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又對萬俟大年道:“不瞞兄弟,我一直關注著你,聽說了你家遭到惡霸貪官迫害,老人和未過門妻子遭難,家破人亡,甚是悲憤,也聽說了你孤身一人殺官除霸報仇得手,想找到你入夥有個安穩落腳地。我二龍山也添員大將。咱們兄弟共同努力推翻這黑暗不公世道。可你為逃避官府懸賞追捕藏匿了起來,貧道一直無法找到。如今能來相聚,貧道不勝之喜。”


    公孫勝的話九成真,一成是為接應萬俟大年上山落腳得晁蓋信任而編造的。


    晁蓋、吳用對公孫勝自然是百分之百信任,聽到這,哦,原來是殺過官的逃犯,那就不可能是朝廷秘練的諜探,也不會是官府收買的綠林凶強敗類。


    大頭巾官老爺們最怕死,最畏懼最恨敢報複殺官的暴徒,為殺一儆百威脅警告刁民不得對官員行凶,維護官爺集體的威嚴和身家性命,官府可不會管殺官者本身有什麽冤屈、反抗報複是出於多麽悲憤無奈,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萬俟大年允許其戴罪立功。


    朝廷為維護法度尊嚴與統治秩序,打擊反抗統治者,也決不會讓敢殺官的暴民凶徒有逍遙法外機會。別說是個人,就是團夥強盜山賊,朝廷也是能剿滅就盡量剿滅,原則不寬恕。


    至於以前有殺人放火受招安的事例,那是出於剿滅無力,為江山穩固政治考量才妥協。


    來人可靠。二龍山是真的添了員幹將。


    晁蓋大喜。吳用也高興。


    劉唐過去拍著萬俟大年的肩膀喜道:“兄弟,你放心,以後在二龍山,你就是我的兄弟。咱們肩並肩一起殺貪官汙吏,斬地主惡霸,除暴安良,殺個快活,過個快活。”


    晁蓋點頭,轉而又想起某事,詫異道:“大年兄弟,你姓萬俟,為何投山卻報名叫萬大年?若是直接報上真姓名,公孫賢弟聽聞也能認定是你,會早做安排,省卻多少事。”


    萬俟大年苦笑了一聲道:“俺讓師傅失望,連父母親人都保不住,逃難中又為活下去不得以做些雞鳴狗盜的下作事,丟盡師門與祖宗的臉,還有何麵目承繼祖姓?”


    “再者,俺現在才知道俺這姓氏來源於胡姓。胡人如野獸,更是我漢人死敵仇人。萬俟二字不要也罷。省得一聯想到可惡的胡人就渾身不舒服,覺得自己似乎也是肮髒野獸。”


    吳用點頭,很是理解。


    這位兄弟來投山隻怕也是懷了憑真本事出頭的小心思,不想白受公孫勝的恩惠。


    晁蓋則想到萬俟大年為逃避追捕,肯定要隱姓埋名,避難當中簡化姓氏再正常不過了。


    對尋常人來說,拋棄祖姓是大逆不道有違倫常的事。但對江湖人,尤其是綠林人來說,更名改姓是很尋常的事。否則犯下事,卻堅持公然說老子叫李逵,老子就是殺了誰誰的那個李逵,這樣的人哪還有自如行走江湖的命在,早被官府或仇家弄死了。


    就是很多占山為王的強盜也很多用的是假名。這既是掩藏真實身份來曆,便於自保和行事的需要,也是避免牽連家族受難招災的必要常用方法。


    這時代可不是一人犯罪一人當、講人權法製公平的時代,是論罪能誅連九族的殘暴封建王朝統治時期。有三親四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家庭是社會主流。一人犯事,牽連無辜親朋一大群倒黴,那才叫滅絕人性、罪孽深重。自己也容易被官府或仇家拿住把柄威脅逼迫就範。


    萬俟大年,嗯,現在叫萬大年既本領高強又可靠,又是公孫勝很鐵的舊友熟人,自然而然也是二龍山核心領導層的貼心人,晁蓋自然要重用,想安排萬大年領一部人馬同時兼任全軍的弓箭總教頭。再入寶珠寺就坐,親親熱熱上酒說話,這意思就直接說了出來。


    萬大年卻不好意思地搖頭拒絕說他雖然跟師傅學過些兵法卻不擅長領軍帶兵,因在深山長大,寂寞慣了,不太會說話,也不喜歡多話,喜歡清靜,教弓箭可以,但希望能和公孫勝住一起也學學修身養性,願為天王身邊一小卒,平常隨頭領吩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打仗有需要,天王盡管安排就是,這兵就不要安排帶了。


    他上山主要是為保護晁蓋安全防止暗算的,附帶著幫公孫勝李忠等控製二龍山走勢,帶的什麽兵啊。要帶兵,在滄趙北軍幹,那多帶勁。次也可在清州軍或梁山幹個痛快。


    晁蓋、吳用聽了拒絕卻不惱反喜。


    這兄弟是和公孫先生相似的對權力名位沒有野心的心靜實在人啊。


    跟公孫先生住一起,不住外邊獨立方便自處地,那就是在二龍山三巨頭所居的寶珠寺住,更親近。甘當天王身邊聽令小卒,不求頭領座次,這表示認準了天王追隨,更妥妥的是貼心人。


    公孫勝也趁機表示大年兄弟確實性子不適合帶兵治軍,天王哥哥暫且不急著安排具體事。


    中午招集山寨頭領認識萬大年師徒,設宴招待後,公孫勝安排萬大年、楊保師徒去好生休息一番,他私下對晁蓋、吳用說:“大年兄弟在深山孤僻慣了,回家務農才稍好了些,但估計在逃難時東躲西藏的少與人交流,又恢複了沉默寡言舊性子。這兄弟嘴緊,人機靈,本事高強,以貧道之見,天王哥哥不妨觀察一下,若是喜歡,就收在身邊當個貼身侍衛,以後出行或上陣殺敵,二位哥哥身邊有大年兄弟緊跟著,也多層保障。”


    晁蓋、吳用不反對收萬大年當心腹貼身保鏢。


    但晁蓋自負本領,刀法好,力量強橫,他少有敵手,又有寶貝內甲護身,上陣不懼任何強敵與危險,不需要萬大年貼身保護,表示大年多保護軍師就好。


    公孫勝皺眉道:“哥哥的本事自然強,但戰場亂紛紛,冷箭暗器防不勝防。哥哥不擅長使箭,對弓箭威脅也不敏感,還是不要大意的好。大年箭法非常了得,日後隨時可見識到,對弓箭也不是一般的敏銳。有他在天王身邊幫著防備冷箭刺殺,正彌補了天王防禦中的唯一漏洞。”


    自古以來不知多少英雄豪傑不是死在正麵較量中,而是死在暗算或流矢之下。


    公孫勝心裏話:若不是為防備天王你被冷箭之類的暗算掉。二公子豈會專門安排大年兄弟來二龍山當強盜?人家在滄趙軍當神箭營之類的領軍大將豈不痛快威風前途更好?


    吳用琢磨了一會兒,心裏有責怪公孫勝輕視他安全之嫌,卻也想得通,符合讚同道:“公孫先生所言有理。學生不上陣殺敵。敵人也不會對沒有武力威脅的人在戰場重點算計打擊。我的危險反而小些。而天王哥哥不同。既是不世猛將,又是山寨之主,正是敵人目標所在。防禦不可有疏漏。天王哥哥還是依了公孫先生的建議為上。這樣也收攏了大年兄弟的心。一合兩利,豈不是皆大歡喜之事?”


    晁蓋這才同意了,但實際上自信沒人能輕易暗算得了他,並沒有真聽進去二人的話。


    他願意讓萬大年跟在身邊,一是喜歡心正的惡漢猛士,二卻是如此方便切磋探討刀法武藝,起了興致,有感悟,隨時隨地可以練練。不必象以前那樣得等練兵或出外搶掠辦事的兄弟得空才能耍個痛快。


    公孫勝太了解晁蓋,自和趙嶽探討後,對晁蓋的優點缺點認識得越發清晰明了。


    他看得出晁蓋的自負,但沒再多羅嗦勸戒。不吃虧,多說了也沒用。


    把萬大年按預定計劃安排在晁蓋身邊,達到保護目的就行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趙嶽在滄州並沒有多關心萬大年在二龍山的情況。


    晁蓋收不收萬大年當貼身侍衛,這並不重要。隻要萬大年在二龍山就能盯著保護上。


    趙嶽詫異的是宋江在蛇角嶺為何這麽長時間沒動靜。


    這個水滸梟雄是在蛇角嶺遇到災難出事被那些品性不良的“兄弟”或造反軍官玩死了,還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或籌劃了什麽,時機未到,才窩在蛇角嶺一直不動彈?


    打發人專門去查探。


    這時朝中發生了一件事,導致滄趙在大宋的政治地位和形勢急劇轉變。


    遼國、西夏、大理國在大宋東京都設有“大使館”,表麵上是負責加強和方便與大宋溝通,實際和後世一樣主要負責的是保護本國人在大宋的利益和刺探情報。


    遼國發生渤海人造反建國事件,遼軍戰敗,遼人倉皇退出遼東,失去了最重要的製造業基地和第二大糧食生產基地,對遼國造成的打擊和損害巨大,直接削弱了遼國的軍事裝備等製造能力,進一步依賴燕雲的田地,糧食供應越發緊張。大批量遼東災民部落南遷,又進一步加劇了燕雲的食品和其它生活物資供應壓力。


    這時候,偏偏又發生了宋人渾水摸魚越境大量盜馬事件,短短時間內就形成大量馬匹流入宋國,削弱了遼國馬背民族對種地漢人的戰爭優勢,直接影響到宋遼兩國以後的軍事實力對比。


    雪上加霜,而且後患無窮。


    遼國統治者大怒。


    奈何不了有野獸女真支持的渤海逆賊,大遼國卻不怕經濟發達而人卻懦弱、軍事實力不堪的大宋。


    遼國和大宋玩鬥對峙了幾十年,肆意犯境搶掠大宋幾十年,對大宋軍隊戰鬥力太了解,即使被女真打得狼狽,國家形勢不妙,他們也仍然自信收拾教訓大宋不是問題。


    “大宋西軍戰鬥力不俗,但被西夏纏住了,無暇分身。


    大宋北軍比西軍光是戰鬥意誌就差遠了,戰鬥力自然也差遠了,若大遼國起大軍南下報複,大宋北軍總體上是擋不住的,就算加上部分西軍,比如最東邊的折家軍也不行。”


    遼駐京使者在金巒殿上,對皇帝趙佶和滿朝文武大臣,直接放言威脅。


    他是為報複趙公廉對遼國趁火打劫搞走大量馬匹而為。


    按遼國以往的作風,就象二戰時期的倭寇一樣,都是先以軍事壓迫威脅,再和大宋談判敲詐勒索好處,大宋若是不能打點他們滿意,那就直接揮軍犯境大肆搶掠屠殺,既能加強震懾,又能撈到更多好處。


    但此刻,遼國統治者,尤其是燕王耶律淳極想調大軍一氣直接掃了清州,殺掉趙公廉,狠狠報複一番,再狠狠從大宋敲詐剮肉,事實卻心懷忌憚,也有些有心無力。


    清州軍,包括其它滄北軍,自趙公廉到任坐鎮後,軍事實力迅猛變樣提升,兵威將猛,敢打,能打,不好對付了。


    但這不是耶律淳忌憚的。


    令燕王,包括遼皇都開始深為忌憚的是來自海上日益嚴重的重大威脅。


    橫海魔王的海盜大軍太可惡了,似乎專門在盯著遼國這塊肥肉,肯定在遼國安插了得力眼線,隻要燕王一對大宋滄北動兵,內地兵力空虛,海盜就聞訊而來,如噬血的鯊魚化身陸地猛虎,竄上陸地瘋狂搶掠一切,而且戰鬥力可怕,戰術靈活,利用戰船之利,欺負遼軍水戰廢物,來得突然而迅猛,等你調動大軍反撲,他又如潮水般迅速上船走了。


    一次次損失巨大,嚴重加深了大遼的窘境。恨得牙癢癢,卻無法可治,無可奈何。


    當初趙公廉調任清州。耶律淳還想著這下近了,攻擊方便了,總算能揮重兵報複除掉大宋這棵見識非凡,能力了得的年輕政治軍事勁敵、日後的大敵大患了。


    卻正是因為海盜的摻和,牽製得燕王無法真正揮重兵攻擊清州,讓趙公廉得到時間,以鐵血手腕迅速整練好軍隊、鞏固好邊防、清理掉轄區內諸多山賊強盜間諜和私通遼國的官吏、地主、豪強等隱患,聯合調度其它邊防軍州,形成了綜合防禦力,就此坐穩邊疆,成為遼國貼身的大患。


    眼下,燕王麵臨南下災民帶來的巨大壓力,被災民折騰得頭痛無比,有兵可用卻錢糧緊張得要命,根本支持不了重兵對滄北的報複大戰。但了解大宋君臣的不堪德性,想玩借刀殺人之計,利用大宋內部對趙公廉的排擠嫉恨,達到不戰而勝的目的。


    遼使執行命令,為此在大宋朝堂囂張挑釁逼迫,挑起事端,傲慢地甩袖子走了,靜等好戲上演。


    果然,大宋官僚權貴廢物應聲響應,就勢吹起內鬥號角,紛紛參奏趙公廉各種罪責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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