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師囊恨恨下令殺了所有受傷沒逃得了的山賊,發誓日後一定要狂妄的祝家叔侄為膽敢搶掠摩教付出慘重代價。


    手下隻剩五百來人,卻帶著一千多匹馬,在重兵強寇之地太危險,他不敢再滯留青州,匆匆埋了教眾屍體,丟掉殺傷力低的棍棒,收拾了山賊丟下的刀槍,總算有了象樣的武力配置,滿懷傷心,立即上馬離開了。


    敗走的祝萬年祝彪搶得了五百多匹馬,不在意損失的山寨頭目和六七百嘍羅,隻為得的馬少而遺憾。


    若是祝龍、祝虎也參與搶掠,並多帶些嘍羅,說不定就能全殲這夥馬賊,獲得全部馬匹。


    那可是近兩千匹呀,全得了,桃花山的勢力會一下子暴漲到山東諸府官兵畏懼。那樣存活空間就大多了。


    隻是祝萬年萬沒料到區區馬賊竟如此有戰鬥力,四千人偷襲幾百人,居然也對付不了,反被衝殺得七零八落。以步對騎是吃虧,但這夥人確實瘋狂又強悍,導致他這次失算了。


    但,在官兵隨時可能攻打山寨的威脅下,他也不敢不留龍虎兩侄子鎮守山寨。希望自己和武力出眾的祝彪能率領部下搶掠成功,隻是對手的十個首領都是血裏趟出來的,武藝中花架子少,廝殺經驗豐富,卻也不凡,不好對付。


    隻能如此了。


    收獲也就這麽大了。再想截殺,卻是無能為力。


    搶的馬多是馬販子沒騎的,沒有馬鞍子,需要回去配置。


    早前,祝成年聽說晁蓋極重視騎兵訓練,知道騎兵單是搶掠就確實比步兵搶掠範圍大而高效,遠程攻擊和突襲性強,行動又機動靈活,官兵很難對付。


    他讚歎晁蓋能當山東綠林大哥,確實有點讓人心服的地方。所以也重視騎兵訓練,利用搶到的一切駑馬練出一大批起碼懂得騎馬的人手,蒼天不負努力,今日就發揮了重大作用。


    沒有這樣的人手,對上這夥難鬥的馬販子,隻怕百匹馬也搶不到。


    隻是讓馬術並不精的人手,別說騎光背馬,就是騎鞍配齊全的也不是這夥江南人的對手。


    對手已經是真正的騎兵。而且為首的十幾個人都是將級的。


    想想也是。


    沒有精湛騎術和強悍武力,想在擅長騎射的遼國大量弄到戰馬,無疑是癡人說夢。


    看來當時強行抑製了衝動,理智地沒讓侄子去北方冒險是對的。


    祝萬年在不滿足中遺憾。錦毛虎燕順卻在得意。


    青峰寨也早早盯上了呂師囊一夥,隻是三虎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山賊,有判斷哪個能搶哪個不能搶的一定眼力,自知本事有限,感覺這夥馬販子隻怕不一般,怕是對付不了才忍住了,但實在眼饞戰馬,也沒輕易放棄,一直盯著,結果今天趁桃花山動手纏住馬販子吸引了注意力,他趁機渾水摸魚,真就成功搶到了馬匹,沾到了大便宜。


    可惜,青峰寨會騎馬的太少,為這趟活用上所有懂騎馬的也不過百人,死了幾十個好手才搶到幾十匹。


    青峰三虎本事有限,更沒什麽遠見卓識,隻知殺人搶掠喝酒耍樂快活,嘍羅都很少訓練,更別說訓練什麽騎兵。


    沒見識,沒付出,真到需要時,自然就收獲低微。能得到這些馬已經是幸運了。


    不過,留守山寨的王英和韓伯龍卻興奮而滿足。


    戰馬光吃草可不行,那是得喂糧食的。戰馬真要得到太多,那搶掠的負擔就大了,以後還怎麽輕鬆快活?


    他們就是這種真正的草寇水平。


    呂師囊和江南九神恨恨地帶著剩下的人手和戰馬正奔行著,突然聽到有馬隊的隆隆蹄聲急促地向這邊奔來,轉眼間就看到有五六十騎出現在地平線上,仔細一瞧居然是官兵。


    不說呂師囊和江南九神,隻摩教教眾就怒了。


    怎麽著?


    山賊盯上我們來搶。你青州官軍騎兵也想打我們的主意?


    就這點人手也敢跑過來硬搶?


    當我摩教在北方無根好欺負啊?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就不知道我摩教勇士的厲害。


    呂師囊怒火中燒,命令九神和二百騎跟他迎戰,其他人看好馬匹。


    江南九神殺桃花山山賊殺氣正盛,此時加上憤恨,一個個越發凶狠,策馬搶到了呂師囊前頭,恨不能一下子飛到對手麵前掄刀砍光這夥官兵,大殺個痛快,搶個淨光,以泄胸中之火。


    這夥官兵根本不是來劫馬,卻是清風寨副寨主小李廣花榮象往常那樣帶著部下出來溜馬,恰巧遇到而已。


    他不知道摩教馬販子經過這裏,就算事先知道也不會來搶。


    用不著。


    他也看不上這些馬。


    所帶這五十騎兵也不是真正的清風寨官兵,而是趙嶽給他配備的親兵和保衛花榮家眷的趙家莊精銳人手。


    如今,花榮在清風寨的二三百官兵都是趙嶽家的部下,原來的那些乞丐一樣的農夫官兵和家眷早已暗中分批移民海外,在南亞某島悠然耕種放牧,過著夢寐以求的舒心生活。


    趙嶽如此安排,實在是清風寨實力太弱,又處在青州三大寇時刻威脅下,就算花榮驍勇,就算二龍山看在趙嶽的麵子上不會攻擊清風寨搶掠,花榮妻小也太缺乏安全保障。


    趙嶽就索性安排精銳人手冒充了清風寨官兵,加強花榮那的防禦能力,同時也可用這些實戰經驗豐富的好手幫助提升花榮的實戰能力進一步完善其武力。


    花榮擅射,眼力自然超人,遠遠看到一大群馬匹經過,而其中突然分出不少人手奔向自己。隻看衝在最前麵的那幾人的凶惡相貌和氣勢洶洶勁,就知這不是過來親熱打招呼的。


    他如今不是過去那個花榮的本事了。


    趙嶽毒舌,每當花榮起了自負心急於去邊關一展身手和抱負,就會打擊說:省省吧,你的本事還差得遠,沒資格在邊軍稱雄,早去邊關多半是早死在亂軍中,讓妻子和妹妹傷心。


    兩國交戰不是綠林好漢比武爭鋒,很少陣前鬥將。


    尤其是對戰馬背民族,對手往往一上來就是大規模騎兵衝陣,力求憑戰馬優勢一舉迅速衝垮宋軍的步軍戰陣,毀掉阻擋大軍進攻的箭雨。


    快馬衝鋒,雙方大規模接戰也就是幾分鍾,甚至是論秒間的事。


    在這種戰場形式下,箭法再好,又能射幾箭,能射死幾人?


    根本就沒有神箭手顯擺的時間。


    轉眼就是短兵相接,雙方數千數萬人混戰,混亂一片,危機四伏,這時候根本沒有小兵大將的明顯區別,人人都處在敵人時刻威脅中,都是稍不留神就被殺掉,就算你箭法通神,可誰允許你在亂軍中收刀槍從容摘弓放箭?


    殺圍在身邊的敵人都忙不過來呢,你敢換弓箭偷襲敵大將,隻怕立即就被亂槍捅成漏鬥。


    自古以來,不知有多少武藝高強者懷著自負上了戰場,輕狂下卻死在無名小卒之手。練成鐵布衫,一時間刀槍不入,也照樣橫屍疆場。這樣的強者都不保險,隻箭法神奇能頂什麽用?


    戰場大戰,憑的還得是近戰的全麵本事。


    首先你得失了戰馬,丟了趁手武器,照樣能從密集如林的亂刀亂槍中殺出來。其次,你得有能堅持到最後的耐力意誌。具備這兩條件,這才是戰場上令敵生畏的真正悍將。


    當然,到底能不能從大戰中活下來,還得靠一點好運氣。


    邊軍大將,箭法再好也隻是一點破敵優勢,玩玩偷襲,幸運下能射殺幾個本事不濟或周圍親衛防禦不力的倒黴蛋敵將,打擊一下敵軍的士氣,但想幹掉防守嚴密甚至不在前軍的敵軍主將基本沒戲。


    仗照打,雙方各憑本軍的整體硬實力決定勝負。


    個別神箭手對戰局結果影響正常來說確實微乎其微。


    趙嶽不僅在語言上打擊,在行動上也是,一有機會就會自己親自出手無情打擊花榮。配備在清風寨的這些“官兵”,也常常以豐富的戰場經驗和凶悍戰鬥力,模擬戰場混戰群攻虐待花榮。


    一度驕傲無比的花榮被單個武力稱不上將級的部下打得狼狽不堪,在亂箭群歐中不知”陣亡“過多少次,常常被打擊得不輕,窩在小小清風寨發狠苦練武藝,天天按無名無量兩老道總結出來的適用方法打熬力氣。


    堅持到了今天,花榮已脫胎換骨,知道自己很厲害了,卻不知道到底厲害到什麽程度,有的隻是真正有底氣的自信。


    此際驟然看到一大夥騎兵凶猛撲來,看樣子不是青州山賊,應該是過境的勢力大馬販子,他鎮定自若,眼閃銳利光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夥人必不是朝廷順民,如此囂張不懼王法,可能是淮西王慶或江南方臘的人,怕是把我這隊人馬當成其他好捏的軟柿子官兵,遇到了就想順手滅了搶了。


    花榮一念至此,那張趙嶽特意為他打造的弓已到了手中,轉瞬三箭搭上,高喝一聲:“來者什麽人?安敢衝撞我官軍?”


    呼喝聲中,一箭嗖一聲射了出去。


    衝在最前麵的喪門神萬裏猛瞅見一道黑影襲來,在遼國見多了,知道是箭,連忙向馬上一俯身,但仍被射掉了帽子,驚得他一身冷汗,下意識就降低了馬速。


    緊隨其後的呂師囊其他江南八神,連同擅射的高可立在內,則個個駭然。


    他們實在想不到如此遠的距離,對麵的軍官居然能射到,並且還有如此可怕的準確度。


    在眨眼間卻又是兩箭先後射來,遁甲神應明、六丁神徐統都是身手敏捷之輩,卻和喪門神萬裏一樣,俯身急躲卻仍然是帽子射飛了,露出理光頭後剛長出不長頭發的腦袋。


    軍官一連三箭卻沒能傷一人。這一方麵是雙方距離還遠,箭來有時間躲避;一方麵隻怕是對方並不是真想殺人,展示箭術隻意在震懾警告。


    呂師囊轉瞬就想到了這個軍官會是誰。


    青州清風寨寨主,小李廣花榮。


    指定是他。


    花榮既然看到了大群馬隊,卻沒有痛下殺手,似乎沒有殺意,應該不是想搶馬,應該隻是碰巧偶遇。


    他想到了這些。跟他北上販馬,多次經過青州,聽聞過花榮盛名的江南九神也想到了。


    這時雙方又接近不少。


    即使摩教人的眼力不及花榮的銳利,也能大體看清對麵人的相貌。


    軍官騎一匹雪白駿馬,身軀矯健,形象英爽,相貌年輕俊美,果然是傳說中描述的花榮。


    官兵的馬隊這時也從散亂縱列變成了橫列,齊頭並進,迎著如凶神惡煞般撲來的摩教眾人絲毫不懼。


    呂師囊看到這一幕,心裏就一沉。


    他久在遼國行事,已經算是半個騎兵專家,一打眼就知道這隊官兵個個是騎兵精銳,論馬術隻怕遠在他帶的這部摩教精銳騎兵之上,所乘馬匹也匹匹不一般。


    這是支真正的精銳騎兵,玩起騎戰來必定拿手。人數雖少卻不是好啃的。


    官兵不列便於衝殺破陣的錐形,以橫隊奔堵而來,必定是想接近後在外圍遊擊奔射破敵。


    盡管呂師囊尚未看到這隊官兵的弓箭在哪,但注意到每匹戰馬都帶著大而扁的行囊,敢斷定自己的推斷準確無誤。


    官兵馬好,有條件進行外圍遊擊戰。而自己這方沒有弓箭,隻有挨射的份。


    官兵必定瞧出了弱點,一旦交手,必定不給我們近戰的機會。他們采取遠攻,是不想硬拚折一人呐!


    呂師囊看得清,想得明白,一想到自己帶著教主將來的禦林衛隊從江南到北方,折騰一場,收獲是不小,可五千多骨幹教兵折損一半,若在這再死幾百甚至被獵殺光,這些僥幸得到的馬匹也得而複失,回去可怎麽和教主交待?


    他很畏懼方臘,想到教主那勃然大怒的臉,想到自己在教中失去地位的後果,頭皮頓時發麻,連忙揮手讓部下停止衝鋒之勢,放緩馬速高喊道:“對麵的將軍可是清風寨的花榮花將軍?”


    花榮知道對方怕了,持弓高喝道:“某家正是花榮。你們氣勢洶洶撲來,意欲何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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