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室裏,趙嶽瞧著女友發來的訊問“開打了?”,他回了個嗯,問:“車怎麽樣?”


    娜特回了個嗬嗬,說總比騎馬舒服方便。老奶奶和小家夥們都迷戀上了乘坐,天天都要坐著出去溜一大圈。娘和我媽媽喜歡開,天天跟我練。我在教批專業車手,這樣就輕閑了。


    趙嶽就笑了。


    汽車這種動力新玩藝在早開了眼界的家人眼裏應該不算什麽,肯定好奇遠多過驚奇,喜歡坐,想自己試著開、試著玩一把,體味一下新鮮感覺,很正常。娜特卻肯定對車不滿意。


    前世的豪門獨女千金,父母心中的絕世明珠,不是一般的傲驕,什麽都要最好的,又喜歡新奇喜歡玩,什麽頂級名車沒玩過,哪會對落後時代的科技人員按他的模型設計照葫蘆畫瓢也費盡心力才製造出來的汽車滿意。娜特肯定是興奮新奇一下,然後失望迅速占上風,不滿意越來越多,那股勁就過去了,自然不願天天耗在‘破車’上麵。尤其還是當車夫。


    前世,中國和西方的一些生活觀念差距很大。


    比如說,子女開車陪著父母遊玩開心,隻要有孝心有空閑就會很自然地幹,父母有車也坐車坐得安心欣慰,開車的坐車的都沒什麽其它想法。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理所當然。


    而西方人則不然。


    除了汽車普及率外,這種差距主要是中西父母對子女的付出和生活觀念不一樣。


    中國的父母絕大多數是為子女活著的,心甘情願付出一切,隻要有口氣就要對子女從小到老關心幫助到底,同樣的,也享受子女種種顯孝心的回報。這是應該的,心安理得。


    西方人對子女幼少時的照顧,細致體貼程度也遠遠無法和中國父母相比。而且,子女長大了,父母就放手幾乎不管了。有本事,你享受。沒本事,你要飯。爹是總統,兒女不是衙內公主,該當窮人的當窮人,該失業的,失業領救濟金。不象中國,但凡有點權力也要讓子女當人上人。


    西方人重視自身權益和生活自由、隱私與品質,男女老少獨立自主意識普遍很強,不服老。就汽車來說,父母能自己開,通常不會坐子女的車遊玩,坐了那滋味不是欣慰多是別扭,甚至傷自尊。


    娜特前世的西方觀念根深蒂固,無微不至照顧愛人,當隨叫隨到的車夫,那是她願意。但,即使前世久和趙嶽父母相處,早已熟悉習慣了中國的一些傳統,當車夫天天拉著父母長輩遊玩開心,她也不認為這是應盡的責任與孝心。自己的事,要自己做。她有她的生活與自由。


    趙嶽的老娘在養大趙嶽的過程中,顯然早已熟悉習慣了幼子西方式獨立自主觀念,覺得這種觀念更有利於後輩的生存能力,對孫子輩的教育與照顧也有意識地打小就培養這種品質。


    “對娜特,母親有我打底,很快了解接受娜特的前世西方觀念,應該是不想長時間麻煩娜特開車,又聰慧好強,誰會不如自己會,就積極學開車,想自己拉著長輩玩,按中國人的傳統,盡東方式孝道。”


    趙嶽想著這些,娜特又發來:我教他們改進工藝,讓車更好更舒適些。也幫著加快遊艇建造、飛機開發,相信不用太久的。我看你娘更想擁有遊艇,應該是為你愛玩的父親享受出海玩樂才顯出迫切要求。


    趙嶽認可娜特對母親的判斷。


    母親盡管接受了許多新事物新觀念,很重視自己的生活,但打小形成的相夫教子觀念是無法改變的。照顧好丈夫,讓丈夫生活得愜意開心,夫妻恩愛,這無疑是母親一生都在牢牢堅持的。


    對母親的精明強幹和獨占的霸道,趙嶽心中了然,樂滋滋中看到娜特又發來一問:“親愛的,你打算怎麽處理高麗人?不會是象對南亞和阿三那樣奴役鏟除男性、漢化女性小孩,以此根絕其種族吧?”


    趙嶽看著這張電報沉思了一會兒。


    他清楚,前世的娜特腹黑傲嬌自私,但並不缺乏仁愛之心,對慈善事業一直很熱心。否則他也不會愛她。


    這與娜特家的宗教信仰有關,更主要是天性。


    娜特的父親是個攪動世界經濟風雲動蕩的金融大鱷,令人生畏甚至痛恨,但另一方麵又是赫赫有名的慈善家,在慈善事業上花錢極大方,慈善發自真心。這似乎很矛盾。趙嶽好長時間很不理解一個人的心性怎麽可以這樣兩極分化。


    後來,狡猾的老家夥察覺到趙嶽這心思,在一次慈善活動中對趙嶽說:“金融大鱷是我的卓越智慧本事、社會地位。慈悲是我的性格。金融大鱷和社會慈善家都是我的樂趣和生存意義。小子,你懂了麽?”


    趙嶽懂了。


    老家夥是說,他是好人,搞金融風雲是他擅長並賴以生存的事業。在金融博弈中,你玩不過他,吃虧倒黴,是你智慧和能力不夠,與他的人品無關,休怨對手陰險狠毒。社會就是這麽複雜。


    這種壞好人不代表熱衷慈善事業的西方豪富的本質主流。


    西方豪富們搞慈善,主流本質是合理避稅,回饋社會是為贏得認可,維護社會地位與人身安全,說到底還是為了自身利益,並非象說的那樣人性光芒萬丈。


    娜特很崇拜父親,深受父親影響,和父親一樣是典型的壞好人。


    重生這個野蠻落後世界,她的壞好人特色決定她仍然不喜歡戰爭、屠殺,不希望傾世愛戀的愛人是凶殘屠夫。


    趙嶽清楚娜特發問應該是反複考慮後才鼓足勇氣試著勸說他。


    畢竟,他和前世那個科技狂人呆子不一樣了,幹的是政治軍事,圖謀的是布局世界,思維模式是政客式的冷酷堅硬,卻仍然是主意極正的固執。娜特不希望因為她並不真關心的軍政事而影響到兩人太來之不易的緣分和幸福。


    但趙嶽太了解兩島國的狗性本質,這兩種族和前世的灣島土著和某些人一樣偏在海外狹隘自私自大,對恩德可不懂感恩回報,你不教訓他不把他們打慘了,他們不會醒腦子認識自己的無恥弱小,隻有給他個銘刻在心的恐懼,他才會從骨子裏畏懼臣服,心甘情願乖得不能再乖地對你搖尾巴跪唱征服,對你老實奉獻他能拿得出來的一切溫順孝心。


    事關華夏長遠戰略布局的規劃,軍政上容不得他優柔寡斷婦人之仁。


    他長吸一口氣,回複道:“哈,你還不知道我?我也不喜歡血腥。


    放心吧,對非拖人類文明進步的種族,北軍不會搞種族滅絕,我隻是想讓高麗人償還一下前世對中國的原罪,幫他們實現一下前世未能實現的宿願。”


    娜特關心的是愛人本性不變,她能象前世一樣和愛人默契而幸福快樂,象前世的西方人一樣,哪會真關心兩東方島國人的前途命運興衰榮辱。趙嶽尊重她,理解她的心思,她立馬就忘了這事,轉為對愛人的思念和擔憂,亮出張王後對幼子的牽掛,警告趙嶽別自恃武力高強就任性冒險,否則,哼哼......


    ......


    初春的朝陽再次從大海中緩緩升起,露在海麵上的小半張臉閃耀著火紅,開始把溫暖和力量再次慷慨地灑向這個世界。巨濟島人又迎來了一個明媚的早晨。


    昨晚負責守夜巡邏的守島高麗官兵習慣了這幾年的懈怠偷懶,昨晚象往常一樣先假模假式地溜達了一會兒,說是巡邏觀察,實際是消食,然後安心地找地方‘悄悄’一通好睡。


    守島軍官很清楚部下這種行為,但也無心真去管。


    同為被遺忘而困在島上的難兄難弟,軍官們若是心情舒暢,就權當不知官兵偷懶,若是心情不爽,就拿此教訓值班官兵,發泄一下鬱悶不快,或者聽聽阿諛奉承滿足一下掌權的虛榮心,順便榨取些孝敬,補充一下荷包。


    一個值班官兵從睡夢中醒來,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推開肮髒的被子慢慢起來,拖拖塌塌到屋外撒尿。


    初春海島的早晨相當寒冷。


    這個官兵出了屋子,被瞬間包裹上來的寒氣刺激地狠狠打了幾個哆嗦,懶怠的動作立馬變得迅速,用高麗語嘀咕著“該死的寒冷。該死的巨濟島。”匆匆隨便就近找個空地解開軍服開始撒尿。


    “啊,真舒服啊。”


    這家夥痛快地放著憋了一夜的排泄物,一邊感歎著一邊無聊地隨意掃視著不遠處的碼頭,隨即卻驚駭睜大眼睛,散漫的目光有了焦點。


    停放在深水港口的二十幾艘大型戰船和數十近百條小船不知啥時候不見了,取代位置的是數艘令人震撼的巨大船隻。


    船大,陌生,這不算什麽。說不定是朝廷騙大宋搞來新添置的戰船,或是高麗人日常見慣了的南洋來的海貿船。


    讓這個官兵驚駭的是碼頭上出現一列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陌生軍隊,盔甲漆黑,刀槍卻森寒耀眼,一張張罩麵甲更是猙獰恐怖。這隻軍隊一邊登陸整隊一邊迅速分頭撲向島上防禦要塞要害,動作如風而悄然,其勢卻如狼似虎,仿佛驟然降臨的凶神惡煞。


    詭異的是,各要塞高處或前沿觀察哨的屋子裏,守夜的官兵即使睡著也能聽到奔騰逼近的腳步聲,應該能驚醒發出警報,卻根本毫無聲息,更看不到半個哨兵人影出現。


    這景象驚得這高麗兵忘了自己在撒尿,隻以為自己是沒睡醒出現了幻覺,趕緊兩手揉搓眼睛再看,景象沒變,失控的小鳥卻尿濕了他一腳帶半褲腿。但他沒感覺到,緊張地咕嘟咕嘟咽了好幾口口水才能發出聲音。


    “啊——”


    “敵(襲)”


    一隻弩箭無情而準確紮進他的咽喉,把他想喊的襲字硬生生憋斷在了胸口。


    弩箭力量強勁,透頸而過,又紮進遠處一棵樹才停住,露在樹幹外的箭枝急速顫抖發出嗡嗡聲。


    這個高麗兵脖子前後竄血,渾身的力量和意識迅速消失,在弩箭的強大推力下撞翻在地,正倒在自己撒的尿中,卻再也不會嫌棄抱怨,眼睛眨巴了兩下,頭一歪就咽了氣,眼睛卻還睜得大大的,似乎仍想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麽事。


    但,他的驚喊到底起了點作用。


    屋子裏其他十幾個高麗兵被驚醒,有的朦朦朧朧看外麵天剛朦朦亮,時辰還早,就含混不清罵罵咧咧抱怨幾聲又閉眼繼續睡。有的根本不理,翻個身,找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好夢。


    隻有一個中年漢子慢慢起來了,渾渾沉沉出了屋子,一邊罵著:“該死的奸鬼樸瑾昌,啊你媽啊,驚擾爺爺好夢,找死是不是?”一邊隨便找個牆角準備好好放放體內積了一夜的水,迷迷糊糊卻感覺有人影寒光出現在身後。


    “樸,就你這懦夫廢物,還想仗刀嚇唬老子?


    乖乖退開,別耽誤你爺爺撒尿,爺爺尿得不爽,有你皮肉苦頭吃。”


    這家夥不屑地罵著,以為人影是樸瑾昌,往日欺負慣了,根本沒把其放在眼裏,繼續美滋滋排泄,不想卻脖子一涼,一把雪亮的刀逼在他咽喉。


    “不服,想玩刀子挑釁?你小子想(找死)。”


    這家夥怒了,撒著尿一扭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猙獰的麵具和麵具中似乎含著譏諷笑意的一雙眼睛。


    他感覺這雙眼睛銳利明亮陌生,不是熟悉的膽小猥瑣的樸瑾昌那雙小細眼,驚駭間未及思索,脖子已被利刃拉開,屍體被偷襲者扶著輕輕倒在牆根。


    隨後,屋子裏還在悶頭好睡的值班官兵被全部殺死在清晨的好夢中。


    殺到巨濟島上的自然是大東亞北軍。


    開啟掃滅半島戰端的先鋒隊正是馬步軍第一營的官兵,統兵主將正是花和尚魯智深。


    大和尚能得到最光榮的首發任務,表麵上是北軍總司令部的命令,其實上是趙嶽的私心授意。


    趙嶽就是要格外關照這位無私無畏忠勇過人的佛門霹靂金剛,助魯智深立首功,暢魯智深的求戰心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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