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刺客威脅了,畢豐這幫人鬆口氣,驚駭趙老二奇幻般的武功,再次強烈感受到擂台懸掛那個挑釁趙老二的對子是多麽無知、危險又可笑,小霸王絕對有秒殺擎天柱的勢力,車輪戰策略也是輪番送死策,幸虧趙老二沒上,幸虧投靠了趙老二,否則……


    他們瞅瞅遠處三魁等人的殘破屍體,不禁打了個冷戰,轉而是心更安寧,心情倍爽的感覺。


    這是找到了組織,找到了真正靠山的無盡喜歡感覺,然後自然熱心用皮鞭專心伺候著中山狼甘茂甘大少爺。


    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熱烈圍觀,絕大多數是欣喜解恨之色,小聲議論聲嗡嗡一片,隻盼著就此打死甘茂這頭中山狼。


    但幾無人感激趙嶽。


    無疑,甘茂以往可把這裏的人禍害慘了。


    受害者不敢怒,更不敢言,卻對今日間接替他們解恨甚至報了仇的趙老二無感。


    這是法製不公,特權橫行,中庸之道在民間自然演化出來的勢力眼、牆頭草傳統下的意識觀念在堅定作怪,總盼著習慣著有傻瓜冒失鬼別人出頭除害並承擔惡果倒黴,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心安理得輕鬆享受好處。


    中國太漫長的特權曆史條件下,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等為人處世信條自然在漢民族格外根深蒂固。


    當然,小民也實在是承受不起當俠義之士的代價。


    敢挑頭伸張正義的,得點百姓讚許,付出的卻是自己的切身利益甚至生命,含冤坐牢是輕的,一動導致家破人亡太正常了。


    想讓百姓願意參與除惡鏟不平,想讓普通人敢對付有權勢大的惡者,首先得有公平的政治體製環境和法律保障。


    何況現在的宋人剩下的多為貪鄙無恥刁滑的無良之輩,遇到不平事,隻要不牽扯到自己頭上,縮頭無視而過或當熱鬧瞅冷漠旁觀是自然,不趁機捧高踩低趨炎附勢助威討好勢大的作惡者為虎作倀就不錯了。


    他們把趙老二當冒失又凶狂的傻子看,都非常嫉妒羨慕趙老二命好勢強能為所欲為,唯獨沒有感恩的心。


    甘茂終於倒黴了。但他的惡狼舅舅還是縣令大人呢,仍掌握著這一方人的生死榮辱,圍觀者既無心也不敢為趙老二喝彩。。


    畢豐等卻不知圍觀者並不讚歎感激他們,看到鄉親們的熱烈情緒,感覺自己是在為民除害,圍觀下倍感榮耀,幹得更起勁。


    正痛打間,驟然就聽到有人宏亮地高宣一聲佛號。


    “迷陀佛,前麵行凶者,住手。”


    這聲喊中氣十足,自信,盛大,威嚴,或者說是莊嚴中暗含強烈的權威性警告與威脅。


    觀眾唰,都扭頭望去。


    隻見車輪滾滾,來了十幾輛騾車。


    打頭的騾車上拉著個穿著樸素卻布料與裁製皆不凡的胖大和尚,肥圓的禿頭澄光瓦亮。


    顯然剛才威嚴斷喝的正是此人。


    後一輛騾車上拉著幾口箱子,看健壯騾子拉得那緩慢吃力勁,顯然箱子很沉重。


    左右隨車而行的是三四十個精壯和尚,都帶著家夥,個個手持棍棒,有十幾個還帶著戒刀,雖是和尚隊卻帶一股凶煞氣。


    看到這架式,不用猜也能知道箱子裏裝的必定是大量銀子銅錢之類的金貴怕搶東西。


    當地人一看到車上坐的大和尚,幾乎都認識,知道來的是泰安州最大的寺院了願寺的和尚,無疑是來大量購糧食等東西的。


    事實正是如此。


    流民狂潮後,大宋人口暴失。


    但,民間無數被埋藏而無法參與流通的銅錢被挖出並大部分被流民丟棄。


    這玩藝在海盜帝國不是錢,又太重,在緊急遷移中不如金銀珠寶好帶,想帶,大宋整體缺少馬車,移民大隊所有的車還得緊著載耐不住長途跋涉的婦孺等人和要緊的東西,也帶不走多少銅錢。同時大宋也剩下了大量糧食。


    以往總不夠宋人消耗的糧食如今怕是全國人都一天三頓的吃幾年也吃不完,這直接導致糧價暴跌。


    其實海盜帝國不是不需要這些糧食。


    畢竟海盜帝國以米飯為主食,而這時候的漢人總體上還吃不慣米飯。尤其是北方人吃米飯總覺得不經餓,幹活也缺力氣。


    猛然沒麥子等習慣的食物吃,絕大多數新移民一時間真受不了。


    另外,銅錢在海盜帝國也不是沒用,不是銅錢不值錢。


    銅在工業上的價值可比銀子有用多了。


    海盜帝國是嶄新的超時代科技工業型國度,至少正在努力向這個方向全力發展建設,太多新興行業需要銅料,包括軍工。


    而在這個缺乏機械的時代,開采銅礦是非常困難的事。


    海盜帝國領土範圍內不缺乏優質大型銅礦,但現采太慢,去別處可以搶可以貿易換,但遠渡重洋無疑太遠也太艱險。


    總之,怎麽也比不上就近從宋國這弄銅錢煉銅方便及時又劃算。


    而海盜帝國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銀子堆成山,不能製成銀元大量放入流通領域,否則通貨膨脹到沒法看,工業上也沒什麽大用。當初因為缺銅,趙嶽急著為父母家人建電力化的舒適居處,急眼了靈機一動就用銀子做電線,這才救了急。銀可是電的優良導體。如今,太多的銀子就那麽堆在庫房中發黴。


    所以,海盜帝國的船隊,除了負責轉運分流移民的,剩下的已經著手對宋貿易,以食鹽和銀子大量換取糧食和銅錢。


    此時,大宋猛然有了海量的閑置銅錢、糧,二者皆極賤,而銀子流失太多而極貴,海盜的買賣極劃算。


    而食鹽更是緊俏貨。


    因為沿海鹽場幾乎全在海盜的掌控之下。


    海盜船隊攻掠大宋數月,以往並不搞暴利鹽,宋人也習慣了價廉物美的海鹽貿易也自然停止了,造成食鹽奇缺。


    而人,能少吃點飯卻是缺不得鹽的。


    海盜一重開鹽貿,而且依舊和從前一樣價廉物美,甚至還比以前便宜點,缺鹽正等急眼的宋人還不立馬就瘋狂了。


    總之,銀鹽貿易正是貿易戰大挖大宋根基的經濟手段。


    而且也根本不用愁沒人和海盜做這種交易。


    天下總不乏聰明又膽賊大的人。


    而移民潮拋棄在民間的銅錢和糧食大半此時還落入留在大宋的百姓手裏。


    糧食太多,小門小戶不好存儲,吃用不急,放時間長了就白白爛掉了。


    銅錢購買力暴降,銅錢不值錢,也不值得珍惜。


    鄉野百姓吃糠咽野菜,太多人一輩子也沒擁有過金銀,很多人家甚至連摸都沒機會摸到過,無疑更稀罕金銀,更需要鹽。


    如此,就用銅錢和糧食換銀子和食鹽好了。


    不換,還留著被官府反應過來後騰出手搜刮了去啊。


    銀子值錢好藏,鹽好存又頓頓缺不得,就不存在糧食銅錢的麻煩了。


    而這意味著巨大商機。


    大宋眼下又正處在混亂無序,官府無力管控的半癱瘓狀態,走私無疑是風險並不大的事,自然的無數走私販踴躍出現。


    可笑的是,那些躲過災難的地主豪強,包括官僚在內,無疑比無知無識的百姓更有見識,看到商機,太多人也紅眼積極參與走私,並且更有勢力和便利。


    眼下,賣國似乎成了全民熱衷的事,是時興的大潮流。


    與此同時,消耗量驚人又有實力和便利的西軍等邊軍也在趁機大量購買糧食食鹽做儲備。


    但,海盜重啟貿易時間還短,大宋的糧食銅錢流失不明顯。邊軍大量采購又能占去多少,況且局限在邊塞附近。


    所以,到今天,大宋各地,尤其是產糧多卻沒處去的地方糧價已經跌到不可思議程度。


    了願寺也是因此才趁機出手下山大量采購糧食食鹽等必需品。


    這是泰山最大的寺廟,香火極盛,賊有錢,曾有五六百和尚。


    盡管在移民狂潮中,寺中年輕又地位低下的和尚不願當和尚受苦受氣,想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過世俗正常人的日子,信仰不堅定又自覺無罪惡的都隨大流趁機跑去海盜國謀求夢寐以求的新生了,但還有二百多和尚在,常年消耗量也驚人。


    趙老二被大和尚威嚴嗬斥得也愕然看去,稍一掃視就明白了這夥和尚來鎮上是幹什麽的。


    和尚說是出家人,身在世俗外,不在紅塵中,超脫得很,聖潔得很,實則都是肉體凡胎,一頓不吃餓得慌,一時不喝渴得慌,人必需的東西一樣也缺不得,和世俗人一樣是很現實的俗人,對世俗了解並關注得很,精明得很,可是極精於算計的。


    佛門可以稱這種精明算計為佛門智慧,但改不了鑽世而為的需求本質,在糧價暴跌的時機不出手搶購以小奪大才怪了。


    隻是怎麽這麽巧就碰上了。


    趙嶽微皺皺眉,但沒理睬牛逼哄哄的大和尚,又關注樓內廝殺和病大漢的病情兩方麵不放心的。


    畢豐等被和尚威喝吸引的停了手,但瞧清來的是了願寺的那個大和尚,就不屑地哼了聲,暗罵:“這個裝逼的佛門敗類。”又看到趙嶽沒要他們停手的意思根本不搭理和尚的斷喝威脅,他們嘲手中唾口唾沫,又掄鞭子照打不誤,而且故意打得更狠。


    而驚恐痛苦怎麽也逃脫不了毒打的甘茂絕望中猛看到和尚隊,頓時仿佛看到了救苦救難的佛陀降世,眼睛亮得嚇人,慘叫中不忘尖叫急呼喚:“清德大師,救我。啊……大師快發慈悲大能救我。快用佛法神通弄死這些賊人。”


    聽到甘茂的倉皇痛苦呼救,清德大和尚看到毆打者對他的佛門斷喝無動於衷,不,是變本加利,頓時大怒,在車上站了起來,一手轉動胸前的佛珠串,提聲大喝:“呔,清平世界,朗郎乾坤,豈容罪惡橫行?孽障,還不給我住手?”


    另一手捏降妖伏魔印,滿臉的正義慈悲威嚴,配上飽滿大圓臉,豐滿雄厚身軀,圓滿的大禿頭不知塗了什麽玩藝在陽光下居然能閃著光,看上去好一副佛法無邊,權威赫赫,神聖不可違逆更不可侵犯的神僧莊嚴寶相。


    同時,他所乘的騾車也加快了前進。


    而隨行的數十和尚也橫棍棒,瞪眼,露出凶煞相,個個怒視這邊,快步趕了過來,無疑是在壯清德和尚的威風聲勢。


    趙嶽察覺這夥和尚來意是真不善,怕是過來後,若毆打甘茂還不住手,和尚就會恃眾恃武行暴力直接強行阻止並奪人。


    他被大和尚罵的孽障二字和語氣中隱含的強烈囂張自大傲慢味激起了心頭火。


    他不信這夥本地和尚會不清楚甘茂是個什麽玩藝。


    中山狼綽號在本地,甚至在泰安州也是大名鼎鼎的。可不是一般的得誌小人能獲取這樣的稱號。


    明知其惡,卻往日不譴責更不懲罰其惡,怕是還暗中積極熱情以佛法佛祖之名祝福保佑,今日遇到懲罰其惡,居然不顧民心民意,敢公然跳出來‘主持公道’,放言擺勢直接威脅罰惡者阻止其惡被罰,妄圖以佛門勢力保下惡者,這是什麽和尚?


    畢豐等本地人顯然早了解清德和尚甚至了願寺是什麽臭德性,被罵為孽障,更惱火,但看向趙嶽的意思。


    趙嶽笑道:“幹嘛停了手?打累了?”


    畢豐一聽這個,和大魁等都笑了,朝掌心呸了一聲唾沫,把鞭子抽得更急更重,打得甘茂慘叫聲更響亮尖利有力。


    自然也挑戰了佛門權威,刺激得清德大師更感沒麵子更震怒大喝:“好個凶殘膽大的孽障,我佛慈悲不得不行金剛之威。”


    車隊越發加快滾滾而來。


    隨行的和尚眼睛也瞪得更大了,個個滿臉怒火殺氣,大步奔行撲來。


    這景象氣勢讓圍觀的百姓頓時瞪大了眼,興奮地等待最難得一見,也極可能是最精彩的一幕好戲上演。


    要知道,佛門在大宋或者說是在漢人中可是極特殊的宗教信仰門派,和尚是極特殊的群體。


    這是漢民族頭上的另一類統治者。


    和朝廷一道淩駕在萬民之上,並類似分工的一起操控著大宋眾生,也類似朝廷權威一樣,可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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