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頭子正是此前在高盛客棧試圖鎖拿趙老二的那位副都頭,不過眼下已經榮升正都頭。


    原來那主被斷了手腳筋成了殘廢,被丟在一家診館處,此時還在那無助而絕望地幹躺著,實際是在等死。


    他沒用了,卻知道得太多,對知縣等是個累贅更是個大威脅,縣上這幫貪官汙吏是斷斷不會白養著他,不會讓他活下去的,弄死了滅口了負擔正好栽趙老二頭上,隻是眼下不大方便那麽立即直接下手奪命。


    至於都頭的家人,已經被控製起來了,用來威脅都頭老實閉嘴先等著縣上騰出手後再善後,根本不能過來照顧都頭。


    所以,升官的副都頭卻是非常清楚趙老二的可怕,更怕自己也落得搭檔正頭一樣的可悲可怖下場,內心對趙老二畏之如虎,不敢不跟知縣以國家公器來官報私仇,但進院子時,卻是趁著知縣發狂不注意他,沒緊跟著衝到最前麵,也逃過屠殺。


    衝進院子的人上百,人太多,鋪得又開,倉皇間哪能迅速退出院門。


    此刻被截住,一聽宿義喝令,這都頭知道逞強隻是個死,立即聽話地拋下腰刀,並召喚部下捕快照做。


    沒逃出去的數十官兵,本就沒主要領導在現場指揮而六神無主,一看捕快都頭降了,捕快們老實交械了,也跟著照做。


    趙嶽在屋裏看著這夥人來得囂張凶殘降得迅速熊包的窩囊可恨樣,不禁輕輕歎口氣。


    就這樣的兵怎麽能奮勇抵抗凶如惡魔餓狼的金軍保衛家鄉?


    怕是對付幾個悍匪都不是個,一交手死傷幾個,剩下的就全嚇跑了。


    不過,他也不生氣。


    連州府正規軍都也是不堪一擊的熊樣,對縣上的這些輔兵衙役又能有什麽指望?無非是一群仗著執法皮欺負老實人和婦女孩子相當勇敢矯健有力,但遇到真歹徒卻常常以三五個對付一個也膽怯,既跑不過也抓不住歹徒,甚至還會被歹徒一人反殺傷打殘放倒幾個,歹徒自個卻常常屁事沒有的,令人很不恥的執法者。


    最典型的就是老美警察,一個個大肚子挺著肥豬一樣,別說跑,就是快走都費勁,若是沒車沒槍,想收拾歹徒,除非出現豬會飛的奇跡,被歹徒一人反追捕捉拿一群警察還差不多。執法無能,所以犯罪異常猖獗。


    電影裏演的西方警察如何神勇睿智,扯蛋宣傳罷了。


    總不能真實演一群‘豬’被一兩個歹徒就肆意反擊收拾掉了的戲吧?


    那也太打擊觀眾情緒和政府形象,丟人又賺不到票錢。


    兩世屢見不鮮,沒什麽可生氣的,否則趙老二早氣死了。


    近百縣兵和衙役很滑稽地一溜挨院牆雙手抱頭老實蹲著,驚恐不安地瞅著他們縣太爺往日是如何威風雄霸一言九鼎牛逼得不可一世,今日又是如何是待宰的豬狗一樣倒在地上挨打受虐,觀賞著縣太爺的淒慘下場,知道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作孽不少,怕是在趙老二眼裏也是該死的,無不焦慮擔憂自己今日也會有什麽不幸遭遇,隻歎倒黴調到這公幹。


    知縣不愧是中山狼性子,到了這時候也嘴硬,也可能是照顧自身形象,不肯在部下麵前露出醜態不堪失了官威和以後的統禦力而咬牙堅持,被打得起不得身,卻還在尖厲叫嚷不斷。


    “趙嶽小兒,你敢如此行凶犯法?你眼裏還有沒有朝廷?“


    “有種你就打死本官。看朝廷怎麽治你家的罪......”


    趙老二根本不搭理他。


    畢豐等相撲手沒聽到趙老二有新指示,見這狗官還敢逞強囂張,顯得他們毆打效果不佳,似乎證明無能,不禁惱怒,個個下手越發凶狠,沒頭沒腦抽得知縣皮開肉綻,遍體鱗傷,顧不上威脅叫囂了,隻顧慘叫掙紮滿地亂滾。


    任原見這位往日強勢霸道得不行的狗知縣也有今天,大感痛快。


    他恨恨地大腳一腳把掉在地上的知縣烏紗帽踩爛,也踩爛了知縣的權威尊嚴,然後來到樹下,對兩驚醒了在樹上晃蕩著終於知道怕了正驚恐瞅著知縣靠山受罰慘叫的甘茂母子掄起馬鞭繼續懲罰,抽這個一鞭,反手抽那個一鞭,打得痛快。


    三條盤踞本縣作孽囂張太久的中山狼今日終於品嚐到什麽叫因果輪回報應。隻是他們未必有這個覺悟。


    任原這等巨人,身軀異常雄壯有力,和趙老二和劉通這樣的克星較量不是個,但蠻力掄鞭子打人就可怕了。


    他一鞭子下去就是一條慘人的血溝。


    打得甘茂母子痛得吊著也亂竄,隻是嘴巴被堵著叫不出來,嗯嗯的,麵孔全扭曲不成人相,哪還有往日傲慢猖狂樣。


    這還是任原留手了,沒真使大勁,否則幾鞭子下去怕是就能要了二狼的命。


    狼知縣被多人圍歐,密集的鞭子不斷,那罪更難受,扯破嗓子嚎叫。


    瞅見代表朝廷威嚴的官帽子都被踩爛了,眼見趙老二真不怕就這麽活活當眾打死他,他再不敢嘴硬逞強了,不要臉地討饒。


    蹲牆根的縣兵衙役眼看著知縣一家這麽慘,見識到趙老二的膽大強橫凶殘,更嚇得膽戰心驚,渾身哆嗦。


    繼續打得知縣滿地翻滾了一會徹底老實後,趙老二出來了,終於停止了毆打。


    畢豐按事先安排的,把一張早寫好的罪狀書丟在狼知縣麵前。


    血淋淋的知縣趴地上勉強抬起頭一瞅,看到妹妹和外甥論罪當死,上麵也有認罪的血手印,這無疑是要他這個縣官親自定罪要妹妹和外甥的命,他眼神一跳,怒火再起,恨透了趙老二,也舍不得死掉外甥,不然就絕後了,卻又反抗不得,就一咬牙賭一把,努力扭頭看著趙老二獰聲道:“想把行凶犯法做成合法?你想得美。今日無非是一死。你殺了本官吧。殺了朝廷命官,觸犯朝廷不容觸犯的底線,我看你和你家滿門到時候怎麽逃脫朝廷追究懲罰。”


    趙老二對威脅無動於衷,背著手慢慢走到他麵前,淡淡笑道:“你這種狗官隻知仗著官皮和靠山做惡,隻知權力好使,不知人間什麽才是真正強大可畏的。須知人間有雙重王法——官法、民意。官法不製你,民意會收拾你。不信,你今日就能品嚐。”


    小劉通冷笑一聲道:“不願意認罪?”


    “那就接著打。看這狗東西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真夠硬就打死為止。你當你不幹,我們就沒辦法把懲惡官麵合法化?你死了,官印還不照樣蓋在伏法罪狀上?”


    畢豐等嘿嘿幾聲,笑著朝掌心唾口唾沫,掄鞭子更有勁地狠抽。


    不屑幾鞭子,知縣就老實了。


    這次是徹底死心了,軟了,連連苦苦討饒,順從,趕緊聽話地把隨身官印就粘著自己的血蓋上。


    官印不是玉就是銅、金子等金屬做的,不是電影唱戲中演的那樣是黃布包著的放官員桌子上四四方方那麽老大一個。照那樣,那得浪費多少金屬,又從哪弄那麽多大塊玉石做印?


    知縣這印就是七八錢白酒杯差不多大小,很好攜帶,官員通常也隨身攜帶著用以證明身份和隨時行使權力,萬萬丟不得。


    這時,有侍衛過來附耳對趙老二說了幾句悄悄話,匯報的是梁山間諜化身強盜搜抄誅殺縣城諸貪家的情況。


    趙嶽一聽搜到的錢財數,不禁吃了一驚。


    “隻金銀銅板就三十多萬貫?”


    這數額不是抄了整個縣城,隻是幾十個間諜殺手分隊分頭突襲抄了知縣、主薄、縣尉等出名貪官汙吏和兩罪惡大戶的家。


    更讓趙老二吃驚的是:隻知縣一家就抄出二十多萬貫,占了絕對的大頭,而且錢主要是金銀,銅錢數是次要的。


    真是駭人聽聞的小官大貪典型,好比二十一世紀的縣長什麽的貪了數億。


    本縣是比較富裕,以前是人口眾多、本地和往來的大小商戶無數,但區區一縣在這個時代能有多少油水?


    這又不是曾經的滄州或豪商、海商與走私興盛便利的江南。


    這隻是山東一個內陸縣。


    二十幾萬貫,這筆巨款得害死多少人命、坑盡多少商戶農戶漁夫家才能湊成這麽驚人的數額?


    滄趙集團和梁山情報網在泰安這並沒有據點,趙嶽自然不可能熟悉和此來就能準確了解此地貪官的情況。


    他隻是聽先潛伏來的間諜反應這個知縣是該死的官,此刻才知道這狗官是如此貪婪凶殘,該千刀萬剮。


    這狗官真是狡詐,並不象高通判和親朋那樣廣置田產店鋪,和妹妹兩家都是隻有少量田地房產,把搜刮到的錢主要換成金銀藏了起來。這樣既不暴露巨富,政敵很難以大量田產等容易抓到的把柄針對他,讓朝廷等上麵也覺得他比較清廉可信,也能糊弄高通判這個政治後台,不至於引起靠山更大的貪婪索要,可減少不必要的賄賂支出,以最小的代價卻更好地抱緊靠山大腿。


    你有一億,送一百萬,和有一千萬甚至少到隻一兩百萬卻心甘情願奉獻一百萬,這孝敬心的分量在靠山眼裏自然是不同的。


    當然,少置地和豪宅,主要是現錢,也方便升官轉任隨時帶著走,或者方便事發攜款及時潛逃。


    若事發等倉促間現賣房賣地回籠錢再逃,那自然是晚三秋了,現實也不大可能做到。


    這狗官該死,是大禍害,這次必須就手弄死。


    趙嶽眼中閃過厲芒,又把一份認罪辭官狀丟給狼知縣蓋印。


    狗知縣不敢不從,又心懷僥幸,感覺自己和妹妹一家未必會死,暗想事後就咬定是被趙老二枉法凶逼的,不認賬就得。


    兩份罪狀都官麵弄好了。


    小劉通拿著,把那縮著頭躲後頭的捕快都頭叫出來。


    一揚罪狀,“你看到了?你們縣大老爺大義滅親,定罪處斬作惡多端甘茂母子,你這執法都頭還不趕緊依法執行死刑?”


    “啊?”


    不止是都頭和縣兵衙役們驚駭,知縣和甘茂母子更驚得震顫,個個麵無人色。


    想不到還是逃不過此劫要死。趙老二無疑是鐵了心要弄死他們。


    公然以草民私意代朝廷王法,這膽子也太大了。


    都頭哪敢就這麽聽話地殺了甘茂。否則過後知縣饒不了他滿門,就是州上官僚也放不過他。


    這廝撲通跪在小劉通麵前,悲聲哀求道:“請小爺放過小人吧。請不要難為小人。”


    知縣也回了神急叫:“且慢。”


    被趙嶽冷酷的眼神瞄了一眼,這家夥嚇得一哆嗦,凶惡逞強氣沒了,“…….按律,死罪也應該上報朝廷複核審批,否則判決不算數。再者就算要處決,也得是來年秋刑才可殺。”


    宋代法律確實是這麽規定或這麽個程序。


    趙嶽不理睬這說法,轉頭盯著那都頭,淡淡道:“這狗官已經掛印辭官不是知縣了。你還不知道吧?高通判一黨通海盜的內鬼也被你們知州大人果斷一網打盡,中午前就全死光了。這狗官是通判一黨。特殊時期,你依法果斷執刑還有什麽顧慮?”


    你敢有顧慮不聽招呼嗎你?


    若敢,那也該死的你就此和你的罪孽主子都做被行刑的,一起死吧。


    總會有在場的小軍官吏頭願意對你們行刑。


    都頭一聽這個,極度震驚後轉眼更想到了新上任的縣丞和知縣是生死對頭,知縣死了,正合縣丞意,縣丞就是老大而極可能畏懼滄趙勢大把這事定性成知縣一族該死且當時不得不果斷誅除的通匪內鬼,而溫知州順手就會定為鐵案上報……


    想通了,這廝就有膽子了,但還害怕殺完了知縣,下一個就輪到自己個被定罪也被行刑。


    小劉通瞅見他變幻的眼神和滿臉驚懼企求饒命的表情,嘻嘻一笑:“你果斷殺奸賊維護大宋朝廷最根本利益,自然有功,這次也不是不能給你個吸取教訓改過自新的機會。說不定表現好,抓到了泰安官場劇變的良機就此升官有了品級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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