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看著花榮飛馬離去,這時才感覺到心如撕裂般疼痛,如個被拋棄的怨婦一樣顫聲嘶聲大喊:“花榮賢弟——”


    花榮聽到這悲慘哭腔,心裏難受,不由自主勒馬回頭,一看宋江淚流滿麵對他離去如此痛苦,心一下子軟了,撥轉馬頭就想回去。


    他身邊的幾個侍衛沒有轉馬,也不勸解花榮堅定離開,都隻是靜靜看著花榮。


    不是他們和花榮相處這麽久沒有兄弟一樣的感情,而是趙嶽事先有命令:不得勸阻。


    人就是這麽複雜。你強勸人做選擇,即使走對了路,那人心理藏著沒走最想走的那條路的遺憾,未必會多感激你。


    越是才華橫溢意誌強大而自負的人越可能是這結果。


    這就象勸人戒酒一樣,明明是對他不堪酒精折磨的身體好,但他卻反感你阻撓他喝酒,至少是心裏對你不痛快。


    所以,在人心不古,道德淪喪,唯利是圖的時代,人與人相處聽到的總是順你心意的話。


    趙嶽不讓勸阻花榮倒不是在乎好心沒好報。


    他是發現花榮這人精明過人卻心理素質不成熟不過硬。隻有讓花榮自己完全做主做選擇,若能毅然拋棄與宋江這種人的感情牽絆,過了此關,花榮心理素質上的漏洞才能彌補上變得真正成熟精明,否則不堪大用。


    而對這幾個侍衛而言,他們不語,心理卻很緊張,生怕花榮投了宋江。


    但若真那樣不幸,他們會直接拋棄花榮催馬離去。


    因為對帝國將士們來說,他們首先效忠的是帝國,是滄趙家族,而且這世上人隻有兩種,不是同道戰友自己人,就是敵人。


    花榮投宋江,辜負普濟親王多年付出的心血,實際就是無恥背叛,是敵人。


    滄趙將士尤其是這些滄趙嫡係出身的老人騎兵都清楚,普濟親王最恨背叛。對背叛帝國的敵人,將士們隻有一個態度:冷酷無情。


    花榮和宋江走一起也是對他們這些在戰場上願意犧牲性命護衛花榮安全的忠誠無畏戰士的拋棄與背叛。對這樣的無情無義者沒什麽好說的,單純從感情上說,不殺了他,堅決劃清界限,棄其而去,從此形同陌路互不相幹是最起碼的。


    花榮此時麵臨的選擇也不是平常跟姓王還是姓李的人交好喜歡在一起做事這樣的人際關係上的小問題,而是大是大非方麵的政治立場態度問題,事關政治原則。但凡有點政治賞識的人都知道政治上最重要的是不能站錯隊。這種事從來都是要命的,誰敢憑感情任性做錯誤選擇,誰就會至少成正確陣營中的異類。


    異類必然不受歡迎,遭到群體排斥,不被信賴。一心效忠的同類,在激烈競爭中拚命努力都不一定能得到重用出人頭地,異類哪會有好結果?


    尤其是在這社會劇烈轉變的時期,在重要的事情上不能走錯一步,否則最輕也是遺憾終生。在軍中很容易掉腦袋。


    將士們冷眼旁觀,不勸阻花榮。花榮家在清風寨這僅留下沒跟著花娘子提前撤離的廚子急眼了。他是花家老人,照顧花榮兄妹長大的,忠心耿耿,一看主人要犯糊塗,忍不住道:“少爺,夫人、小公子和大小姐還在那邊苦盼著你呐。”


    被宋江的赤誠兄弟情義感動得衝動的花榮聞聲回頭,看到侍衛們都目視離開的方向眼神冰冷,並且都是一副隨時催馬棄他而去的架式,他的心猛然一驚,定了定神又不禁自嘲地一笑:我這是怎麽了?對宋江如此難舍,莫非真象公嶽戲說的有心理疾病不是幹大事的?


    是啊,講義氣也不是這麽講的。


    選擇宋江,宋江身邊卻並不是必需我,說是感人的義氣,實際是愚蠢。而那邊,我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花榮終於意識到選擇宋江就會被滄趙集團拋棄的後果,這個代價他付不起,他之前猶豫不決時產生的一些想法和衝動在政治角度看是多麽幼稚,腦子一清醒,迅速做出取舍和最後決斷,向宋江大呼一聲:“哥哥保重。小弟去也。”


    說完轉馬堅定地絕塵而去。


    宋江之前看到花榮回馬,心中大喜,可花榮還是走了,連後會有期都沒說,他的最後苦情挽留也失敗了,不禁既痛心疾首又惱怒異常。


    棄我者終不是我兄弟。


    花榮,我宋江如此待你也沒能留住你,你也是無情無義靠不住不住的,不值得信賴。就算文成侯倒台,你重新選擇又回到我宋江身邊,我也不可能再拿你當真兄弟對待了。哼,走著瞧。


    宋江在心裏恨恨想著,望著花榮離去的方向,眼神漸漸變得冷酷凶殘,很快收回目光,一拍花榮贈送的良馬,和跟上來的保鏢王四急奔向清風寨。他要把心中的失意與怒火統統發泄在清風寨人身上,要當個真正強盜大開殺戒。


    咱們回頭說說王英一馬當先亢奮帶領強盜殺入寨子。


    這廝此來滿心隻為一個人——劉高婆娘。清風寨的金銀財寶,他都統統忽視不在意了,所以直接殺到北寨。


    北寨官兵萬沒想到青峰寨強盜居然如神兵天降般輕易進入了清風寨。


    把守大寨寨門的花榮和那些南寨騎兵哪去了?為何沒聽到廝殺,沒接到花榮調令參戰,寨門就破了?


    這些問題已經來不及去想了。


    上千凶悍強盜在矮腳虎的喝令催促下發著瘋狂呐喊揮舞鋼刀長槍搶攻寨門。弓箭更一個勁地暴射,如雨點般從寨門柵欄縫隙和上空罩向寨內官兵,轉眼把由懶懶散散倉促轉入驚恐不知所措的官兵殺得死傷一片。


    負責把守寨門的那位劉家教頭有些本事反應也快,僥幸沒倒在突襲的箭雨下。


    他聽到燕順哈哈狂笑說你們這幫傻鳥還在等著小李廣保護你們呐?花榮調走啦。哈哈.......你燕爺爺我知道了這消息盯這好幾天了,專等小李廣離開好搶殺個痛快。這清風寨,燕爺爺可是眼饞好久了。結果今日花榮走了,你們這群傻-逼居然絲毫不管寨門防禦,專等著享受別人流血保護,寨門居然沒人管,讓爺爺我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來了。


    楊適大笑喊:“你們這群挫鳥是不是還在盼著花榮帶人流血送命來救你們呐?哈哈哈哈.........小李廣走遠啦,不可能回來了。就是能回來也不會回來保護你們這些無義之徒,就別癡心妄想指望花榮繼續當活菩薩啦。啊哈哈.........”


    眾強盜聞聲也紛紛狂笑,精神越發煥發,在嗜殺的韓伯龍揮刀暴喝給我狠狠殺的凶狠催促聲中進攻更猛。


    花榮居然調走了?不跟劉大人說一聲就走了?那教頭驚駭得善戰讓口水嗆死,眼珠子瞪得險些掉出來。


    轉念又一想,他娘的也是。清風寨武職副知寨已經有劉大人帶的教頭擔任了數月,花榮走是必然,關係鬧得這麽僵,劉大人把花榮當換取功勞的強盜人頭,花榮高升,我們北寨寨門緊閉防著人家,人家一看這情況,再傻也會擔心到北寨交接打招呼卻被劉大人設計趁機陷害甚至殺掉毀了大好前程丟了性命,走時不打招呼也是必然。是我們不想辛苦守寨不負責任從來不管大寨門才讓強盜鑽了空子,怨不得別人,落得這下場屬於活該啊。


    他娘的,今日這些事怎麽這麽巧啊?


    但總之沒指望了。


    到這節骨眼上,主人劉高死不死,教頭顧不上,事關自己的生死,教頭急眼了,臉色由驚恐的煞白急成了血紅。


    他看到眾官兵被眾強盜的衝天殺氣和攻勢嚇得倉皇想丟棄寨門四散逃跑,越發驚急,如打雞血一樣揮刀砍死一個逃退的倒黴蛋,嘶聲大吼:“都他娘的想逃哪啊?寨門破了,堵窩裏都得死。都給我頂住。守住寨門才有活路。”


    他喝止了全軍崩潰逃走,帶頭奮勇抵擋。但晚了。


    強盜一氣猛攻,在官兵驚退的空當破壞了寨門,洶湧一推,破爛寨門轟一聲倒地,強盜蜂湧而入,象一頭頭發情的惡狼一樣瞪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瘋狂淹殺遇到的官兵。


    王英如夜梟般笑著在頭領中第一個催馬衝入北寨,一想到劉高那油滑粉嫩的夫人正等待著他盡情糟蹋享用就樂得嘴裂得差點到後腦勺,殺入寨中正遇到那位盯上他想殺了他遏製強盜凶猛士氣的教頭。


    王英急於去劉高府搶女人,不想和教頭打耽誤時間,想繞開走,卻被教頭盯著打上來,隻能戰在一處。


    教頭的本領不算高,但要玩命才能活,拚得很凶。王英那點本事也就那麽回事,又無心應戰。結果他越不想耽誤時間,卻越是殺不了對手走不開。


    燕順、韓伯龍這兩殺才亢奮地隻顧殺人,又沒人能阻擋得了他們,在王英被糾纏這當口早追著官兵衝進去了。


    楊適、劉無忌這兩東京出來的花胳膊知道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又事先得到宋江叮囑,帶著人殺向大戶家搶錢去了。


    此行剩下的頭領是生鐵佛崔道成和飛天夜叉丘小乙。


    這兩凶徒是步將,雖好殺人卻懶得向寨內多跑路到處殺大戶,就徑直殺向劉高府,畢竟這裏也是要毀滅的核心重點,結果搶在王英前麵殺入府中,進入大門不久遇到劉高弄的那副知寨教頭驚聞惡耗匆忙帶人衝上來阻擋。


    這位教頭的本事並不比外麵那位同事高,當然比同事也不差,能當官出頭是嘴比同事甜會拍劉高馬屁。


    就他這樣的武師教頭和王英打還差不多,總得一番好殺才能分出生死,但遇上生鐵佛和丘小乙,單獨對付其中一個也不是對手,一人對付兩就純是自找速死。


    生鐵佛粗壯如牛,一身橫練功夫,力量強猛,橫衝直撞硬打硬上。丘小乙雖瘦卻一身筋骨,肌肉結實,力氣也不小,而且身輕如燕,靈活如猿猴,凶狠如惡狼,要不也不能得個飛天夜叉的綽號,這麽兩個殺才湊對正是天貓配地狗,性情相投,優勢互補,殺傷力增強得不是一分半點,超一流步將單獨一人鬥如今的這二人,想殺之也不是容易事。


    那教頭在危機下憑一時鼓起來的一股血勇,不知深淺地冒失當先擋住兩殺才,結果鬥不三合,後背就被丘小乙偷襲砍了一記狠的差點兒就被分屍了,後背好大一條血口子,巨痛中一個踉蹌又被正麵的生鐵佛趁機一刀猛砍生生劈成兩半。


    教頭死得糊塗,死不瞑目。大好的武官副知寨的威風和好處這還沒正式享受呢就這麽死了,他如何能甘心?


    後麵同來的劉府衛兵和家丁卻被這分屍的血淋淋一幕嚇壞了,哪還有勇氣阻攔如凶神惡鬼般的生鐵佛丘小乙,驚叫著四散而逃,但堵在高牆大院的府中又能逃到哪裏去?被強盜兵紛紛大吼追趕著殺死。有早叫著投降的才僥幸得以活命。


    生鐵佛、丘小乙在投降的家丁帶路下迅猛殺到劉高夫妻所居的後宅,衝進一個院子,正好看到一個穿著體麵的漢子一手拎著個看著就不輕的包一手拉扶著一個身段誘人的美婦正向後門方向奮力逃竄,隨行的還有幾個家丁打扮的持刀漢子。


    不用說了,此人肯定是公明哥哥最想好好折磨夠了再殺的知寨劉高了。


    生鐵佛丘小乙見到正主,眼睛都一亮,怪叫著凶猛追過去。


    丘小乙輕功好,最先追上,樸刀一通狠殺放倒驚恐的幾個家丁護衛。這時生鐵佛也趕過來了。二人合力幾下子就把剩下的家丁殺個了個淨光。丘小乙幾步趕上還想拚命跑的劉高,獰笑著一腳踹倒踩著劉高的臉喝令跟上來的嘍羅綁了。


    生鐵佛追上來伸長著黑毛的大爪子一把抓住了劉高老婆,嚇得那女人尖叫著本能糊亂掙紮。


    一股股迷人的女人香氣衝入生鐵佛的鼻孔。生鐵佛瞅見這婦人美豔的身姿,一股施虐的欲火直衝頂門,獰笑著把那婦人就腰一摟拿進了房間,丟下刀就撕開婦人夏季單薄性感的衣服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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