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還有縣城新投靠的那些沒有廉恥毫無信義的地痞暴徒,人數比殷泰手下的騎兵還多,這股勢力若是和白虎山強盜聯合起來一起動手,都是凶狠膽大有些本事的亡命之徒,可不好對付,拚個兩敗俱傷已是宋江首次帶兵的大敗,若再讓這些人得手又逃入當地人才比較熟悉的茫茫白虎山,二龍山勢力再大,隔著個重兵鎮守的青州城想追剿報複追回財物,根本不可能。


    但隻要把勢力最強的大名府這夥強盜打發走,剩下的白虎山強盜一駁,縣城來的新賊一駁,雙方人數相當,都是五百來人,又彼此初遇不太對付,身為惡人天生會起戒心相互防範,這就達成了比較好的平衡,都要討好二龍山人馬才能站穩腳跟謀得好處,如此被動就化為主動。而危險卻拋給了萬大年所部。


    大名府這七百歹徒和王梟等相處了段時間,一個山寨混飯吃,有共同的利益,也曾共曆生死難關,有了一定的交情卻仍然心不齊,雙方各有各的決斷,不似一寨人,和二龍山人馬剛接觸,臉都不熟,更無感情和義氣可言,為巨額富貴說翻臉就翻臉真不稀奇,在押運路上起歹心,再加上本就不甘心投降當強盜人心隨時背叛逃走的三百官兵,一旦暴起發難,就夠萬大年和五百騎兵受的,再加上一肚子怨氣甚至仇恨的頌仙山的兩千多漢子一參和搶劫報複和逃走。嘿嘿,萬大年縱算再驍勇,也斷然應對不了,猝不及防下,說不得會死在暴徒的暗算之下。


    另外押運路上還隨時可能遭遇府城官兵大將重兵的截殺突襲。


    那崔猛更是逃走了呢。官兵知曉情況,以其對二龍山強盜的極度仇視,豈會放過?


    那樣一來就更妙了。


    就算萬大年能逃過死劫也得扒層皮,丟失了巨量錢財物資,又折損晁蓋最珍惜的精銳騎兵,萬大年回山也得吃不了兜著走,就算晁蓋珍惜人才愛護偏袒自己的衛隊長心腹,按山規軍法也得重重懲罰萬大年嚴明軍紀威嚴給滿山兄弟個交待,按晁蓋的性格與作派,不可能太尋私不追究責任而放過萬大年。不殺萬大年也至少能傷了萬大年的身和心,冷了與晁蓋的情義。


    嘿嘿,如果是那樣也就有機會可利用了。


    說不得可能就此把這個猿猴精一樣高手拉過來成了我宋江的貼心幫手……


    宋江其實還想把新投靠的那些地痞惡棍也調去參與押運,那樣就更保險會出事。但那樣也做得太明顯,容易被人看出來危險與陰謀。萬大年不夠聰明,隻怕他的部下有人能瞧出破綻心生疑慮。五百天王親衛悍匪,個個沒個簡單的,能作惡卻逃脫懲罰,其中會沒幾個有腦子的?


    能被有心眼的草芥鄙夫瞧出的計謀,那不是計謀是展示愚蠢,招人仇恨。


    把新投靠的地痞強加上去是畫蛇添足,反落笑柄,那就不加。省得萬大年起疑心。


    相信有那一千強盜與官兵隱患,加上仇恨二龍山的頌仙山刁民,就足夠收拾萬大年的。


    萬大年似乎絲毫沒察覺其中的陰險與危險,隻著急趕緊離開白虎山把東西押回山寨,不斷催促快點。他讓三百降兵和部分白虎山強盜負責趕車,其他的強盜負責護送,匆匆告別而去。


    宋江望著萬大年的迅速遠去的寬厚背影,臉上一副肅然之色,對殷氏雙雄讚歎說:“大年兄弟真個義氣有擔當的漢子,好兄弟,但願他能一路順順利利。”心裏則冷笑:“草芥莽夫,相信你會死得突然死得糊塗。怨不得宋江心狠不講義氣要取你性命,實在是你有絕技在身,卻專忠於晁蓋,怕是某一天會威脅到我的命壞了我的大事。你這樣的箭手,宋江防不勝防。你活一日,我宋江就會食無味寢難安,時時忌憚。既是禍患,是我謀劃成大事的絆腳石,隻得除去你。你放心,你救我一命我不會忘記。你死後,四時八節都會得到祭奠。對誰我都誇你一聲好兄弟。”


    而萬大年走遠了,悄悄回頭鄙視地看了一眼宋江模糊的身影,撇撇嘴,心說:“在和二爺相遇前,俺就當你呼保義孝義及時雨是個鳥,滄趙福澤眾生,那才叫可敬的及時雨,你個專門結交拉攏江湖歹徒綠林強盜不守身份規則的官場小吏也配叫及時雨?有公子爺點撥,爺爺我更認清你的本質。區區歹毒小計也想坑我?先美著你先。看你我誰笑到最後。看誰才是真傻蛋。”


    離得遠了,萬大年立即沒收了投降官兵的武器,又對隨行押運的那七百白虎山強盜說:“把家夥都藏車上,推車快走。都加把勁。天黑了,本頭領保證你們有甜頭享用。”


    那七百強盜參加了押運,本有不少的早已起了心思,眼睛不住地掃視裝錢財的大車,琢磨盤算著和弟兄們搶一把可就發大了,逃走另找地當強盜也好,更名換姓再做良民也罷,都有快活日子過,一生也不愁了。聽到萬大年陰測測既有鼓勵也暗含威脅的話,再瞅瞅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圍在車隊兩旁的騎兵那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眼神,這才一驚,一個個露出順從老實相,聽話照做。


    數百輛大車浩浩蕩蕩前行,騎兵大隊長(十騎一小隊,百騎一中隊,五百騎為一大隊)到萬大年身邊低聲道:“頭,這趟活,小弟咋琢磨咋不對味啊?”


    “嗯?”


    萬大年裝糊塗:“有啥不對頭的?”


    大隊長嘿嘿一笑道:“哥哥,俺說出來,你別當俺找事瞎擔心,也別怪小弟多疑。”


    萬大年瞪了他一眼笑罵道:“生死與共的兄弟,有個屁怪罪的。有屁快放。”


    這話,那大隊長愛聽,也信。


    天王親軍騎兵兩頭領李忠和萬大年,那對騎兵兄弟們是既嚴曆又照顧。


    嚴厲是訓練與打仗上,要求高卻以身作則,和尋常嘍羅一樣摸趴滾打苦練,還精心教導本事,總說這賊世道不好,想活得象個人樣,惡仗是少不了打的,多點本事多條命,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嚴厲也是為弟兄們著想。


    照顧是生活上。


    兩頭領是真哥哥的作派,不但不吃弟兄們的金錢孝敬,反而總把自己的錢拿與弟兄們花。哪個弟兄有事缺錢了,一張嘴,頭領從不二話。能對尋常部下小嘍羅仗義疏財的頭領,在戰場上也必是肯珍惜弟兄們性命能和弟兄們同生共死的。沒說的。


    “哥哥,我總感覺宋江那廝沒安好心呐。這路這麽遠,卻押著這麽多怨恨咱們的村民,還有這麽多財物,咱們卻隻有五百人,幫咱們的那些,嘿嘿,官兵就不說了,指定和咱們不是一條心,根本不願意和咱們做弟兄當同行,隻怕是心裏琢磨著怎麽逃走。你再瞧瞧那些白虎山的,一個個眼睛賊溜溜的總在掃摸錢財,都沒安好屁。怕是咱們一個不注意,或天一黑,嘿嘿”


    打頭開路的中隊長也湊過來嘀咕:“是呀,哥哥,你說宋江那廝帶咱們出來,卻不顧客人身份和天王對他的情義與信任,一再地破壞山規軍紀,卻叫咱們先回去頂雷。”


    “哥哥,軍法嚴厲。一清先生可是不講交情臉麵的,砍頭可不含糊。咱們這麽回去,豈不是為宋江背黑鍋領罪受?”


    大隊長皺眉道:“這個宋押司呼保義、孝義還及時雨,好大名頭。俺還當是個怎麽義氣了得的好漢呐,以前聞其名好生崇拜,在山寨時看他作派真個義氣大方有才幹,可看看今天他所為,這有點名與實不大相符的感覺吧?


    正經講究的,按說天王拿他當親兄弟一樣,為他宋江的名望委屈與憤怒讓他以客人的身份卻帶兵,這給多大的臉麵呐。他不好好兜著珍惜著,卻這麽搞,亂殺無辜,比咱們還象強盜。這他娘的算怎麽個事?俺反正對他看法變了。總感覺這種人不可靠,跟他混沒好果子吃。”


    兩騎兵頭目嘀嘀咕咕發表對宋江的新認識,又怕頭不高興,邊說邊察言觀色隨時住嘴。


    萬大年卻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隻說:“什麽也不用多想。聽我指揮向海邊走。”


    兩頭目不大明白老大的意圖,但都知道萬頭一向話少心實有主意,都點頭轉身叮囑弟兄們快點趕路,一個個跟好前隊。卻沒注意萬頭的徒弟楊保兄弟不知啥時候不見了。


    馬車很快轉出了山區,上了大路,在騎兵的不斷催促迫使下,降兵隻得加鞭,速度更快了。


    天入黑了,騎兵卻一個個精神抖擻,刀出鞘,箭上弦,說是戒備敵人或歹徒,實際上白虎山的強盜和降兵都清楚這是在緊密監督與防備自己,一發現有什麽不對就會果斷下手。


    他們心有盤算,都不以為然。


    你防得了一時,還能防得了一晚?你可以不睡覺,卻總會犯困鬆懈。就算今晚不會停下休息找地方過夜,也總會有機會。


    強擄來當強盜的奴仆勞工的頌仙山村民不少的也在這麽暗暗尋思著,默默趕路卻另有主意。


    但他們的盤算與宋江的一樣,全白費心機。


    入黑不久,車隊在奮力之下趕到了海邊。萬大年把白虎山強盜、降兵、村民以及錢財名貴桌子等東西全丟給了在這裏的梁山軍,把空出的大車裝上山寨最緊缺的食鹽,又拿了幾樣貨物樣品,連同搶劫的油醋糧等日常生活用品,輕輕鬆鬆再次繼續趕路,這次才是真的回山寨,隻是不從清風寨附近走,而是連夜繞遠從東麵回去,遠離府城,更安全更隱蔽。


    騎兵們從海盜那得到熱情洋溢招呼和一些款待,喝了些美酒,解渴解乏,有了精神,自在地趕著車,無不對頭的英明大翹大拇指,我就說嘛,咱們頭是肚子裏有貨的精細人,怎麽就會輕易傻乎乎領下這險活頂雷活,原來不是被宋江那廝哄了而是早有了對策,是在給宋江那廝臉麵,也給弟兄們功勞。


    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沒和海盜走私犯打過交道,卻多少聽說過山寨一直在和海盜做交易采購山寨自己無法解決的東西。海盜也並不可怕,做生意極講究信譽,連山寨賒欠都能接受。比他娘的大宋那些所謂的信譽大商人都做得讓人心服大氣。


    要知道山寨是大宗采購,賒欠不是小數目,又是讓人不放心的強盜。


    這海盜愣是不怕強盜翻臉不認賬或朝不保夕被官府滅了壞賬。


    大名府出來的白虎山強盜們傻了眼。


    他們一個個赤手空拳的,在明顯更精銳凶悍更難對付的梁山軍麵前一個個驚恐不安,實不知自己被二龍山人馬出賣給了什麽樣的團夥,盤算好的發財大計也胎殆腹中,看來這一生確實是沒那個當大財主悠然享樂的好命。


    好在這種驚恐沒持續多久,他們驚喜看到了帶他們到青州的曾經老大史穀公。


    史穀公掃視著眾人,嘿嘿笑得象夜梟鳴叫,“鬧來鬧去,你們這幫沒良心的家夥還得跟老夫走。


    這次來了就老實點。別他娘的再做背叛的事。人心眼多了,心思雜了未必是福。當老實人未必吃虧。


    告訴你們,走到這一步,你們總算是走對路了,有福享,有仗打,有泄恨地,更有前途。千萬收起小聰明,別再讓你們那無知短視的蠢腦袋再做出傻蛋決定,免得自誤自毀找死。”


    至於那三百官兵則驚喜又愕然地意外看到他們的騎兵訓練官兼此次出征的大將張彪王用。


    二將嘿嘿笑道:“算你們命大有福,沒死在白虎山,還幸運地到了這見到了老子……”


    二將在府城的親人已經順利被趙雕龍趙繡虎悄悄接過來了。


    崔猛光杆逃回府城,光顧著向知府匯報情況、請罪和尋思報複賺回顏麵,見二將一直沒回來,毫無蹤影,以為他們沒能及時察覺二龍山強盜騎兵殺來沒逃得了已經戰死了,心痛多年並肩作戰的戰友沒死在邊關凶強的契丹人馬刀下卻死在漢人草寇手裏,死得冤,死得可惜,卻一時也顧不上向二將的家屬報喪和安慰幫助。


    再者他心裏還懷有一絲僥幸和希望。


    一日不確定戰友戰死,一日就不願意相信二將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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