賴二混子,此次隻是混在這夥地痞中掩飾身份方便下殺手和事後脫身罷了。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天下最出名的紈絝敗家子趙二怎麽就能如此輕易殺掉他......


    明明算計好了的。使戟那家夥雖然不一般,但被眾多長竹杆槍遠遠一齊亂捅,根本顧不上再保護趙嶽。他趁機遠遠迅猛一擊,縱然不能一擊必殺趙嶽,也至少沒危險,誰知......


    沒人在意他死前想得什麽。也沒人顧得上他。其它竹槍已紛紛捅到趙嶽麵前。


    趙嶽另一隻空手照樣強奪了一根,並照樣一記迅猛點擊點塌咽喉再殺一歹徒。另一手竹杆,細頭夾在腋下,單手所持向外一掃,亂糟糟凶狠捅來的六七根竹槍被一齊蕩開了,亂糟糟豎在空中。趙嶽另一手的竹杆這時轉眼又點殺一人。


    兩根三四米長的竹杆很難一手掌握,何況是持著不利於平衡的細頭。


    但讓歹徒與圍觀者都驚駭得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的是,他們猜測是趙嶽的排二者就是能一齊自如舞動,根根如出林惡蟒般可怕,雙杆如靈蛇出擊,防不勝防,擋無可擋,連點又殺數人,竹杆的韌性與顫抖不妨礙使用,反而更利於點殺。


    歹徒們大駭,倉皇後退,但有人不退反進,仍持著原來的棍棒尖刀想趁機欺近來刺殺。


    趙嶽瞧得明白,這些膽大的人都不是地痞無賴,而是就算不是軍中好手,也必定是京師的民間好手。


    他揮一竹杆橫掃,逼開持尖刀搶進最快的,另一竹杆呼得蕩起,又呼得猛砸向一持棍子最有威脅的。


    那漢子很冷靜,絲毫不懼,獰笑一聲,揮棒重重掃向竹杆。


    啪的一聲。竹杆的堅韌粗頭被哨棒砸得碎開,並且蕩了開去。


    那漢子目閃得意凶光,身子略一穩就一縱,想就勢欺近,不料,趙嶽的另一竹杆卻及時點到,逼得他不得不又揮棒凶猛一擊,再次把這根竹杆的粗頭照樣砸得碎裂開。


    正待他再次穩身子展開進攻,趙嶽那根先被他砸裂的竹杆又到了,照著他的臉沒頭沒臉點過來,漢子這下有些傻眼了。他再想揮棒掃開,這次來不及了,可是,若是想閃避,碎裂的竹杆粗頭好長一段卻被他此前凶猛砸得分裂成至少七八枝,並且在趙嶽抖動點來中紮散分開,仿佛趙嶽在瞬間生了七八條手臂並且一齊舞槍刺罩向他麵部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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